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丰是爱自己的,如果两人不能够在一起,一定不是因为不爱,而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是因为家里的阻力,自己总要想办法做好,直到尽善尽美,直到完整地拥有自己最心爱的人… … 也有无数次,他曾驻足在婚纱店外面,看着那些漂亮的婚纱出神,深深后悔自己浪费了那么多的好时光… …
可是,现在呢?迦叶是迦叶,叶嘉是叶嘉一一
自己是谁?迦叶的替身?还是披着迦叶旗号的爱情骗子?
如果没有了“迦叶”这一重身份,自己又还剩下多少爱情的筹码?仅有爱还不够,那又还需要什么呢?
如果小丰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迦叶”,她还会爱下去么?还会那么义无反顾地投入了?
其实,自己不但不是“迦叶”,自己的父亲、母亲,还给予了她极大的伤害,几番让她命都差点保不住。
这些,都是自己打着“迦叶”的幌子,替她犯下的罪孽。
心底最深处,仿佛某一种被压抑了的愤怒要咆哮出来,电梯打开,走出医院大楼的一刹那,他低低地骂了一声:“迦叶,你这个混蛋!”
内心里,仿佛有人在一遍一遍地重复,叶嘉,你才是混蛋,你是个真正的混蛋!
叶嘉,迦叶,时而两个人,时而一个人,天人交战,一遍又一遍!上车,发动车子,开出几十米远,只觉得左肋的某个地方,一直在疼痛,从隐隐的到剧烈的,疼得仿佛直不起腰来… …
是那块“箭伤”的胎记,是迦叶被射杀时候留下的痕迹。
迦叶,自己身上的一部分或者大部分,全部是他的记忆。
他紧紧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呻吟出来,那是报应吧,是自己对小丰冷淡的报应,仿佛有一种来自宇宙的神秘的力量,只要自己对她稍有冷落,就会受到惩罚。
这是什么样的惩罚呢!
他笑起来,忽然觉得十分安慰,今后我再也不会和她在一起了,也不会对她好了,就请上帝收回我的一切吧,包括我的生命。
外面是火辣辣的太阳,看不到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凝固了,仿佛这个城市不再有黄昏,一切都会在橙色的高温下,被融化殆尽… …
冯丰回到病房,只见李欢已经试着站起来,拨弄着窗台上不知是谁送来的一束花。很大很漂亮的一束玫瑰,他转身,看见冯丰站在自己身后,瞪她一眼:“干嘛走路不声不响的?想吓我?”
她强笑道:“因为我没有穿高跟鞋嘛。”
“对了,我很早就想劝你别穿高跟鞋了,想想,那脚该多难受啊,而且走路那么响,既不礼貌,又制造噪音… … ”
冯丰第一次听说女人穿高跟鞋是“不礼貌”的事情,哑然失笑,难道出去聚会,应酬,所有女士都穿一双球鞋才是礼貌?不过,穿球鞋的确比穿高跟鞋舒适多了就是了。
她嘟嚷道:“我本来就矮,不穿高跟鞋就更矮啦… … ”
“矮子又如何?我又没有嫌弃你,谁还敢说什么?”他从那束花里抽出一支玫瑰递过去,“好不好看?”
