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何在?实因安宅门倌确是靖国夫人府上的门倌,他们也嚣张惯了,也不把这些差人放在眼里,事实上吼叫声比差人们更响亮,“到要看看你等哪个敢进来?须知我家衙内乃皇后娘娘外甥,你等睁开狗眼。”
只这一句话却把一干公人吓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覤,进退维谷了,为首两个军巡使也傻眼了,皇后娘娘那个外甥?不就是上次在仕贤桉挑索折种两家子弟揍了童衙内的人吗?怎么自已等人又寻到他门上了?
其实知府林摅已下了秘令,不可卷进此事争纷中,林摅此人确仰蔡太师鼻息,却是授了密令的,但他手下这伙人却未必全听他的,各方势力渗透的并不均匀,加上钱能通神,有时使些钱却能叫这些官差办事。
偏在这时,安敬与玲珑两个回来了,堆在门前的众人见安敬衣着打扮非一般之人,也便让道给他。
阶上门倌一看是衙内回宅,忙有一个迎下来,“……是衙内回府了,好叫衙内得知,差人无端来寻事。”
这边两个军巡使都翻了白眼,我等如何是来寻事的?这刻看见衙内红润的脸阴沉着,他两个也心中忐忑,必竟人家是皇后娘娘外甥,前些日挑索人揍了童衙内都无事,自已等人能奈何了这衙内?不心虚才怪。
“我两个乃开封府左军巡使,只闻有人至官府报案,说是城南外闹出了人命,又有人看见两个杀人的逃进了衙内宅中,我等只来拿人,若贼犯真的逃入贵宅中,又怕害了衙内性命,得罪处,望衙内海涵……”
答对之人披一身软甲,看装扮便有便于皂衫差役,自称是军巡使(专管京城争斗扰乱治安等事),年约三十几岁,黑脸膛,说话倒也得体,且能听出恭敬之意,这是人的名,树的影,皇后外甥经仕贤楼一事,开封府人自知其名了,人家更与太子、向氏兄弟有交往,可见不是好惹的,童枢密再牛也牛不过皇后呀。
哪知安敬阴沉的脸突然笑了,“原来如此……军巡使大人既言有人证,只把他唤来答对,他与何时看到了杀人贼犯窜进我宅子里?他又如何知晓南门外命案与进了本宅的人有关?此事却蹊跷,莫不是要害我?”
“呃……那、那报官之人已然放了,只是寻不着了,我等也便是为衙内好,又怕杀人贼犯误入了宝宅。”
这时紫珏正由里出来,俯在安敬耳边说了几句话,安敬脸上笑意更浓,转望那答话的军巡使道:“我宅中侍从说刚刚擒获了一个窥探本宅多日的小贼,刻下正在宅中,二位既然来了,便请一道入宅查一查……”
“这个……也好……”二军巡使听他这般说,也就点头了,其中一个回头朝诸差役道:“跟来三四人,其它人等只守在门外便可……”当下一伙人便跟着安敬入了宅子里去,安敬只把两个军巡使一齐让进前厅。
入厅他才看见折家两个姐妹已换了血衣,穿了紫珏玲珑她们的女装,这刻更扮做了莺美的侍婢模样。
“把那小贼提上来……”紫珏只待衙内和两个军巡使坐定,才娇叱一声,早有两个杂役提了一人入来。
两个军巡使一见此人却不由站了起来,一个个张口结舌的想说话却又咽了回去,表情却是尴尬无比,那人一见两位军巡使在坐,却是喜出望外,挣脱了杂役揪扯,上前便跪在二军巡使面前道:“张军使、王军使,可要为小人做主,小人是实实在在的看见害人性命的两个贼犯窜进这宅子里的,她两个一身是血……”
“闭了你的鸟嘴……你这小贼,到先说说你因何在我宅子外边窥探多日?欲意何谋?”安敬先怒叱了。
