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他一摸背上的伤口已经冻着不再流血了,他再听听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了,就跃出了院墙。钟岳峰想到居住的那个院子绝对已经不能回了,说不定也埋伏了人手正等自己自投罗网呢。反正住处也没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也不再回去了,就直奔风月楼而去。
第九十章 与虎谋皮
虽然是这样寒冷的天气,风月楼的生意依然是红红火火的。钟岳峰已经来过多次,早已经是熟门熟路的,依旧从后院里翻墙进去,爬上顶楼见窗口亮着灯似乎有人,推开窗子钻了进去。他刚站稳身子突然楞着了,屋内坐着两人却不是熊家兄弟,笑嘻嘻看着自己的赫然正是何小眼,另一人瞪着眼直欲把自己一口吞噬的,不是胡彪是谁?他想再从窗口跳出去,头上已经顶上了两只冷冰冰的枪口。
“何老板,你这是何意?纵然是谈不成生意也犯不着拔刀相向吧?”钟岳峰一时不知道哪一方面出了漏洞,只得含含糊糊地反诘。
“岳兄弟果然英雄豪气浑身是胆,那么多人拿刀持枪的也抓不到你,只怕当年在长坂坡单枪匹马冲锋陷阵的赵子龙也不及你胆大神勇,佩服呀,佩服。我早料到他们留不下你,所以才来这风月楼等你自投罗网。你看看,还是我说的对吧,老胡,你那家舞厅就归我了。”何小眼笑着说道,客客气气简直看不出有一丝一毫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最后的两句话显然是对胡彪说的。
“抓住了这小子,一家舞厅算什么?我要把他的心挖出来下酒,希望你别阻拦。”胡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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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老板,我想你们是误会了吧,叫弟兄们先把枪收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谈。”钟岳峰心中惊疑脸上依旧笑嘻嘻的。
“妈的,还装蒜呢?你他妈的根本就不是洪门的人,你老实交待来北疆有何阴谋诡计?”胡彪恶狠狠骂道。
钟岳峰听了胡彪的这一句话,已然明白是自己的假洪门身份已被对方怀疑了,但是追查疤脸强的事情似乎并未泄密,看来并非是熊家兄弟那里出了纰漏,想到这里,心中稍定。他忽然哈哈笑道:“原来二位是怀疑我的身份呀,我不是洪门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何小眼狠狠地瞪了胡彪一眼,妈的,真是个蠢货,一句话就泄了底,见他张嘴又要说话,不定再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来,就抢先说道:“洪门根本没有像你这么样的姓岳的人,身份不明,来历不清,必定是居心叵测,何某只好得罪了。”
钟岳峰心中一转早有计较:“这其实是一场误会,我的真名是否叫岳风并不重要,但我确实是洪门中人,如果洪门的力量能够轻易被外人查清的话那么洪门也成不了南方的第一黑帮,说不定早被警方连窝端了。就像是张笑霖张爷谁又能查清他的真实实力呢?包括你们二人都是他的亲信,敢说自己对张爷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吗?”二人听了钟岳峰的话神色一滞,听这话问得实在刁钻,别说二人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敢承认,那可是张笑霖的大忌。
钟岳峰趁众人发愣的功夫,忽然扭腰出脚,只听砰砰两声,持枪的两个大汉早已经跌出了老远,手中的枪也飞了出去。他看着何小眼和胡彪二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清末的一代大侠黄飞鸿当年成名江湖的绝学‘无影脚’,岳某使得不好,让二位见笑了。”
何小眼这才从惊骇中醒了过来,强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岳兄如此了得的身手。”
