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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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 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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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在发觉叶畅回运的俘虏中有迪烈女儿后便出卖了董秦等人的位置;这样一来;他们没有完成诱出叶畅主力的使命;董秦等人自然也不会来助他们

    而且直到现在;侯希逸与李怀玉也没有想到;叶畅亲自到了张镐军中;始终以为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只是张镐罢了。

    “是”

    李怀玉也知道这时容不得他半点犹豫;他必须迅速回柳城;甚至有可能要过榆关回范阳;将安禄山搬请出来。他如离弦箭一般飞奔出去;奔了半里有余;猛然间想起;且不说安禄山会不会见他这个没有爵位的少年;便是搬动了安禄山;那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他回过头去;心知侯希逸方才遣他求援;实际上就是让他逃生。他虽然在内心深处有些看不起自己这位表兄;可在此时;却禁不住热泪盈目。

    “兄长;你放心;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然替你复仇;不惜一切”他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打发走了李怀玉;侯希逸将剩余人手聚拢过来;指了指东边:“咱们再渡辽水”

    众人一愣:“将军;咱们方才渡河过来;现在又回去?”

    “你们见水中污浊么;证明叶畅所部追过了河;他们既是穷追不舍;我们反其道行之;跳入他腹心之地;且闹个天翻地覆再说”侯希逸杀气腾腾;此前为了不让叶畅起杀心;故此颇有收手之处;现在发觉叶畅就是要他性命;自然不顾一切了:“听闻他们新收了建安州城?我们便去建安州城转转”

    诸骑愣了愣;有人道:“侯将军欲去;我们自是相从;但是我们如今并无物资补给;人吃马嚼的;如何应付?”

    他们都是精骑;知道人可以应付;马却应付不得;一天不喂精饲料;就要掉骠。

    “沿途村寨;有的是补给;大伙放手施为就是”侯希逸道。

    得他这一句;众人心中大定;他们与奚人、契丹人交战惯了的;也都精于劫掠这套伎俩。当下众人乘着天色尚未全黑;便又再次折返。

    不得不说;侯希逸这一手出乎叶畅意料;叶畅亲督大军过辽河截击;在追赶了十余里也未曾发觉侯希逸大军的行踪之后;这才意识到不对。

    “侯希逸躲哪去了?”张镐皱着眉:“此处平阔;他若是返回柳城;就必经此地;可是我们根本没有看到大量人马经过的痕迹”

    “夜深了;今日先觅地扎营;明日再说。”心中虽是又惊又怒;叶畅还是定下神来道。

    “这厮倒是只老鼠……”张镐嘀咕了一声。

    众人扎营休息;叶畅与张镐却没有睡;两人商议了一会儿;觉得侯希逸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化整为零;分散逃走;二是回到辽河之东。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大;叶畅心中不免有些懊恼:侯希逸能在安史乱后割据称雄;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若侯希逸真的又回到辽东……张推事以为他会如何行事?”

    “他不会再去追我们的俘虏;因为那些人与财物;他到手了也只是负担;若我是他;便会一路向南;沿途劫掠;威胁建安州城。”

    说到这里;张镐心中一惊;又道:“建安州城如今已经归附大唐;若是他诳入城中……那可就真成大麻烦了”

    “急也无用;待天明之后再说吧。”叶畅道:“此时便是派人去示警;只怕也会被截住……”

    到了次日;他们回到辽河之畔;找到了侯希逸军已经重返辽河之东的痕迹。确认这一点后;叶畅反倒放下心来;他又督军过河;这一次不再试图去预判对方的行踪;而是尾随其痕迹追击。

    追了几里;便发现了侯希逸军宿营之所;探了探塘灰;塘灰早已冷了;对方可能是天未亮就动身。叶畅督军又追了两里;然后猛然意识到不对:“这是向北……若我是侯希逸;岂会向北”

