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哪儿有那么糟糕？对，我是没有八福晋的精明，九福晋的能干和十福晋的泼辣，但我也没有他形容的那么手无缚鸡之力，软弱可欺吧？
“我是十四爷的福晋，打狗都得看主人，谁敢欺负我？”我说道，“只要你的心向着我，菊芳和芷妍又能奈我何？”
十四摇摇头。“你每次嘴上说得厉害，到时候受了委屈，还不是只会自个儿忍着。”
我闻言，展颜一笑。“既然你知道我贤惠大度，又宽容忍让，那就多对我好一点嘛。”
“我对你还不够好么？”十四也笑，掐了下我的腰，附在我耳边沉声道：“我都让你骑在我身上，把命根子都交给你操弄了，你还想怎样？”
我脸颊一热，嗔了他一眼。大白天的，讲这种话也不羞人。
“走，咱们回房。”十四轻咬我的耳垂，引得一阵酥麻的电流直窜我脑门。
“天还亮着，好像不太好吧……”我被十四逗得脸红心跳，嘴上是这么说，但心头麻麻的，痒痒的，对他的渴望蠢蠢欲动。十四这些日子那么忙，到了床上倒头就睡，我好久没跟他亲热了，其实……我也很想他。
“什么好不好的，给弘明写请婚折子不在白天，难道还要等到深更半夜，月黑风高？”
十四天外飞来一句，我瞠大眼，傻住。
；。。。 ； ； 我摸摸弘映的头，笑容温柔。虽然我对伊尔根觉罗氏没什么好感，但对于弘映却禁不住心存怜爱，这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里也流着十四的血的关系吧。“不要再替弘暟写功课，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你也不行，你能答应福晋吗？”
弘映眉头轻蹙，微歪着头，似乎是在思考我说的话。半晌后，他眉宇舒开，默默地瞧着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像根木头！”
我尚未来得及回应弘映的允诺，就听身旁的十四嫌恶地哼了一声。
弘映是伊尔根觉罗氏的命根，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但偏偏十四对这个儿子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厌恶。我知道，弘映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着十四我与他之间曾经有过的不愉快，令他坐如针毡，而弘映从小又不像弘暟那样爱黏人撒娇，因此父子俩的关系就更疏远了。
我瞥了十四一眼，笑道：“弘映如果是根木头，那也是根金丝楠木啊。”木中珍品，皇家专用。
十四表情怪异地回瞪了我一眼，对孩子们挥挥手说：“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说完，他站起身，径自往内院走去。我无奈地朝弘暟、如意他们一笑，赶紧趋步跟上。这男人又闹别扭了不是？
细密的雪花纷纷扬扬，北风吹过，卷起一地寒霜。
游廊里，十四的步子走得极慢，任由漫天飞雪飘落他的肩头，浸湿了他的外袍。我知道，他是在等我。
我抿唇，不由得失笑，这男人真是别扭。
我加快脚步，从后面握住他温暖的大掌，故作娇嗔：“走这么快，也不知道等等我。”
十四回头瞪我一眼，有冤说不出。
我改而挽住他的手臂，浅浅笑道：“那根木头是十四爷生的，十四爷生的木头不是金丝楠木，难道还是块朽木不成？”弘映虽是伊尔根觉罗氏所出，但我也要实话实说。弘映天资聪颖，能文能武，书房的师傅们可都对他赞不绝口。
；。。。 ； ； 望着弘明循着馨蕊的方向急奔而去，我不得不有种岁月催人老的感叹。转眼间，儿子有了心仪的姑娘，娶妻成家，我就要升级成为婆婆辈的人物了，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
“额娘，您真坏，居然跟阿玛联手，耍着二哥玩。”弘暟拉拉我的袖子，嘻嘻笑。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师傅给你布置的功课，是弘映代你写的？”
“呃……这个嘛……”弘暟收住嬉笑，开始王顾左右而言他。“我不会写嘛，所以就请教了三哥。您不是教过我，遇到不懂不会的事儿，要不耻下问么？”
“不耻下问”四个字是这样用的？歪理！
我招手叫站一旁的弘映上前，弘映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盯着我看了我几秒钟，这才走到我面前。
皇子府四个男孩，弘春的年纪最大，不跟三个弟弟玩在一块儿。弘暟与弘明亲，跟弘映的生日只差十多天，两个人一起在书房读书，所以他经常会拉着弘映一块儿跟弘明、如意他们玩。
在我的印象里，弘映是个沉默寡言，少年老成的孩子。尽管弘暟会拉着他融入大家，一同玩耍，但是绝大多数时候，弘暟他们在玩，弘映就一个人站在旁边看别人玩。就像今天大家堆雪人打雪仗，弘明就只是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弘暟的对子是你帮他的写的？”我柔声问道。
弘映不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那好。”我微笑。“往后弘暟再求你帮他写功课应付师傅，你不要理他。”
“额娘——”弘暟听我这么说，大声哀叫。“我可是您的儿子啊！”
