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面凶残和震怒,连发三箭,每一箭都在迦叶的致命之处,然后,他跳下马背拿了刀追杀自己,那样薄而利得刀锋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喉咙发出一阵儿不可辨的“咕咕”之声,原来,李欢是约自己来“杀掉”的,他要报仇!他要杀人!
叶嘉呢?叶嘉会不会已经被他杀了?
冯丰尖叫着转身就往外面跑。
她跑得太急,可是,这客厅的距离忽然变得无限的宽大,怎么跑也跑不出去,跑到途中,眼前一黑,浑身因为过度的惊恐完全失去了力气,双腿一软就摔倒在地毯上。
李欢见她突然发疯般的逃跑,下意识的立即追了上去:“冯丰,你怎么啦,你在干什么……”
她听得他追上来,耳边似乎有呼呼地风,立即挣扎着起身又要逃跑,可是,好不容易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稳,浑身如筛糠一般,语不成声:“你要杀我,你要杀迦叶……你不要杀我们……你不要杀我们……”
53。唐僧肉和宫闱秘史
话没说完,已经被李欢一把抓住,整个人完全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李欢这才意识到,她心里对于那场追杀的记忆是何等深刻,对自己的恐惧又是何等的严重。心里疼痛得厉害,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伴侣,她潜意识里是如此的害怕自己!他紧紧抱住她,贴在她耳边柔声道:“冯丰,我怎么会杀你?我不会杀你的,绝不会杀你的,你不要害怕。”
他的温暖的气息令这死气沉沉的屋子终于有了点生机的感觉。她惶然在他怀里抬起头来,见他并非穿着御驾亲征的龙袍,而是一个现代男人的模祥,手上没有凶器,目中也没有凶光——那是一种刻骨的柔情和关切、焦虑、不安等等混合起来的极其复杂的目光。
她避开他的眼神,不安地看看四周,仿如刚刚做了一场噩梦。
他见她恢复了一点儿,连声道,“不要害怕,冯丰!”他抱起她,轻轻拍拍她的背,很快走到前面,按亮了一排开关,立刻,整个客厅就明亮了起来。
他清楚她不喜黯淡的光线,每次在家里都把灯开得很亮。可是,今晚由于心情紧张,也因为要防止强光照射那把出土的弓弩,竟然忘了她的习惯,他大为懊悔,见她的身子还微微有些发抖,紧紧抱住她,柔声道:“灯亮了,不要害怕!”
他太过温柔的声音,让她认出这人是“李欢”,是自己很熟悉的李欢,是陪自己在龙抄手里大吃大喝、在琴台路上看茶道表演的李欢!绝非皇宫里的皇帝。
恐惧感逐渐消失,她依旧没有做声,他抱着她在一张铺了淡黄色手织锦毯的大椅子上坐下。也许是明亮的灯光,也许是身下锦毯白色的茸茸的细毛十分溫暖,冯丰逐渐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李欢。
李欢和叶霈一翻交锋,害怕自己身份败露,本来心情一直十分紧伥,经这一闹,倒完全镇定下来,微笑着看着她:“没事,冯丰,我今天得到一件奇怪的东西,只是叫你来看看而已。”
她低声道:“没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我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哦。”
他摸摸她的手,她的手冰凉,他又看她的脸色,脸色更是苍白得厉害。他暗叹一声,站起身:“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喝的来。”
她点点头,他转身离去,走几步又回过头来:“你一个人呆着会不会害怕?”
她摇摇头,他才放心走了出去。
等他的身影一点也看不到了,她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这间屋子。也许是光线充足的原因,她四周细看一遍,这间屋子原来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巨大,整个装饰风格也不过是仿古一点而已,根本不是刚进来时感觉的那么诡异。
将目光聚焦到客厅正中,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造型十分漂亮。有很熟悉的感觉,忽然记起,自己有一天曾和李欢路过一家灯具城,进去看时,发现一座水晶吊灯十分漂亮,价格很昂贵,而且,只适合很大的客厅。当时,自己还很沮丧地说,自己即便有一天买得起这种灯,也买不起可以用那么大灯的房子,所以不看了,看了也白看。
这一刻,才彻底明白过来,李欢,他不会杀自己,自从渭水边上那一次失手后,他就绝不会杀自己的了!
