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对面- 第2部分

引子：《红月亮升起的地方》……4
“找主去教会啊，主在教会里啊。你还认得我吗？”月生想起自己很久没去教会做礼拜了，心中升起一种复杂的心情，不禁转身去看月亮：“主在哪里呢？在教会里？在海那边？在月亮上？我的主啊，我想去教会，想去海那边，想去红月亮上，想去你身边，你在那吗？你在哪呢？我的主啊，你在哪呢？”月生转过身，身后的李婶已经不见了。月生向南望了望，看见李婶木木的身影渐渐掩在暮色里。月生心中不禁有一种心酸，不知道是为李婶，还是为自己，也没心思再看月亮了，想赶紧回家问问母亲李婶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信主怎么反而信出神经病了，怎么信也不可能信出神经病来啊！是她自己的问题呢？还是教会教导的问题呢？

　　月生急急地转身往回走。　海堤两边的柳树下，偶见三、两对年轻的姑娘小伙子或边走边亲密地说着悄悄话，或依偎坐着，静静地看着海的远处，身影就成了各种姿势的雕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的上帝，你在哪里？我的夏娃在哪里？”月生这样想着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主人，那家伙又来电话了。”

　　听到手机铃声，　月生掏出手机，是在苏州的心绫发来的短消息：“生日快乐！老哥！”

　　“谢谢，我在海边，红月亮不红，一个人在看，我也快神经了。”　

　　月生回了信息，刚轻松起来的心情也漂向海的深处，漂向水天相接的地方，心情像那渐渐涌起的潮水，是一派白虹，一缕缕清晖泛动在海面上。抬头望去，月亮悬在海面，月生想起父亲说的：红月亮是很少见的，见到红月亮的人会有好运的。自己出生的时辰，据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海面上正浮着一轮红月亮。而直到今天，快奔四的自己，好像并没有因为和红月亮连在一起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父亲却在自己十六岁那年就离开自己去了天堂。那以后，月生并不像故事里说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之类的，只是比其它同龄的孩子懂事得多，沉默得多。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父亲说的好运是什么，自己飘飘荡荡如靠不了岸的一叶小舟，只是在心底一直记着父亲转留下的遗言：“月生会有出息的”！可自己的出息是什么呢？自己却没理由地喜欢上了一切的红色，从此，自己心里偷偷地藏了一个梦：好好读书，将来找个有才德的女子做妻子，好好孝顺母亲。这也是自己那时最大的理想了。可自己这次回来，却是为了那一纸休书。

　　月生看着眼前的红月亮，想着“上帝所配合的，人不能分开”的话，自己的婚姻是不是上帝配合的呢？　真是头疼！　海里的“月亮”在徘徊，海面上的月亮不知疲倦地望着自己。　这样的月，这样月下的夜色又激起了月生心底的情感的海，和那与生俱来的敏感。月生想大声地、长长地喊一曲自己的歌，然而，退却的雪浪把自己的思绪带回海的远处、海的深处：“人到中年了，三十六了，本命年的生日里，自己接到的第一个祝福的短信却不是自己的妻子的！你在哪里？我可爱的妻？”月生想，这也许也是最后一个，不会再有人发来消息了，自己的这个手机号码刚换的，根本没有几个朋友知道。

　　“想陪你看海，一生！”心绫又发来短信，月生看了一下，思索了一会，给心绫回了消息：“可以吗？你是我的夏娃吗？你确定吗？确定吗？！这么多年我在上帝的手心沉睡。”

　　这么多年来，对于上帝，月生感觉上帝一直在某个地方看着自己，自己也在等着上帝找自己似的。多年里，自己看似乱乱的日子其实也有一种平静，平静里也带着一种不安！这不安，月生知道不是对哪个人。自己和香绫的婚姻，自己知道总有一天自己要面对的！月生也不知道心绫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自己也一直没问。这次回来，自己是要真真切切地面对自己的婚姻了：“如果自己不信上帝，照自己的意思，在儿子三岁那年就离婚了。现在，儿子十岁了！如果上帝爱自己，两个人也早该和好如初了吧？教会里的人怎么也不过问呢？！是上帝不爱自己，还是自己不爱上帝？自己的婚姻是上帝配合的吗？自己怎么没有那种爱的感动了？//我的神　　我的神/你的天使没在熟悉的路口/只有海风依然幽幽柔柔/在道别和重逢的黄昏/请告诉我爱情的谜底和如梦的佳期/也请带我从沧海飞过//”月生正想着，心绫的消息又来了：“不可以吗？真想就呆在你身边，可以什么也不想！”

　　“我也想陪一个人看一辈子海！可，是你吗？是吗？我可以不在乎人，可我无法不在乎上帝！你呢？我要你给我确实的回答！”

