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婷,这话可不像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允之谦含笑说道,“那付宁宁是元婴期的剑修,能不招惹当然更好,但如果你们坚持,我们自当按照之前的约定行事。”他有意无意的看向莫颜,莫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得住气,不觉莞尔,倒是对这个女子更多留意了几分。
他扫了一眼云剑子,对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允之谦用手指拂了下鼻子,又多了几分笑意。
别看云剑子天天抱着一把剑,若是以为他是剑修,可就被他骗了。
论到阴险狡诈,他们三个人中,云剑子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一个每天吃饭睡觉,做什么都要抱着一把剑的人,说他不是剑修,谁信?
这样的伪装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别说不知情的,就是云剑子自己,在长期的自我催眠下,亦是无时无刻以剑修自处。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云剑子使用术法,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无耻的人不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遮天岛上,如他们一般将脸皮高高挂起,才能活得长久,活得舒心。
莫颜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汪非凡的身影,眼中透着坚定,拖泥带水不是她的风格,既然有了决断,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双手不断的翻转着,磅礴的冰灵气汇聚在周身,她双掌齐拍数下,一面面冰片冷飕飕的飞出,冰片速度奇快,见风就涨,高逾三丈,依次落在汪非凡四周,将他团团围住。
汪非凡很是郁闷,他来遮天岛,主要是为了找人。
原本大家面和心不合,交易会结束便会各奔东西,可付宁宁手腕太高,将一盘散沙似的众人都归拢在身边,现在他想单独离去,绝不是一件易事。
又恰逢汪绯雨也来了遮天岛,改投阴阳宗的事暴露于人前,他这个嫡亲的大哥,行事当然要更加低调。
这些天,他一言不发担起了所有警戒的工作,麻痹众人以为他为妹妹的事羞于见人,不喜与人交谈,实则是寻找合适的时机,脱离队伍。
若不是二爷爷和妹妹都说要他留在隐仙派,将来会有大用,他早就改投魔宗了,那里还用为了如何撇清自己,冥思苦想许久。
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是在跟着队伍一段时间,越是往西,就越接近魔修的驻地,他估计,应该能在那里找到二爷爷。
他一个人行走,危险太大,远没有跟着队伍安全,等到时略施巧计布置一番,装作在巡视周边的时候被人引走失踪,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在周围巡视一周,没发现什么,正待回转,突然间,空气中寒气大作,他暗道糟糕,迅速抽出飞剑想要御剑离去,却发现一面又一面高耸的冰片将他团团围住,而他错愕的瞬间,最后一片冰片已然扣在头顶。
他阴沉着脸,手摇剑诀,飞剑朝着顶端的冰片呼啸而去,“呲”,飞片从冰片平整的表面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汪非凡冷笑,只是如此程度就想困住他?
飞剑在半空中漂亮的转身,不断在顶部的冰片上飞掠,在控制飞剑削冰的同时,汪非凡也不住打量着四周的动静,思索着会是谁对他下手。
莫颜神色淡然,轻移莲步,向汪非凡的方向走去。
安玉婷微微一笑,紧跟其后,允之谦与毕闲云对视一眼,一个耸耸肩,一个摊着手,双双现身。
低头抚剑的云剑子,抬起头,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剑修吗?他真是很期待呢!
汪非凡瞳孔一缩,认出了站在最前面的女人。
莫颜!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头顶翻飞的飞剑又快了几分,一声怒吼,整个人腾空飞去,原本罩在他头顶的冰片被大量的灵气瞬间炸开,散落在地面,如水晶般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之前围住他的冰片晃了晃,依旧竖立在地面,汪非凡瞄了一眼,心中一紧。
“莫颜,你想怎么样?”汪非凡也算有些急智,眼看着莫言的修为明显胜过自己,压着心中的恨意与她交涉。
藏在衣袖中的手掌翻出一只玉符,略一用力,玉符一分为二。
他神色一松,收拢手指,再张开时,掌中只剩下一把粉末,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莫颜眉毛一挑,淡淡的说道:“杀你。”
汪非凡紧紧抿着嘴唇,一个劲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可滔天的恨意席卷而来,又怎么能轻易压住。
他汪家一门惨遭屠戮,就是因为眼前这个贱人!
