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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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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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第一百七十二 精察二
  韩滉 颜真卿 李景略 李夷简 孟简 李德裕 裴休 崔碣 赵和 刘崇龟
  杀妻者 许宗裔 刘方遇
  韩滉
  韩滉在润州,夜与从事登万岁楼,方酣,置杯不悦。语左右曰:“汝听妇人哭乎?当近何所?”或对在某桥某街。诘朝,命吏捕哭者讯之。信宿,狱不具。吏惧罪,守于尸侧。忽有大青蝇集其首。因发髻验之,果妇私于邻,醉其夫而钉杀之。吏以为神。因问,晋公云:“吾察其哭声,疾而不惮,若强而惧者。王充论衡云:郑子产晨出,闻妇人之哭,拊仆之手而听。有间,使吏执而问之,即手杀其夫也。异日,其仆问曰:”夫子何以知之?“子产曰:”死于其所亲爱,知病而忧,临死而惧,已死而哀。今哭以死而惧,知其奸也。“
  (《出酉阳杂俎》)
  韩滉在润州,夜晚和从事登上万岁楼喝酒。正喝的畅快的时候,他忽然停下酒杯不喝了,对左右的人说:“你们听到女人的哭声了吗?就在附近的某一个地方。”有人回答在某桥某街。第二天早上,韩滉命令刑事侦察人员把哭的人抓来审问,连续两天,被抓的妇女也没有招供。刑侦人员害怕韩滉怪罪,守在尸体旁边。忽然发现有大绿苍蝇聚集在死者的头顶,拨开头发检查,果然是这个妇女同邻居通奸,将丈夫灌醉以后,用钉子钉入丈夫的头顶,将丈夫害死。刑侦人员认为韩滉是神仙,询问韩滉。晋公韩滉说:“我听她的哭声急促但不悲伤,像是因为害怕而勉强装出来的。王充在《论衡》里说,郑子产早晨出门,听到妇女的哭声。他抓住仆人的手仔细倾听,过了一会,派人将妇女抓来审问,果然是这个妇女杀死了丈夫,第二天,仆人间郑子产是如何知道的?郑子产说:”死了自己所亲爱的人的正常表现是,知道丈夫有病了应该忧愁,丈夫快要死了的时候害怕,死了以后悲痛。这个女人的丈夫死了以后的哭声里充满恐惧,所以知道她必有奸情。
  颜真卿
  颜鲁公真卿为监察御史,充河西陇右军覆屯交兵使。五原有冤狱,久不决,真卿立辩之。天久旱,及狱决乃雨。郡人呼御史雨。(出《传载》)
  鲁公颜真卿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去充当河西陇右军覆屯交兵使。五原那个地方有冤案,一直没能澄清平反,颜真卿极力调查了解。当地久旱无雨,等到冤案得到了平反昭雪,天空立即下起雨来。当地人称这场雨为“御史雨”。
  李景略
  李景略,凉州人,寓居河东,阖门读书。李怀光为朔方节度,招在幕府。五原有偏将张光者挟私杀妻,前后不能断。光富于财,货狱吏,不能劾讯得实情。以景略验之,光伏辜。
  既而亭午,有女厉被发血身,膝行前谢而去。左右识光妻者。曰:光之妻也。(出《谭宾录》)
  李景略是凉州人,居住在河东闭门读书。李怀光出任朔方节度使,招聘他到署衙任职。
  五原有一个叫张光的副将把妻子杀了,前后几个办案人员都没能调查清楚。张光很有钱,收买办案人员不能秉公调查,所以得不到实情。派李景略去审理,张光才服罪。到了正午,有一个女鬼披散头发,浑身是血,跪着来到李景略面前拜谢后离去。左右认识张光妻子的人说,这女鬼正是张光的妻子。
  李夷简