原来,这何小眼为人心机深沉,当日听了钟岳峰的话并未全信,与对方贩枪这事毕竟是件大事马虎不得,于是就经张笑霖同意动用了南方的一些黑道关系,查清洪门中共有岳姓之人四人,但都不是武功高强的年轻人,而且现在根本没有一个人到北方来,都还在南方待着。于是何小眼心中生疑,按照何小眼的想法暂不声张此事,慢慢查探出此人的真正身份和到北疆来的真正目的。但是胡彪生性急躁,兼之和钟岳峰有仇怨,就极力主张立即抓住审问。何小眼怕胡彪沉不住气抢先动起手来打草惊蛇,如果让对方逃逸了无法跟张笑霖交待,因此只得按照胡彪的意思先抓住此人做到万无一失。何小眼只当是钟岳峰就住在风月楼,于是,就带人来到这风月楼想来个瓮中捉鳖,但是钟岳峰却没住在这里,熊麻子不明就里,也不敢再隐瞒,只说钟岳峰又托他另寻了一处僻静的住处,不过他自是不敢泄露和钟岳峰合谋对付疤脸强的事。
何小眼立即派人包围了那个院子,但是钟岳峰不在,何小眼这才和胡彪安排人在院子里设伏,又派人在小巷伏击钟岳峰。他和胡彪就在熊麻子的办公室里等候消息,却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才知道竟然被他冲破了重围逃逸了,正彷徨无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窗外的动静,才令两个手下匆匆地躲在了窗边。钟岳峰没想到大意之下刚一进来就被对方得手了。
此时,何小眼见钟岳峰轻易而举就制服了两个持枪的手下,所用招式精妙无比,虽然没见过“无影脚”,也无法辨别真伪,不过,凭对方的身手只怕已经擒他不住。钟岳峰的一番话说的却也滴水不漏,每个黑帮中真正的核心力量却是极为隐秘的,不是轻易可以查探出来的,能够查到的自然只是些外围力量。就像张笑霖究竟还隐藏了多大实力,就连他这个亲信也不完全知道。所以对方说的话句句在理。
何小眼最是懂得见风使舵,他急忙假笑道:“嘿嘿,误会了,岳兄弟见谅,干咱们这行的,必须谨慎一点,小心驾得万年船嘛。”他与钟岳峰客气了一番。此事,只能等到以后看张笑霖的意思再说怎么对付他。
钟岳峰见危机暂时解除,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想起熊家兄弟,生怕他们受了牵累,断了自己的眼线,所以就故意道:“这风月楼的熊麻子真他妈的可恶,竟敢泄露老子的行踪,无论如何也饶不了他。”
何小眼急忙道:“此事可怪不得熊经理,不管怎么说这风月楼也是我舅舅的产业,他自然不敢隐瞒岳兄弟的行踪,你如果要怪就怪我吧。走,何某给你摆酒赔罪。”
钟岳峰见他这样前倨后恭,显然是已经有几分相信了自己的鬼话,好歹又算是躲过了一劫。想到这里,心中暗自高兴,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胡彪见自己挖心下酒的愿望落空了,又不好怪罪何小眼,又不愿跟对头喝酒,只得悻悻地离去。
熊麻子一直在隔壁房里偷听,生怕“岳风”露出与他密谋的事,见他并没有泄底,反而凭着机智扭转了被动局面。熊麻子心里也也对他佩服不已,没等何小眼吩咐,他已经叫人准备好了酒宴,急忙笑着过来请二人入席,熊麻子自己也坐在下首相陪。
何小眼心怀鬼胎对钟岳峰更是殷勤劝酒,钟岳峰心中自然暗生提防,一味地与何小眼虚与委蛇。幸好有熊麻子在场,不亏是酒楼里历练出来的,最懂得察言观色,不时地插科打诨。一时间杯来盏往觥筹交错,倒有几分异样的热闹。
席间,何小眼借着酒意慨然道:“岳兄弟,请放心,马上就安排你跟俄罗斯最具实力的黑帮当面商谈,只要有钱,除了原子弹和航母外,其他的无论海陆空什么武器都能给你弄到,哈哈,要多少有多少。”
“何老板,办成此事,岳某绝不会亏待你的,希望咱们合作愉快!”钟岳峰装作感激不尽的样子道。
“哈哈,岳兄弟,甭客气,咱们在道上混的不就是讲一个‘义’字吗?”何小眼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突然睁开了稍许。在他眼睛开合的一瞬间,钟岳峰感觉到了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何老板,我对张笑霖老爷子仰慕得很,不知道能不能拜见一下他老人家。”
“哈哈,想见我舅舅嘛,只要合作成功,还怕没机会吗?倒是孟老大什么时候能够北上呢?我想我舅舅一定乐意见到洪门龙头老大的。”何小眼反戈一击。
