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狩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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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狩大明- 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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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军营里到处都在烧开水,没生病的人都在忙活,挖坑的挖坑,填埋的填埋,烧水的烧水,消毒的消毒,还有帮助伙伴刮痧的,用白酒猛擦痉挛处的,用盐末擦揉肚子的。
  乌日娜见到丈夫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汉人留下的方子果然有些效果,经过刮痧等疗法,大家腹泻的情况有所缓解,不过真正的解药是明矾,我已命人到周边部落、卫所、驿站,尽量收购明矾,大军有救了!”
  布日固德松了口气,不过眉头依旧紧蹙,他望着忙碌的军营,问道:“索布德跟你说过他们多少日才能恢复吗?”
  乌日娜道:“病得轻的也需要七八日才能恢复体力,严重的只怕要半个多月才能上马作战,夫君,事已不可为,还是放弃了吧……”
  布日固德眼里闪过凶厉之色,说道:“不行,倘若只是我们一个部族还罢了,这么多部族应我之邀而来,现在若是放弃,我的威信岂不是要大大受损?今后谁还会听信我的话?哪怕再等几天,分批南下也要南下,洗劫大明之后损失自然就补回来了。”
  乌日娜悠然一叹,没有再劝,布日固德带着卫士继续巡视,一路鼓舞士气,从中军大营直到边缘营寨,布日固德一一拜访,眼看渐渐有些成效时,一骑飞马直冲入大营,一路询问直冲到布日固德面前,马上骑士飞身下马,向布日固德单膝跪下禀道:“大首领,昨夜我们阿伦卫受到鞑靼骑兵袭击,我们族长派我前来求援,请大首领救救我们的亲人吧!”
  那骑士话才说完便昏厥于地,他胯下健骑也口吐泡沫匍匐下来,马腹剧烈起伏,通体是汗,显然奔行了很长距离,体力已经严重透支。
  听到鞑靼两字,布日固德只觉心脏一阵抽紧,四周更是传来一阵哗然,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布日固德在乌日娜的呼唤声中恢复了神智,只见自己正被乌日娜抱在怀里,布日固德挺身站起,悲痛地喝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鞑靼自顾不暇的时候还敢来袭击我们,面对鞑靼威胁,咱们不能南下了,咱们先回戈一击,稳固了后方之后再从鞑靼身上讨回便宜,来人,传令击鼓聚将,大营议事!乌日娜,你带金珠回泰宁卫吧,我这就尽起精锐,助阿伦卫复仇!其余各族可以各自回家,也可以留在这里看护生病的氏族,我更欢迎大家与我一起北上,将侵略者消灭,替阿伦卫和苏温河卫死难的族人报仇!”
  布日固德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段飞却安稳地向信州驿行去,距离朵颜山越来越远之后大家都放下心来,唯有容家四虎想起父母被害,心中依然充满了忧伤。
  这种伤痛只能靠时间来抚平,段飞劝了几句就不再罗嗦,圆通圆镜一路上念了不少往生咒,倒是让四虎感激之至。
  大家走了一日夜,终于回到塔山左卫,段飞与速黑忒匆匆会晤,交换了点情报,王台已经顺利返回,速黑忒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女真族哈流温部落也遇到了不明袭击,女真人怀疑是朵颜三卫展开的反击,段飞对此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倒是再次肯定女真族在宣传造势以及力挺大明的努力,表示回京之后一定尽力游说皇上,落实之前那些许诺,同时他还与速黑忒商量了一下如何请功的问题,这也是要讲究策略的,毕竟段飞答应他们的事情从无前例,而且兹事体大,对后世影响深远,定然会有人反对,或从中作梗,甚至引来内外庭的一致抵触,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段飞在塔山左卫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换了马之后向南而去,直奔向信州驿。
