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我回去干嘛?不会是让我回去认罪吧?可是,你要带我回去认罪也用不着抚摸我的头啊,这不像是对待犯人的手法啊,而且也没有公安出现啊!难道是对我实施的怀柔政策?”
戚小篱的心又开始七上八下了,她用眼睛飞快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公安出现,才又疑惑地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班主任老师用她那白嫩肥厚的手拍了拍戚小篱的肩膀,怀着无比同情的口吻对她说:“孩子,跟着他快快回去吧……你的爸爸,他出事了……”
出事!
什么事?天大的事吗?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爸爸老了,体力不支,没看管好学校大门,小偷来光顾了学校……学校失窃了!天啦!一定是损失不小!家里要赔钱了!家里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只怕我这书也读不成了!
报应啊报应!
看来向副校长下痒痒药那件事果真是犯罪,如今终于招来报应了!
这一想,她便急得六神无主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她呆呆地望向了班主任老师,满眼都是绝望。
第14章 落魄辍学
班主任老师很胖,又是教数学的,平时对学生很严厉,以至于让戚小篱产生了一种错觉:凡是胖子脾气都怪,都不好接近!小学时的副校长就是一个胖子。
可是今天她却觉得班主任老师的眼里充满了六月飞雪后的悲怆和怜悯,这让她的心理防线瞬间便垮塌了,她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向着班主任老师的坚强臂膀靠了过去。
究竟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呢?
她整个人都是懵懂的,像个被人牵着的小木偶,就这样忐忑不安地迈向回家的路。一路上再没有像她这样既迫切想回家又不愿太快回到家的矛盾心情了。她的心就像一个被塞子紧紧塞住瓶口的瓶子一样,憋得发慌,憋得快要窒息得感觉。
熟悉得小巷道就在眼前,她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远远地她瞅见巷口拐角处的一面破墙上粘贴着一朵纸折的大白花,在寒风中簌簌抖动,土墙做的灰黑矮墙上搭着一床破旧棉被,还有几件养父平时穿的灰黑色衣裤……
她的心口的瓶塞便“波”一声弹开了,紧接着脚底一软,就像踩上了棉花团一样轻飘飘了……
这究竟……难道……
小镇的风俗她是知道的,凡是家里有亲属离世,家人都会将这人平时所穿所盖的物件抛到围墙上或是屋顶上去晾晒,要晾晒十天半月,就是夜晚也不能收回屋去,这叫除阴气。小镇上的人家普遍都不富裕,舍不得扔掉,等日晒夜露到一定时候后,会重新抱回来继续用。
养父去世了。
一场雷雨打断了学校门口的高压电线,养父夜深去关大门,不幸碰触到了那根断掉的要命的高压线。
接下来整整一年,戚小篱都沉浸在了丧父的悲痛之中。好在学校慈悲,给了八万块钱的抚恤金,并帮忙把养父给安葬了。靠着这笔抚恤金,母女俩总算还能安稳度日。
八万块钱呢,当时对戚小篱母女来说相当于天文数字,她们都知足的很,内心里对学校的人道主义精神充满了感激。
养母说:“这是天灾*呢,人家还赔咱这么多钱,好人啦!”
养母又说:“你爸爸这辈子虽说没什么出息,老了老了还为咱们挣下这一笔养命钱,他就是死了也该闭眼了!”
这母女俩都是善良人啊,是这个社会里大大的、一等一的良民。她到现在也没搞懂,为什么那些个因意外死在工作单位或因抢救死在手术台上的人的家属,为什么会狮子大张口,动辄就要求赔偿几十上百万!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呢?难道想以此来发家致富?哎呀呀——真是大大的刁民啊!
好不容易读到高一,养母又生病了,得的是胃癌。这场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养母在生病期间,戚小篱搬出了学校,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便宜的屋子,一边读书一边照顾养母。
养母总是不肯进医院治疗,她心痛钱,她总是对戚小篱说:“篱儿啊,不要给我治了,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怕死了!你要把钱留着读书,将来读大学!”
