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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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鱼-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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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柔就吁了一口气,把自己以前听说过的事儿告诉萧飒同金鱼儿知道,“我之前主持中馈的时候曾听管事娘子们说过,好些人家觉着那些灾民连米糠麦麸都能吃。更有人还会去找雁子屎,把夹杂在里头的还未消化掉的麦粒洗洗煮来吃,吃点霉米陈米又算什么,有的吃能兑命就算不错的了……”

    金鱼儿默然,萧飒脸色铁青,只到底什么话都不曾说。

    就是搁在现代,也不是没有人阳奉阴违、弄虚作假、监守自盗,明明每人只分到半袋面,对外非要说一袋。明明几家挤在一顶逼仄的帐篷里,偏要说一家一顶。更甚至,又何尝就没有霉变的赈灾粮,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应了一声,就又同益柔商量起了卫生、饮水,还有病药等等的问题。直到绞尽脑汁再想不出什么了,才住了口。

    益柔松了一口气,很快又静下心来念起了《地藏经》,不但是为了金鱼儿同罗稻葵,更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祈福。

    她一直都觉着那些事距离自己很远很远,却不曾料到,还有今时今日……

    萧飒同益柔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也不去打扰她。只是不厌其烦的告诉金鱼儿,“客不离货、财不露白”。

    不用想都知道,真正灾荒中,怕是一只馒头都会引起别人的觊觎,甚至群起而攻之,把自己置于险境。他们两口子带出来的东西虽不多,却是大半的家当,若入了有心人的眼,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

    就像全堂叔所说,做好鸟不难,难的是在坏鸟窝里做好鸟。

    文绉绉的告诫金鱼儿,“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金鱼儿连连点头,伸手捂住了自己胸前口袋中的家门钥匙。

    萧飒的面色就缓了缓,正要说话,缓过劲儿来的大伯娘走了过来找罗稻葵,又问金鱼儿,“能不能叫葵哥儿同守门的说一声,等开了禁先放我们进城?”
第 132 章  明白
    大伯娘虽身子强健,毕竟上了年纪。心慌意乱的跋涉了好几个时辰,又在途中同七堂婶吵了一架。

    吵架最耗费体力了,还未走到城口,就胸闷气短,两眼一翻,闭过气去。

    把推着小车的大伯父急得直跳脚,还是全堂叔让全堂婶又是泼冷水,又是死掐住大伯娘的人中,才叫她吐出一口气来。又在牛车上给她腾了屁股大小的一块位置,才跌跌撞撞的把她带到了城门口。

    只人虽醒了,气息却不稳当。被大伯父半拖半抱的拽下牛车后,就一直躺在旁边喘着粗气,连身上的脏衣裳都没顾得上换。

    直等到升起火堆,身上暖和了,衣裳也干的差不多,又吃了两口热茶,头里才不晕眩,也有力气靠着大树坐起来了。

    可就这么坐起来借着火光一打眼,才发觉竟是这样偏僻的地方,立马就瞪了眼睛。又听说这是里正安排的地儿,更是目光灼灼的在人群中搜索他的影踪,狠狠地剜了一眼,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什么脑子,跑这么远,等明儿咱们挤过去,说不得连城门都关了。”

    早已力竭的大伯父根本不愿理睬她,可这又不是家里,生怕她扯着喉咙把旁人吵醒了。

    压低声音训斥她,“你小点儿声!”又骂道:“头发长见识短,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城门要到一更三点才会关,到那时候我们还进不了城?”

    “呸!”大伯娘却是啐了他一口,“你也是猪脑子,要是衙门里的大老爷们见咱们这么多人,不放咱们进去,你能怎么办!”

    “放屁!”大伯父火了,“既是放了旁人进城,又哪有不放咱们进去的道理,你以为人人个个都同你似的想到一出就是一出?”

    大伯娘一听,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气势虽弱了,却依旧嘴硬,“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想早点安顿下来么!”

    大伯父冷哼一声,倒头就睡,留个背与她,真是半点都不想同她说话。大伯娘就又啐了一口,挪到火堆旁暖了暖手脚。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一个馊主意就掉了下来。

    拎着裙子跑过来找罗稻葵,见他不在,也不恼,直接就把自己的想头告诉给众人听。又道:“……都是同事,这点小忙总不在话下的吧!”

    这点小忙?

    这也说的出口!

    罗瑞香冷哼一声,直接就想出言拒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金鱼儿已是道:“大伯娘,掌管钥匙守备城门的是外委把总,可是军爷,同民壮不搭界的。”

    大伯娘哪里知道什么是外委的把总,不以为然道:“什么外委内委的,都是做公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有不认识的道理。”又道:“这可不是脸皮子薄的时候,咱们这一大摊子人,可都等着葵哥儿出面呢!”

    话音一落,身边就有了????的声响,罗瑞香暗自替金鱼儿着急。金鱼儿却是面色如常,只垂首道:“天快亮了,大伯娘还是先去歇着吧,这些事儿自有里正同族长族老们商议,不是我们这些小辈能妄自揣测做主的。”

    大伯娘就没了好声气,“唰”的站了起来,“费了那么多银子心思竟供出了个白眼狼,看着长辈们遭难竟躲在后头。我就是把钱扔在水里,还能听声响呢!”

