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忌惮,又深了几分——什么时候才能够将此人除去?
然而既然原振平话已说到此份上,自己也不便再追问下去,只得笑了笑,这一笑万千光华聚于他面上,正是宝光流转,隐隐有升龙之象!
原振平心中倏然浮起一个念头——这样的人,才有资格作大羿这万顷草原的皇帝!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一扫当今金都的沉疴弊政,带来清新之风!
然而,若是他做了皇帝,究竟是否对自己的计划而言是好事呢?
他心中飞速地盘算着,而洛驿已一拱手:“原大将军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洛驿就先走一步了。”
“慢着。”原振平打断自己的思绪,看着洛驿已然转过身去的修长背影,犹豫了一会儿,方道,“二殿下若是在此地没有甚么别的事情,就回金都去罢。”
“为什么?”洛驿的背部,略抽了抽。
难道,这原振平已然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他这几日都在跟踪着云竣一行人,本计划今晚就下手,将那小丫头捉住——他已细细想了一份与胤国太子云竣陈述的说辞,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这关头原振平却来了这么一句话!
究竟是何意?
庆祝仪
他背部感觉到原振平清冽的目光,忍不住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因为……”原振平心底忽然有淡淡的难过,然而还是得把话说出来,“因为太子妃前晚诞下一位粉雕玉琢的小皇孙,皇上龙颜大悦,诏告天下欢庆半月,明日正好是十五又是我大羿的月明节,便定在明晚,金宫金銮殿上举行庆祝仪!”
说完,他抬起眼睛,不出意外地看见前方那个天人一般旷世绝俗的背影,变得格外萧索。
即使现在正是正午,洛驿依然觉得了冷。
抬起头,那一轮惨白的日光啊,从来不知道太阳也可以一点温度都没有,并且还似乎要吞噬掉这世上所有的梦想、希望和……爱。
他机械地抬了抬头,好不容易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然暗哑到如枯藤老树!
“庆祝仪……不一定要我去吧,原大将军?”
原振平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刀尖上行走一半艰难和残忍:“皇上下诏所有皇室成员都必须参加,尤其是二殿下您——大羿目前内忧外患,小皇孙出世实乃大羿之福,预示着神灵将重新眷顾我大羿,因而必须参与!”
那个英俊到如同一个梦的男子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然而太过俊美,使得他呼出来的白气似乎也开出了一朵忧伤的花朵:“我不想去。”
“我理解,二殿下。然而……”原振平加重了“然而”两个字,“你若是想要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便一定要去。或者,只是为了生存下来——你也必须去!”
这句话如同夹着寒冰渣子的水,瞬间泼醒了洛驿!
是的,他必须去!现在朝中,他可以倚仗的只有父皇了!那个小丫头说的对,父皇现在不会动自己的,因为聪慧如他早已看出,父皇对太子洛羯也多有不满,另一方面洛羯已开始试图篡权……在这个关头,自己的表现至关紧要!
去罢,无非就是难过而已……然而,难过对男儿而言,又算什么呢?
毕竟,她早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毕竟,那一切都早已是回忆……
洛驿没有转头,只是迅速而有力地点了点头,留下一句:“我会去的,谢谢了,原大将军!”
桃花
原振平点了点头:“二殿下果然聪明!”
洛驿摆了摆手,白色身影飞旋而起!
仿若有漫天雪花,随着他的身形一起飞散!
原振平忍不住以手挡着双眼,以便不被那白色光华灼伤,忽然想起了什么,笼着唇边喊了一句:“改天见到那个小姑娘,要她向我道谢啊……哈哈……”
“好!”他在屋顶上,也纵声长啸一声。
掠过重重屋檐,洛驿远远地又看见那个熟悉的粉色小小身影,梳着双环髻,一人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行过,在路边停下,弯腰向一位货郎手中买了艳红的糖葫芦。
艳红的糖水自她蔷薇一般的嘴角淌下来,红衬着白,是鲜艳到凄美的颜色。
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屋顶上停住了脚步,看着她。看着她又弯过一个街角,自由自在,如同一片飘舞的桃花花瓣。
桃花……有多久没有看见桃花了?
她走过一片石桥,有位银发老人静静坐在路边一块已然辨不出颜色的破布上乞讨,风将那银发吹起,显得很寒冷。她静静停住,将兜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轻轻地、温柔地放到老人面前。
他不由得轻轻一笑,继而,纵身飞去。
北国茫茫,洛驿一人纵马疾驰。
前方,是他的金都,他的王宫,然而,他从来没有那么不想回去过,他害怕,他恐惧。
寒风,好似刀子一般割在他面上。
跨过绥河,面前是茫茫的大草原,时值冬日,草原上离离的草儿也已枯黄。
就如记忆一般吧?