前尘往事纠结于心,她静坐了好一会儿,再看向案几上那套弓弩,却发现已被装在了盒子里,旁边还扔了副白手套,想必是李欢怕自己害怕,刚刚出去时就顺手胡乱盖住了。
她站起身,好奇地想去看看那套弓箭,心想,这东西怎么会落在李欢手上呢?刚走了两步,只见李欢已经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还有几块面包之类的东西。
李欢将托盘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拉她坐下:“先吃点东西再说。”他见她的目光还在看向案几,柔声道,“你先吃东西,等会儿我全都会告诉你的。”
本来又冷又饿,又经了那番惊吓,她老实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她不喜面食,可是,此刻,往常觉得寡淡无味的面包也香甜起来,她吃了两块才停下,看看李欢也在狼吞虎咽,笑起来:“李欢,你不是不喜欢喝咖啡的嘛?。”
他皱皱眉头:“我想提提神而已,说实话,这东西可真难喝,不知道那些人怎么那么奇怪,居然喜欢喝这个。”
也许是因为食物和温暖的原因,两人都放松下来,相枧一笑。李欢看她久违了的吃相,恍惚中,这陌生的诺大的屋子,渐渐有了一点儿“家”的感觉。这是自己的同伴和同类,心里忽然有了很大的勇气,他细细看着她,竟有些百感交集。
肚子饱了,底气也就足了,冯丰站起来走几步,看李欢时,就完全是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人了,并不是什么随时可以生杀予夺的残暴帝王了。想起自己先前的失态,又很有点不好意思,猛瞪他一眼:“你弄什么鬼鬼祟祟的?”
“是你自己胆小好不好?”
“我胆小?要不是你一路上那么鬼祟,我怎么会害怕?”她瞟一眼那套弓箭,想起他对自己的迫害,哼了一声:“你以前打我的,还想杀我。。。。。。”
他笑起来:“你还在记恨?要不,你也打我几顿出出气好了。”
她白他一眼,走到案几后面,才发现那里有张宽大的高高的椅子。她爬上去坐起来,然后打开盒子里的东西,想起李欢找自己来的目的,好奇地道:“李欢,你哪里来的这个?”
李欢走到她身边:“今天叶霈约我去看一批刚出土的文物,其中就有这个。。。。。。”
出土文物?
冯丰瞪大眼睛,李欢的东西成了出土文物?
心情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叶霈怎么会约你去看出土文物?还有些什么东西?是哪个朝代的东西?你究竟是什么皇帝?”
她一连串的问,他慢慢的回答:“除了这套弓弩,有我追赶你们的前夜穿过的那套龙袍、我用过的一些器皿。。。。。。至于年代记载,随葬物品中还有一本书。。。。。。”
她想起李欢御驾亲征时来到现代风化的龙袍,如今出土的是他出征前夜穿过袍,这个又得值多少钱?她思量一下,更感兴趣的还是那本书:“书上写的什么呀?是不是宫闱秘史之类的?记载你的生平?”
他见她不再有任何害怕完全恢复了寻常特八卦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记载的不仅有我,还有你和迦叶。。。。。。”
她立刻醒悟过来,敢情里面记载的正是李欢的“非正常”驾崩原因?人们对宫闱秘史一直兴趣极大,皇帝宠妃和和尚私通,皇帝一怒之下追杀,三人同归于尽之类的?
