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陆真真特地露了一手,做了好几个家常小菜,最后还做了饭后点心,也就是她新研究的蛋糕。
饭菜才做好,舅妈……也就是陈落斌的妻子江满萝就带着小表弟陈竟深来了,母子两是坐着马车来的,这让陆真真对陈落斌的猜测更加坚定。
陈氏只当弟弟日子过得不错,坐得起马车,也算得上非富即贵了。
陈竟深这个孩子,一落地便跟着陆展贺跑,也许是血浓于水的关系,陆展贺竟然当起大哥哥来,虽然时不时取笑两句。
舅妈江氏瞧着是个贴心的,见到陈落斌也是维诺顺从,从她目光之中更能看见她对陈落斌的爱慕与牵挂。不仅如此,她还是个勤快的,见到陆真真忙前忙后,也挽起袖子跟着一起帮忙。
对于江氏陈落斌还是挺满意的,也很享受她把他放心上的那种感觉,见江氏去帮陆真真,也不多说什么,似乎这都是她应该的。
于是,陆真真跟江氏在厨房忙着端菜递碗时,陈氏姐弟二人在屋里坐着聊天,陆展贺则是领着陈竟深两个在他房内写写画画,不时传来陆展贺笑话陈竟深的欢笑声。
吃过饭,陆真真把今天做的几个糕点都搬上桌,有提子蛋糕,有香芋糕,有蜜香饼。
陈落斌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对陆真真赞口不绝了,没想到这会儿见到上来的糕点,又是一阵垂涎三尺的样子。这些糕点才一上桌,首先被陈竟深抓了一个提子糕,使得江氏连忙拍他的手,连连朝陈氏使眼色表示抱歉。
陈氏对陈竟深喜欢得不得了,哪里会觉得这孩子抢着吃糕点有什么不好。反而搂着他问:“好不好吃呀?”
陈竟深抬头看着陈氏,有点害羞跟怕生,轻轻点头奶声奶气说道:“好吃。”
“瞧瞧,真真的手艺连小娃子都觉得好吃。”说罢,陈落斌伸手拿了一块提子糕朝陆真真示意道:“让我也来尝尝看。”
大家都盯着陈落斌,就连江氏也盯着他瞧,直到陈落斌有些不可思议地点头赞叹。大家这才相视一笑,纷纷自己拿了糕点吃。
其乐融融地把桌上的糕点又全部消灭了之后,陆真真这才拿出木子峻前段日子送过来的简便茶具,他说陆家的茶叶那么泡实在是浪费,便给送来了一套很精致小巧的茶具。
茶具才搬出来,突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在说话,仔细点听。是三姐的声音。
“我这不才忙完嘛,听老侯说陆家今天来了客,便忙着过来瞧瞧是哪位稀客。”三姐的声音很爽朗,也很开怀。
“三姐且行。”木子峻的声音温厚而富有磁性,使得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跟三姐的身影出现在屋内大家的视线。
三姐一进门,往屋里瞧了瞧,见来的是一家子,便笑嘿嘿问道:“哟,这来的是哪位贵客?”
木子峻目光犀利地看了陈落斌一眼。随后眉心一沉。却只是一瞬之间,便又恢复过来。
陈氏笑吟吟说道:“这位便是我经常与你提起的落斌。我的弟弟。”说着,她又回头朝陈落斌说道:“落斌,她便是我刚刚与你说的三姐,也是真真的干娘,若非她这段时日的关照,我们几人只怕早已横尸荒野了罢!”
陈落斌听罢,抬头看着三姐。站起身来朝她深深一鞠:“在下陈落斌,感谢三姐这段时间对我姐姐跟两个外甥的多加照拂,将来某定当加倍奉还!”
