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长喷出一口血箭,脸色由红转白,跟纸一般,没有一点血色。
付宁宁脸色的瞬息变化,并没有引起莫颜多大的注意,她逗弄着袖子中的绿乔,用手指勾来勾去,绿乔欢愉的在其中缠缠绕绕,一人一蛇玩的不亦乐乎,似乎忘记了身出何地,一片悠闲之色。
楚平凸说完话,便老神哉哉的端着款等着,扫了一眼下面呆若木鸡的众人,对满眼复杂的司守招了招手。
司守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
莫颜抬眼看了一眼,垂下眼睑,看不清表情,不知心思为何。
“爸爸!你怎么样?”付婉婉从人群中挤出来,慌张的跑过来。想扶起付宁宁,却被推开,呆愣在一旁,看着付宁宁蹒跚着站起。
楚平凸意外的挑了挑眉,被他的护身真气弹出去,还能站起来,很不简单啊!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看人不完全是看修为,更主要的是看资质和心性。
这个付小子,修为低,资质差,但心性不俗,若是没有他这一劫,成就不凡啊!
他撇撇嘴,不过嘛,修真者的等级划分是不可撼动的,不过元婴期,挑衅他等于找死!
付宁宁只觉得浑身透骨的冰寒,像是赤果果的站着被人审视一般。心中凛然,有高阶修士在探查他的身体,他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露出怯懦。
那双眼睛好似能看透人心,又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猛然对上,身子颤抖如筛。
这是赤果果的等级压制,在场的人都被波及,付宁宁是最直接的承受者。也最不堪,其他人只不过稍稍有些色变,很快便稳定下来。
“剑修?!”楚平凸饶有兴致的打量他,“很多年没见了,胆子挺大的嘛,‘剑既是我’?你的程度也太差,比你徒弟还不如,他都已经‘既我既剑’了!”
此话一出,付宁宁和容白羽双双色变。
“你怎么知道?你是何人?!”付宁宁声色俱厉的问道,眸中闪过一丝骇然。
这是他这一脉最大的秘密,剑道基本已经失传,少有人修习。即便有,也没有他们这一脉如此系统严密的功法传承。
隐仙派历任宗主,皆是出自他们这一脉,便能说明很多问题。
武力不能代表一切,却能压制一切!
“敢在我隐仙派闹事,不知死活!”付婉婉强装镇定,不住往门外瞄,眼中的急切藏都藏不住,偏偏嘴硬,寸“舌”不让。“她做出那样天理不容的事。人人得而诛之!你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说不定你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莫颜问道,她还真想知道付婉婉这个没脑子的女人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就是那个你勾结的外人,杀了陆师叔的人,对,一定是这样的!”付婉婉越说越溜,双眼冒光,激动不已,然后肯定的点点头,异常郑重的赞同自己,“没错!这就是真相!”
莫颜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付婉婉,你真相了!”她一脸钦佩,目光真挚的要滴出水来。(咳咳,实际上是憋笑憋出的泪水……)
“莫道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婉转清亮的女声由远及近,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便已心生向往。
这声音并不缠绵悱恻,却让人忍不住探究其根源,似乎有些飘渺,又似乎如有实质,听过一次,再难忘记。
莫颜浅浅一笑,眼底冰冷一片,女主角来了?这才是好戏!
“这房子里怎么还有苍蝇?”楚平凸挑眉立目,指着付宁宁的鼻子骂道:“人脏,就容易招苍蝇!注意点个人卫生,隐仙派好赖还是听过名的门派,别像没见过世面似的。臭的烂的都往回拉!”
天知道,在修真门派的驻地找出一只苍蝇有多难……
他嫌弃的津了下鼻子,“真当自己是拾荒的不成?”
“哈哈!前辈这话说的有理,做人正当如此,要有原则!”李秋亭闪身进了大殿,朗声说道:“还要有气节!”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一言不发,在边上静立的容白羽,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蔑视。
他这辈子最恨的,便是这等负心小人!
莫颜呆了一呆,没想到李秋亭会来,更没想到他会帮自己。
她绝没有领会错,李秋亭站出来,附和楚平凸的话,便是变相对自己的支持!
她有些坐不住了,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找啊找。
李秋亭的出现和声援,只能,也只会是一个原因。他的宝贝干女儿在中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容白羽一脸云淡风轻,付婉婉在而师娘不在,一定是去请能料理这残局之人。
郁袭香的出现,他有些意外,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隐仙派上演“情感道德lun理”大戏。自是有人向外传递消息,大殿上聚集越来越多的人,便是因为如此吧。
而李秋亭对他厌恶敌意,他只能在心中苦笑。原则?气节?他不是没有,只不过为了某些东西,而暂时忘却了而已。
郁袭香本来是先声夺人,准备闪亮登场的,却被楚平凸“灭”在先,李秋亭“剿”在后,脸上十分挂不住,“出场”便笑得有些勉强。
付婉婉看到她却兴致高昂。眼睛因为兴奋,异常闪亮,冒着贼光。“莫颜,看到了吧?这才是容师兄要娶的新娘,也只有袭香师姐才配得上容师兄,你?”她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哼!根本不配!”