接触到李欢的目光,她面上一红,嗫嚅道:“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宠妃,那些事情跟我没关系。。。。。。”
他并不和她争辩,只是叹息一声:“明明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没想到却已经过了一千多年了。。。。。。”
她顾不得听他叹息,想起一个根本的问题,又追问道:“叶霈为什么会约你去看文物?”
“他不知为何怀疑起我的身份来了。。。。。。”他将自己进入老白的地下室的事情和冯丰大略讲了一下,其间的惊心动魄也一点没有隐瞒她。
冯丰听得手心几乎要冒出汗来,只喃喃道:“叶霈,他究竟想干什么?”
李欢摇摇头,他目前也无法判断叶霈的目的究竟何在。
她心里忽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自古以来,皇帝和大富豪是追求长生不老最热烈的一群人。会不会叶霈想追求什么长生不老,要是知道李欢活了一千多岁,就将他杀来当“唐僧肉”一般吃了?
这个想法令她心里不寒而栗,浑身都轻轻发抖。
李欢见她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拉住她的手,心里十分愧疚:“冯丰,你不要害怕,我从没想过要杀你,也绝不会杀你!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杀你!”
冯丰摇摇头,想起他在渭水边上将刀锋架到自己脖子上又掉下去的情景,低声道:“你当时在渭水边那么愤怒都没有杀我,现在,当然更不会杀我了。。。。。。”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不会杀你!”他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紧紧拉住他的手,握得她的手都隐隐做疼。
她拼命抽出手来,白他一眼,却不对他说出“唐僧肉”的想法,又想起一个问题:“喂,李欢,出土文物怎么会在私人地下室?不该是在博物馆或者什么公众场合之类的吗?”
这次,轮到李欢白她一眼了,要轮到人情世故,冯丰真是差远了。要是事事都是理论和台面上的,就不会有那么多盗墓和文物走私的了。比如银行大案,大部分是银行职员所为;文物走私的自然是有关方面的内行占先:其他普通人,很少有机会也很少有那个眼光,毕竟,堡垒是要从内部攻破才容易的。
54。祖母的老相好
她悄悄道:“叶霈那个考古学家朋友是个盗墓的?”她见李欢一副你问了个白痴问题的样子,又自言自语道,“唉,我想起来了,我曾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说某某家里收藏了N件文物,被当地博物馆百般游说了放进去,没想到寄存博物馆不到二个月,就丟了一件最昂贵的,估计是监守自盗。。。。。。唉,天下贪婪的人怎么那么多呀。。。。。。对了,你怎么不把那本书要出来?那样我也能看看呀。。。。。。”
当时叶霈那么奇怪的目光,自己怎么敢公然要书惹他起疑?李欢摇摇头:“那本书是用一种极其特殊的文字写成的,就在我们的时代就已经失传了,你不认得的;拿了也没用。叶霈他们看到书上有‘李欢’二字,虽然怀疑,却不敢断定是人名还是其他事物名称,我也只好说自己不认识那种文字。。。。。。”
冯丰也有了和叶霈一样的怀疑:“如果碳14的鉴定没错,你该是南北朝的皇帝,那你怎么会姓李?”
李欢沉默了一下没有做声。
冯丰见他犹豫,捅他一下:“你怎么不说话?”
