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规则:光头裁判科里纳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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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规则:光头裁判科里纳自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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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我还相信,在任何一种活动中,研究、了解是决定性的因素。打一个看似轻率但却很可以说明问题的比方:有人有时会对你说,“我不是在开玩笑”这类的话,这个时候你也许会很吃惊,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当他在类似的情况下再说这句话时,你就不会再次感到惊讶了。
  有一家公司想让我做一个网站的形象代言人,并把我叫到了维亚雷焦的一家宾馆。我查了一下这家公司,它确实是存在的。但是后来我又收集了一系列的信息,发现它们与那家公司的人所提供给我的信息不吻合。于是我就产生了怀疑,并让这个玩笑中途受挫。
  道理很简单:如果我没有去收集资料,那么就很有可能掉入别人的陷阱。
  就我个人而言,我必须要去深入地了解事物。因此,在每一场比赛的前面一天,我都会想方设法地到那个足球场上进行一次训练,特别是那种我从来没有去过的足球场。在阿根廷对英格兰的那场比赛之前,我也这样去做了。那个建筑物很特别,是一个圆顶足球场。当举行比赛的时候,它的顶部就会完全地被封闭起来。而在没有比赛的时候,它就会被“放出来”,“停”在露天里,以便足球场上的草可以呼吸和生长。到了比赛前一天的晚上,它的顶部又将被封闭起来。
  札幌市的这个圆顶足球场并不是特别大,它可以容纳四万名观众。在这个球场上训练的时候,感觉就像是置身于我们习惯的意大利的球场。但是在前面,这里已经踢过了几场比赛,有些球员说,在里面踢球时会感到呼吸困难,所以我必须检查一下这是不是真实的情况。说实话,后来无论是在训练中还是在比赛时,我都没有遇到过这种困难。相反,札幌足球场的空调装置使得空气的湿度非常适合于比赛,因此没有给比赛带来任何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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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主场比赛
那一场英阿大战,让我感到非常的熟悉。尽管比赛是在日本举行的,但是我甚至有一种感觉,那是一场“主场比赛”,这是因为,我曾经为双方的运动员做过很多次的裁判。特别是阿根廷队,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意大利踢球。英格兰队也一样,我经常会在欧洲足球比赛中碰到他们,包括俱乐部之间的比赛以及国家队之间的比赛。因为我可以讲西班牙语和英语,而且很多的阿根廷球员也可以讲意大利语,所以,在语言交流上,不存在任何的困难。总而言之,在这种情况下,球员和裁判员之间的相互了解,会使得球员更易于接受裁判员的判罚,从而就会对控制比赛局面产生很大的帮助,会给你带来安宁,会消除或者至少会减少意外情况的发生。因此,就会减少裁判员犯错误的可能性。
  对于球员的了解,会给你带来尊重和自信,那就好像是一杯味道好极了的鸡尾酒,它给你带来的安慰,会让你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比方说,一个了解你、欣赏你的球员,甚至会轻易地接受一个你在场上偶然做出的错误判罚。
  由于裁判员和球员站的是不同的立场,所以有的时候,场上会出现一些比较困难的局面。这个时候,相互之间的了解会对情况有所帮助。甚至只是通过一个玩笑,就会消除双方的误解。说到这儿,我想起了英阿大战时发生的一件事。那是在中场休息之后,我们正在重新走回场上。这时候巴蒂斯图塔在抱怨,上半场12分钟的那张黄牌吃得太冤枉,他觉得他的那次犯规并没有那么严重。很显然,在那种情况下,不适合再去调查事情的实际情况。由于我很了解巴蒂斯图塔,于是我就选择了开玩笑的方式来缓和当时的气氛。那张黄牌,是一位来自加拿大的助理裁判请求我判罚的。于是我就对那位阿根廷前锋说:“你知道那个助理裁判给你黄牌的真正原因吗?”他好奇地看着我,于是我就接着说:“是的,他是加拿大人,但是他的祖籍是智利!”因为智利和阿根廷是老对头,所以我就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于是巴蒂斯图塔就说:“啊,原来是这样的!”他听懂了我的玩笑,又重新投入到比赛当中,而争论,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有上述的这些情况,使得英阿大战成为了一场美妙的比赛,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供争议的尾巴。即使是对于败方——阿根廷队而言,比赛的结果也只能说明,他们在比赛的过程中押错了注。
  虽然我一直在宣扬“了解”的重要性,但是我并不是说,没有它就会导致失败。我只是认为,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为了尽可能少出意外,“了解”,可能会是一种好的方法。
  

世界杯继续前行