戚小篱总是瞒着她,给她开好的药,然后就欺骗她说:“这些药便宜得很,我找熟人开的,同学他爸是医生。”
养母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篱儿啊,你一定要坚持读书,考大学……”
戚小篱只有含泪点头答应着。
可是,养母哪里知道家里已经没钱再让她继续念书了,就算勉强读完了高中,考上大学后,高昂的大学学费也是她这个无钱无依靠的孤儿无法承受的。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就不读了,说什么也得把养母安葬了,我就是她唯一的后人。养儿养女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百年之后有人安排后事吗?清明、七月半有人拜祭吗?”她想。
于是在高二的上学期,她辍学了,那年她十七岁。十七岁的她安葬了养母后,锁好了家门,背上了简单的行李,怀里揣着家里仅余的六百块钱存折子,兜里藏着几十块钱的零票子,开始了她的孤身闯江湖之路。
第15章 步入夜场
“我骑着小毛驴身后背着弯月刀
降龙十八掌只练会第一招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咱就跑
武林争斗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怨何时了
咱辈分比较小昨天刚报名上道
各路英雄豪杰没事别和我瞎闹
如果你认输我就回家睡大觉
俺娘说输赢不要紧开心才重要
……”
戚小篱唱响酒吧第一炮的便是这首那啥歌星唱红的《大笑江湖》——
“你为什么要出来行走江湖?女孩子家呆在家里不是很好么?”威威是零点酒吧的音乐台柱,一听她唱这首歌就问。
“我不出来混江湖,难道饿死在家里么?”戚小篱白他一眼,他便“哦”一声,又自顾自进入到他的自我陶醉状态中去了。
对于威威,她有一种天然的不设防,所以她才能如此肆无惮忌地反驳他,白他一眼算是惩罚他说话“不知轻重”。
酒吧歌手,包括吉他手和所有在夜场工作的人的作息时间都差不多,吃喝拉撒、学歌、排练、唱歌、睡觉。最早晚上十点唱,最晚凌晨三点唱,完全是黑白颠倒。
至于收入嘛,以目前酒吧的行情,一天百八十块到千八百块的都有,完全看你的个人能力和知名度。
不过,你可别指望歌手和在夜场工作的人会有假期,大年三十人家来酒吧玩,你一样照常排练、演出、回家睡觉。好在戚小篱孤家寡人一个,也不需要有什么节假日来细数自个的孤独。
你也别以为在夜场工作的人很容易、很享受,貌似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好happy,那可都是用健康换来的,因为他们长期处在无规律的生活状态中。
“如果你不喜欢,你就千万别干这行,这就是一行短命的工作!”威威常常这样说,并且马上补充上一句:“这世界很丑陋,不是你们这些小女孩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丑陋吗?能丑陋过我这张脸吗?”戚小篱自嘲地说。
一般到这时威威就冲她翻翻眼,走开了。
怎么说呢?在戚小篱看来,难不难,自己快乐就行!
因为她从不觉得做夜场歌手有多么辛苦。她每晚也就唱那么三首歌,最多不超过四首,每首歌一百元,基本就是那么几首唱得滚瓜烂熟的主打歌,客人听腻了,再换那么一两首。
若依着戚小篱的性子,一晚唱一百首歌也嫌不够多,又过瘾又挣钱,那该多好啊!
可是酒吧又不是你家开的练歌房,人家凭什么让你一个歌手为所欲为!难道让其他的歌手都没饭吃吗?
再说客人都是最喜新厌旧的,所以好多歌手都是流动的,歌手互换是业内的一种常态,漂泊似乎成了他们的宿命。
总之,比起从前在小镇上的生活,日子过得也算滋润多了。戚小篱是个知足的人,有酒吧肯让她唱歌她已经很感恩戴德了。
唯一遗憾的是,养父母都离开她了,要是养父母还活着该多好啊!她一定会将他们接到自己身边,然后租一套房子,一家人住在一起……父母在家做做饭、打理打理家务,她便在外面拼命挣钱,多跑几个场子也行……等挣了足够的钱,再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就可以在这个城市生根了……呵呵!……可惜,父母都不在了。
不过,即便父母不在了,她对未来还是充满信心的。
因为酒吧也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黑,那么乱,关键看你自己的把持度。毛*、杨*当年不都是夜店歌手吗?不是一样被人们唤作金童玉女?
虽然每个人心目中的金童玉女标准不一样,但至少在那一段时间,在那一段时间的荧屏让人们觉得是美好的。杨*当年还骑着自行车跑场子呢,不是现在也出头了吗!
当然,戚小篱可没有那些前辈那么忙,也没有那么累,毕竟进入这一行还不久,还没有复杂到一晚上要跑几个场子的地步。
她其实一直很知足,能养活自己,能站上舞台唱歌,这就是她最大的满足。
何况现在的她在酒吧里还结交到了威威和小迪这两个好朋友。
小迪是谁啊?
第16章 酒吧公主
小迪就是兔兔了!
兔兔的大名叫小迪,很好听的名字吧?
和小迪的“动”不同,湘儿就显得安静多了。
湘儿和小迪是同学,是被小迪拉到酒吧来做坐台“公主”的。
湘儿并不是里面的服务员,说白了,她就是一个兼职小姐。空闲时间到酒吧来陪酒的那种。
小迪和湘儿年级一般大,连身材都长得差不多,都属于那种小巧玲珑型的。只是湘儿人如其名,温婉清秀如出自水乡。
戚小篱没搞懂,像这样温婉的女子怎么会来到酒吧陪酒!
