《清世情缘:宫女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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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世情缘:宫女珣玉-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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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想着德妃让秋桂传我过去又会给我什么样的潺潺教诲,只见一个身材高挑,一袭藕荷色纱绣藤萝长衫的妇人,迎面从暖阁里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

    不消多猜,这妇人必是安嫔无疑了。

    我立刻垂首,蹲下身子行礼:“奴婢给安主子请安,主子万福。”

    “嗯,起来吧。”安嫔轻轻一扬手,径直从我面前走了过去。

    安嫔李氏出身汉军八旗,父辈和祖父辈都是为朝廷的立下显赫战功的武将。他的祖父李永芳原是前朝万历年间辽东抚顺所的驻边守将,归降后,受到太祖努尔哈赤的重用,并招其为额驸,将自己的亲孙女嫁与他为妻。

    我曾听说孝懿皇后曾祖父的堂弟佟养性本是前朝的商人,后来举族归顺太祖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同样将一宗室女嫁予他,纳为额驸。如此归结下来,李家的背景和佟家确有许多共通之处,两家原本同为汉人,后为满清所用,也都与皇室联姻,为清廷政权的稳固屡建功劳,功勋卓著。

    不过,令人唏嘘的是,李佟两家的女儿嫁入皇家,命运却是截然不同:佟家出了两朝皇后和一位贵妃,抬入满洲八旗,是无人能撼动的正牌皇亲国戚,而曾为康熙十六年首次册封嫔妃时七嫔之首的安嫔,因未生下一儿半女,终究再没有获得晋升的机会。

 ;。。。 ; ;    人说春去秋来,花开花谢,轮回几度。有时候,时光就宛如手中的流沙,任你是如何地握紧掌心竭力挽留,最后却只有惘然无力地看着它从指缝间流走,随风散尽。

    我来到这个时代已是整整一年的时间,回首过往,从洗衣宫女到官家小姐,再到这永和宫的使唤宫女,轮回翻转,苦乐尝遍。

    记得刚来在洗衣房的时候,每天除了洗衣劳作之外,便是挖空心思盘算着怎么回家,而如今曾经强烈的念头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变淡了,我甚至都想不起来上一次我努力寻找回家的方法是什么时候了……

    是人的惰性使然,又抑或是这个地方已经让我有了舍不得潇洒离去的理由?倘若我注定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一辈子,那我的未来又在何处?

    “小傻子,又在发傻啦?”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一扭头,是秋桂那张笑眯眯的小圆脸。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拍了拍胸口,让她吓了一大跳。

    秋桂嘿嘿一笑,说道:“又在干活儿的时候一个人发呆了吧?连我进来都不知道。”

    我看着秋桂,无可奈何,心知这上工开小差的事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只会越描越黑,而秋桂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所以索性也不多说什么,拿着鸡毛掸子,继续在房里拂尘。

    “珣玉,你猜,我刚刚从主子那里出来的时候,听到主子和安嫔说什么了?”秋桂的性子大大咧咧,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听了什么八卦传闻总忍不住要快快找人分享。

    我笑了笑,十分配合地顺着她往下说。“主子们说什么了?”

    “听说啊……”秋桂凑近我的耳边,低声说,“皇上要给十四爷指婚了!”

    我心头一颤,右手一抖,鸡毛掸子“啪”地掉落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这反应,大惊小怪的。”秋桂弯腰捡起鸡毛掸子,又说:“不过,皇上指婚的圣旨还没下,但是看主子和安嫔说话时心气儿好得很的,估计是没错了。”

    “皇上要指哪家的姑娘给十四爷?”我屏着息问。

    “还能有谁,当然就是佟家的璟珊格格啦。”秋桂握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掸着桌椅,对我做出一个多此一问的表情。

    “是嘛……”佟佳璟珊,那个活泼美丽的“佟半朝”家的姑娘……

    我忽然记起前些日子去给德妃端茶时,德妃一反常态,把我留下问话时的情景。

    “珣玉,你懂茶吗?”德妃端起最爱的碧螺春茶,声音仍然是一如往常的温淡平和。

    “奴婢愚昧,请娘娘教诲。”我轻声地说。

    德妃嘴角的笑容淡淡的,缓缓开口道:“就拿这碧螺春来说,明前的碧螺春芽叶细嫩最属上乘,雨前的虽然比不上明前,却味鲜耐泡,将就着还能入口,至于这雨后的碧螺春……”德妃的视线掠过我,向来温和的眼神骤地严肃锐利起来。“别看就差这一个雨前雨后的功夫,雨后的茶叶粗老味涩,压根儿叫人喝不下去。所以你看,虽说都是碧螺春,却也有好次之分。十四那孩子喝茶从不挑嘴儿,但你以后泡茶的时候可要帮自个儿的主子分辨清楚了。”

