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王乃是当今燕皇的叔叔,也是燕丹的老叔叔。不论辈分还是王位,都在燕丹之上,更重要的是,康宁王爷在燕国中声望颇大。
燕丹见是康宁王爷,心中顿时便冷了几分。燕丹可以教训燕寒,但是在康宁王面前,他却嚣张不起来。
“老皇叔!啸王不应该娶罂粟。”燕丹知道跟康宁王来硬的不行,便扔下手中的长枪,来软的,说道。
康宁王脸色阴冷,喝道:“燕皇已经赐婚,难道要陛下失信于天下之人?!”
燕丹一时哑口无言。
风惟雪在旁又道:“啸王根本就不喜欢罂粟姑娘,他要娶罂粟只不过是想折磨她!难道康宁王爷忍心见到一个女子被啸王蹂躏?”
康宁王不为所动,冷然道:“一个女人跟燕国王爷身份、名声比起来,自然是王爷重要,本王不管罂粟是什么人,总之燕皇已经下旨,她就必须要嫁给啸王!”
“老皇叔!您不会老糊涂了吧!”燕丹气不过,愤愤然道。
康宁王老眼一眯,目光泛寒,喝道:“燕丹!若是你在放肆,本王便惩治你!”
燕丹有些怯懦,他知道康宁王的脾气向来火爆,就连燕皇都对康宁王爷礼敬有佳。康宁王爷手中有先皇御赐的“打龙鞭”,不管皇亲贵胄,康宁王都有责罚之权。
风惟雪在旁看着康宁王爷的脸色,忽然心中一动,问道:“老皇叔,听说为啸王做媒的人是您?”
“不错!正是本王!你们有意见?!”康宁王斩钉截铁的回道。
燕丹、风惟雪一时哑然。他们两人知道康宁王一向偏爱啸王,原来啸王之所以会得到燕皇的赐婚是因为康宁王的缘故。
两人心灰意冷,既然啸王有康宁王这个媒人,那么让燕皇撤销婚事的事情便不可能了。
“老皇叔,我们两人参加婚礼总行吧?!”燕丹仍然不死心,既然胡闹不成,那便参加婚礼,伺机再动。
康宁王目光冷厉的盯视了两人一眼,冷然道:“只要你们两人不闹事便可!若是你们两人再闹事,本王便把你们关起来,让你们尝尝本王打龙鞭的厉害!”
燕丹、风惟雪只得应承。康宁王才带着两人进了啸王府。
“庄王、长亭侯,是来祝贺的吗?”啸王燕寒已经等在院子中,他见两人随着康宁王进了啸王府,便不阴不阳的笑道。
“哼!小人得志!”燕丹见他脸上满是喜色,不禁心中更怒,冷冰冰的喝道。
“啸王似乎心情很好啊?”风惟雪也在一旁嘲笑道。
燕寒毫不在意两人对他的冷嘲热讽,继续挑衅道:“能够娶得罂粟为侧妃,本王也算是有福!”
什么?!燕寒竟然这么说?他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他不是一直很讨厌罂粟吗?
燕丹、风惟雪一时间有些呆愣,有没有搞错,啸王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咦?诚王没有来呢!”风惟雪的目光在啸王府院子中转了一圈,忽然笑道。
只见燕寒脸色微变,眸中浮起几分复杂的神色,道:“昨日燕辰太过劳累,所以今天休息。”
啸王大婚,如此头等大事,诚王怎么能不来?昨日的时候燕寒便向燕辰下了邀请函,得到的答复却是:诚王事务繁忙,无法参加婚礼。
对于诚王如此反常的表现,燕寒疑惑不已,经过多方打听才从诚王府近侍的口中得知:诚王自从知道啸王要与罂粟大婚之后,便茶饭不思,终于郁郁寡欢,在书房中发呆,有时口中喃喃自语着“罂粟”的名字。
燕寒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后,自然吃惊。看来燕辰是喜欢上罂粟了。
“呵是吗?燕辰一向崇敬你这个二哥,今天竟然没有来参加婚礼,真是让人吃惊呢!”风惟雪继续冷嘲道。
燕寒脸色已变,他不想跟风惟雪再纠缠这个问题,便迎上康宁王,笑道:“老皇叔,先到屋里坐吧。”
“恩!”康宁王不愿意掺和这些小辈之间的争斗,便答应一声,随着啸王进了房。
燕丹杵在院子中满脸狐疑,他听得刚才风惟雪跟燕寒的对话,心中疑惑重重,问道:“风惟雪,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燕辰怎么了?”