三姐忙走上前轻轻托了托陈落斌的手说道:“说的哪里话,我与又媚有默契,又与真真有缘,只不过举手之劳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陈落斌点头,见三姐果然如陈氏所说那般不计较,是个心地踏实之人,也稍感安慰。
这边问候完三姐,回头看向依然站在进门处的男子,他心里猜想这便是那个与陆真真订了亲的木子峻吧!且瞧陆真真看他的眼神,便足以说明他的身份。“这位是?”
“木子峻见过岳母舅舅。”木子峻弯腰施礼,嘴角淡淡微笑。
果然是木子峻,陈落斌缓缓走到木子峻身边,低头打量着他。只觉眼前的这个木子峻长相英俊,身型修长,说话间自然而然散发着某种气势,光是这么看这般优秀的男子倒是配得起真真。
至于人品方面,刚刚与姐姐聊天时,她说这个木子峻是免费在元下坊教书的,识字又为人师表,则表示在人品方面也是没问题的咯!
如此一来,便没有什么是不行的了,看来他这个外甥女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陈落斌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准备把他扶起,双手还未碰到木子峻的手,却突然见到他别在腰间的一块白得透明的玉佩。
这块通体透明且没有任何裂纹,上面雕刻着一条腾龙在天的玉佩,似乎在哪里有见过。他发誓,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而他能在哪些地方见到如这般霸气的珍品玉佩?一路上来是不可能的,在那边……只见过一个人有这个资格佩戴这种玉佩。
那个人……与眼前这个人?
陈落斌狐疑地看着木子峻,心里疑虑重重,对木子峻的身份有很大的怀疑。
木子峻只是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
“舅舅,舅妈,先喝茶吧。”陆真真把茶具都用开水烫洗一遍,已经泡好了茶水,等着给人品尝。
陈落斌心思沉重,回头端了一杯茶喝下,很烫很烫的茶水,他眼睛也没眨一下便一口吞下肚。使得陆真真跟陈氏都瞪大了双眼齐齐看向江氏,只见江氏无奈地微微摇头,想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陈落斌一杯茶水落,木子峻笑着抱拳说道:“舅舅何不与小婿一道出去说说话?”
“然。”陈落斌只淡淡应了声,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
木子峻也做了同样的手势,“请。”
辈分上说,陈落斌是木子峻的长辈,所以无论如何都需走在他前面。
木子峻走在陈落斌身后出了屋门,看着心思重重的陈落斌,嘴角微勾,笑着说道:“小婿不知舅舅在为何事烦忧?”
陈落斌突然回头,盯着木子峻看了好一阵,然后双手抱拳道:“何不说出真实身份?”
木子峻挑眉,没想到他这么聪明,一眼便知道自己有另外的身份,而且更值得佩服的是,竟然当着他的面就这么问出来。
可是他不知道,陈落斌的身份不管怎么说也不低,而且辈分上来说,他还是木子峻的妻母舅,况且他早已经不习惯吞吞吐吐,只凡事讲究痛快。
“既然陈将军这么豪爽,本王也无需再遮遮掩掩,杞王李峻便是在下。”木子峻双手置于身后,双眼淡然地看着陈落斌。
木子峻对他的身份似乎很不以为然,曾经他几经生死想爬上最高的位置,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惊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如今这般很好,王爷也罢,皇帝也罢,他以前大气凌然,总觉得天下要是落在别人手里百姓必会受苦受难。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百姓已从水深火热中得到救赎,而天下并没有落在他手里。
做人还是自私一点好,自私的人只为自己着想,只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只为自己的家庭奋斗。
“末将参见王爷。”陈落斌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地上朝木子峻行了大礼。
木子峻见状连忙伸手把他扶起。“舅舅可千万别行此大礼,小婿当不起。”
陈落斌有点疑惑地看着他,当年他的将位还没到今日这么高,曾经见过流落荒地的光王,也就是当今圣上。也正是在光王身上看到与木子峻相同的玉佩。