    德妃的一席话,我事后反复思量了很久,却一直理不出头绪,只是隐约觉得德妃说这番话的意图断然不是教我识茶那么简单,况且话题还牵扯到十四阿哥,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高档的明前茶和粗劣的雨后茶……我不由苦笑,事出必有因,原来德妃是这个意思……

    “先是十三爷,现在又轮到十四爷,双喜临门,也难怪主子高兴,璟珊格格与十四爷从小就认识,又是五额驸的妹妹,这下可真是亲上加亲了……”秋桂挥舞着鸡毛掸子,眉飞色舞地说着。

    ——————————————————————————

    周末无更新,各位周末愉快,下周一见。

 ;。。。 ; ;    收了丝绢,我径自往廊子下走,十四阿哥默默地一路跟在我后面,也没再多说什么。

    唉……我不由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以前的情绪没那么容易受人影响的呀,也不会动不动就掉眼泪,怎么自从认识了十四阿哥就变得不正常了?老是又哭又笑,活像个花痴似的。难道说我还真遇上克星了?

    我回到自己的寝屋,走到橱柜边,将丝绢整齐地叠好收进抽屉里。十四阿哥自然也跟了进来,他默不做声地坐在方桌边,右手食指轻敲着桌面,发出“哆哆”的清响。

    陡地,有节奏的敲击声悄然停止,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就听背后的十四阿哥说道:

    “珣玉,我娶你做我的福晋好不好?”

    我扭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压根儿没把他说的话太当一回事儿。

    宗室子弟的婚配必须是经由皇帝亲自指婚的,他十四爷说娶谁就娶谁了?这十四阿哥的劣根性我太清楚不过了,说不定就等着我喜滋滋地答应,然后大大地嘲笑我一顿呢。

    “好啊。”我关上抽屉,大方地答应。“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嫡福晋我可以考虑考虑,其他免谈!”心想着反正是不可能的事,条件也就随便我开了,我又补充道:“还有,我只是答应考虑,姑娘家是不能随便答应男人的求亲的。”

    我转过身,好整以暇地想看十四阿哥如何反应,谁知,男人竟然脸上一喜,起身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我一愣,还真有点呆了,难不成……他是认真的?不会的,不会的,十四阿哥当真要娶我,而且是娶我做嫡福晋的话,一定要过他皇帝阿玛那一关,不是他自己嘴上说说就能算数的。

    “珣玉,我……我……”十四阿哥的额头上渗出了汗,嘴唇也是干干的,我仔细近看才发现,一趟江南回来,他的脸黝黑了不少。

    这十四阿哥呀,平日里总一副天之娇子不可一世的模样,可为什么有时候看上去却像个缺人照顾的大孩子似的,还透着股傻乎乎的憨劲儿?

    我微微一笑,越发觉得他可爱,不忍心看他口干舌燥的样子,于是说道:“我去给十四爷端杯茶过来,十四爷有话待会儿慢慢说。”

    “珣玉,我要……”

    “知道啦。”我打断十四阿哥的话,嘴角噙笑,对着他倒背如流起来:“要温的,不要热的,有点心的话最好,对吧?”

    说完,我侧过身,正要往外走,一抬眼看向门口,人整个怔住了——四阿哥面无表情地背手站在门边,不知道已经待了多久……

    我心头一哆嗦,倏地涌上一阵莫名的心虚。

    屋子里弥漫起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诡异,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去看眼前的四阿哥,更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十四阿哥。“奴婢……退下了。”我急忙弯腰福了福身,也不管是对谁了,压低了头,迅速从四阿哥身边通过,飞快地走了出去。

    自从我来到永和宫,每天的日子过得就像是坐云霄飞车,大起大落,惊险万分,刺激更甚,长久下来心脏肯定超负荷……身后隐隐约约飘来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说话声,我赶快用双手捂住耳朵,立即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我拼命忍住几欲出口的尖叫,在心底低咒:这宫女真不是人当的!

 ;。。。 ; ;    “唉……”一声低叹,我让人拉进怀里,十四阿哥贴着我的侧脸,耳鬓厮磨着,语气软了许多,轻声细气的,更似一种情人间的呢喃。“好了,珣玉,乖,不哭了,你不喜欢,我下次不吓你就是了……”

    居然还有下次?我一听,顿时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每次都是这样,把我惹哭了,再给几颗糖衣炮弹哄哄我。我真是越来越深刻感悟到他和四阿哥真是兄弟一家亲,本质上全是一样的,都是那种先把人逼得生不如死,然后再若无其事地给块骨头安慰安慰的人!

    这回想我那么简单就原谅他,没门!不,是连条透风的缝都没有!

    “珣玉,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十四阿哥忽而想起了什么,兴奋地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条水蓝色的丝绢摊在我面前。

    四阿哥扈从御驾出京巡视河堤,十四阿哥也没闲着,跟着他八哥和九哥奉旨到江苏办差去了。江南人杰地灵,盛产美女,瞧他十四爷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这一趟下江南,跟着他那两个哥哥没少看花姑娘了吧。

    切,真有心哄我,也要拿点诚意出来啊,好歹送我个珠钗发簪,金银首饰之类物质价值和精神价值俱在的东西,他倒想得美,凭一条薄薄的绣花丝绢就妄想打发我?

