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便真的一脸幸福的闭上了眼。
然后,我便慢慢的凑了过去,抬手对着他的后颈用力的一掌拍了下去。
然后,伽蓝闷哼一声,连尖叫都来不及,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于是当下我再不敢耽搁,直接往帝释天的屋子冲了过去。
从伽蓝那番话听来,帝释天此刻应该是极危险。他神力那么高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吧……
我一边这么安慰着自己,一边忐忑的推开了帝释天的房门。
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满室来不及遮掩春光。
我想过许多我们再见面的场景,或许是我先给他一拳问他为何不来寻我,然后再毫不犹豫的扑进他怀里,又许是如往常他等我那般,在桌上放着我最爱吃的点心,然后在我推门而入的时候,抬头对我微微一笑,说,娘子,你回来了……
我想了许多,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
唯独没有想到他与赭瑛……
我愣住了,床上的两人也愣住了。
但显然他们的反映比我快多了,几乎是一瞬间便各自捏决穿好了衣裳然后端庄得跟开大会一样的坐到了床边,床上的狼藉也在他们起身的时候迅速的恢复了干净整洁。尽管是这样,但去依旧无法消除先前刻印在我脑海当中那震惊的一幕。
手抖得很厉害,眼泪差一点就夺眶而出,却被我硬生生的止住了。
阿修罗的尊严告诉我,哪怕是和着血将眼泪吞到肚子里,也绝对不允许在敌人面前示弱。
于是我走到桌前,尽量不看他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这才强迫自己尽量不带一丝情绪的开口:“你们大可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纵使脸皮再厚,此时赭瑛也有些挂不住了,在帝释天的颊上飞快的落下一吻之后,便满脸娇羞的从窗口飞走了,走之前我听见她对帝释天说,快点将那女人解决了,我在后面等你。
赭瑛走后,这房间里便再无任何动静。
他在床边,我在桌子边。
两人之间明明只隔了几步的距离,我却生生觉得好像有整个银河那般的遥远。
屋里很静,静到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良久,我才听见他起步走近的声音,以及他轻轻叹息的声音。
“娘子,你不该回来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终于明白,他的心】………
他话音一落,我反手便给了他一耳光。
“我也觉得我不应该回来。”我盯着他的脸,面无表情的开口,红色的指印立马便在他左边的脸颊凸显了出来,“我再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娶赭瑛?!”
我很希望他摇头,但他却看着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是。”
然后我抬手,又给了他另一边脸一巴掌,说:“你他娘的对不起我!”
他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是,我对不起你。”
然后我继续抬手,再给了他一巴掌:“你还对不起我儿子!”
他也继续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是,我对不起我们的儿子。”
他承认得太快,他毫不犹豫得太快,以至于我心里空荡荡的,根本就不记得下一句该说什么,于是我又给了他一巴掌,说:“都怪你,我忘记了下一句该说什么!”
他捂着脸,不知怎么的突然一声便笑了出来:“是,都怪我。”
他笑容清雅而甜蜜,让我恨得不得扑过去掐死他。
他怎的可以在刚跟赭瑛翻云覆雨了之后,立马便变了一副嘴脸笑得这般开心。
而且,书上一般不是说,如若女方将男方捉奸在床,男方一般都会痛哭流涕表示忏悔的么?!
可是如今我看他的模样,不仅没有一点打算忏悔,而且似乎还挺得意。
什么劳什子的破书!!果然是骗人的。
我越想越伤心,越伤心眼泪便越止不住。
然后我一把掀了桌子砸到他身上,蹲在地上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我从未哭过,也从未为了什么伤心过,所以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伤心的滋味原来是那般的难受。
帝释天这种人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否则三界六道没有任何人能够勉强他。方才他看赭瑛的眼里亦是有着先前与我那般的柔情蜜意,我看不出真假,那时候的赭瑛与曾经的我,看上去像极了两个影子的重叠。
赭瑛的身后是代表了整个北冥的势力,而如今伽蓝主君也成了她的裙下之臣,再加上三十三重天阙大半城主跟她交好……
而我的身后……却是整个的阿修罗界……
摩珂虽然神力不断的进步,但现在始终欠缺的还是经验与修炼的时间。而这次三巨头大会因为岐墨的离席,原本该谈的该解决的一个都没有解决,再加上龙众虽然说将东荒大陆划与阿修罗界,但实际上却仍然是东荒的主君在*控着东荒的一切。
如今我阿修罗界的恶鬼已经大部分迁移到了东荒,在加上先前魔神荔昕的屠城,现在阿修罗界已经少了很大的一部分子民将士。而摩珂要继位就必须去十八层地狱历练,那里危险重重,就算是当初神力正盛的我在闯过层层地狱之后也几乎耗尽了神力九死一生。
眼下,如若帝释天与赭瑛联手,那我阿修罗界就必定危已。
但是先前伽蓝又说帝释天已经快成了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又说明了什么呢?!
