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唳声鸣叫。
秦默暗叫不好,连忙扶着梅安,“老主子,你既然乏了,还是早些回去歇下,睡个午觉吧。”
“家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些东西?”
“这,这应该是外面飞来的,一会我就找人轰走。”
梅安没说什么,一群人在湖边绕过,林绰走过边上的假山石,视线看着他的小壳和小龟,听这声音,是饿了吗?
地上碎石很多,他脚底踩在一块不小的石块上,啊了一声,秦默回过头,就见到他身子后仰,眼看着就要摔进湖中。
一道尖锐的长鸣响起,不等他反应过来,其中一只黑色的大鸟从飞檐上俯冲而下,在身后一托,把他从摇摇欲坠的姿势救了上来,林绰拍着胸口,心神未定,早忘了梅安还在前面,拍着那白肩雕的脑袋,“小壳,谢谢你。”
秦默只想仰天长叹,他该怎么解释?
第 42 章
“老主子,”秦默在身后追着她,急急解释道,“其实是这样子的,林家担心他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安全,所以驯养了这两只雕,也好保护他。”
“可我怎么觉得,这是他自己养的?”
“那是因为…”
“你不用说了,让老三自己来见我。”
她带着小侍回了自己院子,林绰呆呆地看着秦默,“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你没错,是我错,我当初就该砍了这两只东西。”
林绰吓得睁圆了眼,还在摸着小壳的脑袋手停在半空中,“为什么?”
“小绰儿,默叔,你们在这里,我好饿,有什么吃的吗?”梅朔正从不远处过来,她看上去心情不错,秦默站直了身子,“三少,老主子要单独见你。”
“好,我就去。”她揉了揉林绰的脑袋,走出去几步,秦默的声音又传来,“顺便说一句,老主子对林公子养雕的技艺,叹为观止。”
很不出所料地看到梅朔脚下踉跄,回过身来,“看,看到了,她说什么?”
“她就要你单独去见她。”
***
这个院子,梅朔很少愿意进来,门前那两只种着睡莲的大水缸,一直都是她的噩梦。
她一拳重重捶在桌上,“开玩笑,我要娶他,就是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正君,别给我说什么侍君,我不会答应。”
“他的身份,我都不追究了,你还想怎么样?”
梅朔看着那双精光闪亮的眼睛,讽刺地笑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瞒过你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们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我答应你娶他,侍君之礼,也不算亏待了他。”
“奶奶,我再叫您一声奶奶,告诉我,你明明也很喜欢他是不是?就因为他不是什么狗屁大家公子,你就不能接受?”
“这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梅家的三少君,难道你想要娶个身世低下的男子遭人笑话?”
“除了你,有谁会在乎这些?”她冷笑道,“再说,爹的身份够高贵了,你也没见得喜欢他。给自己的女儿下药,大概也就你干得出来。”
啪,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梅朔脑袋歪向一边,发丝散乱,脸上红红的五个指印,“不是吗?敢做又为什么怕我说?”
“老三,你还可以再放肆一点。”
“我有说错吗?”
“你给我滚出去。”
“我会出去,离开梅家,带着他一起走。”她一拳砸在桌上,几乎是吼出声,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到门洞前,就见到一排护院成圈状把她团团围住,“还想来这招,你们有完没完?”
“带她回房,好好看着,大婚前都别让她出来。”
***
“大少。”
“嗯?”梅期半坐起了身,喝了口汤药,“怎么了?”
“三少几日后就大婚。”
“终于成事了吗?”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秦默叹气,“不是和他。”
“什么?”
“是和程凌,老主子做的主,三少被关了起来。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还有林绰那孩子,我找了一早上也也没找到哪里去了。”
“程凌?”
“大少,其实他喜欢的是你,我想你知道。”
梅期没作声,秦默继续道,“不过他从来对老主子千依百顺,老主子要他嫁,他又怎么会说不。”
梅期一把掀开被子,“大少,你要去哪里?”
“老三被软禁在房里?”
“是。”
“我去看看。”
“可是你…”
“我没事。”
她出了自己的房门,梅朔的房间在菡萏院的东边,就在那敞开的半面,她曲起手指,还没敲门,几个护院一起出现在身后。
“连我都要拦?”