“好看。”
她接过,又随手放在一边,恹恹地坐在病床上,嘟着嘴巴:“李欢,我们应该今天就出院的,呆在这里太没有意思了。”
“嗯啦,我也觉得没劲透了。呵呵,不过只是多呆一晚而已,明天一早,大祥就会来接我们出院的。”
“唉,那就只好多熬一晚啦。”;
说完,她就躺在床上,闭着了眼晴:“我早点睡,睡着了,时间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又不是猪,这么早就睡?小心把头睡扁了… … ”李欢走过去,坐在她的床沿上,“等一下要吃晚饭了,吃了再睡… … ”
她侧一下身子:“我不想吃啊。”
李欢暗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见她躺在床上,仍旧是那种小孩子一般的姿势,曲着身子,好像一只虾米。
不一会儿,护工已经送饭进来,李欢看一眼,只见她背对着侧身躺着,好像睡着了,只轻轻示意护工放下,自己也觉得毫无胃口。
护工刚一出门,李欢就见她咕噜着又翻身坐起来,脸上带着微笑:“我还是吃一点吧… … 不过,我吃一碗,你起码得吃三碗,今晚有猪骨汤,你多喝点,把你的腿补成猪腿… … ”
李欢笑起来,这一刹那,心里有点酸楚,经历了许多事情,冯丰不再是那个倔强而固执的冯丰,即便她再不想吃晚饭,但是,她怕自己的腿很久不能复原,所以,立马又强颜欢笑地陪自己吃饭。
“唉,李欢,这个猪骨汤味道不怎么好那,不过你还得喝,喝得越多越好……”她一边盛汤,一边啰嗦的吩咐,“出去自己熬才好,珠珠的婆婆教过我,如何把骨头汤熬得雪白雪白,这汤的颜色不对,不是上品… … ”
“呵呵,回家你给我熬。”
“行啊。我给你熬汤,交换你的笋子炒鲜虾,呵呵,我可不能吃亏… … ”
没有爱么?谁说一点也不爱?相濡以沫,难道不是一种最高境界的爱?他笑起来,心里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的感觉,傻傻的,她每盛一碗,就老老实实地喝一碗,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五碗,肚子都撑起来了,才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你故意整我的?”
她笑得合不拢嘴:“你自己想变猪坚强,还怪我?你自己说的,最好积蓄100公斤肥膘,地震来了,饿个三五十天也不成问题的… … ”
两人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
夜深了,两人都觉得有点困了。
冯丰关灯,有些口齿不清的:“李欢,睡觉啦,我觉得好困呀… … ”“嗯,早点休息吧。”
这一夜,李欢一直不曾合眼,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对面病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这是她的习惯,每当她有什么心事时,就会整夜整夜的失眠,不停地这样折腾来折腾去。
她的心事又是什么呢?
“李欢,如果还能活着出去,我就嫁给你!”
言犹在耳,他忽然忍不住那股强烈的冲动,一定要问个清楚,这话究竞还做不做数。不知想了多少遍,鼓了多少次勇气,他终于还是开口:“冯丰… …”
只有她的呼吸声,轻轻的。;
他又叫一声:“冯丰… … ”
这一次,她清醒地听见了,在黑暗中,看着他的方向,声音有些嘶哑,好像感冒了的样子:“李欢,怎么啦?你还没有睡着吗?”
“呵呵,没有。你呢?一直都在想什么呢?”
她没有做声,黑夜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冯丰,有一件事情… … ”
“李欢,我想告诉你… … ”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然后,两人就一起笑了起来,哈哈大笑。
“喂,李欢,深更半夜的,小心吓到别人。”
“行。我不笑就是了。对了,冯丰,你刚才想说什么?”
她反问:”你又想说什么?”
“你先说。”
“不,你先说。”
李欢很固执的,寸步不让:“我先问的,你先告诉我。”
“你这人,先说会少一块肉啊?呸,什么意思嘛。”
他还是很固执:“不,你先说。”
冯丰不再笑了,静静的,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语调十分平静:“李欢,还记得不?我答应你的,只要我们能活着,就嫁给你!”
“记得… … ”
“出院后休养一段时间,等你的腿完全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239、求婚和极致缠绵
黑暗中,有好一会儿李欢摒住了呼吸。心里跳得咚咚的,仿佛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沉默,许久的沉默。
冯丰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却不见他说话,自己的心也跳得很快,好像有人拿着榔头在敲打,疼痛、激烈的翻涌:“李欢……”
“冯丰,你这是在向我求婚么?”
李欢的语气怎么那么奇怪?