当日初夏,草原上的露珠,星星点点,若漫天星斗倾覆下来!
草原不会知道吧?当日的英俊少年,美丽少女,夏天过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回忆,也如同一匹白马,慢慢远去,只留下蹄下清尘。
过去了……
过去了……
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不禁仰天嘶声长啸,风将他的声音吹散,如同一场凌乱的雪!
我也是啊
然而,在这茫茫长夜中,他却忽然看见另一张容颜,微笑着,好像通透月光。
那张小小的脸颊,眼眸总是如同初生婴儿一般清澈,带着一丝丝好奇,不知道为甚么,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看这世间的眼神,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那种探究,那种充满兴味的表情,叫人不由得想去看她的心,去看那颗心里,究竟有甚么。
是不是有一个晶莹剔透,梦幻一般的美丽世界?
而那嘴角,有的时候生气地嘟着,却更多时候,总是在微笑,充满生机,和,希望……
她的笑,能种下灼灼桃花。
下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她……
她的笑,他很喜欢看……
看到她的笑容,他会很安心、很开心……
就好像那一切的伤害与背叛,都只是一场梦……
“我只希望与我喜欢的人一起携手看这天下,远离权力烽烟,细水长流,如此而已!”
那个声音,在他身边缭绕着,始终不去。
“我也是啊……”他默默地抬起头,对着茫茫的草原,似乎想说给某人,又像只说给自己。
这一边,千千在路上闲散漫步,第六感告诉她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然而她回头看过几次,并没什么可疑人等,想想大约是自己多疑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谁会一直盯着自己呢?
方才她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施舍给了那位老乞丐——没办法,在现代就养成的习惯,只要一看见老人乞讨,她就心软了。
有一次开学时刚从火车站拖着箱子出来,一位老人就上来乞讨,千千觉得那老人的模样很像她去世了的爷爷,便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给他,最后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了,只能一步步地拖着沉重的行李回到学校。
回去之后,同学们都笑她傻,说那些是职业骗子,说电视上还报道过,每个月能挣几万块。可是她心中并不后悔——不论对方是不是骗子,至少在那一刻,以及以后,她的心是坦然的。
她无愧于这心,无愧于这天地!
————今天有亲说有时评论发不上,唉,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话说我也挺惨,老是开不了后台,所以亲们体谅一下,要是评论一次发不上就多发几次吧,拜托拜托。。。没有评论很伤心。。。。
心绪
她微微一笑,往前走去。方才问过了,那前面没多远就是太守府,她想去那儿找云竣。
若是他看见她来找他,会很开心吧?
她想着他惊喜的表情,心中泛起小小的悸动。
昨夜,他在熟睡中唤着她名字的声调,直直地击中了她的心。
也许一个女子,需要的也不过是在这么一个安谧的黑夜,有一双温柔温暖的手与子相执,迷迷蒙蒙中,可以唤着一个名字罢?
她心中一甜,顺手整了整鬓角——霎时,手指碰触到了一件冰凉坚硬的东西——正是那支琉璃簪子!
她霍然一惊!
脑中又想起那个蓝衣男子的话:“我替我们二殿下,送给姑娘。”
“这三年半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二殿下给女孩子送东西呢——”
“一定是开玩笑的……若是洛驿要送什么给我,他肯定不会这么鬼鬼祟祟。”她自言自语,却不知为何,心头如同缠绕了一丝轻烟,看似无物,却又摇曳不下。
若真是他所赠的,自己怎好平白无故收这么贵的礼物?
下一次见到他,一定要问清楚,然后……若真的是他送我的,就要好好谢谢他。
“唉……不知道阿驿他现在在哪儿,要办的事情办完没有……”她嘟哝了一声,尽量不去想簪子是不是他送的这个麻烦问题,只管埋头向前走。
方才她满脑子都是千头万绪的纷乱,甚至没抬起头来看看前方,这一下前方软绵绵的,不好,撞上了人。
“对不起!”她忙抬起头来,这一下却狠狠地呆住了。
面前是一位女子,垂着长长的淡紫色头巾,只露出一张雪白的脸。年纪大约快三十岁,那张脸却令人几乎屏住了呼吸。
千千曾经见过不少美女,芍药儿和明玥都是极美的美人,芍药儿成熟妩媚,艳光四射,却又有一种高洁而凛冽的气质,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而明玥长得纯真而柔弱,雪白的皮肤和一双怯怯的小鹿般眼睛,大概金庸笔下的香香公主就是这样的吧?
