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美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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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美豪客-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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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麻子神情一震,脸上变了色:“七点?朋友,这不是小数目,你要考虑。”

庄稼汉淡淡说道:“我考虑过了,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不了输了它!”

王大麻子道:“朋友,你该……”

庄稼汉道:“你要不愿劳神,拿过来我自己押!”

王大麻子忙强笑点头:“这什么话,举手之劳嘛!押,押!”

很勉强地把那只玉如意放在了七点上,随即他扬声唤道:“跟大注走啦!还有那位要押,放……”

只听有人冷冷地道:“要我们押并不难,你把宝再摇一次!”

王大麻子道:“朋友,宝已经摇过了!”

“不行。”那人道:“你也要我们押,就得再摇一次!”

王大麻子无可奈何地摇了头,道:“吃这碗饭真不容易,行,我就再摇一回!”

嘴里说着,手便要去抓宝盒。

“慢着。”庄稼伸伸手拦住了他,道:“我不愿意再摇一回。”

王大麻子皱眉苦笑,道:“朋友,你这……这不是一样么?”

庄稼汉道:“既是一样,你何必再摇?”

王大麻子道:“可是我不摇,就没别人下注!”

庄稼汉道:“有我这么一大注还不够么?别人请他等下一局好了。”

王大麻子溜了适才发话那人一眼,强笑说道:“朋友,这,这恐怕不大好吧?我开这赌局就是为大伙儿一起赌的……”

“说得是!”适才那人突然说道:“他凭什么独揽这一局?”

王大麻子忙道:“听见了么?朋友,有人说话了……”

庄稼汉淡然说道:“我又不聋,当然听见了,我就凭这只玉如意独揽这一局,谁要不服气,请出来跟我赌赌。”

“娘的,你说话好横。”几声嗳呀,围观的人踉跄退闪,人丛里出来了个身穿黑衣的大汉,他瞪着眼道:“就是老子不服,你怎么样?”

庄稼汉笑了笑,道:“不怎么样,你我赌一局。”

“娘的。”黑大汉浓眉一挑,模样儿好凶,手指着庄稼汉,那毛茸茸的大巴掌看着吓人,道:“药王庙前你也不打听打听,凭着这只琉璃玩艺儿气大?老子就不吃你这一套,非摇摇宝盒不可!”

大巴掌一转,向着长桌上的宝盒抓了过去。

“别动,朋友。”庄稼汉及时伸手,按住了黑大汉那只已抓上了宝盒的手,笑吟吟地道:

“要摇也行,那得等下一局。”

话落,他把黑大汉的手拉了回来,别看黑大汉人像半截铁塔,劲头十足模样儿吓人,他却乖乖地任庄稼汉把那只蒲扇般大巴掌拉了回来。

庄稼汉像个没事人儿一般,目注王大麻子含笑说道:“王大麻子,开宝吧!”

王大麻子直了眼,脸上变了色,愣在了那儿。

庄稼汉微微一笑,又道:“王大麻子,开宝。”

王大麻子如大梦初醒,定了定神,还投有答应,一柄明晃晃的尖刀由人丛里递出,直扎庄稼汉后背。

众人有看见的,一声惊呼还没有出口,庄稼汉背后像长了眼,哈哈一笑,道:“朋友,地近京畿,这是个有王法的地方,怎好背后动刀子暗箭伤人?你想见血也容易……”

手腕一振,带得那黑大汉一个踉跄直向那犀利的刀尖撞去,惊呼倏起,刀锋猛地一偏,可是仍嫌收势过慢,黑大汉一声怪叫,膀子上挨了一刀,立即衣破肉翻血染红了半只袖子。

“杀人了。”王大麻子大叫一声,踢开板凳便要跑,庄稼汉另一只手一探,隔长桌抓住了他的后领,道:“王大麻子,开过宝再走不迟!”