求婚不该是男主角拿着玫瑰、戒指,说上一大卡车甜蜜的好话,甚至还会点着烛光……如此种种,浪漫美好……
而自己却躺在病床上,在黑暗里,还是自己先开口,偏偏别人又不回应。
她有点尴尬,好一会儿才讪讪地开口:“你,不乐意么?”
李欢微笑起来,这一刻,巨大的喜悦像砖头一般压在心口,等这一刻也不知道多久了,一千年还是和她在一起后的这几年?无数的风风雨雨、悲欢离合,甚至是生离死别……才明白,有些人,一生中,真的只会单恋一枝花。狂喜里却又隐隐地悲哀,两种情绪交织,胸口堵塞,喉头翻涌几下,终是说不出话来。
她的声音更低了下去,似乎有点底气不足,毕竟一个女人要先开这样的口,本来就是需要勇气的:“李欢……”
他仍旧没有做声。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那次决裂,李欢的那番话,他不是因为爱,是为了报复,她心里慌乱起来,惴惴的,难道还有另一次“报复”?可是,心里怎么能相信呢?经历了这一切,即便怀疑自己,也绝不会再怀疑李欢了。
但是,他为什么不说话?
幸好是黑暗中,她双颊滚烫也没人能看见。她悄悄侧了个身,躺在了里面,用手轻轻盖住脸,有些自嘲地想,就当自己是自言自语吧。李欢,他也许已经睡着了。
可是,很快,一双滚烫的大手就搂住了她的腰,她吓了一跳,刚张开嘴,他已经极其温柔地轻轻扭转了她的身子,很快,那么狂热的吻就封住了她即将出口的惊讶……
辗转反侧,唇舌吸允,透不过气来,夏日的阳光仿佛在黑夜里探出头来,火辣辣的,要溶化万物。
这是一个异常激烈的吻,两个人都那么投入,仿佛世界到此静止了,什么都不存在了,空气里流动的,全是爱的气息。李欢丝毫也没有客气,大张旗鼓地在行使自己的权利,也是期待了许久的,他理直气壮,满心甜蜜。
冯丰整个人已经完全变得软绵绵的,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偷空了,眯着眼睛,躺在他的怀里,浑身烫得厉害,心里却是清凉的,倦倦的,却十分舒适,仿佛喝了许多醇酒,有种微醺的懒洋洋的感觉。
他紧紧地抱住她,额头碰着她的额头,细细地从她的眉毛亲吻到嘴巴,这是一次和风细雨一般的亲吻,不若刚才的疾风骤雨,却更是缠绵,仿佛有一种力量,要把身体里潜伏着的所有的柔情蜜意,调动到极限……
“丰……”
“嗯……”
他这样叫一个单字,她依稀记得某一次,意乱情迷的时候,他也这样叫过自己,仿佛独门的标志。
“我爱你。”
“嗯,我也是。”
这话,她没有考虑过,根本就不需要思量,是随口说出的,那么自然。
他笑起来,一低头,趁她不备,舌头已经滑入她的嘴里,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嘴里的空气已经被这个侵入者争夺得差不多了,而且,善罢甘休……
等他放开时,她已经只能贴在他的怀里,大口大口的呼吸,又忍不住,“咯咯”地就笑起来。
他也和她一起笑,他本以为,被关着的时候已经是两颗心最紧密的时候了,现在才发现,心和心的融合,是无止境的,完全可以合二为一。
感觉她的身子动了一下,他将搂着她的手松开了一点儿,贴在她的耳边,闻着她发间的香味:“丰,我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美好……”
“呵呵,你是个傻瓜……”
“做傻瓜不好么?”
“好。你是大傻瓜。”
他笑得十分愉悦,好一会儿才再开口,小心翼翼的:“可是,我们还是先不要结婚,好不好?……”
她讶然地立刻反问:“为什么呀?”