“大少,是老主子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见三少。”话还没说完,另外两道身影出现在梅期身后,她推开房门,“快点解决。”
“是,大少。”
“平护卫,何必自相残杀?”
“没什么,不过你们是老主子的人,我们是大少的人。”屋外传来打斗声,梅期走进房间,就见到她正低头在磨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老大,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我准备做个木头人给她,她肯定会满意的,因为这个会非常非常地听她的话。”
“老三。”她叹了口气,“你走吧。”
“什么?”
“你走吧。”
“老大,我没听错吧,不是你把我抓回来的,你又让我走?”
“娘是含恨而终的,我不想你步她的后尘。”
“你在说什么?娘她不是生病…”
“你当真以为我们的爹爹是那么温文的性子吗?他眼里其实容不得一粒沙子,娘若只是娶了二爹也就罢了,可是老四的出生,对爹爹来说,就是一场活生生的背叛,于是郁结成疾,到死也没有原谅娘。”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那时你不过三岁,我不想你知道这些,老二我也没有告诉过。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心野了,到后来遇上他,我帮你留下他也只是为了让你留下,可是现在,我想我已经没有资格了。”她推开窗户,“你教会了老四栖凤木雕,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你知道了。”
“是啊,到头来,还是如了二爹的意。”那几个护院已经瘫在地上,梅平和梅继站在院子里,她自嘲道,“我居然在这里帮我妹妹逃家。”
“老大。”她搭上她的肩,“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不过要是不带她们两个我会比较放心。”
梅期轻轻哼了一声。
“老四和她爹不一样。”
“我知道,不然也不会把横枝轩交给她打理,现在看来,连暗香阁也要交手了。”她伸手,指关节在窗台上轻轻敲打,“九凰朝凤,她也可以了吗?”
“可能不太熟练,不过刀法我都已经教过了。”
“那就好,我答应了人。”
“齐鸣?”
“嗯。”她回过身,“别说废话了,你快走吧。”
“老大,多谢。”
她收拾了包袱,秦默从门洞小跑了进来,绕过地上瘫着的护院,“大少,我还是找不到他。”
“找不到谁?”梅朔问道。
“三少,还能有谁?你家小绰儿,还有,那个上官馥也不见了。”
***
“你干什么,坐立不安的?”
“我,我还是想回去。”林绰抓着衣角,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要去找阿朔。”
“找什么找,她都要娶别人了,你还念着她?”
“不会的,她不会骗我的,我要去找她。”
“好了好了。梅家的人都是怎么说的,她要娶那个程公子做正君了,而你,只能做侍君,她呢,这么长时间,有来和你解释一下吗?”
他又坐回椅子上,看着上官馥在竹匾里磨着花瓣,细碎的花粉在缝隙中掉到下面接着的盆中。一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不会的,阿朔不会骗他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要娶别人?明明,她和他已经拜过天地了。明明,他才是她明媒正娶的正君。
上官馥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哎,你想开点,她们那些世家不都是这个样子,要什么门当户对,要是你真喜欢她,大不了等会我送你回去,你去做她的侍君好了。”
他低下头,原来,他的身份从来就配不上她,原来,她从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
是不是,她也会抱着别人,教他认字,喂他吃饭?只要想到她怀里是另一个男子,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撕裂般疼痛。
眼泪一滴滴掉落,正落到上官馥刚刚磨好的花粉中,他连忙抢过来,“哎,你。”
门外郑夫子走进来,“馥儿,醉雪勾栏的倌爹来找你,说你好些天没去了,花街的那些公子都问着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香粉。”
“花街?”林绰突然仰起红通通的眼睛。
“是,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他走到一边拿起一个竹筐背在身上,“正好让你见识一下,这世上,有多少寡情薄幸的女人。”
***
原来,这就是花街,一个比一个漂亮的男子,那些女人,都是左拥右抱,他低着头,替上官馥拿着一个竹筐,“她,她也会来这里吗?”
“你说你家三少?”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上官馥带着他上楼,“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自欺欺人,假装不知道。”他推开一间房门,“玉公子。”
“哎呀,馥儿,我可想死你了。”
“想我的香粉吧。”他把竹筐放在桌上,“你闻闻,这是我新调的丹枫染。”
“丹枫?”