她脸上笑成一朵花,一路小跑朝着郁袭香迎过去,双眼微微眯着,得意的仰起头。打击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就是拿另一个比她优秀百倍的女人跟她比较啊!
在付婉婉为数不多的脑细胞玩命运转之下,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是真的觉得莫颜在任何一方面都比不上郁袭香,当然,这个想法只是她一家之言,放在其他人身上,便做不得准了。
比如郁袭香和容白羽!
郁袭香原本还能保持高贵端庄的微笑,但在看到莫颜的那一刹那,瞬间坍塌!
只有惊疑和浓浓化不开的嫉妒!
结丹期!
她竟然已经是结丹期!
她的牙齿咬破了舌头,满口腥甜,长吸了一口气,努力牵出一个完美的微笑,“莫道友真是进境神速,可有什么妙法能说与我们参详参详?”
也不等莫颜说话,便羞赧的连连摇头,“看我,总是这样莽撞!”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一身白衣若雪,儒雅如竹的容白羽。“白羽总是说我说话太过直白,一不小心便会得罪人,可我总是记不住。”
神色真挚的看着莫颜,语气异常诚恳,“莫道友千万不要介意啊!我不是想要打听你的修炼秘法,只是这样进境神速的功法,袭香也算是博览群书,仍旧闻所未闻,一时好奇就……”
莫颜目光微闪,看了眼站的笔直的郁袭香,笑得意味深长。
话里有话,可圈可点啊!
进境神速的功法!博览群书仍闻所未闻?一个“妙”字。真是再贴切不过,句句暗指她功法来历不明,有“邪魔歪道”之嫌……
有些事有些话,就是要犹抱琵琶半遮面,半露半遮才好。
人的思维都是无界限的,适当的引导猜想,更能坐实凭空捏造的谣言。
“我很介意啊!”莫颜眨眨眼睛,很无辜的说道:“你也说了,是你行事莽撞,难道说说就算了?这是无为宗首席大弟子的做派吗?做错事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自说自话就完了?”她一脸失望的摇头,轻叹一声,低头不语。
郁袭香的嘴角很明显的抽了抽,还没等说话,付婉婉先一步叉腰上前,“你是什么东西,让袭香向你赔礼?!”
楚平凸的好脾气都被付婉婉接二连三的磨光了!
他一早就按耐不住,都被莫颜微不可见的摇头制止。
话说,老虎不发威,当他是什么?哈……可替的。
手掌正反翻了两遍,“啪啪啪啪!”四个响亮的耳光过后,郁袭香脸上多处二十道红果果的手指印子。
一边两巴掌,受力十分匀称。
付婉婉懵住了,只感觉有一瞬间,身体就像失去的知觉,动弹不得。半晌才惊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呆呆傻傻的用手摸了一下。
“嘶……”手指都能感觉到脸皮的厚度在明显增加,眼眶一下子蓄满眼泪,噼里啪啦的滴下来。
她甚至不敢拿镜子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值得微微低头,用双手挡住自己的双颊,小心的不让手掌碰触到发肿的脸,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写满愤恨。
声嘶力竭对楚平凸喊道:“你打我?你打我?呜呜……你打我?……”问到最后只剩呜呜的呜咽声。
她有些恍惚的大脑,只能词穷的重复这个三字问句。
暂时还没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挨了打,还被打的这么惨的她,却福灵心至,没有生出上前讨回场子的心思。
前面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的父亲,还捂着胸口,一脸纸白的站在那里。
她,又能如何?
她半聪明不聪明的脑子如是想:
这人惹不起!是个修为很高的强人!
弄不明白的是:他怎么会打女人?还是比他弱小无数倍的“弱女子”?!
第三零一章 谁清白?
“婉婉,闭嘴!”付宁宁面色阴沉着喝止道。
严厉的眼神止住了付婉婉的如泣如诉的哭声。蹒跚着上前,艰难的行了一礼,“小女管教无方,道友请勿见怪。”
楚平凸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好家教!”
付宁宁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之所以做出这种低姿态,只是表示对高阶修士的一种尊重,也是做给在场的所有看的。
不管如何,隐仙派都要保持大派应有的风度礼节。
他勉强提起一口气,沉声说道:“还没请教道友名讳,仙山何处?”
心中苦笑连连,本来以为是帮莫颜助阵的小角色,没想到如斯难缠。心中更是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再不能小看任何一个看似渺小的人物,没准就是一只披着猪皮的老虎!