也许是她挣扎的一下正好碰着了他的伤腿,他轻轻哎哟一声。
她想从他怀里坐起来,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在意自己的伤疼,仍旧搂紧她,她能听到他十分急促的呼吸声,一丝发丝垂向,他轻轻地贴脸摩擦一下,痒痒的感觉。
这就是人么常说的“相濡以沫”、“耳鬓厮磨”么?
这可真是一种美好的感觉。
可是,她还是没有忘记追问:“李欢,为什么呀?”然后,语气变得狐疑起来,“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呀?”
“唉,傻瓜。”他侧身搂着她,一口气呵在她的脖子上,暖洋洋的,“我的腿还没有好,那又瘸腿的新郎?多难看呀……”
“我又没说明天就结婚。”她的口气恶劣起来,“我会等你的腿好了再说的……”
“最近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叶家巨变,叶霈又隐藏起来,只怕随时会卷土重来,我想等事情稍微平息一下再结婚也不迟……”
叶霈,叶嘉!
原来是刻意在这一刻忽视的名字,李欢为什么又要提起?
她心里忽然有些愤恨,语气变得淡淡的:“你以为我是迫于自己的诺言才不得不嫁给你的么?”
“不,我坚信你是因为爱我。我了解你,如果没有爱,无论如何你也不会答应的。”
她没有做声。
“可是,我们在这个时候结婚显然是不明智的,至少,应该尽力帮助晓波,他现在挑着叶家的重担,面对的确是四面楚歌的窘境。我向来把晓波当我的兄弟,叶霈的所作所为,他们毫不知情,叶家的代价,不应该由他们来承担……”
他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叶嘉。在这场巨变里,叶嘉,可谓是一个最无辜的受害者,自始至终,他并未卷进家族的一切,如今却要承担大厦将倾的一切。
她的鼻子有些不通气,声音也有点儿沙哑:“李欢,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太坚定的人。也许,以后我会反悔的。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拒绝的,以后,你可别后悔……”
“不,我没有拒绝!”
这是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把握,又怎么会拒绝呢?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坚定,甚至,比我还坚定!我不会后悔!我完全相信自己的感觉,也相信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会输给叶嘉……”
那么嚣张的口吻,他凭什么啊?
他仿佛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很自然地替她接了下去:“凭你爱我。现在,你已经开始爱我了。这就是我的优势,我凭什么不能自信?”
她有点儿失神,忘了和他争辩。叶嘉,此时孤独寂寞的叶嘉,他又在做什么呢?
他的语气再次变得那么温柔:“我得到消息,林家、C市的市长,都对叶家落井下石……晓波,他根本就应付不过来。其实,我并不在乎叶家会不会就此倒下去,但是,我很想帮帮晓波……”
这些人,都是叶嘉得罪过的,她一直是清楚的,叶嘉是家族的叛逆者,但是,家族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招安”,一次又一次门当户对的“相亲”,一次又一次被他搞砸,如此,接下的罅隙就越来越多……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较之叶晓波。叶嘉承受的难道不比他更多
?他只是默默的,不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他母亲的去世,更是给了他难以想象的打击。
如果自己此刻和李欢结婚,对他来说,又将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
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这难道就是自己对他的回报?
可是,如果不快刀斩乱麻,以后又该如何继续下去?
李欢,他其实是一个笨蛋,是一个最大的笨蛋,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定的人,尤其是在叶嘉面前,从来是不到五分钟就会举手投降的。
某些人,总是某些人的克星。
叶嘉就是自己的克星。
好像生来就是注定的相逢,一相逢就是永远的亲密无间。
现在,自己要将这种亲密亲手斩断,李欢,他竟然不允许!
她心里忽然觉得委屈,无比的委屈,李欢,是在利用他的魅力和实力进行一场感情的豪赌?不在对手落魄的时候趁胜追击,他要赢得光明磊落。
可是,这光明磊落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狠狠地在他的腿上重重地捶了一下。
他疼得“啊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