  在信州驿,他除了见到正在复原的蒋俊以及石斌、郭威、洪邦之外,还意外地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大明钦差,也就是华明他们。
  华明他们才是真正的钦差,段飞只不过是在正德的默许下以私人身份来捣乱的,另外还有一队钦差乘船直抵奴儿干都司,身负督促各卫加强武备的重任。
  华明他们虽然也有任务在身,不过更重要的就是吸引眼球,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让段飞顺利潜入东北,现在段飞既然已经顺利归来,他们就没有必要再北上了,段飞留在信州驿养伤,消息传开之后,何以为与他娘子谢希也赶来信州驿,段飞勉励他们一番,暗示回京之后就把锦衣千户霍丹调回京城,把奴儿干都司的消息刺探、来往交给何以为夫妇负责,何以为自然高兴,谢三娘也喜出望外,没口子地夸赞段飞英明神武,还说她一早就看出段大人绝非常人,乃是天上新宿下凡。
  段飞记得她一开始对自己怎么瞧也不顺眼,那些事谢三娘似乎已经全忘记了,段飞自然也不会旧事重提。
  才过一天,朵颜三卫那边就有消息传来,阿伦卫受到鞑靼骑兵袭击,朵颜三卫的大军已挥师北上,短期内已不可能南下,而且很快就会错过最后南下的机会,大雪封山之后,在残酷的大自然面前,大家都得偃旗息鼓,躲在家里熬过寒冬,这时候再出兵简直与送死无异。
  得到确凿的消息之后,段飞的脸上才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虽然此行付出了沉重代价,不过总算成功阻止了朵颜三卫袭边的计划,他可以回京向正德讨赏了,就算他那些建议没有办法说服百官与皇上,惹得女真人不满,那也是来年的事情了。
  现在段飞唯一担心的是苏蓉依然没有丝毫消息,他在信州驿多等了两日,终于还是在大家的劝说下启程南归,只留下些画影图形,让何以为夫妇眀里暗里多方查探,找到苏蓉下落将有重赏。
  段飞离开信州驿缓缓南归,这一次他选择了驿道,虽然慢些,却平稳安全,也不需要经过塔鲁木人的地盘,虽然听说塔鲁木人现在自顾不暇,不仅山寨里很多人病了,而且还被塔山左卫女真首领派人威胁了一通……
  奴儿干都司的情报却如雪片般向京城送去,这些情报都是段飞亲拟,让不同人手书,按顺序发往京城的,这些情报将会直接交给东厂厂督郭震,由他送入宫中,就算张锐想搞鬼也没有机会。
  这些情报与奏折都是段飞精心准备的,它们虽然独立成章,却能按照时间与空间顺序巧妙地结合在一起,给看到它们的人展开一个立体的,发生在关外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何以为夫妇,而不是段飞自己,这是经过仔细考量的,将所有功劳揽于己身害大于利,让自己手下分摊功劳,固然可以鼓舞士气,下边的功劳到头来还不是他的功劳么?所以,这一次的主角成了何以为夫妇。
  故事从何以为发现赛罕和他的假儿子林泰是奸细开始,一个孤胆英雄的形象跃于纸上,英勇果敢,为了国家利益奋不顾身,孤身直闯敌营,在朵颜山上慷慨激昂地与敌酋激辩,故事的结局异常紧张激烈,何以为夫妇被敌人扣下,半夜遁逃,千里追杀,直到天灾降临,朵颜三卫损失惨重,终于放弃南下的野心,何以为夫妇载誉而归……
  可想而知这个故事丢到朝堂上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第一天大家听说朵颜三卫将要南下袭边,满朝文武一个个紧张得不得了,还没吵完该消极防御还是主动还击,北方传来最新消息说人家不来了,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被玩了的感觉。
  正德心中却无比畅快,段飞送回来的奏折不止拿出来示人的这些,还有个密折详细将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所作所为都告诉了正德,结果虽然是一样的,不过正德对强闯安不度、盘蛇谷反击战、偷上朵颜山、下泻药害人等故事比较感兴趣,对段飞教金珠治腹泻还颇不满,在他看来,那些养不熟的狗死光了才好。
  不过段飞却知道,在大明足够强大之前,关外还是多股势力并存,相互牵制为好,倘若朵颜三卫被严重削弱,那么不是鞑靼吞并他们就是女真人强大起来,对大明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在纷扰中也有人询问,锦衣卫在关外搞得这么红火,他们的都指挥使大人哪里去了呢?