    他们昨夜商议时便判断侯希逸最有可能是过河后往南;去诳建安州城;而痕迹却是向北;这痕迹十之**;是侯希逸留下来故布疑阵的

    “迪烈所领的契丹人;给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我只道这些边军也不过如此;如今看来;迪烈所败;却是败在其骄矜狂妄之上;并非我们真有什么奇计啊。”张镐此时情不自禁地感慨道:“一个侯希逸;便是如此难缠;他在安军都护军中;还只是一介区区裨将……”

    “回头;越是如此;越不可放过此人。”叶畅眼中也带上了一丝戾气。

    毕竟被人耍来耍去;谁都不欢喜。这一次向南;他一连追出数十里;没有看到侯希逸部的踪影;反倒是追上了南下的契丹妇孺。叶畅心中担忧;故此也没有停下;只是问得他们未见着侯希逸部后;便继续南下;又追了一段距离;这才发现了踪迹;而此时离建安州城已经不远了。

    “该死;他果然是冲着建安州城去的”确认侯希逸部化整为零;绕小道南下;然后再于此聚合之后;叶畅喃喃骂了一声道。

    若是建安州城给侯希逸夺去了;就算叶畅转手夺回;对他在辽东的声望也是极大的打击。

    不过就在此时;却见前方数骑飞奔而来;叶畅定睛一瞧;为首者竟然是樊重武

    “唔;这厮怎么会在这里?”叶畅不禁讶然。

    樊重武此时的神情;已前不是前日那般垂头丧气了;一见叶畅;顿时翻身下马;拜倒在地道:“叶司马;侯希逸被我们围住了”

    “啊?”

    叶畅与张镐面面相觑;想到这厮曾经投降的不良记录;张镐问道:“你们是如何围住侯希逸的?”

    “我等奉命押送那些契丹妇孺南下;因为吃过亏;故此派我先行;请建安州出兵接应。就在入城不久;侯希逸兵亦至……”

    事情却是极富戏剧情;樊重武被交由军法处置;不过如今在战时;张镐暂时无暇审理此案;便让他继续与妇孺一起南下;分兵一百人押护。因为担心又出意外;故此这一百人又被四人先行;通知建安州派人接应。因为厌恶樊重武;故此这种奔波吃力的活儿;少不了有他;还美名其曰叫许他戴罪立功。

    樊重武进了建安州;这一次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请建安州出兵三千接应。高箕刚刚归顺;正是欲逢迎的时候;当下便点了三千精锐;正准备出城;却听得说有唐军来了。

    高箕不疑有它;便欲出城相迎;那边樊重武却觉得奇怪;从北面来的唐军;应当就是他们这一支才对;哪里还会再有人来?他吃了前亏;此次不敢再犯错;不顾同行伙伴反对;强烈要求让他在城头见过之后再请入城。结果他在城上远远一望;恰好看到侯希逸;吓了一大跳。

    好在侯希逸没有发现他;仍在叫门。樊重武下来一说;高箕是专心逢迎叶畅的;对安东都护府完全没有什么畏惧;当下便依樊重武之言;在城中设下埋伏。

    待侯希逸等入城之后;城门顿时关上;原本准备出来接应的三千精兵;将侯希逸这三百人团团围住。侯希逸等情知中计;但他们也是极悍勇;虽是无法脱身;却仍然给建安州军造成了相当杀伤。

    “也就是说;如今侯希逸部已经被围在城中一隅了?”张镐听得这里;追问确认道。

    “回张推事;正是如此”情知自己现在落到了张镐手中;樊重武待他甚为恭敬。

    张镐看了看这厮;回望叶畅笑道:“无怪乎叶司马赞其人为福将;果然;傻人有傻福;原本是犯了大错的;如今却又立了大功……”

    叶畅也有些哭笑不得;侯希逸;这个他在战场上遇到的最狡猾的对手之一;竟然是落到了樊重武这厮手中。

    “先将侯希逸擒了再说”他瞪了樊重武一眼:“走;入建安州去”

第一卷谁乘星槎破虚空 第294章 舌上藏枪试猛虎

    精疲力竭的侯希逸仰面朝天;不停地喘着气。

    他身边死伤狼籍;让他心中不甘的是;这一地尸体中;竟然没有一具是敌人的;都是他的部下。

    每个人身上;都至少插着七八枝箭;他们根本不是正面搏杀中被杀死;而都是死于乱箭。

    “啊”