其实那报官之人正是此人,两个军巡使这刻也就明白了,自已两个给那童衙内耍了,林知府吩咐不许介入郑童之争,哪知这狗衙内却暗中挑事,更把自已两个硬扯了进来,想至此不由暗恨,互视了一眼心下便有了计较,张军使便冷然道:“你这厮前番来官府报案,立刻又跑来这里,莫不是要栽脏陷害?你又如何知晓南门外出了人命?”这时他俩是看穿了这个阴谋,不欲拖他二人下水也倒罢了,但这刻也不得不自救。
“这个……小人也是听南门外行人所言,到不曾亲眼看到,只见两个血人跑进这宅子,是以生疑……”
王军使不由冷笑道:“一派胡言,适才你在官府只说亲目所见,如今却又反口?莫不是与这宅子主人家有旧怨故意陷害他?不用刑谅你也不会实招……来人,拉到厅外去重责四十大板,不怕他不从实招来……”
“啊……两位军使大人,小人可是童家金银铺的仆从……”他大呼声中,那三四个差役便涌了进来,拖了那人便至厅外,他们带着两位军使多办刑事,自能领会两位军巡使的意思,其中一个大巴掌直接煽在那人嘴脸上去,“狗胆敢诳哄军使,不动刑你这厮不知厉害……”仅三四个大嘴巴就抽的那人口血乱飞了。
四个人将他摁在堂前青石地上,当下便捋褪了他下裳,露出光腚来,其中两个一个摁头颈,一个按双脚,另两个抡圆了水火棍‘噗噗’抽打起来,顿时惨号声惊起,厅前紫珏和玲珑却鄙夷的瞅着这个腌臜货。
厅上,安敬跷着二郎腿却在思忖这两位军巡使这般做法的用意,莫不是他二人也不知情?还是看穿了一些事,想着望了一眼旁边坐的莺美,这几日她做了女装,俨然是宅子女主人的模样,淡雅端秀气质极佳。
莺美也不甚明了,便递给情郎一个眼神,安敬微微颌首,那便先看戏吧,这个窥探宅子的家伙八成是童高两个衙内派来打探自已动静的,今番又牵扯了折家二女杀人一事,看来与童方那个货是有关系的了。
外面执棍抽打的两个差役却没留手,棍棍卵足了劲的狠砸,一个光溜溜肉腚顷刻间便砸的皮开肉绽了。
“……小人实招……实招……”那人凄惨的叫起来,却给摁头的衙役伸脚踩住了嘴,“有命再招不迟。”
只待四十大棍打完,厅前却弥漫了臭味,感情那厮给揍的屎尿齐流了,却把紫珏、玲珑两个恶心坏了。
第89章 供状
“……禀大人,那厮却晕死了,是否拖了回去下至牢营容后再审……”差役上厅回禀,两军使一齐点头,这正是他们要的结果,若叫他在此处实招了,却要把童衙内那边得罪了,须知自已两个吃罪不起。
“慢着……”安敬却也看出问题所在,淡然道:“二位军使大人却要还我一个说法,此人窥探我宅日久,包藏祸心,若不查明事因,我心却是难安,如今更陷害我宅中窝藏贼犯,此事非小,依小可之见,二位大人可于下处审清缘由,紫珏,叫从人提几桶水,将那鸟厮泼醒了,今儿讨不来公道,我誓将此节奏明娘娘。”
其实这话是说给两位军巡使听的,你两个要不审清了,休怪我在娘娘面前搬你们事非……这两个人心里却一惊,便知不审是不行了,张军使干笑一声,“……小衙内所方甚是,你等几个好生去审那厮……”
于是宅子前庭开了审堂,按理说这种小事军巡使是有权先审问的,开封府一般受中都案件,承皇旨办案,便是刑部、御史台都无权插手过问,不过走了人情的案子也私下过问,主要看开封知府是谁人执掌了。
几个差役却是过堂高手,一番折腾就把事情搞清楚了,那人确也交待的清楚,把自已的祖宗八代也快奏报上来了,紫珏却充了一回录口供的笔吏……又叫那厮画了押,安敬却道:“紫珏,你再抄一份给本衙内。”