  答案是正忙着追捕魔教教徒,正在京城周边忙着呢,这不,几乎每天都有新的魔教教徒被揪出来,有很多还是自投罗网的,这就是那本魔教教义的好处了。
  就在段飞不得不出面的时候,他施施然地从城北的德胜门进了北京城,这名儿口彩好,段飞这一次正是得胜而归,不过相对于关外错综复杂的局势,北京城里的水要深得多,段飞虽然已经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但是让他头疼的事还多着呐。
  第六卷 通天大案
  第〇三五八章 【小人当朝】
  金銮殿上,正德昏昏欲睡,而下边的大臣们却精神亢奋地吵个不休,快年底了,各方面政务都要有个总结,谁该嘉奖谁该被罚都要讨论清楚,这往往牵涉甚广,大家自然要据理力争毫不退让。
  段飞的奏折让争吵内容又多了很多新项目,譬如说何以为夫妇究竟是好大喜功、胆大包天、擅离职守、对外族过于轻率的反面形象还是英明果敢、不顾危险为国分忧解难的英雄?大家就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有人怀疑说一切消息都来源于锦衣卫,这些消息未必属实,还需多方查证。
  在正德看来无比简单的事怎么就变得这么复杂了?他只听得昏昏欲睡,心中不停念叨着:“段爱卿不是说今日上殿的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就在这时,大殿门外站着候命的小黄门突然跑了进来,禀道:“启禀皇上,锦衣卫都指挥使段飞复旨晋见。”
  正德精神一振,说道:“宣他进来。”
  段飞手捧圣旨,拄着拐杖一跳跳地从殿外走大殿,大礼参拜之后向正德禀道:“皇上,微臣奉命追查魔教余孽,至今已抓获查实一千一百三十五名魔教教徒,其中魔教分堂主三人,其下舵主、香主五十余人,至此京师附近已基本扫清,臣请回旨复命。”
  正德大悦道:“爱卿真乃国之栋梁,什么难事到了爱卿手里都能迎刃而解,爱卿辛苦了,来人,给段爱卿看座,段爱卿你的手脚……”
  段飞笑道:“多谢皇上关爱,臣的手脚是从马上摔下来摔断的,臣是江南人,从小就没骑过马,骑术不精,皇上见笑了,臣今后一定苦练马术,定不叫旧事重演。”
  正德明知段飞的手脚是在关外逃跑时从山上滚下摔断的,这时配合着说道:“爱卿今后可要小心,朕要用你的地方多着呢,你可别这里摔那里跌的,弄得满身伤可就是朕的不是了。”
  君臣俩在大殿上说笑,其他人可就不爽了,吏部尚书石珤出列进言道:“皇上,段大人上任不过寥寥时日,竟能在京师附近抓出一千多魔教余孽,真是令人佩服,不过魔教教徒向来隐匿极深,不知段大人是如何查获真凭实据将他们抓出来的?微臣倒是接到几份状纸,状告锦衣卫毫无凭据胡乱抓人,状纸我已带来,请皇上明察!”
  正德有些担心地向段飞望去,段飞坐在椅子上却是老神在在,毫不惊慌,司殿太监将状纸接过递给正德,正德扫了一眼便向段飞望去,道:“段爱卿,你对此可做何分辨?”
  段飞笑道:“皇上明鉴,这状纸我没见过,不知告状者有没有写眀人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被捉的?”
  正德低头又看了一眼,说道:“这第一张状纸上说她的夫君深夜离家未归,第二日便传来消息说被捉去锦衣卫了……嗯……奇怪,这些人都是同一日晚上被捉的吗?离家外出的理由倒是千奇百怪,居然还有说出去找朋友玩《大明牌》的。”
  段飞笑道:“皇上明鉴,我们锦衣卫可没有上门抓人,这些人深更半夜离开家干嘛去了?平日毫无瓜葛的一批人,为何会在荒郊野地里聚集?被抓的时候为何一身夜行人打扮,并且身藏利器试图拘捕?不满皇上,微臣就是半夜埋伏捉贼时摔下马来伤到手脚的,这些告状者连自己家人深夜外出做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敢来告状,简直可笑之至,倘若在锦衣卫收到这些状纸,他们早被乱棍打出去了,石大人为官数十年,就算不曾在礼部任事,也该从这些状纸上看出些不妥来吧?为何就睁目不见?莫非石大人真的老了?”