“我已经通知了孟爷,他也急于来拜见张爷,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好出面,我想他们二人早晚会见面的。”到阴曹地府总会碰面的,钟岳峰心里有加了一句。
等何小眼走了以后,钟岳峰又和熊家兄弟密商了一番,这才对事情原委略微了解了一点,知道了自己身份和来北疆的目的已经让何小眼起疑了,自己需要小心应付,这些人可都是心狠手辣狡猾奸诈的老江湖,与他们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自己玩的那套把戏只怕最终瞒不过他们。钟岳峰见秘密住处已经暴露,索性就在风月楼住下了,如此显得自己坦荡无私。
第九十一章 谈判破裂
何小眼回到风情酒楼,胡彪已经在等着他了。“妈的,我看一枪崩了他万事大吉,费这么多心思干嘛。”胡彪犹自怒火难平。
“弄死他是简单,不过看此人的身手以及行事的风格手段,绝不简单,身份越可疑来头就越大,冒然得罪了他背后的势力却不明智,就是想杀他最好也借老毛子之手,犯不着咱们自己手上沾血,树此强敌。另外,如果他真是洪门中人我舅舅自然有用他之处,还指望利用他跟洪门搭上关系呢。”
胡彪听何小眼又搬出了张笑霖,顿时气呼呼地不吭声了,他自然知道张笑霖原本想通过洪门打开武器南运的通道,想把武器偷运到东南亚一带,那里战火纷飞政局不稳,贩卖军火才有广阔的市场和巨大的利润,所以就看上了“岳风”的洪门身份,如果单纯为了卖给他军火,他又能买多少呢?难不成他还能武装一个师一个军不成?要知道这可是在中国,枪支弹药控制一向严格,如果他只买了那么几把枪还真是犯不着冒险。所以,张笑霖才如此重视这件事。胡彪自然不敢坏了他的大事。
何小眼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之后,然后得意地笑起来:“我舅舅决定亲自见姓岳的小子一面,再做决定。以他老人家的道行任谁也无法逃过他的火眼金睛。”原来他对“岳风”的身份并没有完全释疑,怕他是警方设下的圈套,那样就会坏了张笑霖的大事,自己黑道教父的痴心妄想也就泡汤了。所以就请示了张笑霖该如何行事。
胡彪虽然平时对何小眼并不服气,甚至还互相争斗,但是论及心计他却自愧不如何小眼何小眼就像是阴曹地府的师爷,一肚子鬼点子。他听何小眼这么一说自然无话。
钟岳峰又等了两天,才收到了何小眼从风月楼转过来消息,说俄罗斯那边的人终于来了,对方约他见面细谈购买军火的事。会面的地点不在何小眼的风情酒楼,也不在风月楼,而是选在距瓦多数十里的一个废弃金矿。钟岳峰知道那些黑帮见不得光的交易多选择这样的地方,不但隐秘,遇到警方围剿还容易突围。
想起奸诈狡猾的何小眼,钟岳峰知道此次会面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就有些不好的预感。然而,此时再无退路,就想到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反正也快过年了。电话打通了,婶婶高兴地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豆腐脑店的生意出奇地好,可能这一切都归功于那盘石磨吧。听到这里,钟岳峰才放了心。跟苏红樱打电话时,她哭着央求他快些回来,钟岳峰本来因为秋月的事就觉得对不起她,现在更感到愧疚。苏红樱跟天下所有的情人一样,都希望长相思守,钟岳峰郁郁不乐地挂了电话,他本来还准备跟别的人打电话呢,忽然间也没了心情,第一次早早地蒙着头睡了。
第二天一早何小眼把接头的具体事宜给钟岳峰说了一遍,然后派了一辆悍马越野车把钟岳峰送到了那个金矿,光这辆车就足以令钟岳峰感到无比的震撼,想不到在这北疆边陲能够见到这种车,看来对张笑霖何小眼一伙的势力还要重新估计。悍马果然如一匹悍然无畏的马在根本看不到路径的雪野上行驶着,车过去之后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
车窗外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雪原,与灰白的天空简直连成了一体,车子和人仿佛被裹在茫茫无边的世界里。偶尔有出来觅食的动物被悍马巨大的吼声惊得撒开蹄子跑了。天空中有一个黑点,那可能是一只鹰在翱翔。