然而,面前这个女子却比她们更加令人难忘。
————今天更得够多不?累啊……明天早上能看见评论不……=。=
绝色
然而,面前这个女子却比她们更加令人难忘——也许因为她美得非常冷,冷到似乎连两轮漆黑的眼珠都没有丝毫转动,而那浓密鸦色的长睫,只是一件装饰品。她身段婀娜,面容的线条极致完美,每一寸小小的起伏都似乎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就好像一尊塑像,即使月光照射在她身上,也只能反射出她的光芒。
不同于少女的美,她这成熟而淡漠的女子之美,更是令人目眩神迷。
即使带着头纱,看不出她的秀发,仅一张脸孔,就是倾国倾城,堪称绝色。
“你……你……没事吧?……”看着这样美的美人,千千不由得打心里生出一番敬畏之情来。
可见美人若是美到一定程度,别说亵玩了,就是光看一眼,都令人心生敬意,虽然她亦是个女子,却也有顶礼膜拜的冲动。
对美丽的敬畏,是无关性别的。
那美人静静转过眼眸,似乎现在才看见千千,然而那眼眸却似乎磁石一般,重重固定在她身上,丝毫不动了。
那眼光令千千浑身发冷,似乎能穿过大脑看破她的思想一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开口道:“你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这美女怎么恁地奇怪啊……
“你的心里在想一个人。”千千刚迈出半步,那美女却在后面冷冷地发出声来。
只是那声音实在太冷,竟如雪山悬崖坠落的冰冷刺骨的水,令得人虽然想到这是一位美女的声音,却依旧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不由得转过身来,面色略略有点儿红,看着那女子依旧没有表情的脸:“你怎么知……道?”
“哼,我自然知道。”那美女两道秀眉略略扬了扬,声音也高了些,而那双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如同利刃也似刺向千千。
千千暗叫不好,拼命想要不与她对视,却已然怎么也移不开视线——这女子的眼中,似乎有摄魂之术!
似莫名的丝线牵引一般,她被她牵着走!
“我还知道,其实你想的,不只是一个人。”女子精致无比的樱唇中,又吐出这么石破天惊的,几个字。
千千不由得呆住了。
她是甚么意思?
————今日更到此。。。据说今天网络不好,我希望明天有评论啊。。。。
只想着一个人很危险
千千不由得呆住了。
她是甚么意思?
不只是,一个人……?
她说的,除了云竣,却还有洛驿么?
不,明明我方才想的是云竣……不过,我似乎也确实想到了阿驿……
可是……我想到阿驿,不过是想要对他道声谢而已!
……真是这样么?
……真是的!
……没有其他的想法?
……没有!
她咬了咬唇,告诉自己。
那女子的眼神似乎定住在千千面上,嘴角翘起,透出一个微笑,如同明月在乌云背后放射出美轮美奂却带些幽怨的光芒。
“你在问自己?你在问自己更想哪一个。你害怕自己明明已经确定了心意,却又在不知不觉之中改变了它。”
那女子樱唇之中字字如钉,仿若蘸着毒液,钉入千千的头骨之中。
“不,不是!”她尖叫一声,“我想的人只有一个!”
“哦——是么?”她说话的时候,嘴唇竟然可以不颤动,“可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的秘密——天下这么大,有那么多美好的人,只想着一个人,是不是很可惜、很危险?若是那个人有一天不欢喜你了,不爱你了,你岂不是很吃亏?”
“不会的,不会的!”她蒙住耳朵,嘶声叫喊,“他承诺过我,他不会,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我!”
然而即使是蒙住了耳朵,那尖利却又冰冷的声线依旧如同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钻进她的大脑里:“男子的承诺,信得么?也罢,也罢,我就让你看看这天下,有几个男子说的话信得?——这天下,男子可以拥有那么多女子,女子为何不能?”
“——不要说了!”她上前推开她,“你是谁?你为什么这样说话?凭什么?”
可是她尽管身形纤细,却如同铁铸的一番,根本无法推得动。
在那一瞬间,千千才发现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必是这女子用了什么手段,将来此路的人全部改变了方位——以她这般的传音入密之术,这一点应该只是小意思。
白发魔女
“我是谁?”她忽然仰天长笑,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厉风,将四周的枯叶打着旋儿吹落下来,顿时,下午晴朗的天空里,疾风大作、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我是谁?我是谁——现在我也早已不知道我是谁了!”她唇间发出尖利的啸声,衣衫飞舞,深邃美丽的眼中浸透着绝望,“我曾经以为我是这天下最美丽的女人,最高贵的女人,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到头来,我发现我不过是一个蠢蛋、可怜虫!我甚么都没有了,我甚么都没有了——都是他害的——我要让他看看,他做的有多么错误……”
千千看着她这有些疯癫的模样,心中忽然升起淡淡的同情,听她说的话,她似乎是被人辜负过,以至于变成这样——那么,也是很可怜的了。
她伸出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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