  “你……”石珤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是却一句话也驳不出来,他急着扳倒段飞,也没跟张子麟等商量,拿了状纸之后并没有仔细考虑便拿了出来,自以为是绝顶利器,却没想到这些状纸破绽重重,经不起任何推敲,简直是一败涂地,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正德赞道:“段爱卿果然是机敏过人,没看一眼便将这些状纸驳得一无是处,王爱卿,你又不是礼部尚书,为何会接到这些状纸?难道那些刁民不去礼部告状,却直接跑吏部去了?”
  礼部尚书张子麟出列禀道:“皇上,吏部此前也收到过几张类似状纸,不过都被微臣晓之以理劝出去了,没想到他们依然不死心,竟然把状纸递到石大人那去了,石大人一心为民伸冤,想必是一时疏忽了。”
  张子麟撇清了自己,顺手扶了石珤一把,只要石珤顺着台阶下来就没事,谁知石珤却涨紫了面皮,瞪大了眼睛,叫道:“皇上,这件事老臣认错,但是敢问段大人,你一夜之中杀人盈野,半月之内连抓千余人,这其中你敢说没抓错杀错一个人吗?”
  这老家伙屡屡刁难,段飞已有些忍无可忍,他冷笑道:“石大人怀疑我徇私舞弊胡乱抓人?皇上明鉴,微臣从机密渠道得知魔教有不少人潜入了朝廷,其中有些官职还不小,说不定今日大殿上就有魔教的奸细,本来我不想将我抓魔教余孽的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不过王尚书既然不顾事实,毫无理由地咄咄逼人,那我也只好将真相说出来了,今后再抓魔教余孽,还请皇上指派石大人去吧。”
  正德今天心切的是另一个问题,却被石珤横插一杠,心中也有些不快,他皱眉道:“兹事体大,铲除魔教为重,段爱卿还是不要说了。”
  段飞却昂然望着石珤道:“皇上,微臣已被逼上梁山,今日不说个明白,今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有人要在此事上兴风作浪,石大人你听好了,我能顺利抓捕这些魔教余孽其实很简单,在前次太平仓一役中我搜得一本魔教暗语手册,事后我封锁了消息,在京城周边四处标记暗语召集魔教余孽汇合,这些魔教中人潜藏很深,也就难以获知最新消息,在暗语召唤下,他们就像深藏地下的老鼠般爬出洞口,向臣留下的地址汇聚而去,臣则布下了天罗地网,来一个捉一个,因为每人都要对上切口暗语的,所以绝对没有捉错的可能,石大人可听明白了?消息一旦传出,这一招就没用了,魔教余孽必然拍掌称庆,石大人也开心了吧?”
  段飞解说了自己捉人的经过,最后很恶毒地暗指石珤就是藏在朝中的魔教余孽,除了正德外,其他人都听明白了,石珤只气得脑袋发胀,他指着段飞说不出话来,脑门青筋直蹦,突然间天旋地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站在石珤身旁的张子麟眼疾手快将石珤抱住,大殿上一阵慌乱,正德喝道:“来人,传太医,快将石大人送到偏殿歇息,快!”
  石珤被两个大汉将军架了出去,正德叹道:“石大人果然老了,想当年朕初开经筵,石大人在经筵上论道,纵涉古今,横及诸学,鉴古昭今,阐述治国之道,是何等精彩,可惜,岁月不饶人啊,石大人今年已有六十五岁了吧……”
  大家都没有做声,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官儿站了出来,说道:“皇上,石珤并不糊涂,他只是一时气怒攻心以致昏厥,石珤为官清廉刚正,素有贤明,段大人却暗指他是魔教余孽,他如何受得起如此污蔑?请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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