  李相夷简未登第时,为郑县丞。泾军之乱,有使走驴东去甚急。夷简入白刺史曰:“闻京城有故,此使必非朝命,请执问之。”果朱泚使于朱滔者。(出《国史补》)
  宰相李夷简没有考中进士时是郑县县丞。泾原兵在京城哗变时,有一个送信的人骑着驴向东走得很急。李夷简对刺史说:“听说京城有变化,这个信使一定不是朝廷派出来的,请把他抓住审问。”果然是叛军推举的首领朱泚派出来给他弟弟朱滔送信的。
  孟简
  故刑部李尚书逊为浙东观察使,性仁恤,抚育百姓,抑挫冠冕。有前诸暨县尉包君者,秩满,居于县界,与一土豪百姓来往。其家甚富,每有新味及果实,必送包君。忽妻心腹病,暴至困(困原作因,据明抄本改)惙。有人视者,皆曰:此状中盅。及问所从何来,乃因土豪献果,妻偶食之,遂得兹病。此家养盅,前后杀人已多矣。包君曰:为之奈何?曰:养此毒者,皆能解之。今少府速将夫人诣彼求乞。不然,即无计矣。包君乃当时雇船携往。
  仅百余里,逾宿方达。其土豪已知,唯(唯字原阙,据明抄本补)恐其毒事露,愤怒彼甚。
  包君船亦到,先登岸,具衫笏,将祈之,其人已潜伏童仆十余,候包君到,靸履柱球杖,领徒而去。包未及语,诟骂叫呼,遂令拽之于地,以球杖击之数十,不胜其困。又令村妇二十余人,就船拽包君妻出,验其病状,以头捽地,备极耻辱。妻素羸疾,兼有娠,至船而殒。
  包君聊获余命。及却回,土豪乃疾棹到州,见李公诉之云:“县尉包某倚恃前资,领妻至庄,罗织搅扰,以索钱物,不胜冤愤。”李公大怒,当时令人斋枷锁追。包君才到,妻尚未殓,方欲待事毕,至州论。忽使急到,遂被荷枷锁身领去。其日,观察判官独孤公卧于厅中睡次,梦一妇人,颜色惨沮,若有所诉者。捧一石砚以献,独孤公受之,意颇凄恻。及觉,因言于同院,皆异之。逡巡,包君到。李公令独孤即推鞠。寻甚辩对。包君所居,乃石砚村也。郎惊异良久,引包君入,问其本末。包涕泣具言之。诘其妻形貌年几,乃郎梦中所见。
  感愤之甚。不数日,土豪皆款伏。具狱过(过原作遇。据明抄本改。)李公。李公以其不直,遂凭土豪之状。包君以倚恃前资,擅至百姓庄搅扰。决臂(明抄本臂作臀)杖十下。土豪以前当县官,罚二十功。从事宾客,无不陈说。郎亦力争之,竟不能得。包君妻兄在扬州闻之,奔波过浙江,见李公。涕泣论列其妹冤死之状。李公大怒,以为客唁,决脊杖二十,递于他界。自淮南无不称其冤异。郎自此托疾请罢。时孟尚书简任常州刺史。常与越近,具熟其事。明年,替李公为浙东观察使。乃先以帖,令录此土豪一门十余口。到才数日,李公尚未发,尽毙于州。厚以资币赠包君。数州之人闻者,莫不庆快矣。(出《逸史》)
  刑部尚书李逊曾经担任浙东观察使,他的性格仁慈,保护百姓利益,抑制官僚势力。原诸暨县尉包君的任期满了以后,居住在诸暨县边境附近。他与一个土豪有来往,这个土豪家里非常富有,每当有好吃的或新鲜水果,都送一些给包君。有一天,包君的妻子突然心腹发病,十分难受。别人看了以后都说是中了一种叫作盅的毒虫的毒,并问包君这毒是从哪里来的。包君回答说是因为土豪送来水果,妻子偶然吃了一点,就得了这种怪病。别人告诉包君,这个土豪家里养盅,已经害死过许多人了。包君问如今该怎么办?人们告诉他说:“养这种毒虫的人,都会解毒的方法。如今你应该迅速把夫人送到土豪家去求救,否则就没有办法了。”包君当时就雇了一条船,带着妻子前往土豪家。他们家距离土豪家一百多里,过了一宿才到达。这时土豪已经知道他们要去,害怕自己养毒虫害人的事情泄漏,非常生气。包君的船到了以后,包君走上岸去,整理衣服正要去求救。土豪已经暗中埋伏了十多个仆人,等候包君的到来。土豪靸拉着,拿着木棍,来到船前。没等包君说话,这些人就开始大声叫骂,把包君拽倒在地,用棍子打了几十下。