当年光王受先皇迫害,又受皇太后派人追杀,逃至荒地,正是被他所救。后来光王回京,他与光王里应外合,这才将把持朝政的阉人除尽,使得光王登基为帝。
而杞王李峻则是先帝之子,本来先帝殁,继承皇位的应该是李峻,却被光王趁乱夺得皇位。光王登基后,他回到荒地镇守,而杞王与皇帝则展开了一系列夺位争斗,最后终是以杞王落败告终。
其实陈落斌不知道的是,光王之所以能够如今天这般坐稳皇位,完全是因为李峻放下争夺皇位之想,还暗中助皇帝铲除朝廷贪污越权的大臣与宦官。李峻之所以有这个本事,却是因为他手里拥有先帝御赐的十万兵马的兵符。
“末将又岂能受王爷一扶,实在罪过。”陈落斌惭愧地低下头,本来他还怕真真这丫头托付终身之人不可靠,如今看来,却是真真这 丫头高攀了人家王爷。
“杞王已是前尘往事,如今小婿只是个悠然于田野之间的教书先生木子峻。”木子峻说罢,挑眉淡笑道:“就怕舅舅嫌弃小婿如今这狼藉的身份。”
陈落斌忙低头,他虽说已经不理朝政上的所有事情,但是他杞王的身份仍然在,十万兵权任然在他手上,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将领,可得罪不得。
“原来……你真实的身份竟是王爷么!”陆真真的声音突然在木子峻身后响起,她在屋内等了好久没见他们两个回去,又担心舅舅会不会刁难木子峻,这两人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魁梧将领,凑到一块儿去还真令人担忧。
☆、第一五三章 ……秀秀她!
没想到这一出来,倒是听见一个天大的秘密。一直都知道木子峻的身份不简单,家世更是显赫,没行到显赫成这样,竟是全天下最大的家族!
陈落斌站在一旁,望着木子峻深锁的眉心,还有陆真真惊讶的样子,心想真真这丫头,都快嫁给人家做妻子了,竟还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真够糊涂的!
木子峻看着陆真真,他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她说他的身份,如今倒好,从主动变成被动。
陆真真看着木子峻,心里头突然觉得难受,什么身份不好,偏偏是皇家的人!
她上一世没少看过宫廷剧,知道皇家的人都是在腥风血雨中过日子,既然他也是皇家的人,自然也是生活在那种环境里面。
况且之前他跟自己说过,他跟某人在争夺家族,后来才隐退下来不再争夺,想来争的不是别的,正是皇位!
陈落斌沉默了一阵之后,听见屋内传来的欢笑声,心里暗想,这件事情还是留着他们小两口自己去解决吧,他这个做舅舅的站在这儿就跟盏大油灯似的照得他们有话也说不出来。“我进去瞧瞧里面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说罢,陈落斌背后像长了尾巴似地急忙进了屋,只留下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站在院子里。
此时天色早已黑透,夜风有点冷,陆真真双手紧握,低头沉默着。木子峻站在她面前几步远,盯着她的头顶,左右不知如何是好。
“过去坐吧。”陆真真沉默了好久,心里已经显得平静很多。
木子峻见她说话,连忙点头给他让了让,叫她走在前头。
两人一起走到石台坐下。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
她突然很心疼他,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去跟一切对手争夺那份至上荣耀的皇位也属正常的吧!这个过程之中,他经历过多少伤害与悲哀,才能熬过那段时间?
那些所谓的竞争对手,没有一个不是自己的至亲,上至叔公下至兄弟。哪个不是互相残杀!
难怪他总是跟自己说,他的兄弟姐妹虽多,却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相对的。他母亲早逝,父亲从来不会在他身边,父母的爱,就如天边的云彩,好看却摸不着。
那种孤独的感觉。她能理解,上一世的她,便过着那样的日子直到穿越到这个时空,才侥幸拥有这么多来自亲人的关怀。虽然陆志山这个父亲很不称职,但是陈氏这个母亲,还有陆展贺这个弟弟,没血缘关系的三姐……这些对她来说都太宝贵。但是他呢?一直都是孤单的,就算他想与人亲近,别人都得顾虑他的身份。
“子峻哥……”陆真真抬头看着木子峻,嫣然一笑。在黑暗之中显得如梦幻般的美好。
木子峻直看痴了去。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抿着嘴唇低声问:“你可是想问我为何一直隐瞒于你?”