车在雪原上约莫行了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钟岳峰下来一看,已经到了一片山坡前。司机跳下来往前指了指道:“这里有条河,车子已经无法往前开了,你转过山坡就能看到那边的房子,我就在这里等你。”
钟岳峰在司机面前不想施展轻身跳纵之术,踏着没膝的雪一步一步往前走,没走多远,就隐隐约约听到脚下潺潺的流水声。这里果然有一条河,大概是从山谷里流出来的,现在整条河面都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冰上面覆着皑皑的白雪,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成为一望无际的荒野。
金矿建在一个山谷里,几座废弃的木板房可能就是以前淘金工人住的地方,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金矿是因矿难停了还是因资源开采枯竭关闭了不得而知。钟岳峰忽然想起了秋月,她的男人就是被埋在了矿井下,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金矿呢?钟岳峰走到木板房前,里面静悄悄地没人,他把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遍,没有见到接头的人,看来还没有到。
钟岳峰决定登上小山顶,在上面可以看到周围好远的动静,对方只要一出现他马上就能觉察到。上山的路完全被雪掩盖了,钟岳峰只好手脚并用向上攀爬,纵然是他身手矫捷,也飞了好大功夫才爬上山顶。山顶上的风很大,凛冽刺骨,钟岳峰也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裹紧了袄。站在高处远眺白茫茫的雪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让人情不自禁地为壮丽的北国风光而顿生豪气,他气贯丹田发出一声长啸,声音高亢激昂传了老远。
长啸之后,钟岳峰正在陶醉,忽然听到“啪、啪”两下,从山谷里传来了清脆的枪声,钟岳峰寻声望去,发现有几个人站在山谷的空地上冲他挥手。他感到纳闷,这些人究竟什么时候来的?这小山虽然不太高,但周围是一望无垠的雪野,站在这里周围的十数里一览无余。难道他们早来了吗?那究竟藏身哪里呢?钟岳峰带着满腹的疑惑往山下去。
上山难,下山更难,因为手脚不能并用了,一脚踏错,半个身子就先进了雪里。钟岳峰估量了一下,山顶距山脚下约有数里之遥,照这样走法只怕要走上半晌了。钟岳峰把心一横,施展起身法来,踏着未被雪掩盖的黝黑石头一纵数丈,落脚处仍然是裸露出来的石头尖。钟岳峰简直像展翅飞翔的雄鹰,御风而行的快感妙不可言,没多久他就站在了那些人的面前,顿时赢得了那一行人的喝彩。说是一行人其实也不过仅仅四人而已。
为首一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俄国佬,棕发碧眼,满脸的络腮胡子,高大强壮得简直就像是一头黑熊。旁边跟着一位老者,却是中国人,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却目光锐利气度不凡,让人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另外两个中国人像是随从,腰里鼓鼓的显然是藏了武器。钟岳峰打量完了,才笑着跟为首那个俄国佬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随从已经打开了一个门,宽敞的屋子里倒还干爽,映着外面的雪光屋子里亮堂堂的,桌椅板凳也齐全,像是以前矿上做会议室用的了,现在正好做谈判的场所。俄国人和那个老者在桌子的一边坐了下来,两个随从站在了叉腰站在了后面。钟岳峰也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在下岳风,请问诸位是不是——”钟岳峰一坐下首先问道。
那个俄国佬也叽哩咕啦地说了一大溜,钟岳峰半点儿也听不明白,他只得摇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