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别着急,送花宴要在子时举行,花姨娘还请了做法事的大师傅,这会儿正在后院呢。”莘月指向屋后。
“哦,没想到那花姨娘的脑子还真灵,竟然想出送花宴的好戏。”秦锦绣抛出疑问的话。
莘月眉目含笑,“哪里是花姨娘的脑子灵,是明月出得主意。”
“明月?”秦锦绣故作疑惑?
“明月和琉月都是月浓花坊的头牌,她们争锋多年,这女子之间咬尖儿的事情,秦公子想必也是懂的。”莘月细心解释,“如今琉月死了,明月自然要出一出憋在胸中的恶气。”
“哦,”秦锦绣苦笑摇头,举手间,突然打个大喷嚏,“阿嚏。”
“呀,秦公子是着凉了吗?不如进屋里坐坐,小憩一会儿,也好参加子时的送花宴。”莘月搀着秦锦绣,挑开琉璃帘子,迈过满是雕花的门槛。
第二十三章 探路(一)
穿越之前,在电视里时常看见女扮男装的桥段,自己真正学起来,还真挺过瘾的,可恶的男权社会真好。
善解人意的莘月主动挽住秦锦绣的胳膊,熟练地便往里就走。
却听见身后花姨娘的厉声痛斥,“王汉,你怎么又来了,你这一天来三遍,还让不让我开门做生意啊。”
秦锦绣转过身,原来是王汉按照之前的约定,也进门了。
“花姨娘,我也没有办法,你既然报了案,我必须要查案,早知如此,你又何必自找麻烦。”王汉八面玲珑,一张口便把责任推给了花姨娘。
“是我报了案,那你也不用天天来花坊查案呀。”花姨娘不停地拍打满是香气的绢帕,“走走过场也就罢了。”
“身不由己,还请花姨娘见谅。”王汉贴近花姨娘的耳边,“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我不会给你捣乱的,你看,我不是没穿官服吗?只是随意走走。”
花姨娘得意洋洋地点点头,“还是你识大体,比那个不懂人情世故的鬼县令强多了。”
“不敢当,不敢当,方大人身居要位,也是不得已。”王汉为方正辩解,“还请花姨娘别往心里去。”
“行了,你请便吧,别打扰我挣钱就行。”花姨娘不耐烦地转过身。
王汉与秦锦绣擦肩而过时,暗中点头示意。
秦锦绣微微回应,心中琢磨:花姨娘背后的金主可真是厉害。
“公子,咱们快进去吧。”莘月温柔地贴在秦锦绣肩膀上。
“好,让我见识见识真正的月浓花坊。”秦锦绣一把搂住莘月的细腰,踏步而进。
月浓花坊果然是纸醉金迷的温柔乡,庭院内别有洞天,遍布园林,处处景致皆是素雅怡人。
川流不息的河水,弯弯曲曲,曲径回旋,东隅的角落里还种了满池的荷花,洁白的小荷含苞待放,婀娜多姿。
庭院中心还有一颗高大的香樟树,枝条上绑满祈福的红绸丝带,寄托姑娘们的愿望。
而隐在万紫千红的花丛中,隐约看到三三两两的女子正在欲拒还迎地与客人打情骂俏。
秦锦绣微微浅笑,如此优雅之地,若是没有浓重的胭脂粉气,谁会和卖笑的花坊联系到一起?
月浓花坊果然与众不同!
“公子?”秦锦绣正在东张西望时,莘月甜甜地唤道,“还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免贵姓秦。”秦锦绣坦诚相告。
“原来是秦公子,不知秦公子喜欢在庭院中赏月饮酒?还是喜欢在屋内饮酒作乐?”莘月娇滴滴地拂过秦锦绣的手,故作娇羞之态。
“我是初次到此地,还请莘月姑娘带我开开眼界。”秦锦绣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好呀。”莘月亲密地拉起秦锦绣的手,“秦公子的手真是又滑又嫩,让人爱不释手。”
秦锦绣借力反握住莘月的小手,“莘月姑娘才更让人爱不释手。”
“哈哈。”两人不约而同地朗朗大笑。
借着柔柔的月光和红红的灯笼,秦锦绣似乎感受到花丛深处有双眼睛在注视自己,难道自己什么地方露陷了?
