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来,她们可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都差不多摸清她的习性了。可是,她们又不得不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因为那些事都是她们亲眼看到的。
清心看看她们,依旧悠闲地吃着瓜子,并不时地看向门口,她想,那人快到了吧。
自从打了月红一巴掌后,清心以为皇帝会气急败坏地过来质问她,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一直待在房里乖乖地等着他。没想到,直到晚上,他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出现。她很郁闷,更对晴夕另眼相看起来,这女人,果真是与众不同。
第二天上午,当晴夕带着月红出现的时候,清心以为好戏来了,正兴奋地准备着的时候,晴夕却只是对她笑笑,顺便送给了她一包瓜子,她怏怏地接受了,然后看着她别有深意地离去。
兰儿一直阻止着她磕那包瓜子,她说宫里要小心一点。真难为她有心了,晴夕真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话,是不会用这种低级的招数的。所以,当第二天晴夕再来的时候,她索性当着她的面磕起瓜子来了。
晴夕依旧笑着,顺手又送给她一包瓜子,然后提也不提清心教训宫女的事。第三天、第四天依旧如此,每次来,都决口不提清心做的那些事,只是每天一包葵瓜子,然后笑眯眯地递给她,然后再走人。
她来的多了,清心反而越来越不好意思,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就会继续在宫里兴风作浪,她就不信,后宫里都人尽皆知了,他还会不知道?
只是,这次事情闹大了,她都把他的才人推进御花园的池塘了,他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
晴夕准时地过来了,不忘再塞给她一包瓜子,月红依旧一脸的苦相,在看向清心的时候,是那样的愤怒。敢情她还记着清心打她的一巴掌呢!
“晴妃娘娘,这次拿了什么味道的瓜子啊?”自从上次她跟晴夕说了香芋味的瓜子,第二天她拿过来的果真是香芋味的。那个香啊,那个纯天然啊,果真是好东西,都不不像现代的一样,直接用色素染上去。
“是香蕉味的!”冬天的星国没有香蕉,宫里有的那些,都是宁国使臣带来的。
“看来皇上对你不错!”不过她很奇怪,从宁国到星国这么远的路程,香蕉不会烂掉吗?
“不错吗?”晴夕微微低吟,“清心姑娘,我该回去了!”
清心点点头,她每次都这样,来了就会走,感觉除了送瓜子就没别的什么事了,不过,她跟晴夕之间还真的没什么事情可讲。如果按照现代的说法,她现在算是晴夕跟皇帝之间的第三者,虽说是被迫的第三者,但是在晴夕面前,清心总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底气。
晴夕她们出了依水宫,等走得远了,月红忿忿地抱怨出声:“她算什么东西,娘娘,你不该这么迎合她的!”
晴夕收了笑容,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月红,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小心隔墙有耳。还有,我在做什么我自己非常清楚,你做为一个下人,似乎管的太多了!”
月红撇撇嘴,不再说话了,小心地服侍着晴夕往夕云宫的方向走去。
晴夕走后,清心忽然觉得很无聊,为什么晴夕不再多待一点呢,至少她还可以跟她讲讲话。
“兰儿,我们出去走走!”
兰儿紧张起来,因为这几天,清心每次出去走走都会惹出一大堆事情来,她现在吓怕了,怕清心出去找别人的茬,她相信,再这样下去,皇上肯定会废了清心的皇后名号的,严重点的,还会赶出宫去呢!
她不怕清心,因为清心在依水宫依然如故,只有到了外面,她才会变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宁愿相信这只是清心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因为在宫里,有多少人在窥觑着这个皇后的位置。
“走吧!”她率先出去了,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无奈,每个人见到她就像老鼠见了猫,都躲得远远的。
万幸,她在御花园又看到那位才人了。
“清心参见武才人!”她大声地喊道,武才人吓了一跳,转身才发现是她。
“你……”武才人憋红了脸,半天就憋出一个你字。她真是憋屈,昨天去跟皇上告状,皇上倒好,就安慰了自己几句打发自己走了。
“武才人,是不是池塘的水很好喝,你还没有喝饱啊!”眼角瞥见远处一个人影,她作出要推的姿势,害得武才人蹦啊蹦,蹦出池塘好远,惊魂未定之下,她才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
“啊,皇上!”惊慌下,武才人都忘了要行礼,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武才人见过皇上,皇上……”
委屈地靠上去,心里却不住地窃喜,也算清心倒霉,今儿刚好让皇上撞上了,这下,皇上不会说她胡说八道了吧!
玉落推开她,双目炯炯地盯着清心,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清心忽然跪了下来:“皇上,武才人欺负清心,请皇上为清心作主!”
低着头,却掩藏不住深深的笑意,做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一刻,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啊!
“嗯,朕好像看到你要推武才人下去!”声音沉沉的,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清心抬头,正对上武才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她强忍住笑意:“皇上,清心只是看她不爽而已!”
