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依依侧过刘氏身旁,望向陆真真,见她还是一副认真仔细的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范香初见刘氏跟陆依依两个的反应有些奇怪,便是以为自己说错话惹了他们不高兴,忙陪着笑脸说:“陆夫人这是看中了那匹缎子,小人可先让绣娘给陆夫人赶工绣出来。”
刘氏听了这话,微微笑着看向陆依依。那陆依依也是了然的轻轻扬起下巴,伸手一指:“我要她手上的这匹缎子。”
范香初顺着陆依依的手指方向看去,登时傻眼。“这…陆夫人陆小姐,这位绣娘是新来的绣娘……她这缎子是粗缎,学习用的。”
陆真真本低着头仔细在布缎上按图样绣花,却不想听见有人唤陆夫人陆小姐,心想着别是遇见陆府的渣人!微微抬眼一看,这一看自己心跟着咯噔一下,纤细的针尖就这般扎进手指头。十指连心,指头一阵刺痛过后,陆真真抬头看着陆依依跟刘氏。
这一刻陆真真心里只有一个想说的,陈氏的嘴……太毒了!一说就中!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陆大小姐……”刘氏回头看着陆真真,装得一脸惊讶之色。
“果真!”陆依依也跟着做戏一般绕过刘氏身旁,走到陆真真面前瞧个仔细。“果然是姐姐!”
绣庄里的所有人,包括范香初几乎都愣在了那儿,个个瞪着眼盯着陆真真看。
陆真真心里有股怒火,却不能随便发泄,只能闭闭眼,强忍着心里想站起来凶人的冲动微微笑着抬头说道:“敢情是陆府刘姨娘跟陆家庶二小姐啊!”
绣庄里的的绣娘个个脸上都跟沾了黑鬼神似的,面无表情的看着陆真真,包括石小妹也伸手拉了拉她是手说道:“真真,陆夫人是贵客!”
“陆夫人!”陆真真带着轻蔑的语气反问石小妹,而后勾起嘴角轻轻嘲笑道:“据我所知,她就是陆府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出身,就算生得儿女也只是低贱的庶子庶女,‘陆夫人’这个称呼怎能用在这样低贱的人身上?”
绣庄内所有人均屏住呼吸,包括那些到绣庄选缎子的顾客也站到边上看热闹。
陆真真可不怕,反正今天这事儿若说丢脸,那丢的也是陆家人的脸面。她知道这青竹绣庄她日后是不可能回来做活,既然这活都已经因为她们母女两而丢了,自己何必还给她们留脸面呢!
“你!”陆依依伸手指着陆真真,脸色显然已经开始变得难看。
刘氏见陆依依想动手,忙拦住她,微微勾起嘴角笑着说道:“身份低贱又如何?妄有人自认名门嫡系,却做出那等与下人苟且之事……”刘氏转动手中的红玛瑙念珠,轻轻摇了摇头。
陆真真眉心微蹙,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已经跟陈氏打听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被诬蔑的。自己身上确实背负着跟下人有私情的罪名被逐出陆府,想来今日她们母女二人定会抓着这点不放。
***有点不纯洁了,嘻嘻哈哈!***
☆、第十九章 公子有何指教
绣庄内的人开始有人对陆真真指手画脚,大唐盛世虽较为开放,可对于未出阁的闺女要求还是很高的。
所有人指手画脚的同时,陆真真起身只扬起她显得有几许尖弱的下巴,冷哼一声道:“到底是我与下人有苟且之事,还是你们想以此借口夺嫡霸家…”说着,陆真真看向刘氏跟陆依依,半边嘴角微微勾起,眯着双眼淡淡说:“如此狼子野心,竟还敢在外招摇过市自称陆夫人陆小姐……”
事情说得越含糊越好,因为刘氏在外自称陆夫人已经是人尽皆知,而她与下人苟且只不过是片面之词只得陆家人知道,若是有心想要奉承刘氏母女的人,只怕她身清如泉也会被诬为荷中泥。
刘氏没想短短时日没见陆真真,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心里微微诧异之时,身旁的陆依依却已经上前扬手准备教训陆真真。
陆真真不是傻瓜,见陆依依伸手一个巴掌就要落在自己脸上,手臂一挥不但挡了陆依依的手,还令陆依依一个重心不稳眼瞅着身体直线往后仰去。