王大麻子猛然翻过身来便要掀桌子,岂料,庄稼汉比他快,一抛黑大汉,腾出手按在了桌子上。

王大麻子一掀没能动长桌分毫,他日中凶光一闪,桌底下出腿,凝足了劲儿跺向庄稼汉膝盖。

庄稼汉笑了:“你还真有两手,可惜我不是那没有还手之力的半大孩子。”左腿一偏,抬脚横里扫出。

王大麻子吃足了苦头,小腿上挨了一下,大叫一声蹲了下去,两手抱住了那只小腿。

庄稼汉笑道:“敢情你也禁不起打,王大麻子,开宝!”

王大麻子不敢不听,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道:“朋友,我王大麻子开了这么多年赌局,今天是头一次走眼砸锅栽跟头,不用开了,是七点!”

庄稼汉“哦!”地一声,笑道:“是么!那我的运气不错,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哈哈!”

伸手拿起了玉如意,接道:“一千两,赔吧!”

王大麻子哭丧着脸道:“朋友,吃这碗饭不容易,你高抬贵手……”

庄稼汉道:“吃这碗饭是不容易,到处也都有苦哈哈的朋友,有道是:‘君子不挡人财路’,为生活,这本无可厚非,我也可以不管,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老实的半大孩子被打个半死,这话你懂么?”

王大麻子一怔,惊声说道:“原来朋友是为昨天那……”

“不错。”庄稼汉道:“你明白就好,我开出两条路:除了赔我一千两银子之外,我当众揭穿你的骗局,多年来赢的你得吐出来,再不就是把昨天打那孩子的几个人交出来,这两条路,任你选一条。”

王大麻子忙道:“朋友,你误会了,昨天打人的那几个,都是过路的人。”

庄稼汉淡然笑道:“别跟我来这一套,过路的人犯不着替你护场,玩假赌局的这一套我懂,而且也很在行。”

王大麻子道:“朋友,我是句句……”

庄稼汉道:“那么你是选头一条路了?”

王大麻子一惊,旋即整了脸色,道:“朋友,彼此都是光棍,也都是明眼人,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一句话,你朋友高抬贵手,被打伤的那位兄弟,我王大麻子负责疗伤赔不是……”

庄稼汉道:“我这个人由来好说话,你话说得那么漂亮,本来我该点头认可了,可是怪就怪在你们不该仗武围殴一个丝毫不懂武技的半大孩子。还有适才那一刀,若非是我,换个人怕不早躺在这儿了?”

王大麻子道:“朋友,有道是:‘能放手时便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又道是:‘路须退一步,味要减三分’……”

庄稼汉笑道:“你也懂这些?要是那孩子伤重不活,我今天被扎躺下了,你又会怎么说呢?”

王大麻子还待再说。

庄稼汉脸色微沉,道:“废话少说,只答我一句话,你选哪条路?”

王大麻子脸上变了色,没立即回答,目光远眺,在远处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中来回扫。

倏地,他神情一喜,收回了目光,望着庄稼汉道:“朋友,你何必逼人太甚?”

庄稼汉仰天笑道:“没想到到头来我落个逼人太甚,这儿还有王法么?世上还有公理么?

好吧!既然这样……”

只听步履声响自背后,随听背后有人说道:“老王,什么事在药王庙前闹得这样儿?”

庄稼汉没回头,王大麻子“哦!”地一声道:“是焦爷。”

绕过长桌急步走了过来,一拐一拐地,腿还有点不方便,他满脸堆笑地拱起了手道:

“焦爷,没什么,小事,小事,一点小误会。”

那人道:“小事,小误会也闹成这样儿,你也真是,这是什么地方?往后还想做生意?

低个头给客人赔个不是不就算了!”

王大麻子忙道:“是,是是,焦爷,您说得对,您说得对,吃这口饭不容易,我哪敢得罪客人,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砸自己的饭碗么?只是,焦爷,我已低了头,赔了不是,无奈这位朋友仍是不依不饶的。”

那人“哦!”地一声道:“我不信,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说看?”