　　“我也没怪你，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处理你目前的事情！上帝不会让我们在一起吗？！”
　　作者题外话：什么样的婚姻是神配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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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红月亮升起的地方》……5
看了心绫发来的消息，月生心情沉重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消息给心绫，下意识地翻着手机里有限的几个号码。当翻到小蝶的号码，月生心里有一丝甜蜜掠过。小蝶是自己博客里的一个网友，真实姓名陈晓玥。去年的国庆节，自己和她在虚幻的网络里偶然认识。一次虚幻中偶然的相遇，却在真实中改变他们的生活。自己给她说了关于自己最温暖的记忆：上帝和红月亮的故事！这是关系到自己一直困惑不已的信仰、是在现实生活里让自己无所适从的耶稣复活和将来永生的事情。月生知道，这样的故事生活中每天都有发生，而发生在月生和小蝶之间的故事，并且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有点不可思议：圣经里说的圣灵与邪灵的争战在他们身上真实的体现；又因为不知道他们的爱情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一切的快乐、疼痛就在不经意中发生。月生想着和小蝶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自己在博客里基本上每天写的一篇文章或者诗，月生晓得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未见过面的小蝶。说是爱上她，还不如说是因为爱上她对上帝的那种火热，还不如说是因为自己一直渴望自己的妻子能像她一样爱上帝！月生想了想，在手机上编辑短消息：

　　“不知道忧愁的蝴蝶，你让我回来，一个月了，我融不进生我养我的小镇；小城已经遗忘了我，小城陌生了我，我陌生着小城，是我错了吗？上帝需要我回来吗？生日里有一点孤独。”月生输入小蝶的号码，刚要发，想了想，把消息改了一下：

　　“凉月光，深海洋，你睡在岁月上！染上尘埃的脚步，亲吻每一段回来的路！遥远的你在心底啊，隔着几重山水的天涯！”月生心里想起从心绫身边离开回来的真正原因，觉得不妥，想：上帝知道自己离开心绫的真正原因，自己的想法是：　既然不能和心绫结婚，不如早点离开心绫，往后的日子，自己就一个人带儿子过吧！而小蝶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自己也并不知道，只是从她的博客里可以看到她对上帝是那样的火热，一如自己当初对上帝一样！不管了，反正她是上帝喜悦的美丽的蝴蝶。月生想到这里，把消息又改了一下：

　　“上帝的信使，你让我回来，一个月了，我融不进生我养我的小镇，小城已经遗忘了我，小城陌生了我，我陌生着小城；染上尘埃的脚步，亲吻每一段回来的路！遥远的你在心底啊，隔着几重山水的天涯！告诉我，上帝在哪里？想你！”

　　月生满意地发了消息，心也跳跃着飞到海的那一边，在流霜般的月光下逐波万里。此时，月亮却分外地鲜艳、清纯，让一切不安和躁动凝结。月生又看了一遍刚发出的消息，心里又有点后悔不该发“想你”两个字，也不知道小蝶会怎样想，也许小蝶正幸福地徜徉在自己的爱情里呢！自己可以喜欢她，但是可以爱她吗？自己够资格爱她吗？可自从和她认识以来，虽然没见过她，自己却感觉小蝶的博客里有一股吸引自己的力量。这力量，虽然让自己带着一份羞愧却也让自己想靠近！是想靠近上帝呢，还是靠近小蝶呢？不管她了，爱不爱我是她的事情，爱不爱她是我的事情！至少自己一直逃避多年的生活是因为遇见小蝶，自己才开始认真面对生活、面对自己的婚姻了。

　　想到这，月生的心情在月光里渐渐平静下来：人生一世，有太多的东西是你无法留住的，总是不经意间如沙般在指缝间静静滑过，譬如青春，譬如光阴，譬如你最爱的人……你能做的不只有凭栏微倚，静静地看着它远去。不是说：“一代过去，一代又来；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你趁着年幼，衰败的日子尚未来到，就是你所说，我毫无喜乐的那些年日未曾临近之先，当记念造你的主”？！冬去春来，北雁南飞，四季更迭，莫不如是。自己最爱的人是谁呢？上帝把我的夏娃藏哪里去了？小蝶吗？！心绫吗？不过，谢谢你，小蝶，让我有勇气回来！

　　看着眼前的月色铺在海面上，如飞舞的蝶影，月生心中升起了一种冲动，想：至少，自己童年是在这样的月色度过，这红色会一直伴随着自己吗？未来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呢？生命最初的颜色，一直影响着自己对伊甸爱情的憧憬：爱情应该是红色的吧？！可是，在爱情的路上跌跌撞撞地走来，总觉得自己很懦弱，搁浅了太多太多的梦想，因为，有很多从未曾付诸于行动的念头，也许是心有羁绊，总有一些东西无法割舍吧？可是，又时常被压抑在心底到处游走的情愫激荡着，堵得慌。也许是自己这个人天生惰性较强，需要一些外力的激发，自己才能去改变一些什么？时间轻轻地流过，没有一点声音，像流水流过滩涂，经过的时候，会有感觉，离开之后，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人生一样，在有你的这一段时光，你自己会觉得轰轰烈烈，好像可以留下点什么，但你不知道，退潮利落，退潮后都是灰黑色的、质地细腻的泥涂。

　　“那双钉痕的手一直在搀扶你！天父爱你！”