两个军巡使却对望一眼,紫珏只听衙内吩咐,很快抄好了,她受小姐传教,琴棋书画亦多涉及……安敬又朝两军使道:“……两位大人,此事体大,小可不敢轻慢,复录口供一份,亦须那厮画押,我则要携此供递进宫中去,实因此人乃童家仆从,只怕童家插家引其事端来,两位也怕吃罪不起,如此做法却可保二位无虞……”他这番客套,又把二人所虑道出,这两个军使心里也是感激,双双起身道:“就依衙内所言。”
那厮又给按着画了一份押,此际他再画十份押也乐意,他也知自已命歹,居然给揍得屎尿喷了全裆,此番为保命,只得实话全讲了,把童衙内也给供了出来,只说是受了他的指使,安敬看着也便笑了起来。
送这二军使出门时,安敬便从紫珏手中接过一个小布袋儿,一发塞给那张军使,笑道:“几贯小钱,二位不要推却,若能再审出些那童衙内的好事,小可另当重谢,也必在娘娘面前替二位美言,抬举更是小事。”
张、王二人都忙称谢,但那袋子也不敢接,“……我等两个结识衙内,幸甚,这个万万不敢受了……”
这潭子水深,他两个也清楚,便是一小袋子黄金也怕没命去消受,安敬看出他们不敢受,也不硬塞了。
偏在这时,宅门外来了一队军马,人数却也不多,仅只三二十人,为首者却跨着马提着枪,一袭软盔明亮,颇有几分杀气,二十七八的模样,相貌也英伟,气势沉雄,眼前安宅门前围了一干差役,便知是出了事,恰在这时安敬送了二军使出来,那马上将领却高喝一声,“可是开封府公人?如何敢在安宅生事?”
张、王二军巡使都认得此人,王军巡使忙下来抱拳道:“……小人开封府军巡使王江,见过林虞候,此间事只是谬误,安家衙内宅子上擒得一个贼人,我等则来过刑审问,刻下已然查清,虞候不信便问衙内。”
张王二人心虚的很,这安衙内果然不凡,这番有侍卫马军司的人来护,都说新马帅宋恽是郑系新贵,现在看来也是不假,还好自已两个今日做的对了,不然怕要得罪了皇后外甥,日后京城中又多了一个衙内。
安敬只知这个林虞候是宋恽派来与自已演戏的,但是宅上事基本摆平,倒是没有用上这一招棋,当下笑着朝马上端坐的林虞候道:“……有劳林虞候了,两位军使所言非虚,已然查清,虞候有暇可入宅小坐。”
这林虞候也不敢托大,当下就甩蹬离鞍下了马,上前几步朝安敬抱拳还礼,“马司将虞候林冲见过衙内。”
“林冲?”安敬微微一怔,当下细端此人,果然英伟不凡,英气迫人,这便是水泊梁山五将上将之一林冲,看来林冲家娘子还未被高衙内调戏呐,不过那一幕再上演只怕就要变成党争了,实因此时的林冲是宋恽麾下部将,宋恽是郑系新贵,那高衙内若吃林冲揍了,定要引发两系之争,不晓得那腌臜高小俅会否‘旧事’再演,安敬心里一瞬间便想到了这些,嘴上笑道:“……莫不是八十万禁军中的豹子头林冲?”
“好叫衙内得知,正是豹子头林冲……未知衙内如何得知小人绰号?”林冲心下一愕,故有此一问。
“哈……禁军中盛传前教头林冲林豹子勇名,小可自然听说过,更听马帅说起林虞候这次校场演武得郑枢密赏识,早便想与林虞候一聚了,今日才撞在一起,也是缘份,奈何宅中有些事物,来日定宴虞候。”
“衙内礼遇了,异日小人当请衙内过敝处吃酒对是,今日既有事,小人也不便打扰了,告辞了……”
“好好好……异日有暇定谋一醉……林虞候好走……张王二位军使,小可之事还要拜托二位了……”
此番做作戏份也足,又把马帅、郑枢密都抬出来吓唬这两个人,张王二人心中更是慌惶,忙道不敢!