“放肆,你怎么说话的,好歹我是皇上御封的才人,就算是皇后,也不能随随便便地捉弄!”武才人又一次想靠到玉落身上去,被玉落巧妙的避开了,“皇上,你都看到了,臣妾昨天没骗皇上吧。”
她真想得意的大笑,星国的皇宫向来祖制深严,这次看清心怎么脱身。
“皇上,她都还没成皇后呢,就这样欺负臣妾,要是她真成了皇后,臣妾还不被……”泫然欲泣,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连清心都同情心泛滥起来。啧啧,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星国祖制,宫妃无故欺辱其他宫人者,都要赶出宫去,哪怕是皇后!”普通的皇后是不能随心所欲的,这个权力,只有星永皇后才有。
玉落说完后,静静的看着清心。清心变得慌乱起来:“皇上,皇上,清心不知道这个规矩啊!清心知错了,请皇上不要赶清心出去啊!”
“皇上,不要忘了柳皇后!”武才人在一边提点着,在星国的历史中,柳皇后是唯一一个越权而不用受处置的,事实上,是没人能处置她,包括当时在位的皇上,玉落的父亲。
“清心,这句话完整的应该是:宫妃无故欺辱其他宫人者,都要赶出宫去,但是,品阶是妃嫔以上者,打入冷宫,品阶是皇后,废皇后之名,降为妃!”
犹如头顶上打了个响雷,清心觉得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该死的兰儿,为什么上次就跟她讲了一半。
“可是皇上,她现在还不是皇后!”武才人终于看出气氛有点不正常,小心地提醒着皇帝。
“可是她已经是朕名副其实的女人了!”玉落恼怒地对着武才人吼道,武才人吓得一哆嗦,她怎么忘记了这档子事,恐怕不能赶清心出去了,不过,看样子冷宫是跑不掉了,想到此,她又自得起来。
清心摸摸自己的耳朵,他喊得这么响干嘛,她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看武才人的样子,敢情宫里人都认为她和他已成事实了。
“你就这么千方百计地想出去!”玉落突然弯下腰,右手直直地抓住清心的下颌,逼她与自己对视,“那是妄想,不,想都不用想!”
“皇上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不要忘了,莫生一直跟在你身后,他可是朕的眼睛!”
“是啊,我怎么可以忘记那个隐形人!”她很少见到他,她还以为,他只是一个保护她的普通侍卫而已。
“对了,朕给你认了个义父,成亲前晚,你就住到林将军府里去吧!”
“皇上……”武才人幽幽地看着清心远去,一脸愤懑。
“武才人!”玉落回过头来看她,“朕不来就想这么算了,可是,朕现在觉得,不能让一个对她有危险的人生活在宫里!”
“皇上……”武才人忽然觉得恐慌起来。
“昨天,是你想推清心下水吧,如果你不这样做,朕相信她即使要推人下水,也不会推你!”玉落一脸的冷然,这些天来,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是,除了月红被掌掴有点冤枉之外,其他的人一点都不冤,包括这个武才人。
“皇上,臣妾没有……”武才人还想解释,玉落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武才人,你旁边的霞红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她……臣妾今儿……没有带她出来!”
“真冤呐,霞红今儿明明跟晴妃告状去了!”
“怎么可能,我前几天明明把她推进井里了,她怎么还能……”忽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武才人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因为朕在御花园跟霞红说了几句话,你就要下此毒手!看来朕不能留你了,否则,朕不知道你会怎么对付清心!”
“皇上,皇上,臣妾知道错了……”她现在才明白,清心在他眼里有多么重要。
“那条祖制最适合你了,才人……在嫔之下,看来朕必须赶你出宫了!来人,把她拖出去!”
武才人叫天喊地的,却没有人为她说话。
[第二卷:第八十章 痛]
自从武才人被赶出宫后,众人对清心越发地恭敬起来。
晴夕依旧在每一天相同的时间里准时送上一包瓜子。
“清心姑娘的影响可真大,听说皇上昨天回去后气昏过去了,把太医们忙得手忙脚乱的!”不同与往常的,晴夕今天多说了几句话。
清心猛得抬头,手里的瓜子差点拿不稳:“肯定是虚惊一场!”
晴夕看着她,微微一笑:“是啊,皇上吉人天相,很快就醒过来了!”
清心依旧磕着瓜子,吧嗒吧嗒,一颗接一颗的,清脆的声音不断地在房里回响。
坐了一会儿,晴夕起身告辞,清心叫住她:“晴妃娘娘,说真的,您很适合生活在宫里!”
晴夕微微一顿,淡然一笑:“晴夕谢谢姑娘的夸赞!”
晴夕刚走片刻,包海突然来了。当清心听到兰儿的话时,有些不相信。
“海公公?他怎么可能过来?”
但进来的人确是海公公。
“包海参见姑娘!”
她现在的身份着实尴尬,没有名分,却比后宫其他女人的地位还要高。
“海公公,不知海公公找清心何事?”
“包海不敢当,包海传太上皇的口谕,请清心姑娘往静乐宫走一趟!”