风惟雪目光微滞,有些无奈的看向燕丹,苦笑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燕丹依然傻乎乎的问道。
“燕辰喜欢罂粟啊!所以才没有来参加啸王的婚礼!”风惟雪淡淡道。
“什么?燕辰喜欢罂粟?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呢!”燕丹大吃一惊,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他从来没有想过燕辰会喜欢罂粟。
在争抢罂粟的候选人中,燕丹也从来未把燕辰列入其内。
“燕辰已经十五岁了,不小了。”风惟雪悻悻道。
“怎么会?燕辰那个害羞的男孩!”燕丹依然不敢相信。
“信不信随你吧,我要进去吃点东西,一会才有力气闹。”风惟雪冲着燕丹说了一句,便自顾自的走进了房间。
“罂粟的魅力真大的!连燕辰都喜欢她!看来我没有选错人。”燕丹杵在院中思忖了半晌,忽然展眉一笑,喃喃道。但是他说完,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复杂、不甘的神色。
罂粟要嫁给啸王了。他要快点想个办法阻止才行!
京城中热闹的地方不止啸王府。
夜清所住的客栈中同样热闹非凡。一大早,啸王府中便派人送来了嫁妆、首饰和使唤丫头。
房间中,十几个丫头正围着夜清,帮她化妆、穿衣。
夜清乐得清闲,便让这十几个丫头帮自己化妆,不过头发的造型,却不让丫鬟动,她要自己来。
“罂粟,我可以进来吗?”夜清正化妆的时候,窗外传来一个男人声音,清朗若风吟。
夜清听到这熟悉、清淡的声音,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是西门晨风!
“你们先出去!”夜清冲着丫鬟吩咐一声,便朝窗前走去。
吱呀夜清还未走到窗前,便见窗子已经被打开,一身白衫的西门晨风飘然进入。
他的动作很轻,清雅如仙。
夜清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倦色,一双唇却色泽如水。
两人对视,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语。
“罂粟,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嫁给啸王?”终于,西门晨风先开口说道。
“唔……”夜清点头答应,抬头迎上他空濛的眸光,笑道。“若是不让啸王身败名裂,我岂会甘心?!”
西门晨风也淡然笑了笑,道:“你想好报仇之后去哪里了吗?”
“还没有呢!”夜清轻叹一声,她本想报仇之后向西北而去的,不过既然西门晨风询问了,她倒是有些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意见。
毕竟,她心中对西门晨风有感情,他是她穿越来之后,最喜欢的人。若是他会带着她离开,她倒是很乐意。
但是西门晨风并没有多言,他目光酌定的看着她,眸中风起云涌,嘴角动了几动,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而是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块玉佩送到了她手中,道:“这是我天地门的信物,若是你有事可以拿着这块玉佩找江湖中人帮忙,不管是谁看到了这块玉佩,都会卖给我几分薄面的。”
“谢谢!”夜清答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了玉佩,还想等着他再说些什么,但是西门晨风终究未再说话。
“你没有话要说了吗?”夜清忍不住问道。
“我……”西门晨风支吾了起来,目光变得飘忽不定,不敢迎上她的目光。
“你怕我让你负责任?!”夜清见他如此,便笑问道。
“不是!不是!”西门晨风脸上有几分慌乱,忙说道。
“若是你想让我负责任,我自然愿意,但是……你喜欢的人是朗月白。”
西门晨风说着,空濛的眸中已经升起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朗月白?夜清苦涩一笑,怪不得西门晨风在自己面前如此尴尬,原来他以为她喜欢的人是朗月白!的确,她是有些喜欢朗月白!但是她更喜欢西门晨风,难道他不知道吗?