陆真真摇头。“你的身份注定做很多事情都需要隐瞒,若是走到哪里都把身份拿出来说事儿,只怕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得不到真正的友情,或者……爱情。”
“爱情?”木子峻呢喃着,以前他不懂所谓的爱情,也没人教他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如今,他对陆真真有爱。突然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上到处都充满爱。
“其实我刚刚确实有怪过子峻哥为何要隐瞒身份。”陆真真说罢,自嘲地笑了笑道:“可是没一会儿我就为我的想法感到愧疚,之前我总是跟自己说,子峻哥就是今天不说,也总有一天会说的,其实我早就知道子峻哥身份不一般。”
木子峻低头看着陆真真,似乎对她明镜儿似的心思感到诧异。
“我没有识破子峻哥,是因为觉得子峻哥既然不说,总有一些不说的理由。”扁扁嘴,她望着木子峻,“可是刚刚责怪子峻哥的那一瞬间,我却完全没有把子峻哥的难处放在心上,只顾觉得自己心里委屈。”
“真真……”木子峻知道陆真真是个大方得体的女子,却没想到她的度量竟可以这般如海如天。亏自己还一直藏着掖着深怕她知道自己身份之后会与自己生疏,看来这一次都只是自己想得太多罢了。
陆真真笑着伸手握住木子峻的手:“真真只想问子峻哥,以后……你可还回你的王府?”
回王府?那个冰冷冷的地方是自己成长的地方,母亲死于宫中,后来他搬出皇宫到杞王府,一直到现在,十几年的时间他就如被囚禁在那个冰冷的王府。
纵使有奴仆成百上千,却没有一个是对自己有心的,整个王府几百号人,只有老夫人是真心待自己,还有母亲。
此时此刻若问他还想回王府吗?他会毫不犹豫说不!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木子峻没有回答回或者不回,只握紧了陆真真有点冰凉的手,淡淡说道。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陆真真心里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一个男人,身为皇家的王爷,放弃王府那富贵荣耀的生活不说,竟然还对自己说: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试问,这个天底下,有哪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会不感动的?男人总是喜欢被女人追随,他们希望走到哪里女人跟着到哪里,可是木子峻说……他愿意跟随自己到任何一个地方。
“如此,你还忧心什么呢?”陆真真另外一只手附上,“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你我便是这世间最亲的亲人,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木子峻听罢,也不再多说什么,脑子里只有感动,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很想低头吻住她,但是不行,这屋里可好多双眼睛看着他们呢!
两人感受着彼此温热的体息,心心相印也许说的就是他们两个此时此刻。
良久,木子峻拢了拢陆真真的肩膀,低声说道:“进去吧,外头冷。”
她点头,调皮说道:“也好,都不晓得屋子里的人都着急成什么样了!”
木子峻跟着挑眉点头,拉着她的手一起朝屋门走去。
屋内的众人见状,连忙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坐下,扮作说话喝茶什么。可是陆真真跟木子峻两个刚刚从外面进来可是看得真切,门缝窗户边好几双眼睛盯着。
他们两个在屋内站定后,屋内顿时一阵寂静,大家似乎都有点尴尬。
因为木子峻的身份,陈落斌跟江氏这两个属下兼未来舅舅舅母,陈氏这个未来岳母,还有最尴尬的三姐,未来的干娘……!
总之连陆展贺跟陈竟深都觉得气氛有点诡异,站在一旁扭捏着不吱声。
“各位长辈这是为何如此拘束?”木子峻嘿嘿笑了两声拉着陆真真的手坐到陈落斌身旁,“话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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