    我表情淡淡的,也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瞅着十四阿哥,眼泪是止住了,可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不舒服,

    “你要不要?”见我迟迟没去接手,十四阿哥脸色说变就变,五指猛然收拢,紧紧地攥着丝绢,“噌”地涨红了脸。“你到底要不要?你不要,别人还抢着要呢,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得大哭。”

    我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然而心里面却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十四阿哥的脸涨得通通红的,还真的是符合了“红光”满面的写照,他攥着丝绢的拳头微微发抖,大概是让我不冷不热的态度给气的。

    算了,认命吧,遇上他十四阿哥,我再怎么想摆出正经严肃的颜色,到最后只有破功的份儿。我这辈子啊,恐怕是要永远屈服于这位十四爷的恶势力之下不得超生了。

    唉,我好没出息……

    “谁说不要了?”我上前掰开十四阿哥的手指,不客气地抽走他手里的丝绢。“你自己看,好好的丝绢都让你捏皱了,不诚心送我就别拿出来。”我数落着,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其实非常没道理,根本就是在存心闹别扭。

    水蓝色的丝绢质地柔软,绢面上绣着的出水芙蓉清丽高雅,这也算是我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收到的第一件礼物了。幸好十四阿哥没买什么笔墨纸砚之类的文化用品送我,我现在可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他要是送我那些东西,反而显得不实用。还是丝绢好,眼看夏天就快到了,带在身边用来擦汗,正好。

    我把丝绢拿在手上,说不高兴是假的,但是,即便我心里高兴得乐翻了天也不能叫他十四阿哥看出来。“奴婢谢过十四阿哥的赏赐,奴婢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我故意装出平静的口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 ; ;    “真的?”文卿喜欢四阿哥?

    秋桂点点头,咧嘴笑了出来。“有那么好吃惊的么?”

    我倒不是觉得吃惊,只是无意间得知这么一个八卦绯闻,而且还是与四阿哥有关,那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四阿哥和文卿……我抿着嘴笑了起来。皇子和宫女,这不是麻雀变凤凰的经典桥段么……

    双手拍拍自己的脸颊,收起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忽地想起冬梅还一个人在库房里,我赶忙和秋桂辞了别,快速走出茶膳房。

    回到库房,冬梅已经差不多把清单上列出的物件都找了出来,我和冬梅一一将这些物品搬进前院的庑房,几个来回下来,最后只剩下一匹成卷的品月色团花缎了。

    “这个我拿到前头去,你再瞧瞧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的话,锁了门就先去吃饭吧。”冬梅对我说道。

    “诶。”见我应声点头,冬梅便抱着布料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在库房里又彻头彻尾仔细检查了一遍,看看所有的东西是否都各归各位了,或者还有什么地方是没有打扫干净的,确认一切都万无一失了,这才锁上门锁,离开了库房。

    我走在廊檐下,不禁握起拳头捶着酸硬的肩膀,舒展舒展筋骨,干了一个上午的活儿,腰酸背痛的,搁以前在洗衣房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事儿。还是那句古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千金小姐当久了,这身子骨也跟着不中用了。

    我一路走着,心里一边想着中午会有些什么好吃的,人正要在转角拐弯,眼前冷不防窜出个人影,我一吓,猛地倒退两步。

    “珣玉!”那人伸手扶住我,开心地冲我叫道。

    如果这个男人的目的是要把我吓个半死,那么恭喜他,他成功了。我忍住狠狠踹他一脚的冲动,正了正脸色,推开揽在我腰间的那只手,屈膝蹲了蹲身子,说道:“奴婢给十四爷请安,十四爷万福。”

    “吓到啦?我逗你玩呢。”十四阿哥笑容灿烂。

    逗我玩?

    十四阿哥的这句话让我刹时有种豁然开朗之感,我终于想明白四阿哥那天晚上为什么“火热”得那么不正常了。这两兄弟不愧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趣味喜好默契一致,都把吓我、戏弄我当好玩!

    我沉着脸,一点都笑不出来。“那十四爷玩够了吧?奴婢告退。”我越想心里越觉得难受,敢情我到这大清朝来就是专门让人当猴耍弄着玩的!

    “珣玉,你这是干什么?”十四阿哥没了笑,一把扯过我的身子,握住我的双肩,脸色一凛,眉头拧了起来。“你哭什么?不许哭!再哭别指望我会理你!”恶声恶气中,还附带凶狠的威胁。

    啧,瞧瞧这土匪一样的霸道劲儿,我觉得难过,哭一下都不行了?你是我谁啊?你管得着吗?我还怕你了!

    我死咬着唇,无声地瞪着他,任由泪珠一颗一颗不停往下掉,就是和他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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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读者要求,即日起,如无意外,本文改为一天一更,周末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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