他这才抬起头,淡淡道:“我的名字自然不叫李欢,我祖母23岁就守寡。。。。。。”冯丰心道,这跟他祖母守寡有啥关系?却听他继续说下去,“我父亲11岁就登基,他并非祖母亲生。父亲太小,祖母就作为太后亲政,十分操劳。后来, 我父亲逐渐长大,两人因为权利之争有了很大的分歧。祖母有一个宠信的臣子叫做李奕,经常秘密在宫廷出入,我父亲十分生气,就借故将他杀了。祖母悲痛欲绝,后来,我出生后,就给我取了个小名李欢。那时,我的父亲早已去世了,周围的旧臣也被遣散得差不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小名的由来,直到长大了,知道了一些事情才隐隐猜出来的。。。。。。”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宫廷传闻里,太后正是因为对此事怀恨在心,寻机会将自己的父亲悄悄鳩杀了。然后,是6岁的李欢登基。在他亲政前,太后常年操劳,几乎称得上鞠躬尽瘁,他目睹了太后的辛劳和魄力,从小就对太后十分孝敬尊重,即便成年后;也绝不敢因为听得此事稍微流露出对太后的不满。
原来“李欢”这名字是他的祖母为了纪念她的相好而取的,那个太后,还真是个长情呢。冯丰立刻明白过来,当时他想必是自认“流落”现代,所以胡乱报了这个无人知晓的小名充了大名,不愿现代的“妖人”知道他的“皇帝”
身份,丢了他的架子和尊严。
这厮可真是阴险,竟连自己也隐瞒着。自己还一直以为他就是叫“李欢”的。
她哼了一声:“那你的大名究竟是什么?”
“原宏!是当时的太子少傅给取的,‘原’字在我们当时的读音里,跟今天的李差不多。。。。。。”
原来如此,所以,他祖母私下里叫他“李欢”,也就不足为奇了。冯丰记起,在《中原音韵》记载之前,许多民族的读音各异,文字也在汉字的基础上加加减减,上千种文字消失。
她忽然想起什么:“你叫原宏?那你岂不是北魏那个孝文帝吗?”她想想又不对,“史书上的孝文帝叫拓跋宏,也叫元宏,跟你的那个‘原’字写法不一样的。。。。。。一字之差,谬以千里,比如高欢和李欢,高欢是东魏大丞相,你李欢又是谁?”
李欢早已熟读史书,心里对自己是谁早已有谱,知道只是后世史学家记载的一点笔误而已,因此,无意和她辩论自己是不是“孝文帝”,只觉得和她讲了这么多即便在古代宫廷也从未对任何人讲过的话,心里仿佛放下了一个很大的包袱。尤其,在讲述这些的时候,心态也完全变了,仿佛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传说一一他暗自惊讶,莫非,自己真把自己当现代人了?
正在沉思,忽听得一阵手机铃声,他抬头,只见冯丰吓了一跳,拿出手机,几乎要跳起来:“天啦,已经11点半了,叶嘉在找我。。。。。。”然后;她立刻接听电话,“叶嘉。。。。。。我马上回来,马上就回来。。。。。。”
李欢只觉得心情立刻就沉到了谷底,方才的踏实的感觉忽然又悬到半空。他看冯丰正急急忙忙地拿自己的包包:“李欢,我走了,太晚了,我忘记时间了。。。。。。”
他也起身,淡淡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不用吧,我出去打车回去。”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
这里的确不好打车,加上这番折腾,她也真不敢一个人走。两人走出客厅,李欢看了看右边小花园里那棵巨大的黄桷树。夜色下,黄桷树树影婆娑,掩映的几间屋子,透出空荡的冷清。
冯丰顺着他的视线,只注意到那棵巨大的黄桷树,不禁道:“这棵树好大,看起来真漂亮。。。。。。”
李欢心里忽然一阵冲动:“要不要去看看,那里的几间屋子很漂亮,也许你会喜欢的。。。。。。”
她摇摇头:“下次有时间再来参观,叶嘉等着我呢。。。。。。”
刚刚热起来的心又冷下去,两人都觉得无话可说,冬夜的风吹得心里都是干冷干冷的。
车子开得和来时一般快,冯丰觉得有点不安,想了想,低声道:“李欢,你这些天想做什么?”
李欢没有做声。
她见他不回答,无法继续说下去。好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冯丰,今天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诉叶嘉。。。。。。”
她讶然道:“为什么?我和叶嘉之间没有任何秘密的。而且,我绝对相信叶嘉,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他不会对你不利的。。。。。。”
“我虽然讨厌叶嘉,不过也相信他,但是,他的父亲就不同了,叶霈正在调查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