    别说罗瑞香气的跳脚了,就是三伯娘也皱了眉,这是什么话。

    正要说话,金鱼儿已是抬起头来直视大伯娘。这事儿是自己回绝的,说她什么还罢了,可若想把罗稻葵拖下水,却是不能不同她说个明白了。

    语气冷冽,掷地有声,“大伯娘请慎言,相公一贯忠孝友悌、敬老怀幼。若是您觉着我们夫妻有何失礼不是之处,我们可以请里正与族长族老们做个公断,免得坏了我家相公的名声!”

    大伯娘一噎,瞪大了眼睛看着金鱼儿。明明无风,却莫名的打了个冷颤,不知道为什么竟不大敢去看金鱼儿的眼睛了。微微垂下眼帘,略带慌张的说了一句,“连我都顶撞起来了,真真没有规矩。”却是抬脚就走了。

    四下里也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有一旁的火堆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

    金鱼儿没有再做声,垂下头,收回目光,却是在心底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再一摸,鼻尖上已是有冷汗透出来了。

    罗瑞香愣怔了半晌后,却是捂着嘴乐了起来,“三嫂,你太厉害了。”很是赞赏的样子,还要教导她,“以后就这样,不管她再胡说八道些什么,你都这样顶回去。对这种欺软怕硬的,可千万不能心软……”

    她算是看透了大伯娘的,罗栀子说的再是没错,对这种人半点都不能心软,你好心放过她一次,她不但不念你的好,还会觉着你好欺负,便宜好占,就会没完没了的找你的麻烦。

    只话音未落,就被大伯娘拧了一把。龇牙咧嘴的直瞪眼,到底不敢再说下去了,改而好奇地问起了金鱼儿,“三嫂,那些个守城门的都是军爷吗?”

    金鱼儿点了点头。

    她也是那年去赵家暂住的路上听赵春江说的,后来益柔又告诉她,外委把总应是正九品的武官。

    罗瑞香岔开话题不再说了,萧飒却是没有这么多的顾忌的,再加上心里欢喜,也难得的表扬起了金鱼儿,“这才差不多,早就同你说过了,连孔老夫子都教导说‘小棒则受,大棒则走,不陷父于不义’。这还不是父母呢,你娘老子养活你可不是给别人作践的,就是小棒也不能受!怎么来的怎么还回去,吃什么也不能吃亏呀!”

    倒是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中气十足的告诉金鱼儿不要担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还能给事儿难住了!”

    洋洋洒洒一大篇子话听得金鱼儿面色变换个不住,罗瑞香以为她还在生气,又小声劝慰她,“同这种人计较,不值当!”

    金鱼儿自然不好分说什么,只连连点头。远远看到罗稻葵过来了,忙起身迎了上去。

    今天上架,等开通了vip还会有一更,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少妹纸们江湖再见了。心里很是忐忑,可不管怎么说,能跟到这里已是缘分,抱拳,后会有期~
第 133 章  求首订!
    罗稻葵面色不大好,一见金鱼儿看到他就眼睛一亮,忙起身迎了上来,快步上前无可奈何的嗔怪道:“怎么还没睡?”心里却不免甜滋滋的。

    金鱼儿不说话,只眼巴巴的望着他,心里已有两分明白了。

    “没事儿!”罗稻葵虽摇了摇头,却有心开解金鱼儿,也是想一扫心中的担忧,“他们陈家也是大族,有了春秋的老人更是不少,又正好就在桑峪陂附近,早就把水摸透了,这种时候肯定不会在原地坐等的。况且说起来桑峪里离城还比咱们略近些,已是赶在宵禁前进了城也说不定。”

    虽是有心宽慰金鱼儿同自己的话,可也不是完全信口开河的。

    毕竟若只是汛期发洪水,那什么都不消说,肯定是会往高处跑或是住到堤坝上去的。可这会子山上积雪未消,土石松动。而堤坝上虽安全,可一旦山体滑坡,说不得更危险。再加上堤坝上从来都是出了名的脏乱,没有水源不说,人畜的吃喝拉撒都在上头,最容易滋生疾病。既然有这个条件,自是要往城里避灾的。

    旁的不说,消息也灵通些,就是万不得已弃城而逃,也知道该往哪条道儿上奔……

    而事实上,还真是被他一语料中了。桑峪里的乡民们紧赶慢赶的,恰巧赶在宵禁的前一刻进的城,这会子早已是安顿下来了。

    只人虽安顿下来了,可心里头却依旧扑通扑通的没个着落。

    罗栀子同罗稻葵相依为命长到这么大,兄妹间的感情自是无法言喻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已是进了城,暂且保了一命,可罗稻葵同金鱼儿还不知道在哪里,这心里头就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正怀着身孕,虽说月份尚浅,怀相却好。能吃能睡的,短短月余的功夫就长胖了一圈。可今儿虽是坐在独轮小车上被陈俊一口气推进城的。因着路上颠簸难行,再加上心里挂念着兄嫂,却是遭了大罪了。

    刚咽下去的午饭吐了个干净不提,差点连胆汁儿都吐出来了。

    陈大娘同陈俊急得都快上房了。一在育婴堂里安顿下来,就问堂中的大使买了柴火,生火给她熬稀饭,又冲了红糖水喂与她喝。

    陈俊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你别着急,明儿一早我就出去找找看,说不得大哥也在找我们呢!”