土豪又叫村里的二十多个妇女,上船把包君的妻子拉出来,查看了中毒的症状,然后揪着她的头发把头往地上碰,百般折磨污辱,包君的妻子本来就瘦弱多病,并且怀有身孕,回到船上就死了。包君侥幸留下一条性命,还没有回到家里,土豪就坐快船赶到州府,向砚察使李逊告状,说包君倚仗从前当过县尉,带着妻子来到他的庄院,虚构罪名,扰乱闹事,诈取钱物,令他非常冤屈气愤。李逊非常生气,当时就派人带着枷锁去抓包君。包君刚刚回到家里。妻子的尸体还没有掩埋,准备办完丧事再去州府讲理。这时州里的差人忽然到了,给他戴上枷锁,将他押走。这一天,观察判官独孤在厅里打盹儿。梦见一个女人,神色悲伤凄惨,似乎要对他说什么,捧着一个石砚献给他。独孤接受了,心里对她很同情。不一会儿,包君被押到了,李逊让独孤来审理。独孤一问,包君所居住的地方正是石观村,独孤心中惊奇了很久。他把包君叫进屋里,仔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包君哭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独孤问包君妻子的体形相貌和年龄,正是自己梦中所见到的女人,心中既感慨又愤怒。数日之后,土豪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独孤把审理报告拿给李逊看,李逊认为他判的不公正,只凭土豪的原状,改判包君倚仗以前的资历,擅自到老百姓家里闹事,打十棍。土豪以前当过县官,罚做二十天工。从事和幕僚等官员都为包君说话,独孤也极力为包君争辩,然而竟没有效果。包君妻子的哥哥在扬州听到判决结果,从远处赶来浙东求见李逊,哭着述说妹妹冤死的惨状。李逊大怒,认为他是来作说客,打了他脊背二十棍,将他赶出州界。淮南一带没有不认为这个案子断得冤枉奇怪的。独孤托病辞职了。当时尚书孟简任常州刺史,经常到浙东附近,对这件事知道得很清楚。第二年,他接替李逊担任浙东观察使,便先送出名片,命令逮捕土豪一家十多口人。孟简到任以后没过几天,李逊还没有走,就把土豪一家十多口人处死了。他还赠送给包君许多钱物。几个州的人们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不庆贺叫好的。
  李德裕
  李德裕出镇浙右日,有甘露寺主事僧,诉交代得常住什物,被前主事僧隐用却常住金若干两。引证前数辈,皆有递相交割传领,文籍分明。众词皆指以新得替引隐而用之。且云,初上之时,交领分两既明,及交割之日,不见其金,鞠成具狱,伏罪昭然。然未穷破用之所。或以僧人不拘僧行而费之,以无理可伸,甘之死地。一旦引宪之际,公疑其未尽,微以意揣之,人乃具实以闻曰:“居寺者乐于知事,前后主之者,积年已来,空放分两文书,其实无金矣。群众以某孤立,不杂洽辈流,欲乘此挤排之。”流涕不胜其冤。公乃悯而恻之曰:“此固非难也。”俯仰之间曰:吾得之矣。乃立促召兜子数乘,命关连僧人对事,咸(咸原作成,据唐语林改)遣坐兜子。下帘子毕,指挥(挥字原阙,据明抄本补)门下(下学原阙,据唐语林补)不令相见,命取黄泥,各令模前后交付下次金样(样字原阙,据明抄本补)以凭证据。僧既不知形段,竟模不成。公怒,令劾前数辈等,皆一一伏罪。其所排者,遂获清雪。(出《桂苑丛谈》)