难道赭瑛是表面上与帝释天联手,然后再等着天界与阿修罗界大战之时浑水摸鱼?!
从眼下天界的布局防御都换成了伽蓝的人来看,我觉得事情应该远远不止那么简单。但可以确定的是,赭瑛与帝释天之间的博弈与联手应该都已经开始了。
而他们此次博弈的棋盘,很可能便是我……阿修罗界。
如若天界与阿修罗界全力一战,那以我阿修罗界的脾性不管来着有多强都必须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退缩,那天界就势必也会元气大伤,而那时便是赭瑛伽蓝一派人最好的崛起机会。如若是我阿修罗界获胜,那赭瑛亦可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继续追击,而那时我阿修罗界必定也会难免灭顶之灾。
怎么看都是赭瑛占便宜的机会比较大。如今连我都看出来了这些利弊,我不相信帝释天看不出来,我更不无法相信的是,在这个时候他居然会把无泪之城的守护让与赭瑛的人。
他的心思隐藏得太深,我无法看透半分。
世人皆说,不论天神还是凡人,只要一沾上情字,便会变得愚蠢。
先前我对此话很嗤之以鼻,但现在,我却觉得,这是至理名言。
我伤心的并不是帝释天与赭瑛之间的什么,我伤心的是,我居然会蠢到相信帝释天会真心待我;我伤心的是,因为我的愚蠢,我不仅赔上了我神力,甚至还会赔上我腹中尚未出世孩儿以及整个阿修罗界子民的性命……
心,很疼。
我觉得我已经哭了很久,但是当我抬手抹向眼角的时候,却发现我根本没有一滴的眼泪。原来就算伤心到极致,阿修罗族天生的无血无泪依旧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感觉有些嘲讽,更感觉有些悲哀。
窗外的日光依旧大好,白箩花瓣不断的落到地上又不断的消失。
我想通了许多,最后心情竟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我终于明白,他的心里除了他自己,余下的便是天下苍生。
见我许久也不曾说话也没有任何想要起来的打算,帝释天走过来拿了一件衣裳披在我身上,语气一如往常的柔和,他说:“娘子,地上凉别冻坏了身体。”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散发着白箩香气的衣裳,然后又偏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帝释天,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在百年之间你必会让我看到日月同辉的奇迹。你说,你要向我证明,这世间光明与黑暗是可以共存的。你说,你要向我证明,天众与阿修罗是可以共存的。你跟我说的,我都相信。但是我知道,有些事绝对不可以强求,我知道你布了这么久的局,绝对不会在此时收手,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想听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不能放我阿修罗族一条生路?!”
有些事,明明知道结局,但仍忍不住期盼希望,寄托万一。
帝释天静静的看了我许久,几番抬手似乎想如往常那般替我拢好衣裳,但最终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放下了手,轻叹道:“棋既已落,又岂能反悔。”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起身将衣裳还给了他,“你走罢,现在我不想看见你。”
他没有说话,接过衣裳的时候表情似乎有点怅然。
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是完蛋了。
方才情绪太过激动动了胎气,所以我打算先到床上去休息一会儿,让肚子没有那么疼,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在我躺下的瞬间,恍惚又听到了帝释天在万花丛中唤了我一句,“娘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要回去,跟我的族】………
我不知道我这一觉睡了多久,梦中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帝释天的脸与被鲜血染红的阿修罗界。
身为王,我没有如当初继位之时所发的誓言那般带给阿修罗界辽阔的土地和光明的未来,反而给它带来了无数的灾难。
如今,我的故乡就将要被我最爱的男人血洗,我觉得,不管是生是死我都应该要回去与它同生共死。
这是每一个阿修罗族都应该要有的觉悟。
从昨天到现在我没有吃一点东西,身体很疲惫,我努力勉强自己睁开了眼睛,我必须要抓紧时间回去。
前些日子我还在夜叉部的时候,便已经听说摩珂*了十八层地狱,眼下应该还没有出来罢。所以我必须得尽早的回去让子民们开始准备迎敌,在最大的程度上尽量保证伤亡的减小。
我来的时候是孑然一身,走的时候也没必要带些什么,但当我准备离开这曾经属于我与他的房间之时,却忍不住将他*与我绾发的梳子顺手放到了怀里。
我记得前些日子盘古大陆的主君在来无泪之城串门的时候还笑说他们那边的风俗,好像是如若他们那边的神君很喜欢某一位神女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便会送她一把亲手做的梳子,其寓意就代表他把一辈子的爱情都送与他了。