“贱人,我没去寻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今日咱们便来个了断,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汪非凡咬牙切齿的说道,盘旋在头顶的飞剑直直的向莫颜飞去。
他猛地一拍储物袋,身上多了一件金黄色的战甲,将全身大部分都包裹其中。
“让你看看小爷的手段!”他手中多了一展飞扬的大旗,无风自动,上面被一层黑色的烟雾笼罩着,看不真切。
伴随着让人惊悚的鬼哭狼嚎,不时有或人或兽的魂魄浮于其上,面色狰狞着要挣脱旗子的束缚,张牙舞爪,好不恐怖。
这面噬魂幡是在前几日的交易会上,从一个魔修手中交易而来,为了它,他身上的符录灵丹已经所剩无几,他偷偷的实验过这面噬魂幡的的威力,果然如那魔修所言,威力不凡,心中不喜。
这样的好东西在外面可是见不到,就算有,也不会如此“廉价”。
这几天跟着付宁宁,也不是全无好处,每每斩杀敌人后,这些人自诩正道不会对死者做出不恭敬的事,继续前行,而他趁着巡视的时候,急速飞回,将所有的魂魄一网打尽一说,储物袋中更多了不少从尸体中挖出的金丹。
今日的噬魂幡早已不是当初交换时的样子,哪怕是当日与他交易的魔修,站在他面前,也认不出他手上的噬魂幡便是当日的那面。
毕竟那魔修也不是傻子,和正道人士站在对立面的他们,天生就是死敌,下次不巧碰上,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怎么可能拿出太好的魔器与汪非凡交换。
他也是留了心眼,这面噬魂幡炼制的材质都是上乘不假,但其中的魂魄数量很少。
当然,给人家挖个坑,也得给个甜枣才行。
他信誓旦旦的对汪非凡保证,这噬魂幡的威力绝对不止于此,幡内魂魄的数量越多,魂魄本身的质量越高,这噬魂幡就越厉害。
用他的话讲,这就是个无限制成长的超级法宝,只要收集足够的魂魄,一幡之力,即便大乘期的修士也招架不住。
真是给汪非凡画了好大一张大饼!
对其他正道弟子来说,噬魂幡还真是鸡肋,威力不行又弃之可惜。
但对汪非凡来说,别人的顾虑,所谓的道义,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什么多行不义,必遭天谴,都是放屁!
他只看到实力高超的修士杀人如海,活的潇洒惬意,面貌丑陋又垂垂老矣的高阶修士,有无数年轻美貌的女修争着抢着去给人做妾。
优胜劣汰,强者为尊!
过程怎么样谁会在意,最重要的是结果!
汪非凡将噬魂幡猛摇,一个又一个如有实质的银魂发疯似的朝莫颜扑过。
莫颜虚空一抓,一把冰晶凝成的透明巨剑凭空握在掌中。
看似随意的一挥,却蕴含了千斤力道,将汪非凡的飞剑斩向一边。
莫颜的身材偏瘦,与手中的巨剑形成巨大的反差,很是夺人眼球。
近两米的长度,一尺余宽,剑身厚有两寸。
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气势不凡!
上面翻腾的寒气,更像是不断跳跃的白色火焰,给人一种熊熊燃烧的荒谬之感。
阴魂快要近身的时候,莫颜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剑身上白色的雾气暴涨,挥舞着巨剑迎了上去。
“玉婷,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允之谦再次确认道。
修真界公认的,对付阴魂最好的办法,便是用火。
他们中,毕闲云是单一火灵根,修习火属性功法,烧烧阴魂再轻松不过。
而莫颜正恰好相反,冰属性的功法对上无形的阴魂最是头疼,单单防御还好说,阴魂想要穿过冰层,是极其艰难的。
“咱们看着就好。”她相信小颜,绝不会无的放矢,她说不用帮忙就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想了下,她继续说道:“等下来人,我们去拖住其他人,那个摇旗子的,小颜会解决。”
“至于付宁宁……”
不等安玉婷说完,一向少言的云剑子突然开口。
“我来!”
他怀中的飞剑像是应和他一般,嗡嗡争鸣,感受到主人心中昂扬的战意,剑身不住轻颤,很兴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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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颜抡起巨剑,在阴魂间游走,巨剑上的白色雾气每每靠近阴魂,那些阴魂都忙不迭的躲开,有的时候躲闪不及,被沾上一点,星火燎原般,迅速遍布全身,声嘶力竭的哀号个不停,直到被白雾完全吞没。
她是修习冰属性功法不假,不代表她不会玩火。
将丹火外放对结丹期的修真者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她的金丹奇异了一点,丹火的颜色更像是白色的霜雾。
看起来并不火热,还有一丝阴寒的感觉,可真真切切的高温她可是深有体会,起码与她从地球带过来的地火岩浆相比,她丹火的温度要高得多。
用来收拾这些阴魂,绰绰有余。
“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修习冰属性功法的人玩火,还真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觉。”毕闲云喃喃自语,盯着那白色的火焰若有所悟。
允之谦心中一动,悄悄对云剑子和安玉婷做了个手势,留下毕闲云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对修真者来说,片刻的感悟都极其难得,或者只是短短的瞬间,便能体悟到难以窥探的大道也说不定。
云剑子深色微动,抓紧手中的剑,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已然出现在百丈之外。
付宁宁是直接飞过来的,没有御剑而行。
他自结丹以后,便很少出剑,对一个真正的剑修来说,与之相伴的剑等同于自己的生命,岂可轻易示人。
云剑子经常挂在嘴边的“轻易不出,出必见血”不是没有根据的,事实上,这确实是剑修行事的准则,只是现在,修炼剑修的修士越来越少,只有其中很少一部分,还在坚持这些上古流传下来的规矩。
付宁宁便是其中之一,地球毕竟是颗古老的修真星球,一些传统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至于云剑子,用装13来形容他最恰当不过。
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么一句,便成天念叨着,挂在嘴边,不过不得不佩服他的就是,人家真的身体力行在做,还做得很彻底,很规范。
看到身前悬立在半空中的年轻人,付宁宁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汪非凡手中的玉符破碎的瞬间,他便有所察觉,犹豫再三,还是飞了过来。
对汪非凡,他是不喜欢的。
一看到他,他便会想起莫颜,想起汪家,想起陆明远,现在又多了一个,汪绯雨,叛出师门改投魔宗的孽障……总之,都是些让隐仙派丢脸的事。
这次遮天岛的试练,若是汪非凡不幸陨落,是再好不过了。
碍于身份,他不得不过来看看,还故意慢了几许,并且吩咐其他弟子守在原地小心戒备,不要跟来。
可面前这人,很明显是元婴期的修士,以他的目力,当然还能看到百丈之外有人在斗法,还有几个在一旁观望。
元婴期的修士,只要不是魔修,一般都不会为难低阶修士,那也就是说,这些人的目标,是他喽!