    一声惨叫在不远处传来;侯希逸很清楚那是为什么;敌方正在搜索战场;给受伤未死的军士补上一刀。

    脚步声越来越近;侯希逸想要抓着自己的刀起身;可失血过多;让他根本做不了这个平时很简单的动作。

    “叶司马;这厮就是侯希逸”

    声音传了来;很飘忽;但是侯希逸还是辨明其主人;正是那个樊重武;自己从来没有放在眼中以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人物。

    可就是这个小人物;坏了他的大事

    侯希逸心中感慨;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还笑;这厮还笑”樊重武见他这模样;慌忙后退了两步;想想不对;还是站在了叶畅身前来;却被叶畅一把推开。

    “给他一刀;将首绩送到羊角子沟去。”叶畅冷冷地道。

    “且……且慢”

    侯希逸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面对死亡;但是听得叶畅的命令之后;他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他努力将头抬起;看了叶畅一眼:“叶司马?”

    “是我。”

    “为何……为何要逼我上绝路?”

    “契丹迭剌部南下时;你们不曾有任何动作;我将契丹人驱走;你们却来夺胜利果实。若不诛你;何以威慑范阳、平卢二军与安东都护?”叶畅道。

    “就这个理由?”侯希逸瞪着眼;喃喃说了一声。

    他此时才明白;他占据大石桥之事;便已经注定了他是死路一条。他心中懊悔;却已经没有时间了。

    樊重武得了叶畅示意;一刀劈下了侯希逸的脑袋;心中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总算是戴罪立功;忧的是阿伊丽下落不明。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不敢说什么了;为了一个阿伊丽;他吃得苦头已经够多了。

    侯希逸死在建安州城;随着他的首绩被送往羊角子沟;原本聚拢在那的安东都护诸部顿时散开。叶畅展示出来的决心;让他们都不得不慎重考虑;想要从叶畅手中占得便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必须获得支持;而就在这时;他们所希望的支持到了。

    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亲率大军;抵达柳城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叶畅这边;叶畅便又自建安州北上;再抵安市城。

    才到安市城;便听得消息;安禄山的使者已经在城中等候多时了。

    “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叶畅问岑参道。

    “此人口气狂妄;自负才学;依某所见;乃得志便猖狂之辈。”岑参道。

    叶畅听得一笑;岑参虽然不是个好脾气的;可也很少说话这么刻薄不留情面;他既这样说;想来这几天是被那个安禄山的使者气坏了。

    “叫高尚是吧;让他来见我吧。”叶畅道。

    没多久;高尚便出现在叶畅面前;此人身材高大;眉目间带着自负;见着叶畅之后;傲不为礼;径直道:“某奉安大夫之命来;叶公岂可不赐座”

    “汝不过区区使者;何敢求座?”岑参在旁道。

    高尚轻蔑的一笑:“你这般腐儒文士;尚且能有座位;某智虑胜你十倍;安得无座?”

    “汝首绩将座于匣中;何愁无座?”

    “故此说你只是腐儒文士;只知虚言恫吓;全无半点真才实学。”高尚笑了:“欲取我首绩;只管来就是;以叶司马平生壮志与我殉葬;我意足矣只是你为叶司马幕僚谋主;却害其功败垂成;也不知羞是不羞?”

    岑参还待反驳;叶畅制止他:“口舌之争;于事何益?他欲求座;便赐他一座就是。”

    自有人搬了马扎过来;高尚也不道谢;昂然入座;这才开口道:“叶司马戎马辛劳;安大夫特遣我来慰问;同时也是请叶司马前去述职。”

    “此言差矣;叶司马自属辽东行军总管府;安大夫自领范阳、平卢;二者互不统属;岂有述职之理?”旁边的张镐笑道:“安大夫武人;不知朝廷体制在所难免;公既为安大夫幕僚;不为其拾遗补缺;莫非就只会大言不惭么?”