于是当天晚上在吃罢晚饭之后,帝释天便神神秘秘的将我拉到白箩花树下,然后略有些羞涩的给了我这把梳子。
梳子是由荣华兽寿终正寝之后化作枯木的身体所做,传说这种仙兽没到成年之时便会下凡去历练去寻找属于它的终身伴侣,那种仙兽乃至情之物,一旦动情则至死不渝,但是偏偏挑选伴侣的眼光却不怎么样,每每不是遇到负心人便是看上有家室儿女的,最终都落得芳心错许郁郁而终的结果。虽说是这样但荣华兽死后化作的枯木却是极好的,且情伤越深,枯木的色泽便越好。
帝释天送与我的这把梳子便是用那种荣华木所做,浑身乌黑色泽内敛,隐隐有香气徐徐散发,想来那只荣华兽应该是受了极重的情伤如今才能幻化成这般极品的乌木。
我还记得当时他对我说,娘子,我把帝释天都交给你了,日后你可得好好对他,千万不许把他弄丢了。
如今梳子仍在,但我与他之间却早已物是人非。
梳子好拿,但那份送出去的爱情,又是否真能拿得回呢?!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但是你在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把我弄丢了……
心中有些酸涩,我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无比熟悉的房间,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白箩花依旧在纷纷扬扬的飘洒着花瓣,赭瑛一身精致的淡蓝色纱裙浅笑盈盈的站在门外,手中无暇的白瓷碗中盛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听闻妹妹昨日情绪有些过激,而姐姐又本是怀有身孕之人,妹妹唯恐姐姐身体有恙,如今一早便熬制了这安神保胎的良药让妹妹好好补一补。”
她的笑容极为圣洁无邪,但是她手中的那晚汤药盛满了阴险与恶毒。
我略微嗅了嗅,那里面除去堕胎的红花以外,还有至少数十种可以让人大出血和中毒的药物。
我对她本来就无甚好感,在看见她手中的那碗药之后更觉厌恶,于是当下不做多想,立马拂袖将那碗汤药打翻。
无暇的白瓷碗‘哐当’一声碎成了数片,黑色的药汁也弄脏了我与她的裙裾。
赭瑛脸色难看的扫了一眼脚下,语调立马便凉了下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这汤药是何人让我送来的?!既然他都不想要这孽种,你又何必这般作践自己。你那阿修罗界天帝是绝无可能放过的,你莫要以为有了这孩子便可以成为要挟他的把柄……”
赭瑛的话很是恶毒,说得我一阵心凉。
我原以为这汤药是赭瑛私心送过来的,没想到却是他……
孽种?!要挟?!
原来曾经一度他的欢喜竟统统是假,我肚子的孩子对他而言便只是这样而已么?!
想来也是,人家都准备灭你全家了,还会留着一丝祸患么?!现在也许是我腹中的孩子,下一次也许便是直接取我的性命。
这些我都明白,也都能接受,所有的厉害关系我既然都已经看透,如今就更没有大吵大闹寻死觅活的必要。再加上这女人一直谎话成篇装腔作势,锦袖下的手指紧握成拳,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理睬她。
但岂知就在我要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却直接抬脚对着我的腹部横扫了过来。
连惊慌都来不及,我便急忙闪身躲开。身后的柱子应声而随,我不敢想象,如若我现在没有恢复那些许的神力,现在会成什么模样。
孩子是我的,与任何人无关。
他是无辜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所有当下在我落地站稳之后,便立马开始还击。
但越打却越是心惊,赭瑛的出手几乎用三个字可以概括,即快、准、狠。要知道一般天众的术法都偏向于柔和平稳,她的身手却像极了我阿修罗界的打法,但是比阿修罗界的打法又更为刁钻恶毒,几乎每次出手便攻击我身上或是眼睛或是腹部等各处要害。
眼看我神力逐渐枯竭,但是赭瑛却越打越精神,为了我腹中的孩子和阿修罗界着想,我绝对不能在此时跟她拼命。于是当下我虚晃一招正准备撤了,而恰好就在这个时候,赭瑛突然扬唇一笑撤去了身上所有的设防,直接往我这边扑了过来。
按理说,以我当时上气不接下气的情况,是绝无可能将她伤到这种地步的。
但就白光一晃,我忍不住伸手挡了挡眼睛,然而再睁眼之时,赭瑛已经浑身是血经脉俱断的躺在了我的身边,而我的手上,不知怎么回事,恰好拿着赭瑛先前攻击我的那把剑。
剑尖滴血,赭瑛奄奄一息。
帝释天与一众上神城主脸带寒霜的站在白箩花树下,眼神寂静看不出任何喜怒。
然后,耳边开始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刑渊说:“你这妖女不是神力散尽了吗?!如今又是哪来的神力重伤赭瑛神女!!如今看来你果然是别有居心,天帝,事不宜迟,还是赶快将这妖女拿下,免得她继续害人啊!!”
穹崖说:“赭瑛神女经脉俱断,往后怕是养好了伤都只是半个废人了。”
还有人说,“卑*的阿修罗,这般蛇蝎心肠真是太让人恶心了。你说,她怎的还不去死呢……”
谩骂的,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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