也难怪付宁宁如此想,谁会想到三个元婴期的修士会帮两个结丹期的小辈充当打手呢。
付宁宁所想,正是常理。
“不知道友拦我去路意欲何为?”付宁宁沉声问道。
云剑子不说话,手握剑柄,缓缓抽出剑身,闪着寒光的宝剑完全出鞘,似有阵阵龙吟之声。
剑尖对准付宁宁,手腕一抬,微微向上轻挑,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付宁宁眉毛一挑,脸上为之色变,剑修与剑修之间对战,做出如此动作,正是对对手极其蔑视的行为。
他纵然养气功夫不错,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手扬剑诀,猛地抬起手臂,手指向天。
随着他的动作,一把通身火红的飞剑,如火鸟展翅,一飞冲天。
云剑子感受着周围的空气慢慢变热,双眼精光大作,手中飞剑的剑芒大涨,他突然开口:“剑名云龙,请指教!”
闪着红光的飞剑拖着长长的光影,在空中盘旋几圈,最终落在付宁宁手中。
付宁宁眼中多了几分炙热,听到对面的人如是说,明显有些怔住,但很快反应过来,满脸肃然,“剑名雏凤,请指教!”
飞剑都有自己的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却不尽相同。
虽然对方没有多说哪怕一句话,但是付宁宁却明白了他如此郑重的介绍自己飞剑名称的意义。
有剑灵的飞剑,都有自己独有的名称,与其说是飞剑的名字,还不如说是剑灵的名字。
他的飞剑里,封印了一只火烈鸟的魂魄,又在地心岩浆中祭炼了七七四十九日,终与剑身融合,成为剑灵。
据说火烈鸟有一丝凤凰的血脉,若是修炼有成,能羽化成凤。
不过那只是传说,谁都没有亲眼见过,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他为它取名雏凤,也是由此而来。
雏凤在手,付宁宁的气场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左手在剑身上一抹,一道殷红让雏凤剑多了几分瑰丽,红色的火焰欢腾雀跃,一声长鸣,火烈鸟拖着长长的凤尾,从火焰中飞出,所过之处,一片焦土。
它悠然的拍击着翅膀,高扬着头,似有火焰跳动的双眼,目空一切,“去!”付宁宁长剑一挥,指向对面。
火烈鸟像一团红色的火焰,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线,快如流星。
云剑子手中的飞剑,似慢实快的在身前画了个大圈,一道道剑影还没来得及消散,火烈鸟便攻到近前,扑面而来的热浪,几乎让他窒息。
“云龙,现!”他大声喊道。
剑影的中间,一只龙头若隐若现,一声龙吟过后,青色的龙身伴随着阵阵雷电飞出剑圈,直到整个龙身都出现在云剑子身前,他身前的剑影才消失不见。
青龙毫不畏惧,直直的迎上去,和火烈鸟猛烈的撞击在一起。
火焰与雷电在空中肆虐,除了云剑子和付宁宁周身,入目都是一片狼藉。
表面上看,火烈鸟和青龙半斤八两,实际上,付宁宁已经输了一筹。
他以鲜血为引,让剑灵现身,而云剑子以剑光为引,孰优孰劣,两人心知肚明。
付宁宁盯着半空中纠缠在一起的火烈鸟和青龙,面上阴晴不定。
云龙!云龙?
一般从名字上便能得窥一些信息,取字为云,真的只有这御使雷电之力吗?
像是在印证付宁宁的猜测,青龙在半空中舒展着自己常常的身体,猛一甩尾,一个转身,大大的龙头张开大嘴,一条水龙喷射而出。
火烈鸟避之不及,被淋个正着,它气急败坏的尖叫着,猛拍着翅膀,想要将身上的水迹弄掉。
突然间,火烈鸟身上的火焰暴涨,水迹倒是消失不见了,可再看它,身上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不少,远没有刚刚鲜亮火红。
“云龙,转!”云剑子双眼精芒大作,大喝道。
不等火烈鸟有何反应,青龙便飞到它身边,绕着它团团转,越转越快,最后只能看到一团青色包裹着红色。
付宁宁见状不好,急急的召唤火烈鸟回归,可耳边只听到火烈鸟一声急似一声的鸣叫,迟迟不见火烈鸟突破青龙的包围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