“就是牡丹加上红枫。”
那男子拿起一小盒,“他是谁?”
“我朋友。”
“嗯嗯,不错,香而不腻,比纯牡丹香还要好。”
“那就好。”
房门没有关上,外面传来一个男子惊喜的声音,“那不是梅家二少和三少,怎么会一起来这里?”
林绰手里的竹筐掉在地上,上官馥一把拉住他,“你急什么,你怎么知道她是来找你的,也许她是来找这楼里的公子的。”
“我,我…”
“玉公子,帮我们一个忙,今天的香粉,我就送给你。”
“没问题,你说。”
又一道声音传来,“哎呀,连大少都来了,不过这么呆在门外不进来。”
上官馥脸色微变,走过去踢上房门。
***
“上官馥。”梅朔脸色铁青,站在楼下吼道,她挥开那倌爹的手,居然敢带她的小绰儿来这种地方,他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咦,这不是梅三少,你不是就要成亲了吗?还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也不怕你未来的正君会生气。”他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他在哪里?”
“他,他是谁?”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如果三少说的是那个被你抛弃的结发夫君的话,我不知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要见他。”
“我又不知道。”
“告诉她。”一道冷冷地声音传来,上官馥一把挥开她,“你不要命了,你碰我干什么?”
“习惯了就好,你说的。”梅期拧着眉,这里面充斥着各种香粉的味道,她开始打喷嚏,上官馥拉着她就向外走,“他在玉公子房里。”
“你快去吧,我去看老大。”梅朝推了她一把,梅朔点头,几个箭步冲上二楼,问了那玉公子的房间,推门而入。
一道身影正背对着她坐在桌边,手指蘸着杯里的茶水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梅朔什么都没说,只是走上前从身后把他拥住,叹了口气,看着桌上半干干湿满满的朔字,吻着他的发迹,“小绰儿,我们回家,回西河。”
“好。”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心疼地闭上眼,“只有我和你。”
“还有小壳和小龟。”
“好,还有它们。”
带着他出来,梅期和梅朝都没了踪影,她抱着他上马,林绰吸着鼻子,“阿朔,我的东西还在松苑。”
“不要了。”
“可是,那是你送我的。”
“什么?”
“绸缎小狗,还有眉脂。”
她咬了咬唇,“我回去拿,你在门口等我。”
“嗯。”
***
梅朔抓着东西,就要走到大门口,身后传来那道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你再敢朝前走一步试试看。”
“奶奶,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要走,离开这里。”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去一步,就别再回来。”
说是这么说,边上还是出来了八个护院,左边四个,右边四个。梅朔眯了眯眼,飞快地抽出离她最近的那个护院手里的剑。
“你想干什么?”
她看着梅安,刀锋划过左手手腕,“梅家的血脉,现在还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她转身就走,梅安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秦默站在不远处,暗自叹气,老主子,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在她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难道真的要等三个小姐都走上家主的后尘,你才知道要后悔?
***
“阿朔,血,血。”
“乖,别说话,我们走。”她用右手挥起缰绳,林绰撕下自己的衣服,替她扎起了左手手腕,“怎么会这样?”
“这叫流血消灾。”
“有这个说法吗?”他打了个结,怀疑地看着她。
“当然有。”
“哦。”安静了一小会,他又问道,“你不成亲了?”
“我不是成过亲了,和你在西河?”
“我是说,和那个,那个程公子。”他憋足了气,才把这句话说完。
梅朔低头看了他一眼,“除了你,我不想娶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被蛀的木料还有其他一些事,因为和老三没什么关系,放到老大的番外里面
第 43 章
出了风城,梅朔勒马放慢了速度,林绰一直很安静,也没再抱怨屁股颠得痛,“你怎么了?”她拉住缰绳,城郊的风吹在脸上,很暖,很温和。
他伸手摸着那马脑袋上枣红色的鬃毛,梅朔松开了缰绳,右手扳着他的下巴转向自己,“告诉我,怎么了?”
“你,你可以娶别人。”
梅朔愣了一下,“你才知道?”她纯粹只是奇怪,因为女子三夫四侍本来就很正常。
他低垂下眉眼,“我才想到。”她身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