第二十二章 合作(二)
“琉月姑娘便是在月浓花坊最美的溪园小榭里溺水身亡的,只不过那池中的水,只有半人深,根本淹不死人,所以才会有更夫报案,说是凶杀案。我和王汉赶到溪园小榭时,琉月姑娘已经被打捞上来,那副花容月貌碰到溪园里的假山石,都磕花了。”
方正皱起眉头,“我实在不懂花姨娘的心思,那琉月姑娘经河水的浸泡,浑身涨白,哪位恩客会出钱买具尸体回去?真是笑话。”
“那有没有发现其他的证物?”秦锦绣追问。
“顾师爷和王汉在溪园里打捞上来几双鞋子、手帕、绢扇和女儿家带的首饰,都是零零碎碎的东西。”方正凝望窗外的盛开的菊花,
“因为昨夜是中元节,月浓花坊的客人较少,花坊里的姑娘都去河边放荷花灯悼念亲人,谁也没注意到琉月姑娘。我到过琉月姑娘居住的海棠苑,海棠苑里一切如初,我以衙门的名义暂时封存,贴上了封条。”
“做得好,晚上我和王汉便去夜探海棠苑。”秦锦绣对死去的琉月姑娘产生浓厚的兴趣。
“一切小心。”方正郑重关切的眼神看向秦锦绣,他从未见过女子能有如此关注认真、执着自信的神色,想来秦九抠也是位能人,养出了与众不同的女儿。
“嗯。”秦锦绣回报以甜美的微笑。
两人之间工作伙伴的同盟正式达成共识。
傍晚时分,迎着漫天火红的朝霞,一身富家少爷打扮的秦锦绣与王汉先后到了三生桥。
“王汉,你在明,我在暗,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站在桥上的秦锦绣盯着远处河岸片片的火红灯笼,小声吩咐王汉。
“是,夫人。”王汉满心钦佩秦锦绣,看来万县县衙今后定是大不同了。
秦锦绣挺直腰板,展开竹扇,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潇洒风流,走向**迷人的月浓花坊。
“呦,这位公子好面生呀。”姹紫嫣红的花丛中,一个半老徐娘、花枝招展的老鸨子……花姨娘搭上秦锦绣的肩膀。
秦锦绣微微浅笑,温文尔雅地与花姨娘还礼,并且悄无声息地将圆润的珍珠手串放入花姨娘的手心。
秦锦绣收起竹扇,“初来贵地,有劳姨娘。”
“哎呀,”花姨娘的桃花眼顿时直了,“好大的珍珠啊,公子真是慷慨,我们月浓花坊最喜欢慷慨的公子。”
秦锦绣抿嘴摇头,暗道:天下老鸨子一般黑。
“我是花姨娘。”花姨娘敞开大嗓门。“莘月呀,快来招呼贵客。”
“哎,来了。”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手持芭蕉绢纱的蒲扇走了出来。
刚一看到秦锦绣便面带羞涩,妩媚地喊了一声:“公子好。”
秦锦绣差点甜到了牙。
“公子呀,这是我们月浓花坊里最红的姑娘……莘月。”花枝乱颤、满脸横肉的花姨娘献媚道:“公子一定会喜欢的。”
“哦,莘月姑娘。”秦锦绣开始装模作样的搭讪,“多谢姨娘。”
第二十一章 合作(一)
“别愣着呀,快去,越快越好,我要坐着马车去月浓花坊参加今晚的送花宴,看看花姨娘到底耍什么手段。”秦锦绣将两个大银锭塞给方正。
“收起你的银子,若是嫌弃清贫,又何必要嫁过来?”方正实在受不了秦锦绣钱迷得瑟的样子。
“我没有,我是为办案做准备。”秦锦绣反驳,“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若是我胜了,今后你不要干涉我办案,我要做县衙里的仵作。”
“仵作?”大家都震惊得目瞪口呆,棺材铺家的女儿好生猛,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对,我就喜欢做仵作,做个业余的仵作也行。”秦锦绣洋洋得意,“这是我毕生的愿望,今晚就去月浓花坊取证物。”
“方大人,别推辞了,夫人已经是自己人,一家人。”率先回神地王汉推着唐狄,“我们这就去集市买马、套车。”
“对,马上去。”唐狄和王汉推搡着后退离去。
屋内只上下秦锦绣和方正两个人。
“你别太过分。”方正心中不舒服,却找不到反驳的道理,只能自己在心中生闷气,为官以来,薪俸本来就很低,又大多救济贫困百姓,实在是囊中羞涩,对于为衙门增添马车,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倒是让她钻了空子。
“哎,少想无关紧要的事情。”秦锦绣满不在乎金黄之物,“其实我答应嫁给你,本意就是想借机做仵作,正好你对我无心无意,我们也算是一拍即合,还真是绝配。”
“不如,我们由夫妻转为工作伙伴,这样相处起来也少了分尴尬。”秦锦绣露出甜美的小梨涡,“方才,我在茶房里对你可是傾心相诉案情的,现在也轮到你给我讲讲月浓花坊的案情了。”
工作伙伴?方正内心苦笑,亏得她想得出如此荒谬的称呼。
但若是提到案子,方正眸子顿时闪亮如光。
星云师傅总说自己从小古板,不易变通,今日就变通变通,瞧瞧秦锦绣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方正打定心思,缓缓讲道:“死者年方十七,生前冰清玉洁,洁身是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看过她生前画得梅花,气韵幽深,风骨卓然,是画中的极品,如此才女佳人,死了也真是可惜。”
“得了,你少怜香惜玉,既然是花坊中的卖笑女子,为何有如此的才情?难道是逼良为娼?”秦锦绣歪着脑袋,神色极为俏丽。