夜清看着西门晨风的脸色,只见他眉宇间满是凝重、犹豫的神色。
“我是有些喜欢朗月白!”夜清不想给他再多加压力,便笑道。
“哦。”西门晨风淡淡答应一声,眉宇间的怅然之色更浓。
他暗自心道:她喜欢的果然是朗月白呢!罢了!这样也好,他终归是亡命天涯的江湖之人,若是让她跟着自己,终究会给她带来不便和危险,若是让朗月白陪着她,或许能够让她过的更快乐些。
“我已在啸王府门外安插了眼线,若是你在婚礼上有需要,只要振臂一呼,我的人便可以帮助你!”西门晨风沉默了半晌,又说道。
“恩,应该用不着的!”夜清笑道。
“哦。”西门晨风再次“哦”了一声,便再次无语。
本来可以和睦相处的两人,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竟然有些尴尬。
“风月楼的老鸨是我杀的!罂粟不会介意吧?”忽然,西门晨风开口说道。
“你杀的?”夜清惊讶道。
西门晨风嘴角微微抿起,点头道:“不错!她竟敢给你下药,我自然不会放过她!这是我从她身上找到的银票,都是姑娘们卖身所得的,若是你有时间,便将这些银票分给风月楼的姑娘们吧。”
西门晨风说着,从衣袖中摸出了厚厚一摞银票,送到了夜清的手中,还有风月楼的地契。
这可是一笔巨额财富!
夜清见此,目瞪口呆。西门晨风竟然会做打家劫舍的事情。
“我本来就是江湖中人,罂粟吃惊了吗?”西门晨风见她脸上有惊讶的神色,心知她心中所想,便笑道。
“这么多银票,我岂不是发财了!”夜清接过银票,笑得邪恶。
“这些银票随你处理!”西门晨风道。
恰在这时,客栈外面鼓乐齐鸣,鞭炮声爆起,迎亲的时辰到了。
“我该走了!”西门晨风听到外面的声响,便欲从窗口出去。
“等等!昨夜袭击燕皇的是不是你?”夜清见他要离开,忙问道。
西门晨风顿住脚步,并不回身,背对着夜清沉默了片刻,方说道:“这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说完,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房中。
西门晨风飞出房间之后,又掠上了对面的屋顶,目光灼亮的看着夜清的房间,目光中情义深浓。
“罂粟,若是你答应我,我便可以带你走!”他嘴中呢喃着,脸上神色怆然。
“西门晨风你当真不知道我喜欢你吗?”夜清将目光移回了房中,轻叹道。
夜清悠悠长叹了一声,心中五味具杂。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中是如此的挂念他!
客栈外鼓乐声更烈,鞭炮隆隆。
“是时候了!”夜清听得外面的声响,自嘲一笑,便坐在了铜镜前,伸手挽起自己的乌发,将头发高高束起,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再将鬓边的秀发打乱。
这样使头发看上去蓬松而感性,再将自己的睫毛画弯,搭配上精致、白净的面孔,楚楚动人。
夜清只是将头发挽成了简单的发髻,并没有戴上凤冠。她这次去并非专门参加婚礼,而是让燕寒身败名裂。
最后,夜清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她挽起衣袖,用特殊的染料在白皙的手臂画上道道伤痕。
又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白色衣衫换在了身上。
这些暗红色的染料是她事先调制好的,虽然颜色有些古怪,但是画在身上的感觉却很真实。就像是一道道伤疤,她画完之后,欣赏了一番,的确可以以假乱真。
最后,她从房间的床下摸出了一条带着铁刺的长鞭。
这个便是她给燕寒准备的礼物!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长鞭,长鞭上铁刺异常扎手!
哈哈,这个东西打在身上的感觉不错吧!?哼!燕寒!