静乐宫?那不是太上皇住的地方吗?
清心还没有答话,兰儿先嚷开了:“海公公,这事必须先禀报皇上!”
包海一听,叹然道:“清心姑娘,上次是包海罪该万死,这一次,太上皇是有事要跟姑娘说!”
兰儿又抢先答道:“海公公,有什么事,海公公代传一下就行!”
包海看向兰儿:“兰儿,太上皇好歹是皇上的父亲,难道就不能见一见自己的儿媳妇?”
兰儿被噎得说不出话,清心听他们讲完了,才站起来拍拍手:“好,海公公,前面带路!”
兰儿跟着上去,被包海一手拦住:“兰儿,太上皇只召见清心姑娘一人!”
“可是……”
“兰儿,你留在依水宫,我一个人去就行!”
清心拦住了兰儿,跟着包海出去了。兰儿连忙对着院子里的莫生叫道:“快去告诉皇上,清心姑娘被包海带到静乐宫去了!”
莫生一愣,而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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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乐宫比较偏院,在宫里迂回地走了好久,终于走到门口。
太上皇跟皇上到底不一样,不但宫殿小很多,连人都少很多,当包海把她带到静乐宫的一间书房时,立马关门出去了。
真是个忠心的下人,一路上,她问了他好多问题,他却一个字都不肯开口,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太上皇找她有什么事情。
“你来了!”一个廋弱的小老头从里间转了出来,在清心行礼后,示意她做到旁边的椅子上。
“不知太上皇找清心有何吩咐?”她不会笨地以为他只是来找她聊天的。
太上皇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好久,他才幽幽地说道:“清心,你喜欢皇上吗?”
清心被她的问题问住了,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在宫里,谈喜欢不喜欢不是显得很可笑吗?
“清心,你喜欢石少庄主吗?”太上皇依旧盯着她,双目炯炯,跟病态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又是什么问题,清心小心地揣测着,没有回答。
太上皇看到她的样子,微微一叹:“清心,不管你喜不喜欢他们,他们两个却都喜欢你!”
清心一震,疑惑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话?
“他们都太喜欢你了!”太上皇似乎生气起来,“清心,我不知道这是幸或不幸!”
清心想着,难道他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柳皇后,可是,即使如此,他干嘛要把十五扯进来,而且还问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似乎不该这样,你都是当皇后的人了!”太上皇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起自己的情绪,这时,包海拿了茶杯进来。
“姑娘,请喝茶!”包海把茶杯放到桌上,然后退了出去,太上皇略略抬手,示意清心喝茶。
清心拿起茶杯,正准备喝,冷不防,门被撞开,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茶杯被人打到了地上。
嗤嗤嗤,地上的茶水冒着泡泡,清心的脑子空白起来。
“为什么?”来人的声音冷冷地,愤懑中带着一丝侥幸,“已经两次了!”
“玉落……”
“不要叫我!”来人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为什么我爱的女人,你都要一个个地毒死掉!”
清心有点愕然,他竟然说她是他爱的女人!她是他爱的女人中的一个吧!
太上皇幽幽地一叹:“我早知道你会恨我,只是,你比我想像地来的早了一点!”
玉落一脸的伤心,隐隐地有些绝望:“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太上皇看着他,目光里有丝温暖:“玉落,你想要这个女人,还是想要知道荣妃埋葬的地方?”
清心看到玉落的身躯抖了一下,难道他不知道荣妃死后葬到了哪里?
“原来我娘是你埋葬的,我还以为是柳皇后……”
“不错,所以,如果你想知道你娘埋葬的地方,那么,杀了她!”太上皇用手一指,指向一边站着的清心。
清心实在不能明白,她到底跟太上皇结下了什么仇,使太上皇非杀她不可。
玉落整个人都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为什么要逼我?”
看到玉落这样,太上皇的眼里有丝不忍,但他依旧一脸的决绝:“玉落,要么,杀了她,要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娘葬在哪里?”
“为什么要逼我作这样的选择?”书桌上的东西被玉落掀翻在地,“你永远都不会让我过得顺心!”
“玉落,你必须选择!”太上皇依旧不退让。
清心颓然地一笑,重重地跪在地上:“皇上,清心本来就配不上皇上,请皇上赐清心死!”
看到他这样,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纠结,这是她的真心话,她心甘情愿。
“你……”听到她这样说,玉落手指着她,不断地发抖。
“皇上,清心知道皇上非常爱自己的母亲,皇上对清心的无理取闹百般包容,就是因为清心的眼睛长得像荣妃!”
“你怎么知道!”玉落脱口而出,而后看向太上皇,太上皇摇摇头,表示这不是他说的。
“皇上,清心累了,不想再成为别人的影子!”
上次看到画像,她才明白一切,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对她,他只不过有恋母情结罢了。
玉落阴沉着脸,慢慢地走近她,逼视着,直到她忍不住撇开脸去。
“你不用担心,她中了毒,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