方正顿了顿,“花姨娘说琉月姑娘当年是自愿卖身到花坊的,花姨娘见着可怜便收留了她。她年纪虽小,但却精明,早早便立下了卖笑不卖身的规矩。”
方正扼腕叹息,“想来曾经或许是出自名门。”
“确是可惜。”秦锦绣也为之惋惜,名门?那琉月姑娘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方正接着说道:“月浓花坊顾名思义,贵在月浓,因为月浓花坊临近寇河,所以引来了寇河中的水,在花坊内修建了曲曲折折的大小水榭,可谓是处处景致,条条小溪,所以在月圆之夜,每个地方都能映衬出明月,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第二十章 交换(二)
“一言为定。”秦锦绣高兴地跳起来;大大的眼睛萌萌地看向方正。
方正却木讷地连连后退几步。
秦锦绣抿嘴微笑,鬼县令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唐狄、王汉。”方正大声唤住已经移动到门口的王汉和唐狄。
“方大人。”唐狄耷拉着脑袋,收回推门的手。
“方大人,我和唐狄再想想办法,你和夫人慢慢聊。”玲珑的王汉弯着腰,恭维说道。
“你们回来,方大人有事交代。”秦锦绣抬起手招唤。
“方大人?”唐狄和王汉疑惑地看向方正和秦锦绣。
方正沉思片刻,语出惊人的说:“王汉,你协助夫人去调查月浓花坊的案子。”
“夫人查案?”王汉张大了嘴。
“我只是替夫君分忧罢了,毕竟女人之间好办事,多个人,也多份力量。”秦锦绣故意亲密地挽住方正的胳膊,“夫妻同心,万事顺意。”
方正表情僵硬,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小声说:“别太过火。”
“放心,我有分寸。”秦锦绣皮笑肉不笑。
“是,方大人,我定会保护好夫人。”机灵的王汉拱手表决心。
秦锦绣见时机成熟,急忙麻利地从怀中掏出两个绣着双喜的荷包,分别交到王汉和唐狄的手中,“两位办案辛苦,又为我和方正的婚事忙碌,这是给你们的红包,沾沾喜气,不要嫌弃少哈。”
王汉和唐狄又是一愣,在衙门干了数年,还没有得到过什么红包,夫人虽客套说别嫌弃少,但是手中的荷包沉甸甸,少说也得有五两银子,真是大手笔。
方正对秦锦绣收买人心的做法略有微词,刚想开口,却被其挡了回去。
“这是爹爹亲手包的红包,只为讨个喜气,衙门内,人人有份。”秦锦绣甜美地看着方正。
“莲姨、顾师爷和砚竹姑娘的那三份,还要劳夫君大人先收着。”秦锦绣不由分说地将三个一模一样的荷包交到方正手里,“还有,我看唐狄和王汉外出办案也太辛苦,哪能全靠脚力?也会耽误办案的速度啊。”
于公于私,秦锦绣都占据了上峰。
方正勉为其难地看着手中的荷包,“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啊。”秦锦绣提高语调,“先买几匹脚力好的马,再套个马车,大小,你毕竟也是朝中的官员,总要撑一撑门面。”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极会察言观色的王汉率先道谢,“夫人真是善解人意,此乃……”
方正黑着脸瞪向王汉。
王汉没有敢再说下去。
唐狄一脸肉疼地模样,“买马买车敢情好了,只是,那要不少银子的。”
“你去买就是,不用管银子的事,记住,一定要买最好的。”秦锦绣暗中偷笑,真要多谢爹爹秦九,刚才自己在嫁妆里翻弄半天,找到好多银子和首饰细软,没想到秦九节俭吝啬了一辈子,对宝贝女儿却是慷慨,放到现代,也足以达到土豪嫁女的标准了。
一品棺材铺,其实是个隐形的聚宝盆,这就叫闷声发大财。
第十九章 交换(一)
“不可,不可。”王汉拦住义愤填膺的方正和唐狄。
“花姨娘做得的确过分,但未必有人能应承送花宴,咱们还是静观其变,要是没人赎回琉月姑娘的尸身,岂不正好顺应了方大人的心思?方大人又何必去得罪花姨娘背后的金主呢。”
“王汉,你总是前怕狼,后怕虎,咱们的衙门真是委屈你了。”一根筋的唐狄不服气地说。
“唐狄,我都是为方大人好,也是为咱们衙门好,方大人为官清廉,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只可惜朝中无人,堂堂状元郎竟然落到万县当差,但只要方大人政绩显赫,或许过几载后,还是会有升迁的可能。”
圆滑世故的王汉满怀激情地说:“这几载,关键不是破多少案子。”
“那关键是什么?”方正侧目相问。
“关键是:不要得罪人。”秦锦绣一身清朗地从内间走出来。
“对,对,还是夫人懂得大是大非。”王汉钦佩地恭敬行礼,“恭喜方大人喜得贤内助。”
“这是什么大是大非?分明是邪门歪道。”方正一身正气,“做官就是要为百姓做主,为皇上分忧,做人更是要黑白分明,忠厚正直,我不怕得罪人,若是谁做了凶恶的事情,无论王侯将相,我必将其绳之以法。”
秦锦绣苦笑摇头,原来自己成了方青天的夫人,只是这位方青天脸不够黑,额头上没有月牙,最关键的是朝中没有像八贤王那样德高望重的贵人护他。
没有尚方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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