    罗栀子胃里翻涌,满嘴酸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含着眼泪胡乱应了。却是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而金鱼儿在罗稻葵的连番哄劝之下,却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好像刚刚阖上眼,就又被罗稻葵唤醒了,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不过很快就醒过神儿来了,借着火光月色把家当行李都收拾齐整。动了动酸痛不堪的手脚,等着开禁。

    不远处,里正正不厌其烦的告诫众人,“……进城的时候千万不要挤,也不要把老人孩子夹在中间,仔细踩了他们……各人都把孩子看好了,千万不能同父母挤脱了。到时候可没地儿找去的!”

    一遍又一遍,虽有不少人张着耳朵连连颌首,却也有不少人根本没往心里去,两只眼睛鵹鸡似的瞪着城门,一个个蓄势而发。甚至已有人慢慢往前走动了,就等着城门大开后。蜂拥而进。

    大伯娘急的什么似的,被大伯父呵斥了两句,又搂着罗稻留哭闹了起来。

    罗稻葵却是不急,这可不是比谁力气大,比谁能跑能挤的事儿。怎么安置、怎么赈济。衙门里肯定早有论断了。他们只要听命行事,也就是了。

    里正铁青着脸,憋了一肚子的火过来找全堂叔同罗稻葵说话。毕竟全堂叔就是在县城里混饭吃的,而罗稻葵又在这当过差,自然有些见识。听了叔侄二人的话,思来想去后,还是耐下性子出言制止蠢蠢欲动的众人。

    可他们不急,自有旁人急得上房。大难临头各自飞,都已是到了城门口了,谁还理会你是不是里正的,保命要紧!尤其是原本就同他不大和睦的,更是只当他放屁,甚至揣测他别有用心的也不是没有。看到别人纷纷往前头挤,都不知道要把火堆灭了,火急火燎的推着小车挑着箩筐往前挤,生怕落了人后。

    可等到更鼓敲过三更,城门大开后,却是傻了。

    还不容众人反应,兵丁们已是抬出了栅栏,瞬间的功夫就设起了关卡,谁都不能进,只唤了各里正上前说话。又按着每个村屯抵达的时间,依次安排人进城。

    有真刀实枪的兵丁们面无表情的拱卫在城门两侧,所有人一下子就老实了。说一句动一下,半点不敢乱说乱动。

    可饶是这样,金鱼儿进城的时候,还是发现地上满是鞋子、包头,甚至还有茶盅、板凳腿的。

    只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是,罗家沟的所有村民都被安置在了养济院。

    金鱼儿虽不知道养济院是什么,可光听名字有个“院”字,想来应该还不错,起码不是大街上,起码是个能遮风避雨的所在。

    益柔却是知道养济院是衙门修建的专门用来收养鳏寡孤独的穷人同流亡乞丐的场所,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南乡这个小县城的养济院规模如何,可同金鱼儿一样的想法,起码不是睡在大街上。

    罗稻葵也知道养济院,而且还知道是座两进三间的宅子。虽说每年都会坍塌掉一两间,却也每年都在拨了银子修缮,好歹能住。

    心中一喜,忙告诉金鱼儿知道。

    周遭的人也在侧耳听着,虽说罗稻葵声音不大,却也多少听了两句。当有心人盘算着那养济院顶多只有二十来间屋子的时候,当即就乱了起来。

    这可怎么住?

    罗家沟两三百户人家,虽说有门路的都投亲靠友去了,只剩下一百多户人家或是无路可走,或是心不甘情不愿,也或是不愿离了族人的,跟着里正逃了出来。可小一千人,二十来间屋子,想想就火冒三丈。

    这时候就有人找上里正了,里正摇了摇头,“这已是算好的了,若是来的晚了,说不得就只能睡大街了。”

    只连里正自己都不知道,若不是他的知情识趣,昨晚强硬的把众人领到了一旁不准他们闹事,可能连养济院都住不了的。就像昨晚上的那几个村屯的村民一样,虽是比顾家坝宗人早进城,却是直接被赶到西大街的最西头睡大街去了。

    大家伙脸色都不好看,嘴里虽骂骂咧咧的,可到底都没再说什么。

    只到了养济院,一看到这院里头原本就住着三四十个孤老,而且房子浅窄,好些人就炸了锅了,纷纷上前向里正讨要说法。

    这个跳着脚嚷道:“这么窄的屋子,怎么住人,你当我们是牲口啊!”

    那个就差要上来揪立正的领子了,“我们说不进城不进城,死也要死在家里。你倒好,非逼着我们出来,弄得我们一个个要饭花子似的,你耍我们玩是吧!”

    里正被围的气都喘不上来了,大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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