在德国对喀麦隆,以及比利时对俄罗斯的两场比赛之后(我在这两场比赛中充当的是第四官员的角色),我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个任务,那是一场八分之一决赛,日本对土耳其。我曾经观看过日本对俄罗斯、日本对比利时这两场比赛的实况转播。在那两场比赛中,东道主日本队的球迷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热烈地参与到比赛之中。他们也许还不是十分在行,但是却极为投入,极为喜悦,他们渴望着能够更多地了解这个足球世界。由于两名比利时教练的帮助,我感到,我的身体处于很好的状态。虽然比赛的过程中不停地下着雨,但是由于球场的排水系统效果良好,所以场地的情况也非常的好。当时还有一种咒语一样的感觉,这是因为只要是我做主裁判,土耳其国家队就从来不会输球。所以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把我看做是他们的吉祥物,于是他们所有人的脑中都有一种预感:这将是一次美妙的经历。
  而实际上,那场比赛也确实是一场令双方都达到了目标的积极的比赛。
  而在现场观看那场比赛的日本观众,给我留下了最强烈的感觉和最深刻的记忆。那一幕发生在比赛的终场哨音响起之后,先是10秒钟绝对的寂静,紧接着,四万名喜悦的日本人爆发出一阵长达两个小时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就像那场雨一样,持续不断。
  他们的球队输了,他们的世界杯在那个时刻结束了。那十秒钟,我觉得好像是永恒的,又好像是不真实的。在那个时刻,我弄懂了“震耳欲聋的寂静”那句话的含义。然后,就是一阵沸腾而感人的长时间的掌声,他们想要表达出心中的谢意,因为那个结果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一个卓越的成就。那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我很少会有那样的感受。当土耳其人在场上庆祝的时候,很多日本球员流下了眼泪,而我也本能地走到了日本队队长宫本恒靖的身边,对他简单地说:“我认为你们应该为你们所做的感到骄傲,感到骄傲,而不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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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者的骄傲
那些球员,那支球队,得到的成绩超出了世界杯对他们的期望。他们进入了八分之一决赛,有尊严地输掉了最后的比赛。对于我这个旁观者而言,这个结果是令人敬佩的。毫无疑问,他们是被突然击败的。在那种情况下,我情绪激动地对日本队队长说了那些话,是想要表达,我对他们很有信心,是为了向这些尽管输掉了比赛,但是已经竭尽了全力去争取胜利的人,表达我的敬意。我觉得,在当今这个世界,不仅仅是职业体育世界,在面对失败的问题上,人们已经迷失了方向,人们没有对那些应该受人尊敬的失败者给予正确的评价。胜利,本来是一种意外的惊喜,现在却变成了常规,变成了最低的目标。胜利仿佛是正常的。然而胜利这个词,定义的是一种例外的情况。当然,我并不认为一个运动员应该以简单的参与为最高目标,或是应该为此而感到满足。“参与”,对于我来说是不够的,我更喜欢努力地去争取胜利,只要是正当的,我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去做到这一点。但是,在争取胜利的同时,我也知道,也许我会是第二名或是第三名,或者也许会是最后一名。
  失败者并不是“反常”的,胜利者才是“反常”的。这是因为,他做得与众不同,他做得比所有的人都好,他这样的人应该受到人们的祝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所有的人因此就变成了失败的人。有一种体育文化,是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胜利,它意味着竞争的激化。在这种文化下,人们就会不可避免地使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只要能够取胜,他们会用尽一切可能的方法,例如欺骗、欺压,甚至于兴奋剂。这是违背体育精神的,也是违背社会文明的。我认为,那些脱离了社会的空想主义者,是无法改变这种情况的,同样,那些不可救药的好心人,也无法做到,这两个阶层的人我是不太认同的。但是我相信,人们应该向那些没有取得胜利、但是已经努力了的人致以崇高的敬意,这是因为,他们只是在那一天,遇到了一个比他们更为强大的对手。仅仅以成绩做出评价,肯定是不正确的。人们在做出评价时,应该考虑到他们为了达到这一成绩,曾经做过的很多努力。
  我本来想对那位日本队队长说,你们已经努力地去争取胜利了,但只是被一个踢得比你们更强的球队击败了。而他的微笑告诉我,他已经听懂了我的话,他的英语水平至少不比我差。观众们无休无止的掌声,让我感觉到,他们和我持有相同的态度。
  还有一些类似的例子,比方说在韩国举行的韩国对土耳其的那场比赛,那是为了争夺第三名。比赛结束之后,胜方的球员与败方的球员全部拥抱在了一起。又比方说,尽管莱切斯特城队遭到了降级,但是她的球迷们还是把掌声献给了自己的球队。这让我思考,并且领悟到,足球比赛和战争的宗旨并不是一样的,球赛并不意味着要流尽最后一滴血,而是一种健康的体育竞技。对于失败者而言,她并不应该只是一个忧伤的记忆;她也不仅仅是少数梦想家的美好记忆而已。我不会忘记曼彻斯特老特拉福德球场的观众。那是一场欧洲冠军联赛,红魔以0∶3落后于皇家马德里:没有一声口哨,只有鼓励球队的歌声,尽管最后还是以2∶3输掉了比赛,但仍然是一阵长时间的表示感谢的掌声。
  关于体育文化的话题,谈起来话就长了。因为人们肯定会谈到,我们的国家、教育体系、缺乏训练用的体育场地、青少年时期体育运动的落后等等很多的情况。