我再赏他一记白眼，然后继续对弘映说道：“福晋知道弘映很聪明，师傅出的那些题难不倒弘映，弘映也只是举手之劳，想帮一下弟弟。可是自个儿的功课要自个儿做，‘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道理弘映那么聪明，一定明白，你若是一直帮弘暟做功课，他自个儿不动脑子，那他就一辈子要做一个笨蛋了，这岂不是害了他吗？”
；。。。 ； ； 我话一出口，几个孩子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那……额娘，您和阿玛想请皇玛法把谁指给二哥做福晋？”问话的人是如意。
“我呀……”弘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我笑吟吟地开口，“汉军都统殷大人家的千金温柔贤淑，直隶总督赵大人家的千金秀外慧中，她们都是今年被撂牌子的秀女，还没有许人，我觉得都很好。”
“刑部尚书阿尔松阿家的六格格也是这届的秀女，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我跟你额娘商量着，如果娶她进门，对你来说也是福分。”十四淡淡地看了弘明一眼，陪着我演戏。
“对了，我还想起了一个人。”我加道，“固山额驸鄂伦家的三格格才貌双全，你们俩从小就认识，相处得也不错，若是你皇玛法把她指给你，想必会是一段美满良缘。”
弘明脸色难看至极，而他身边的馨蕊一张粉嫩的俏颜变得刷白。
“还有……”
“姑姑！”馨蕊一声呼喊打住我的话语，她的眸子里闪着泪光，眼泪好像马上就要控制不住掉了下来。“我……我突然觉得有点冷，我、我下去加件衣裳。”
她挣开弘明的手，不待我说话，便转身跑开了。
“阿玛、额娘，你们在馨蕊面前说这个做什么！”弘明握紧双拳，怒视我和十四。
哟哟哟，心上人跑了，恼羞成怒，发急了哦？
我与十四相视一笑，尔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自个儿的媳妇儿跑了，还不快追？你阿玛能替你写请婚折，可不负责帮你把人你追回来。”
弘明呆住。
十四被儿子的傻样逗笑。“亲也亲过人家姑娘了，不娶进门就说不过去了。”
“二哥！”弘暟重重拍了一下弘明的肩膀，欣喜道，“阿玛和额娘答应你娶表姐了，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告诉表姐！”
“是呀，二哥快去！快去跟表姐说！”如意也催促着。显然，对于弘明和馨蕊两情相悦这件事，做弟弟妹妹的要比做父母的早知道。
“额娘……”弘明看看我，又看看十四，脸上蓦地绽开一抹惊喜的笑，嘴角露出两个弯弯的酒窝。“那个……谢阿玛和额娘成全！”
；。。。 ； ； 十四大笑，握住我的手，朗朗的笑声与孩子们欢乐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曲悦耳动听的乐章在我心头激起阵阵幸福的涟漪。
儿孙满堂，相偕到老。这是婚前十四曾经向我许下的承诺。
儿孙满堂呀……这眼前的情景不正是十四许给我的诺言么？所以，我一定，一定可以与他相偕到老，谁也不能把我和他分开。
“想什么呢？”十四轻捏了一下我的掌心。
我转过头，凝视着他。“我在想……”我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握。“记不记得当初弘明小时候强吻了馨蕊，你还打趣说，弘明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干脆娶进门当福晋得了。我在想，说不定还真是一语成谶了。”
十四剑眉微微一挑，望向院子里的那一对表兄妹。
弘明一举一动对馨蕊极尽呵护，别人丢过来的雪球，他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着，将她牢牢地护在身后。他的头发上，脸颊上因此溅满了雪花，馨蕊温柔地用帕子为他拭去，他们彼此凝望，无尽的甜蜜与依赖在两人交互的目光中源源游走。
小表哥和小表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又有过一吻之盟，看这情势，说不定还能亲上加亲呢。
十四明白了我的意思，但他却摇了摇头。“娶福晋的事儿光听凭父母之命可不行，你又不是弘明，怎晓得他喜欢谁，婚姻大事还得两厢情愿才成。”曾经，我用这个理由说服他同意如嫣的婚事，现在他倒学会用这话来堵我了。
知道他是故意跟我抬杠，我拍了拍落在膝头的雪花，对他自信一笑：“是不是两厢情愿，一试便知。”
我朝孩子们招招手，唤道：“都过来，你们阿玛有话对你们说。”
弘暟率先奔跑过来，刚一站定就问道：“额娘，您刚才跟阿玛在说什么呢？看阿玛笑得那么开心。”
“我在跟你阿玛说……”我瞧了十四一眼，又看看手牵着手的弘明和馨蕊，说道，“你大哥明年五月就要大婚，你大姐的婚事也差不多定了，我琢磨着在你阿玛去西北前，请你皇玛法也给你二哥指一门婚事。”
；。。。 ； ；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他抓了一把地上积雪作势要扔向弘明，却在瞬间改变了方向，冲馨蕊扔去。
弘明见状，快速揽着馨蕊侧身一闪，白花花的雪片冰珠落了他一身。