众人皆倒抽一口气,却没人想过上前一步扶住陆依依,似乎他们都只是看热闹的不便出手。
可就在众人等待中的陆依依落地画面并没有发生,等大家都回过神时,陆依依已然被一个身穿乳兰色长衫的男子一手托肩一手揽腰护在身下。
男子身材挺拔,皮肤白皙长相清秀,长发除去束在脑后的一小撮其余均落在脸颊两旁,鼻梁高挺剑眉微浓唇红齿白微微笑着低头看陆依依。长相如此俊朗的男子,就连陆真真看了都有些陶醉。
可现实是很残酷的,因陆真真本打算看陆依依伤人不成自己摔倒吃恶果子的情景,却不想被眼前的男子给破坏了!心里顿生愤慨,却只能干瞪着眼微微蹙眉。
陆依依本以为自己定是摔倒地上无疑,却不想被人接住了,而且是个长得如此俊朗的男子……!心中遐想一时无法控制,随后只低着头低声吟道:“公子……我、男女授受不亲……”
众人看向那男子,只见那男子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双手一收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一副抱歉的样子说道:“在下冒昧了!”
随着男子声音落下,陆依依落地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啊……哟……”只见她整个人面朝上背朝下摔了个通天,整张脸扭曲在一块儿显得异常狰狞。
这一切都只在一瞬间,而看热闹的人们却好像看了一场很长很长的闹剧一般,个个憋红了脸忍住笑意。
“依依……”
“陆小姐……”
刘氏跟范香初掌柜两人忙上前扶了摔倒在地上的陆依依,陆依依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通红望向那男子,而后又一脸窘迫气愤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本来对这位出手搭救陆依依的男子心生愤怒,却不想最后他来个大逆转,也不知他是真心或是无意,不过结局总是令她很满意的。
“陆真真,你这个小贱。人,她是你的妹妹,你竟下此毒手!”刘氏扶了陆依依站起来,紧抿着嘴唇咬牙切齿的朝陆真真骂去。
陆真真何其冤枉,只轻蔑吐了口气双手环胸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向她下毒手了!难道不是她想打我这个姐姐而吃力不讨好自己摔倒的么!”
“话都由你说,大家看得清楚,就是你推她的。”刘氏伸手指着陆真真的鼻尖,语气充满火药味。
陆真真向后退一步,她这小脸蛋可不能毁在刘氏这个贱。人的指甲下面!“这大家明明看到了,这位公子出手扶住了她,是她自己让这位公子放手才摔倒的,与我何干!”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起来,都在争论陆依依摔倒要归咎于谁。
“这位夫人,适才确实是在下多有冒犯,好在小姐及时提醒我,这才没损了小姐的清誉。”男子微微弯腰朝刘氏鞠了一躬,勾起嘴角温柔地笑了笑。
刘氏气得吹鼻子瞪眼,只差亲自上前动手打人,回头看着陆依依,见她那份跋扈不见分毫,脸上微微泛红,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哼,跟你母亲一样下。贱!”
这话陆真真听了便不高兴了,她怎样被说无所谓,可陈氏绝绝对对是个贤妻良母,虽说懦弱了点,可若是终身所托之人对的话,要那般强势做什么!“亏得刘姨娘刚刚还说她是我的妹妹,果真贻笑大方了!”
“你也知道你已经被赶出陆府了!还算有自知之明!”刘氏得意洋洋抬起头来,抓着红玛瑙念珠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幸好已经离开陆家,如若不然今日之事传扬开去,我这陆府嫡千金以后还如何出去见人……”陆真真说着,偏头看向陆依依,微微勾起嘴角笑道:“倒是陆家庶二小姐,这以后在一帮贵女当中……只怕少不了流言蜚语吧!往后城里的贵公子想跟陆家庶二小姐私下交往……都难免要担心庶小姐会不会突然一个转变动手打人!”