  启蒙教育是非常重要的,它能够帮助运动员形成一个健康的心理,使他以后成为一个“被动的”运动员,成为一个单纯的体育爱好者。家庭的支持也是非常重要的,有些家长倾向于让孩子们去参加激烈的竞争,让他们不惜任何代价去争取成功。
  我并不是想批评家长,因为我知道,为了能够让孩子从事体育训练,家长们经常需要承受经济上、时间上、精力上的多重负担,这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承受得起的。但是,谁都不应该忽视启蒙阶段的真正价值。比方说,应该正确地看待失败,应该知道,失败者也是可敬的。认识这种失败者的价值会有点苦涩、有点艰苦、有点辛苦,但是必须得接受它,甚至于必须刻意加以培养。
  我上面所说的话,也就解释了我为什么会在日本对土耳其的比赛之后,对宫本恒靖说那些话,同样解释了我用来鼓励倒地不起的库福尔的那个姿势。那是1999年,在巴塞罗那举行的欧洲冠军联赛的决赛,库福尔所在的拜仁慕尼黑队在伤停补时阶段的最后一个瞬间,眼睁睁地看着胜利从身边溜走了,当时的对手,是曼彻斯特联队。
  

裁判不会庆祝
如果有人想要做体育宣传,而让我来选择一些宣传图像,我会选择土耳其对韩国的比赛之后的那些图像。土耳其的球员拉着刚刚被击败的对手,光荣地绕场一周,来庆祝双方共同的胜利,也就是说,他们都成功地打进了那场争夺世界杯第三名的比赛。还有,在登上领奖台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些人,例如布伦特和阿卜杜拉,叫来了他们的孩子,并把他们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当时显现出来的画面,真的是非常的特别。那个画面真是太美了,美得我有点儿嫉妒,嫉妒那些能够在公共场合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分享喜悦的人。
  但是人们知道,裁判员有他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他是不能够庆祝的。即使是人们已经认可了“我的世界杯决赛”,但是,我们还是不能够庆祝。尽管这种认可看上去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具有极大的象征意义。国际足联所规定的赛后颁奖仪式,是非常严格、非常精确的。一直到赛前,还有人在跟我们说,比赛之后我们会登上球场的领奖台,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会把奖章发到我们手里,然后我们应该立刻走下领奖台,给球员让出空间。
  我们当时已经按规定做好了准备,这是因为,如果我们没有准备好,那么在登上领奖台之后,就会出现一些意外的情况。广播里在介绍着我们,而观众们则以欢呼相回应。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喜悦;而对于布拉特主席来说,却是一个违规操作的好机会:他没有把奖章交到我们的手上,而是把它们直接挂到了我们的脖子上。这个动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我们裁判员而言,却具有着深远的意义。因为这使得授奖仪式变得更为庄严,他让我们变成了和球员一样的胜利者。这个意外,差点使我从领奖台上摔下来。但是意外并没有结束,布拉特主席在给球员们授完奖之后,让我们和球员排成一排,脖子上都挂着奖章,再一次接受观众的敬意,并一起照相和录像。
  那是一次对于我们裁判员的认可,也是一次对于所有的演好了自己困难角色的裁判员的认可。那是一个特别紧张的时刻,对于我来说,如果当时我能够和家人共享那一刻,真的就太完美了。她们在13,000公里之外的地方看着电视,但是我感觉,自己距离她们很近。在这个快乐的时刻,我立刻亲吻了一下我的无名指,那上面戴着我的结婚戒指,我想这样一来,她们肯定就会知道,我正在想念着她们。
  说到这里,我还想多说几句。一直以来,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禁止裁判和“他的队伍”在圆满完成任务之后,于众人面前进行庆祝或是表现出心中的喜悦。我记得,我做了那个表达内心喜悦的动作之后,就引来了一些批评的言论,还涉及了许多别的内容。那些言论说,终场哨音响起之后,那位意大利裁判感觉到在那一场对于他非常重要的比赛之中,自己表现得很好。我并不认同这一观点:那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发自本能的动作。当然,我们在场上应该尊重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我们应该知道,超越尺度的欢呼是不合适的,是粗俗的。但是如果说,裁判员的身体类似于运动员,他们的能力也接近于运动员,而不是类似于那些穿着长袍、毫无感情的法官,那么,他们当然会有一些运动员的举动,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并没有去摆舞着上衣,跑过去拥抱第四官员。总而言之,我就是觉得生气,就是觉得不明白,我整天都像一个职业球员一样在进行着训练,我也会去参加集训,那么,很自然地就会慢慢地有一些类似于球员的举动或是反应,难道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我并不是要求所有的人都能够理解裁判的“感情流露”,但我敢保证,球员能够理解我们,因为“我们是一伙的”。裁判员和他们一样,要去努力地做出最佳表演,即使当这个角色很难演的时候,我们也要给观众们献上一场精彩的演出。
  几年前,在一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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