　　小蝶发来消息！月生欣喜地读着消息，希望能读出一些消息之外的东西。是的，自从自己向小蝶表露过心情之后，月生感觉小蝶再和自己说话——博客里的留言、QQ聊天——好像慎重多了，再不像以前，每次“见面”或者最后一个短消息都是招牌式的“爱你，天父更爱你！”现在，只剩下“天父爱你”这四个字了。至于手机短消息，更是少得可怜。
　　作者题外话：唉，我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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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红月亮升起的地方》……6
“这个蝴蝶，挺机灵的呢！”月生的心情有点像退回的潮水：“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转发，告诉我，为什么会有红月亮？”月生给小蝶回了消息。

　　“你真幸福，可以看到红月亮，天父多爱你啊！我这里看不到红月亮。”小蝶很快回了消息。

　　“点一支红蜡烛，罩一个红灯笼，就是红月亮了！”月生心里想：“智慧妇人建立家室，愚蠢妇人亲手拆毁！你不渴望自己有个温暖的家吗？”

　　“海边风大吧？早点回去，好孩子要听话。别让母亲等太久。天父爱你，弟兄！”

　　月生看到小蝶发来的消息，心里有点失落：“弟兄！弟兄！骄傲的公主，那么多诗可是全写给你的，虽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一定会像丹顶鹤一样美！”想到这，月生又给小蝶发了一条消息：“没有爱情我宁愿神经！祈祷赶海的季节爱情来临！你来，带你去拾海，也许你会喜欢！”

　　“呵呵，海滩，明月，一定很美。”

　　“还得有快乐的蝴蝶！”月生回了消息，心里想：“你也有忧伤么？是的，一定有！上帝啊，我们为什么都活在甜蜜的忧伤中？你要擦去我们眼泪的时候只是在天堂里吗？我们活着的时候呢？我们的喜乐哪去了？！”想到这，月生心里有点不知为谁怜惜的烦躁，弯腰从海堤边拾起一个小石子使劲扔向大海，石子却无声无息不知落在哪里，自己的心情也隐隐约约没有着落，想了想，又给小蝶发个消息：“为什么要向这世界低头？也不掩饰温柔！我不要做一个俘虏，千里万里有谁在等候？”

　　“记住，我们是天父的孩子！”

　　“永远不变是你的孩子！永远不变我爱你！”月生回了消息，心情好了许多。月色下，夜空闪烁的星辰，摇曳的海水，漂移的芦苇，海堤上偶尔从自己身边过去的人和车子，正是自己梦里常常出现的：无边的景色似巨大的磁石，一直约束和羁绊自己的那些事情此刻被忘却到九霄云外，人竟也飘飘欲飞，只觉得自己也已经化作了一片柔嫩的月色；这月色，让自己觉得仿佛触摸到了心爱的姑娘那冰清玉洁的肌肤，凝脂般嫩嫩地流到眼前，又仿佛鸡蛋清一般滑滑的、明亮着，那便是拥抱着她了。是心绫呢？还是小蝶呢？月生正想着，手机又响起来了：　

　　“你去办个卡，把卡号给我，我每月先寄点给你，公司的账我帮你催，到了通知你来拿！”是心绫的消息。月生想：“我还能回去吗？可能不会了吧！绫儿，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说，可能所有的担子都要你一个人扛，太重了，你扛得动吗？上帝会帮助你吗？上帝还会帮助我吗？”月生想了想，给心绫回了消息：“穷王子真不可爱！需要的时候我和你说吧！海天一色有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吆，月生啊？还没有回啊？今晚教堂有聚会，你不去吗？”月生刚要转身往回走，一个热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月生回头一看，是二姨。

　　“哦，二姨啊，要去的！一会去！今晚是海生分享吗？”

　　二姨应该要到六十岁了吧，发福的身体，穿着与农村人不适应的、她大女儿给她买的城里人穿的时髦衣裳；齐耳短发，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嘴好像总是有意识地紧紧地抿着，看人的时候，眼里总有一种怀疑的光，要把人看透似的。月生看时间也七点多了，又见二姨站着不走，似笑非笑的泛着询问的光看着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反感。很多年来月生一直很讨厌这眼神：见到一个人，二姨总会突然地大笑着向人打招呼、问好，然后又突然地停下不笑了，让人怵怵的。就像现在，看着二姨好像要问自己什么事情似的，月生也就没了看月亮的心情，就对她说：“你现在也是去教堂吗？那走吧，一起走。”月生说着就往回走，二姨就跟着月生走，月生没给她先开口的机会，自己先问：“海生的身体现在没事情了吧？这真是个奇迹，不敢想！上帝的意思人真的不懂。”心里却想：“讲道是第一恩赐，是从圣灵来的，可听母亲说，每次海生在教堂讲时，下面的信徒都议论纷纷，说海生讲的不知道讲什么！是啊，拿起圣经就是传道人吗？我是不敢这样讲的。”就听二姨拖着声音说：“感…谢—神哪…，是上帝的恩典啊！这不，前头人家找我去做祷告，刚回来嘛。感谢神！！”
　　作者题外话：梦与现实，到底哪一个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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