送走了前后两拔人,宅门前也清静了,尤其那个给刑审的家伙比较惨,兜了一裤裆屎就给拖走了,紫珏还是叫下人打扫了厅前那块地方,那处地方留了污迹、血迹等,颇为恶心人的说,下人们忙用水冲洗。
安敬等人却入厅中坐下,杨再兴也从角门提前入来,他的任务就是领着林冲来安宅,因为林冲不认得。
当下一番细述,安敬才清楚,折家二女出城后便遭遇了一伙痞皮寻事,而这些痞皮却是会武艺的军士所扮,身上更带了利刃,二女却不是好惹的,干翻一堆痞皮也没顾上再回外学武舍取行李,便跑去了安宅。
安敬心里有了数,他道:“定是那童衙内暗中使人想报复,才使此等下做之策,我自与他计较一番。”
玲珑道:“……衙内到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仕贤楼的事还未平,这便又要惹事,不怕惹恼了宫里娘娘?”
莺美这是瞪了一眼玲珑,“何时轮到你来过问衙内的事了?这里可有你说话的资格,滚到后堂去……”
第90章 竹片炒肉
不提莺美领着玲珑去了后堂,却说安敬又与折家姐妹俩说了几句话,便叫紫珏安排她两个歇下,前院多为宅中仆役居处,二女却只得安排去后院了,杨再兴与折月秀对了多眼,对她的事颇为关切,可见他心里也察觉了一些什么,事实上折月秀对他极好,往昔与折家兄妹呆在一起时,倒是折月秀经常搭理自已。
今日又见折家二女给人暗算,虽未受伤却也叫杨再兴心中不爽,折月秀是玲珑心思,观颜察色尤是厉害,见杨再兴关切自已,心里却是甜极,望向他的目光竟是更多了柔情,而折月茹的目光多在衙内身上。
只待紫珏领了折家姐妹去了,安敬才与杨再兴说话,“……满堂,你平日多在宅子里讨教你小婶婶武艺,另外若有人来寻事端,都挡了他们,拔刀相向亦不须让,自有叔叔为你作主,总之宅子却须护好便可……”
“小叔叔且请宽心,满堂记下了,便是公人来了,满堂也不惧他等,只有一事,却不知手下重些轻些?”
“不闹出人命便好,打折手脚什么的却也无妨,视事况而定,也不可蛮干,人命官司却不好应付……”
两个人正说着,紫珏却匆匆来了,入来却在衙内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安敬不由蹙了剑眉,便让杨再兴先回房歇息,他则跟着紫珏快步赶往后楼去,后进院里东厢阁子给折家两个姐妹暂住了,正楼却是衙内住处,一般后院只有三五个婢子侍候,平时她们歇在西厢,夜里却两人同时轮值在正楼前厅子里,随时听用。
入了正楼前厅,安敬便听到了后室传来的‘啪啪’声响,似还挟着轻微的哼唧声,便知莺美在治玲珑。
原来紫珏慌慌来寻衙内,却是告诉他小姐要罚玲珑,本来莺美在前堂时的口气就不对,安敬当时却未放在心上,只是以为莺美训玲珑不该在外人面前揭自已的丑事,一家之主挨板子岂是光采的事?能随便说?
安敬知是玲珑心直口快,心里也不怪她,更以为莺美领她去后堂只是小罚两句,哪知这都动了板子。
紫珏领着衙内,绕过前厅大屏风,伸手推开后室阁门,挑起帘笼让衙内入来,又将门关好放下帘笼。
安敬入来一看,有点怔神了,后室是他的内宅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进得来,这里放置有大浴盆,几个火盆,一进来便暖哄哄的热气扑比,不比外厅那般冷,只是眼前景象让他哭笑不得了,但见玲珑趴在一个锦墩上,裤子褪到了半腿去,臀腿完全裸露,而莺美手拎着竹片子在其身侧,到门响衙内入来才停手。
原本雪白一个腚,此刻却给抽打的红肿了,玲珑直是流泪,却不反抗也不哭出声来,模样极惹人怜。
“这是做什么?莺美……如何将玲珑罚了?”安敬忙上前拦了莺美,“说她两句便是了,怎就打了?”
“衙内休管内宅中事,我却叫她长个记性,紫珏……”莺美面色仍冷着,便将手中竹片子递给了紫珏,“再狠狠抽她三十数,手下不许留情,不然连你一起治了……”紫珏不敢违背,接了竹片子就要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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