“无可奉告!”楚平凸瞟了他一眼,一副你没资格知道的神情。
莫颜一直泰然处之,下面喧闹如菜市场一般,都不能影响她的心境。
她知道有几双眼睛一直流连在她身上,每个人的眼底呈现出的情绪不一而同,那一双她曾经无数次对视的双眸。复杂的很,不复往日的温柔淡定。
“爸爸……”付婉婉哭的更凶,双手捂在脸上,模样十分狼狈。
郁袭香皱了下眉,移步过去将她扶起。
轻叹一声,“莫道友,若是袭香惹你心中不快,我向你赔礼,请不要迁怒他人,你不知去向,还有传闻投靠魔……总之,都是袭香不对!”她有些哀怨的说完,一脸歉意的看着莫颜。
好一招祸水东引!
莫颜不得不赞叹郁袭香的算盘打的十分之精!
她虽然是今天事件的起源,但似乎每个发言人都有极高的打岔天份,还是她自己的存在感太弱,话题一直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就会转向别处。
这种现象,她倒十分乐意见到,有意无意的让自己淡出,任由大家施为。
先是付宁宁狂喷鲜血负伤,然后是付婉婉被扇了**掌,这对父女今天的幸运指数,看来不高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们被打的事件上,她和容白羽之前的情侣关系,出现在此地的尴尬时间,都被淡化了。
此时郁袭香如此说,知道的自然会联想到她因为不满容白羽另结新欢杀过来找碴。不知道的,也会向知情人打听,从而进化为知道。
而且她话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更坐实了她勾结外人谋害师傅的事实。呵,这个外人都已经帮她找好目标了,魔宗?
为了一个男人,就置她于死地,还真是狠啊!
郁袭香眼中飞速的闪过一丝嫉恨,这个女人,一直在容白羽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至今依旧。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这个时候回来?不管事态如何发展,她和容白羽几天后的双修仪式,都会受到影响,将影响降到最低才是重中之重,这也是她一收到付婉婉传来的消息,便飞速赶来的原因。
而将影响降到最低的关键就是,将莫颜打压到最低点,只有这样,才能洗脱容白羽趋炎附势,喜新厌旧的嫌疑。
他们已经将双修的消息放了出去,不同于之前莫颜和容白羽之间的“默契”。这次可是明晃晃,正儿八经的发了帖子,将婚讯公诸于众,仪式势在必行不容更改,就是她或者他现在反悔也是来不及了,两个人一荣俱荣,容白羽被抹黑,她这个双修伴侣也一样不能免过,跟着丢人现眼。
她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一定要将莫颜的帽子扣实,不能给她翻盘的机会!
深深的看了容白羽一眼,她相信在生死之间培养出的“默契”,他一定能理解她的意思。
“莫师妹,当初陆师叔和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容白羽微微垂下眼睑,突然开口问道。
看不清他的表情为何,却能听出他的声音不复以往的从容淡定。
郁袭香欣慰的看着他,莫颜现在还是隐仙派的弟子,这个问题,其他人是不好越俎代庖的。
付宁宁目光微闪,看向容白羽的目光意味深长。
这听似普通的一句话,对莫颜来说,不异于阵阵惊雷!
遇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
当时她遇到了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心中一片苦涩,她紧抿着嘴唇,长吸一口气,扫过那问话的人,涩然一笑。
司守腾的跳出来,双目要喷出火来,死死的攥着拳头。与容白羽对视。“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当初的事我们都是知道的,你真为了娶这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连最基本的诚实都做不到吗?!”
“当初发生了什么?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莫颜的师傅,那个所谓的陆师叔,从一开始便存有不轨之心,她之前的两个师姐,都被他害死,以她们的身体为鼎炉,窃取修为,增进功力。所害之人岂止是这两个,在地球,在水蓝大陆,被谋害的女修不计其数,而他引莫颜出去,便是想实施他惯常做的丑事,若不是莫颜早就有所防备,也会遭了他的毒手!”
“而你,却是从一开始便知道所有关节之人,现在却问出这样的话,真是可笑,可耻!”司守双目赤红,灼灼的瞪着对面的容白羽,怒目而视。
他真的没有想到。容白羽会无耻如斯,为了所谓的权势利益,娶了那郁袭香便算了,还要颠倒黑白,让莫颜背负弑师的骂名!
“司守,这里没有你的事,还不快退下!”付宁宁沉声怒斥道,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徒弟,这个时候,他难道看不出来,如此做才能保住师门的名声吗?为了个女子。连宗门都弃之不顾吗?
司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就是看出来,才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
若是他也沉默了,莫颜再难昭雪,对她何其残忍?!
师门的放弃,恋人的背叛,不明就里人的声声指责,本来是最应该被同情的人,却反而成了罪魁祸首!
“师傅,当日之事,你也是知情的啊!”司守激愤的喊道,“师兄他为了一己私利颠倒黑白,师傅,你要为莫颜做主啊!”
他哪会不知道自己师傅的心思,但哪怕有一丝可能,他都要为莫颜争取!
跟莫颜过来的那位修士,就算修为再高又如何,莫颜总归是隐仙派的弟子,不管结果如何,最后总要落到他师傅手中处置。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名声,牺牲莫颜,是否真的值得?
同样的问题,付宁宁也在不停的思考!
作为曾经一派的实际掌权者,他考虑事情的方面绝对不仅仅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