湘儿其实是外地人,来此处城市读书,本来她是住在姑妈家里的,不知怎地就被表哥疯狂“恋”上了,且天天缠着她,缠得她烦了,便赌气搬到了学校住校。
在学校里,她和小迪成了好朋友,便在小迪的引荐下来到了酒吧做兼职小姐,美其名曰“公主”。
不过据说她的家庭条件很不错的,到酒吧来做公主只怕就是无聊、图好玩罢了。
你可别以为此公主是电影电视里奴仆成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家血脉,酒吧里的“公主”,有一部分,说白了与夜总会的坐台小姐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小迪是零点酒吧里的服务员,属于较固定的员工,工作内容就是热场、酒水推销、ktv包厢营造气氛等。还负责为客人调音,点歌,调酒,席间服务。
她是拿小费和酒水提成的,每个月还要交台费,破损费,罚单。而湘儿不是里面的固定员工,她是随叫随到、想来就来的那种“公主”。
现在,部分歌厅、酒吧内的“公主”中,有很大一大部分是高校在读的女大学生。她们一般不像其他小姐一样定时在歌厅、酒吧等场所“候客”,而是将手机号码留在多家歌厅、酒吧进行“备案”,等到有客人点名要她们陪伴时呼之即来,然后陪形形色色的客人喝酒、唱歌以赚取小费。
湘儿也是属于这一类,但她也只是在零点酒吧做“公主”,最多就是在包房里陪坐陪唱陪喝酒,也凭兴趣推销一点酒水,挣点提成。她相对于小迪来说,工作是自由的。
一般酒吧来了客人,服务生会介绍说:“有包房,2小时内**元,可以先看看。”
如果客人点了包房,服务生又会接着问:
“需要小姐吗?我们这儿的小姐都不错。”
“你们这里,不是有大学生吗?”
听到这种话服务生会暧昧的笑,说:“当然有,我们这里的妹儿乖得很。”
“价格怎么算啊?”
“看你耍哪种了,我们这里有不同的档次,也有不同的耍法,有光陪唱歌喝酒的,也有出台的,保证你们开心满意。”
“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大学生呢?”
“你可以考试她啊,物理、化学、英语随便考,回答不上来的算假的,我们给你换。”
……
不是所有进酒吧的客人都喜欢豪放女的,有很多客人点湘儿就是因为喜欢她
那副小鸟依人的摸样和温温软软的语调,朱唇一启,不是唱歌也胜似唱歌,像是在撒娇,但又不是做出来的……
即便她自己不喝酒,只需将斟满酒的酒杯往男人唇边一碰,那楚楚动人的眼神,那一声娇娇的“喝嘛~~~”男人的骨头已经酥了一半——不用灌,也不用劝,左一瓶,右一杯,便是毒药也心甘情愿地饮了。
“看不出来哟,你哇天生就是当小姐的料,自带一股那啥气呢!”
每每这时候小迪就会酸酸地评价起自己的好同学加好姐妹来。
“嘿嘿,你也可以的!要不两姐妹一起上,赚他个盆满钵满!若是你再带着你的好姐妹出台,那就赚得更多了……哈哈!”
李经理瞪着他那对色迷迷的金鱼眼,换着方法儿在小迪的胸脯上臀部上扫来扫去,总是试图着将她往水深处引诱。
第17章 土老财光临
“哈哈,现在我们还是学生,学生就得有个学生的样子,时时刻刻要保持学生的底线……呵呵呵,以后,以后再说吧……”
小迪就是小迪,人虽小,但说话和应酬的本领那是拿捏得炉火纯青。客人,她得罪不起;自己的“领导”,她更得罪不起。但她就像游走在客人和领导之间的泥鳅一样,钻过来,滑过去,一时间他们还真拿不住她。
私下里她对湘儿说:“姓李的那个半焉子老头,一看就是色中饿鬼,还外带拉皮条的,你看他那双金鱼眼睛里,包着的都不是晶体,而是尿水了!你可得要对他百分之两百的堤防啊!他若对你提什么发财建议,你可千万别往里钻,凡事找我通通气!别不信任我,在这行当里,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呢!”
“嗯嗯嗯!”
对于小迪,湘儿还是非常信赖的,虽然小迪有时候说话比较难听一点,但是她有什么话、遇到什么人,都会事无巨细地对小迪说。
“小迪,我给你说嘛,好烦哦,有个客人天天来找我……他叫什么名字呢?哦,想不起,不知道!对了,反正叫他‘土老财’便是——”湘儿撅着小嘴叨叨叨地对小迪说。
“什么土老财哟?”
……
不知从啥时起,酒吧里来了位土老财,看起来没什么文化,但非常有钱,据说家里开着个木材加工厂和家具厂。
他每天晚上都要来包房坐两个小时,一般从十点钟坐到十二点钟,独个儿,又只单请湘儿一个人来陪坐。点一桌子的小吃、瓜果和饮料。因为他并不善谈,所以从不多说话,也不唱歌、跳舞。
请他唱歌或是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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