王大麻子干咳了一声,窘迫而不安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毕,那人声音微沉地道:

“老王,不是我说你,大伙儿都是一个城里的,也是常见面的熟人,换个人人家未必愿意说你,难怪这位朋友不依不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玩假,哪儿都有,也说得过去,可是大伙儿打人家一个半大孩子打个半死,这就未免太过了些……”

王大麻人忙赔笑说道:“是,是,焦爷,我也知道,我也知道,所以我愿意负责疗伤,低头赔罪……”

那人“嗯”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只要低头认个不是,负责为人家疗伤,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干咳了两声,转向了庄稼汉,道:“这位朋友……”

庄稼汉缓缓转过了身,眼前,站着个身材粗短的中年汉子,长眉细目白净脸,衣着挺讲究,也挺气派,满脸堆着笑,双手正拱在那儿:“请教贵姓?”

“不敢。”庄稼汉道:“我姓严。”

那汉子笑道:“原来是严朋友,严朋友住在……”

庄稼汉道:“城外,太行山下长沟峪。”

那汉子笑道:“原来严朋友是城外长沟峪人。”

顿了顿,接道:“我姓焦,叫焦天冲,是城里金善人家的护院……”

庄稼汉道:“原来是金大善人府里的焦师父,失敬。”

“好说。”焦天冲嘿嘿笑道:“倒是焦天冲在金家供职这多年,竟不知近在咫尺的长沟峪隐有严朋友这样的高人,那才是……”

“不敢当。”庄稼汉淡淡说道:“种田浇菜干粗活的庄稼汉!”

焦天冲眯着细目笑道:“严朋友过谦了,这才叫隐居……”

顿了顿,干咳一声,接道:“我说严朋友,眼前这件事,可否看我个薄面……”

庄稼汉淡淡说道:“既然焦师父说了话,这一千两银子我可以不要……”

焦天冲拇指一挑,道:“严朋友不愧是位高人哪!”

“不过……”庄稼汉接着说道:“这打人半死的事,我却不能就此松手,还要请焦师父谅宥!”

焦天冲一怔,脸上大失光采,道:“严朋友,老王他已经低了头嘛!”

“可以。”庄稼汉道:“把打人的人一个不少地交出来,我马上就走!”

焦天冲强笑说道:“严朋友,我刚才说过,杀人不过头点地!”

庄稼汉道:“焦师父该知道,这儿地近京畿,是个有王法的地方,该不容地痞无赖那么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再说,这件事若不找回来,他们会以为乡下人永远好欺负。”

焦天冲一拍胸部,道:“严朋友,我姓焦的担保,绝不会再有下次。”

庄稼权道:“焦师父,事关人命,一次也就够了!”

焦天冲脸色为之一变,鲁仲连未做成,他碰上了这位倔直的庄稼汉,不买他的账,不看他的面子,好不窘迫尴尬。

王大麻子突然干咳一声,道:“焦爷,这件事您别管了,人家不买您的账……”

焦天冲双眉一竖,道:“谁说的?这件事我是非管不可,宛平县有的是官府衙门,也有能说话的人,老王,只管走你的,我倒要看看谁能把你怎么样?”

王大麻子迟疑了一下,道:“那么,焦爷,我……”

庄稼汉突然说道:“王麻子,你要是腿上不痛了,请尽管走!”

王大麻子一惊,还真没敢动。

焦天冲怒喝说道:“老王,走你的,我看看谁敢碰你!”

王大麻子溜了庄稼汉一眼,庄稼汉淡淡说道:“我这个人向来说一句是一句,你可别怪我没打招呼。”

王大麻子没说话,双肩一晃,要跑。

庄稼汉身手好快,跨步而至,飞起一腿踢了出去。

王大麻子惨嚎倒地,抱着左腿满地乱滚。

这庄稼汉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焦天冲勃然色变,怒笑说道:“姓严的,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买焦某账的,宛平一带你是第一人,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气候。”

抖手一掌猛地劈了出去。

庄稼汉一闪躲过,没还手。

焦天冲道:“姓严的,你要是个汉子,你就碰碰。”

手臂一圈,忽地又是一掌击出。

庄稼汉往左微滑一步,再度躲过没还手。

焦天冲叫道:“姓严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庄稼汉淡淡说道:“你是个和事鲁仲连,跟这件事没关系!”