“就知道你会这样。”专爱偷袭的小人哈哈大笑。
弘明眼睛一眯，随即还以颜色，得意忘形的弘暟抱头鼠窜。
于是乎，你追我逐，你来我往，惊叫声四起，雪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孩子们笑着闹着，如银铃般清脆欢乐的笑声响彻满院。
十四回府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孩子们追逐嬉闹打雪仗的情景。英俊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长廊的那一端，十四迈着稳健的步伐，眉目含笑地朝我走来。
自从皇帝下旨命十四领兵出征，十四不到天黑是不会回府的，他今天这么早回来，我有些惊讶。“今儿怎么那么早？”
十四微微一笑，在我身旁坐下。“有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我今儿去乾清宫，皇阿玛说他定下如嫣的额驸人选了。”
“是谁？”我紧张地追问。如嫣的请婚折是夏天的时候呈给皇帝的，后来准噶尔侵藏，这事就一直没了下文。
“你想是谁，那个人就是谁。”十四气定神闲地说道。
我不满地瞪他一眼。“是不是僧衮扎卜？”
十四不说话，只是笑望着我。
“到底是不是？”明明知道我心急，还故弄玄虚，真讨厌。
“不是他还有谁。”食指轻抚我的脸颊，十四笑得悠然。“皇阿玛已经让钦天监的人在挑良辰吉日了，等日子挑好，指婚的圣旨就会下了。”
我双手合十，松了一大口气。老天保佑，如嫣这下总算能如愿以偿了。
“我帮你办成了这事儿，你怎么谢我？”十四笑问。
“哎哟，十四爷怎么这么见外。”我瞧着他，笑眯眯的。“咱十四爷高风亮节，施恩不求报。您办事儿，咱放心。”
；。。。 ； ； “嗯，知道了。”弘明郑重地点了点头，望向馨蕊的目光带着些腼腆。“走，我带你去玩。”
馨蕊双颊绯红，在弘明怜惜地牵起她柔软小手的刹那，一朵羞赧的笑花在她唇边悄然绽放。她朝我福了福身，满心信赖地跟着小表哥去了。
下人们搬来椅子，我坐在屋檐下，含笑地看着孩子们在雪地里嬉戏玩乐。
两颗又大又圆的黑枣给雪人当眼睛，削尖的萝卜当鼻子，插上两柄夏天用的蒲扇作手臂，再戴上一顶弘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暖帽，孩子们围着雪人左看右看，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嘴巴，它没有嘴巴。”弘映自始至终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兄弟姐妹们玩耍，在大家都困惑不已地绕着雪人打转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还是三哥聪明。”如意笑赞。“雪人少了嘴巴。”
“你们等一下，我去帮它找嘴巴！”弘暟咚咚咚地跑开，不一会儿又咚咚咚地跑回来，手上多了两瓣红辣椒。“嘴巴来了，嘴巴来了……让我给它贴上……嗯，好了！”
雪人有了嘴巴，大功告成。
“弘映，你快看！”弘暟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松柏，忽然脸色一变。
不只弘映，其他人也顺着弘暟指的方向抬头看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团雪白的圆球迅速从弘暟手中掷出，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弘映一声闷哼，被砸了一头的雪，好不狼狈。
雪球正中目标，弘暟得意地大笑。“哈哈……噢——”只是，偷袭的小人还没乐够，马上就遭到了现世报。
“如意，你干什么！”自己也被突然飞来的冰雪砸了一脸，弘暟哇哇大叫。
如意两手叉腰，护卫弘映的气势惊人。“四哥，你欺负念恩不够，怎么连三哥也欺负起来了？前天师傅出题作对子，你作不出来，还是三哥帮你交的差，你不知报答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
没面子的糗事被无情地抖出，弘明、馨蕊、如嫣他们个个掩嘴偷笑，弘暟顿时满脸通红。
；。。。 ； ； “你额娘的身子好些没有？有什么是姑姑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别跟姑姑客气。”我大哥罗延泰在外省做官，我大嫂身体不好，没有随行。我出嫁前跟大嫂的关系就不错，当年选秀女时的那些宫廷礼仪就是她教的，婚后两家人也一直有来往。丈夫不在身边，大嫂独自留守家中，现在又缠绵病榻，我自然多了几分关心。
“多谢姑姑前些日子请了太医到府里为我额娘诊治，我额娘……”
“额娘，您拉着馨蕊说什么呢？”弘明出现在馨蕊身后，见我拉着馨蕊的小手不放，他大步走上前，露出一脸的警惕。
诶？这是什么状况？我不过是跟馨蕊说几句话，他那么紧张干什么？
“表哥，姑姑只是在问候我额娘的病……”馨蕊双颊微红，略带娇嗔地瞪了弘明一眼。
“我……我……”弘明“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他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