    张镐、岑参的关系较好;而且两人同为叶畅左膀右臂;见岑参受辱;张镐便欲为他出气。他这番话说出之后;那高尚却哂然一笑:“公必为长安张镐;听闻公本性高洁;于长安城中高卧;啸傲泉林轻慢王侯;原以为公乃当世高人;卧龙、凤雏之匹;却不曾想亦为庸儒也”

    张镐眉头一竖;可不待他答话;那高尚又道:“拾遗补缺;一下吏僚属即可;运筹幄;则非王佐之才不得。公见识浅陋;勿要多言;且退下聆听高论即可”

    见众人唇枪舌剑还要继续交锋;叶畅摆了摆手:“高公此来;徒为口舌立威?”

    高尚又笑了:“叶司马座上诸公欲为之;某不得不应。”

    这厮倒是个嘴巴上不肯吃一点亏的;不过他能言善辩;无怪乎能说动安禄山;在短时间内便成了安禄山谋主。叶畅又是一摆手:“安大夫遣你来;是何用意;你速速说来。要我述职之类的废话;就不必再言了。”

    “安大夫请叶司马去柳城一晤。”高尚微微一怔;然后说道。

    意思还是原来的意思;只是措辞稍有不同罢了。岑参冷笑道:“为何不是安大夫至安市城来?”

    “安大夫麾下十万健儿;小小安市城;怕是容不下。”高尚道。

    他此语中暗含威胁;张镐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安大夫惯会用药酒招待人;十万健儿尚不及药酒。”

    这就是讥讽安禄山无能了;安禄山曾诱使契丹、奚人酋长宴饮;在酒中下了药;待其饮下不能动弹;便砍其首绩献与朝廷以为战功。此事李隆基不知道;在辽东呆了近半年的张镐却是一清二楚。

    “安大夫爱惜壮士;不欲平白杀伤;是为仁也。诱虏以利;取敌以计;是为智也。镇守边疆;威压诸虏;是为勇也。勤于职守;敢于任事;是为忠也…

    叶畅听他们又开始争执;第三次摆手道:“且住;且住;高尚;你此来是为安大夫还是为你自己?”

    “自是为安大夫。”

    “那你就去回禀安大夫;我与他在辽河之中相会。”叶畅道。

    “辽河之中?”

    “正是;双方各备舟楫;河中相会。”叶畅道:“时间就在五日之后。”

    高尚心中清楚;想将叶畅邀到柳城去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双方有冲突在前;若是安禄山以此为借口;要擒杀叶畅;叶畅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既是如此;在辽河之中相会;倒是一个选择。

    “叶司马既是这般说;那么就七日之后于安市城西的辽河之中相会。”高尚道。

    商定了具体相会地点之后;高尚便告辞离开;他走之后;张镐道:“司马方才为何不令我等与之辩论?”

    “三位岂是这等凭借口舌幸进之辈”叶畅哈哈笑道:“世间总有一种人;将别人拉得和他一般不学无术大言不惭;然后凭借其丰富的经验将别人击败

    初时张镐等人未想明白叶畅言下之意;稍顿之后;还是岑参与叶畅在一起的时间久;先失声大笑起来;然后张镐与王昌龄也捻须而笑。

    “我请三位相助;乃是因为三位都是做实事之人;高尚此等人物;在我帐下必无容身之处。”叶畅又道。

    高尚却不知叶畅对自己的评价;他自觉自己舌战岑参、张镐与王昌龄三人;特别是张镐与王昌龄;一个在长安城中颇有才名;一个更是被称为诗家天子;却折在了自己面前;这让他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不过两日功夫;他便回到柳城;来见安禄山。

    安禄山听说他已经回来;立刻召他入内相见。听得他说完经过之后;先是狠狠夸了他几句;高尚正眉开眼笑之际;安禄山却又问道:“高尚;你以为叶畅此人如何?”

    高尚犹豫了会儿;他虽很是为自己此次出使而觉得得意;但对于叶畅的认知;却让他觉得不能不郑重。

    安禄山也没有催他;只是等着他说话。

    “叶畅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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