陆依依听了她这般挑衅的话,脸色已经由红转白,浑身微微发抖。
刘氏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是在青竹绣庄,来的可都是一些大户人家,说不定这其中以后便有陆依依的归属,抓着玛瑙念珠的手更是用力捏紧了几分。“别得意忘形,早晚收拾你!”
说完,刘氏转头看着陆依依苍白的脸色,眉心紧皱低声说道:“回去!”
陆依依抬看了围观的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刚刚救了自己却又让自己摔倒的男子身上,两颊一热,煞白的脸色又变得红彤彤,忙跟在刘氏身后出了青竹绣庄。
那男子只朝陆依依微微一笑,略一低头。
陆真真心里暗自腹诽,这两人是含情脉脉么!
男子见陆真真小翻白眼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走到她身前说:“在下姓木名子峻。”
陆真真轻轻瞅了眼前这木子峻一眼,他这是在跟自己搭讪吗?看他长相斯文,穿着朴素,应该不是陆家会结识的人;而且刚刚他也实实在在放手让陆依依摔了一个结实跟头!“公子有何指教?”
***木子峻出场……鼓掌欢迎!***
☆、第二十章 离开
木子峻听陆真真语气之中略带防范之意,又想她与刚刚那两母女的关系,猜想她定是遭人算计过后才会对人都有种戒备之心。
其实他只是无意经过,听说这青竹绣庄的绣娘满城闻名,便想着到绣庄来买匹缎子回去送家中老夫人。还没踏入绣庄便见到绣庄之内人头耸动,原想是绣庄生意火爆,却不料竟是有人闹事,而且闹事的是一家子人。
这件事情的经过他略略做了联想,看那母女二人实是有些过分,这才走出来闹上这一出。“姑娘难道不该感谢在下为姑娘雪了心头之恨么!”
陆真真微眯着双眼,盯着眼前这个长得儒雅万分的男子,长得确实没话说,特别是自己这几天被太阳晒得有些发黑的皮肤对上他那白皙如玉的皮肤,她都羡慕嫉妒恨了!长得俊这还没什么,最主要的是这个人身上有一股云淡风轻的高贵气质,微微笑之间似乎这世间所有的忧愁都与他无关;或者说,世间的一切忧愁之他而言只不过是浮华的过眼云烟。可也正是看起来这般优秀的男子,竟然开口邀功!
“姑娘……”木子峻见陆真真望着自己就好一阵沉思,觉得眼前的这姑娘挺有意思。
她虽长得没西施貂蝉般的美貌,却也有着足以让天下女子为之惭愧,天下男子为之倾心的容貌。她很瘦,脸是瓜子脸,这可能不太符合大唐以胖为美审美观念的时代;可是她瘦弱的外表下面隐藏了一颗坚定的内心,让她看起来有种万物皆在脚下踩的感觉;她脸上肤色稍黑,可仔细看向脖颈处便可知其实皮肤如雪般白皙;她的双凤眼在看人的时候微微向上扬,似乎在向人宣誓着她的主权;她的鼻子有点尖又有点圆,细密的汗珠子调皮地若隐若现;她的朱唇小巧殷红,如刚刚成熟的密西西比果般让人欲罢不能……
是人都受不得被人这般审视,虽然木子峻只不过一眼过之,却逃不过陆真真的法眼。“木公子说笑了,今日若是没了你,那陆依依定摔得更为过瘾。”
木子峻突的轻呼出口气勾起嘴角笑出声来:“如此……是在下莽撞了,还望姑娘别见怪。”
有意思,刚刚他就觉得陆真真这小丫头嘴巴厉害得紧,本以为是因为那两母女是她仇人才这般伶牙俐齿,没想到却是对除她在意的人之外都是这般。
“木公子也不必自责,你本好意。”陆真真勾起嘴角,微微为自己这卑鄙的说法感到羞耻。今天还好有这木子峻扶了陆依依一把,若不然那刘氏绝对会说是她推倒陆依依的,今天这事儿只怕没这么快能解决。
木子峻微微看着陆真真,心中已然明了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自家书童的声音。
“公子,怎生这般久?”木子峻的书童儒是气急败坏从青竹绣庄外面跑上门槛来,因为着急涨得一脸红彤彤的。“我们还得到客栈安顿呢!”