  李德裕镇守浙右的时候,有一个甘露寺管事和尚未告状,说庙里的一些物品被前管事和尚隐藏使用了,还贪污了金子若干两。前几任管事和尚,全都有交接文书,记载得十分清楚明白,大家还以为是他这个新的管事给藏起来使用了。并且还说:“我要管事时,准备接交的东西的种类和数量很明确,等到正式交接那一天,却不见金子。”于是立案审查,原来的和尚伏罪。事情很清楚,只是没有查清金子藏在什么地方,只好认定是那个和尚不守戒律花费了。和尚也无法申诉,只好等死。等到判决这一天,李德裕怀疑这个案子还没有十分清楚,便重新同那个原来的管事和尚谈话。和尚告诉他实情说:“庙里的和尚愿意管事,前后那些管事的和尚,多年以来,凭空书写和公布金子的数字和帐目,其实没有金子,大家都孤立我,因为我不和他们同流合污,他们就乘机排挤我。”和尚哭的很冤屈,李德裕怜悯地说:“这固然是非难你。”他略微考虑一下又说:“我有办法了。”他叫人准备只有坐位而没有轿厢的软轿数乘,命令把与此案有关系的和尚找来对证。让和尚都坐在轿子,放下帘子,相互无法看见。然后指挥部下拿来黄泥,让每一个和尚捏出各自经手交接过的金子的模型,以便作为证据。和尚们既然不知道金子的大小和形状,所以也就捏不成。李德裕很生气,命令起诉前几任管事和尚,这些和尚都一一认了罪。那个受排挤的和尚,得到了澄清昭雪。
  裴休
  裴休尚古好奇,掌纶诰日,有亲表调授邑宰于曲阜者。土人垦田,得古器曰盎,腹容三斗,浅项痹足,规口矩耳,朴素古丑,将蠹土壤者。既洗涤之后,磨垄之,隐隐有古篆九字带盎之腰。曲阜令不能辩。兖州有书生姓鲁,能八体书字者,召致于邑,出盎示之,曰:此大篆也。非今之所行者,虽某颇尝学之。是九字曰:齐桓公会于葵丘岁铸。邑宰大奇其说。
  及以篆验,则字势存焉。及辇致河东公之门,公以为麟经时物,得以言古矣,宝之犹钟玦郜鼎也。视草之暇,辄引亲友之分深者观之。以是京华声为至宝。公后以小宗伯掌贡举,生徒有以盎宝为请者。裴公一日设食,会门弟子,出器于庭,则离立环观,迭词以质。独刘舍人蜕以为非当时之物,近世矫作也。公不悦曰:“果有(有原作不。据明抄本、许刻本、黄刻本改。)说乎?”紫微曰:“某幼专丘明之书,具载小白桓公九合诸侯,取威定霸,葵丘之会第八盟。又按礼经,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既葬,然后反虞,虞然后卒哭,卒哭然后定谥。则葵丘之役,实在生前,不得以谥称。此乃近世之矫作也。裴公恍然而悟,命击碎,然后举爵尽饮而罢。(出《唐阙史》)
  裴休崇尚喜爱珍奇的古董。他负责管理皇帝的诏书的时候,他的一个表亲调任曲阜邑宰。当地农民开荒耕地的时候,挖出一件古代器物,名字叫做“盎”。这个盎的容积大约三斗,短脖鸟足,圆口方耳,古朴笨重。将上面的泥土洗掉以后,磨擦干净,在盎的腰部隐约显现出九个古篆字,曲阜的县令也不认识。兖州有个书生姓鲁,能用八种字体写字。将这个书生找来,拿出盎让他辨认。他说:“这是大篆,不是现在仍然使用的字体,我曾经学过。
  这九个字是齐桓公会于葵丘岁铸。“邑宰对他说的话感到很惊奇,等到拿来篆体字的书籍来对照检验,觉得字迹的笔画相似。邑宰用车把盎送到河东裴休家里。裴休以为是春秋时代的器物,非常珍爱,视同国宝。他在修改皇帝的诏书以后的空闲时间,特意请感情比较深的亲戚朋友前来观赏,从此被人们称为京城里的至宝。后来他以礼部侍郎的身份主管科举考试,学生中有人要求观赏他收藏的盎。有一天他摆酒宴,请来学生弟子到家里聚会,将盎拿出来摆在院子,大家围着鉴赏。只有中书舍人刘蜕认为不是春秋时的器物,而是近代伪造的赝品。裴休不高兴地说:”有什么根据吗?“刘蜕说:”我从前专门学习过历史文献,上面记载齐桓公小白九次召集各路诸侯,树立威信,定下霸主地位。葵丘这次聚会是第八次结盟。
  又据《礼经》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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