焦天冲脸色铁青,道:“姓严的,你听着,这件事焦某一手揽过了。”抖手劈出了第三掌。

庄稼汉道:“焦师父,我再让你一招。”旋身又自避过。

焦天冲目中厉芒暴射,叫道:“姓严的,我看你能躲到几时。”扬手劈出了第四掌。

庄稼汉扬眉说道:“焦师父,躲到第三掌为止,事不过三,请原谅。”

错身出掌,五指搭上焦天冲腕脉便要振腕抖指。

突听有人大声叫道:“这位,请高抬贵手。”

庄稼汉五指—松,微抖,焦天冲踉跄后退。

这时,一条魁伟人影飞掠而至,身后还有两个人向这边跑了过来,那是个身材魁伟高大,紫膛脸,浓眉大眼,隆准海口的长髯老者,他着一袭紫色长衫,看上去比焦天冲还气派。

接着,后面那两个也到了,那一个身穿长袍,身材瘦削,蚕眉豆眼山羊胡的老者,一个则是个身手矫健的中等身材中年汉子。

长髯老者一落地,焦天冲立即恭谨躬身:“见过总管!”

长髯老者道:“焦师父,怎么回事?”

焦冲天道:“总管,您来得正好,请您评评理……”

一指庄稼汉,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他气愤地道:“您看,他断了老王一条腿,还不肯松手。”

长髯老者脸色微微一变,转注庄稼汉道:“严朋友,是这样么?”

庄稼汉点头说道:“不错,焦师父句句实言。”

长髯老者一抱拳,道:“宛平附近竟隐有严朋友这等高人,老朽—来失敬,二来为严朋友对焦天冲高抬贵手致谢……”

庄稼汉还了一礼,道:“不敢,尊驾是……”

长髯老者道:“老朽潘葛,忝为金府总管。”

庄稼汉“哦!”地一声,神情微动,道:“莫非‘活判’潘大侠?”

长髯老者神情微震,凝目说道:“不错,正是‘活判’潘葛,严朋友难道认得老朽?”

庄稼汉含笑说道:“严某忝为武林一介,岂有不知‘活判’大名的道理?潘老当年纵横北六省,群丑闻名胆落,严某是久仰了!”

‘活判’潘葛巨目转动,道:“严朋友是长沟峪人?”

庄稼汉道:“不,我是个异乡人,当年‘靖难’之时避兵乱来此。”

潘葛道:“严朋友台甫是……”

庄稼汉道:“不敢,草字慕飞。”

潘葛浓眉微皱,道:“严朋友名号怎样称呼?”

想是他对严慕飞这三个字甚是陌生。

严慕飞笑道:“潘老看重了,一介末学,何来名号?”

潘葛道:“严朋友何必太谦虚。”

严慕飞道:“潘老,我说的是实情。”

潘葛沉默了一下,道:“既然严朋友吝於赐知那就算了,眼前事严朋友打算怎么办?”

严慕飞笑了笑道:“潘老金面,我不再追究其他,照王大麻子所说,那孩子他负责疗伤,然后去低个头赔个罪……”

焦天冲突然说道:“姓严的,老王一条腿已经毁在你手里了!”

严慕飞淡淡说道:“焦师父,这比要打那人的人每人一只手该便宜得多了。”

焦天冲脸色一变,道:“总管,你听听……”

潘葛冷然说道:“焦师父,事不关你,你最好少说一句。”

焦天冲碰了个钉子,立即闭上了嘴。

潘葛望着严慕飞道:“严朋友,老朽不便擅自代人作主,容老朽问问他。”

随即转注王大麻子道:“老王,你怎么说?”

王大麻子满头是汗,抱着左腿坐在地上,闻言狠狠地一摇头,道:“没那一说,先前我点头他不放,如今我断了一条腿他还要我这么做,天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潘葛收回目光道:“严朋友该听见了。”

严慕飞点头说道:“是的,潘老,我听见了。”

潘葛干咳一声道:“老朽愿说一句……”

严慕飞道:“潘老请说,我洗耳恭听!”

“好说。”潘葛道:“他打了人的孩子,严朋友断了他一条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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