木子峻微挑挑眉,回头看着儒是,只淡淡说道:“如何这般着!天未晚,我倒还想到街上走走。”
“公子,已经走大半天了,还是先到客栈歇息吧!”儒是一脸愁容,自家公子就是这般,府里不好好呆着,一年之中至少有十个月的时间在外面游山玩水度过,这不,这次到了江南,见着环境不错竟还想着留下来长住!
陆真真瞧着这主仆二人争执,心想着既然与自己已无关那她也就不必费心思在跟这个木子峻多说了。便朝木子峻微微欠身说道:“小女子不便奉陪,木公子慢慢聊。”说完兀自转身往石小妹的方向走去。
木子峻望着陆真真转身离开,便朝儒是轻轻摇头说道:“罢了罢了,便去客栈吧!”
儒是当此为大赦,激动的连连笑起来,跟在木子峻身后出了青竹绣庄。
陆真真到石小妹身边时,范香初走过来喊了她。“你且随我进来吧!”
哎,想必是炒鱿鱼了!
一路随范香初进了后面的堂屋,冰大娘就坐在堂屋的凉椅上,悠闲地翻看书本。
范香初走到冰大娘身边,欠身说道:“老板娘,陆真真带到。”
冰大娘抬起头来,看了范香初一眼,转而望向陆真真。“嗯,你先出去忙吧!”
范香初应声微微欠身退出了堂屋。
陆真真上前微微朝冰大娘欠身说道:“请老板娘恕罪,今日真真与绣庄贵客冲撞,给绣庄带来损失……”
“呵!”冰大娘从凉椅站起来,微微笑着说:“你倒是挺懂事,不过今日之事我并非要找你训斥的,他们母女虽说是绣庄的贵客,却刁钻难伺候;我听掌柜的说……你便是那被他们母女赶出陆府的大千金?”
陆真真听罢微微一愣,随即失声轻嗤道:“实在惭愧,让老板娘见笑了。”
“我觉得不然,若以你今日之势,你跟你母亲弟弟如何能被她们母女二人赶出陆府!”冰大娘还真的杠上了,绕到陆真真身后,语带疑问的说道。
陆真真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最后只淡淡笑道:“就是因为当初太过懦弱,才使得娘亲跟弟弟被人凌辱,今日这般强势也是受那日之辱的影响,若是再那般懦弱,只怕这世上必无容我一家三口之处!”
冰大娘回过身微微点头,煽动她的美人扇,走到陆真真面前停住,微微蹙眉望着她说道:“今日的事情我虽不会追究,可绣庄的客人们却是记住了你,若你依然留在绣庄,只怕会影响绣庄。”
陆真真心里一千个难受,她也不愿意……只是世事难料!“老板娘不必心生愧疚,该愧疚的人是真真,经今日之事真真也不该再留在绣庄。”
冰大娘点点头,坐到凉椅上抬眼微微笑着望向她说:“虽我绣庄容不得你,其他地方却能容你。”
陆真真咋一听还不知道冰大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再仔细一琢磨,她这是……给自己介绍活儿做呢!“老板娘的意思是……”
***木子峻的出现……会不会太仓促了?***
☆、第二十一章 聚福客栈
“在城南处有一家聚福客栈,老板是我多年同乡,前几日正与我提起要请客栈打杂一名,就是不知道你可愿意屈就过去打杂?”冰大娘说话的时候都是微微转动着眼珠子,最后偏头看着一旁的盆栽看。
“真真实在感恩老板娘,如今只要有活做,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陆真真蹲下身子给冰大娘一个大大的欠身,心情激动不用言表。
“好,那你此时便过去吧!”冰大娘说着站起身来,一手伸进另一手袖口处摸索一阵,再伸出来时手中多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