夜清将长鞭小心翼翼的挽起,避免被铁鞭上的铁刺扎到肉,放入了特制的护腿里。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夜清便唤了一声,门外的丫鬟们便进房帮夜清穿上了鲜红的婚衣。
大红的婚礼服上绣着金凤图案,栩栩如生,富丽堂皇。
夜清看着铜镜中楚楚可人的女子,心中怅然:要结婚了!虽然只是假结婚,是她用的复仇手段而已,但她的心中仍是有些激动。
毕竟,这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穿上大红的嫁衣。虽然这个嫁衣不是她想穿的。
“走吧!”夜清让丫鬟们给自己盖上大红盖头,便让丫鬟们搀扶着,走下了楼去。
客栈二楼另一个房间中朗月白都已经准备好了。
“新娘出阁!”客栈门外红娘见夜清走了出来,忙叫喊道,声音特别尖细、嘹亮。
客栈前围了不少的人,在听到红娘喊声的时候,人群中有片刻的宁静,继而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
名动京城的花魁出阁,自然非同凡响,人人争先恐后朝客栈门前涌去,想一睹夜清的芳容。
客栈门前的卫士们忙架起兵器阻拦沸腾的人群,几乎与人群大声冲突。
锣鼓唢呐齐齐奏响,欢闹的声响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夜清在几名丫鬟的搀扶下走出了客栈门口。
“罂粟!”人群中陡然沸腾了起来。尖叫声、嗷叫声不断。
人们欢呼嗷叫着,争先恐后,却见夜清的头上戴着红红的盖头,根本看不到脸蛋,人们不禁有些失望,但是高涨的情绪丝毫没有低落。
虽然夜清穿着宽大的婚礼服,但是她发育良好的身材仍前凸后翘,风姿卓越。
人们只看到她的身影便疯狂了。
“红娘,让我们看看啸王侧妃的样子啊!”
人群中一些大胆的男子嚷道,朝着拥挤着。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罂粟姑娘以后可是啸王妃!你们这粗野人,没有这样的福分!啸王妃是你们能看到吗?!”老妈子笑得脸上开了花,冲着众人笑骂道。
“看一眼吧!以后就看不到了!”
人们仍然嗷叫。
“等到了啸王府便有得看了!别耽误了吉时,啸王怪罪可吃罪不起!”老妈子一边打发着众人,一边招呼着丫鬟们将夜清扶上了花轿。
夜清虽然盖着红盖头,看不到客栈面前喧闹的人群,但是能够听到。
她听着喧闹如潮水的鼎沸人声,心中冷笑不已。好!人越多越好!让啸王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便能让他彻底身败名裂。
“吉时已到!起轿啦!”老妈子卖力的吆喝着。
锣鼓唢呐声再次响起,声响震天。
护送花轿的啸王府亲卫兵队伍开始掉转队形,护送着花轿朝啸王府中开去。
燕国习俗,王爷只有迎娶正室的时候才会亲自迎接新娘,而夜清只是被啸王燕寒娶为侧妃,所以燕寒自然没有前来迎娶,而是留在王府中等候,来迎接夜清的只有啸王府的亲兵卫队和老妈子带的一干下人。
对于燕寒是否来迎接,夜清根本不感兴趣。对于这场婚礼有多么隆重,她也不感兴趣,她要是的复仇!
“去啸王府喽!”
人群见花轿队伍开向了啸王府,忙喊叫着跟随。
啸王府的亲兵卫队将领见众人跟随,自然不会阻拦,便任由海浪般的人群尾随向了啸王府。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在京城中整整转了一圈,才朝啸王府中走去。
婚礼讲究时辰,也就是吉时。啸王的婚礼安排在午时一刻,现在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迎亲的队伍便在京城中足足转了一大圈。
夜清在花轿中闲来无事,便掀开了红盖头,从花轿的帘子缝隙朝外面看去,虽然只是透过缝隙,但是却看到了数不尽的人群。
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广场,人群更多,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