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自私的人啊!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把目光放到娇小的涵月身上:“涵月,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叔叔们了,涵月还要走吗?”
涵月偏着头,仔细想着:“熊熊他们也见不到了吗?”
女人点点头,涵月忽然摇起头:“不行,涵月不能不管他们。娘,我们不走了好吗,涵月保证以后都会乖乖的!”
最初的新鲜劲过去后,她慢慢觉得不对劲起来,她觉得,这次离开肯定跟她有关。
女人笑了起来,摸摸她的长发:“原来娘还比不上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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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村口的狗忽然大叫起来,村里所有人都被吵醒了。等村里人出来看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群衙役,把小小的村庄包围起来。
“人呢?”带头的分明就是县官,他旁边站着的,是他那十五岁的正流着口水的儿子。
“草民不知道大人要找谁?”一个看起来比较稳重的男人站了出来,不疾不徐地应答着。
“还装蒜!”县官嘴里哼的一声,“如果不把人交出来,本官就夷平了这个村庄!”
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要不是他儿子看上了那个泼辣的小姑娘,他才懒得跑这一趟。
“全村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草民愚昧,不知道大人要找谁?”
县官在人群中扫视了一下,微微地疑惑起来,他招手让附近的一个衙役过来。
“是这里?”
“大人,属下上次跟着小姑娘,小姑娘就是这村里的人。”
县官点点头,继续指着他们:“把我的儿媳妇交出来!”
“媳妇,媳妇,我要媳妇!”他的傻儿子一听媳妇,连眼睛都亮了,“爹,我的媳妇呢!”
县官拍拍他的手:“儿子,乖,媳妇很快就出现了。”
他转过头,威胁着:“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再不把人交出来,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衙役们哗啦哗啦的,纷纷抽出了自己手里的剑。场地中央,几个胆小的孩子吓得哭了出来。
为首的男人依旧稳稳的,但脸上的神色却不是那么轻松:“敢问大人,草民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县官瞪着他,“哼,我的儿媳妇被放跑了,本官不追究已经很大度了。你们还不识好歹,竟然把她藏起来。我告诉你们,我儿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总比窝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好!”
男人低下头:“大人,草民知道大人为这件事着急,也请大人体恤草民,草民真的不知道大人要找谁。”
县官盯着眼前的男人,倏地夺过旁边侍卫手里的剑,架在男人脖子上,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说不说?”
“根本就没有的人,大人何必逼草民!”
“好……”县官咬着牙,手一挥……
“慢着!”
一声娇喝,在后面响起。众人转过身去,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傻儿子的口水流着更勤:“爹爹,爹爹,媳妇,媳妇!”
县官一看到她们出现,慢慢地收起剑,安慰着一脸兴奋的儿子:“乖儿子,爹爹马上把你媳妇送回家!来人,把那个小姑娘抓过来,注意不要伤了她!”
“朗朗乾坤,明明日月,这里也算是天子脚下,你们就这样胡来吗?”女人一把互助涵月,不让衙役碰到她。
“哈哈哈!”县官忽然笑了出来,双手往天上一拱,“皇上政务繁忙,才没时间管这种事。”
“大人,难道这世上就没天理了?”女人怒目而视,牢牢地抓着涵月。
“天理?”县官再次大笑起来,“我告诉你,在这个小县城里,本官就是天理。宫里的淑妃娘娘可是本官表妹,二皇子可是本官表侄,别说朝廷那些大臣,就连皇上,都不会对本官如何。”
“是吗?”他没说一句,女人的心就跟着下沉一分。
“带走!”县官不想再跟她废话,朝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们一拥而上,使劲地扯着涵月。
“娘!”无助的涵月死死地扯着女人的腿,一点也不敢放松。
眼看着他们连一个小孩也带不走,县官发怒了:“不知死活的女人,把她一并带走!”
“你……”
几个男人绷着脸,跑了出来。女人一见,高声喊起来:“老大老二,拉住他们。”她们母女,不值得他们那样拼命。
“娘……”涵月慢慢地抽搭起来,女人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逃过了那个牢笼,却逃不出这个陷阱吗?
第四章
啪的一声,房门在身后关上。
咔哒一声,女人知道,他们从外面上了锁。
女人不喊也不叫,她知道,再怎么大喊大叫都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涵月救出来。天知道,当听到那个狗官说今晚就洞房花烛的时候,她有多悲痛。涵月才八岁啊,还什么都不懂呢。她宁愿,受凌辱的是她自己。
可是,现在怎么办?女人摇了摇房门,木头做的门在今晚是该死的坚固。她愤愤地踢了一脚,惊奇地发现,门似乎打开了。
说是惊喜,也许更多的是噩梦。当女人一见到一张额头发亮的脑袋,她就知道要糟。
“没想到小山村里也有这么清丽的美人儿!”脑袋上的两只眼睛眯着,流着垂涎的光。幸亏把大的也抓来了,这时候,他才赞叹自己的明智。
“你要干什么?”一接触到对方油油的脑袋,女人的眉毛打了几个结,纠结在一起,拧也拧不开。
“美人儿,从了本官吧!”他没想到,只是洗了个澡换了个衣服,母女两个,竟都会变得那般清丽脱俗,“跟了本官,保证你吃香喝辣的!”
女人的心慢慢地下沉,眼看着他的的脏手就要扑上来,突然往旁边一闪,生生地让他扑了个空。然后一个惯性,摔了个四仰八叉。
女人暗自松一口气,眼角瞥见门外不远处匆匆而来的一个人影,忽的心生一计。
“大人……”她款款地扶起他,慢慢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忍着心底喷涌而上的恶心,一个劲地娇呼着,“大人你有没有怎么样?都怪民女,民女看到大人太激动了!”
县官本来很愤怒,刚要发脾气,听到她这么一说,马上笑逐颜开:“没关系,为了美人儿,本官不在乎!”
说着,一手往她的脸颊捏去,被女人巧妙地避开了:“大人,不是民女不从,民女只是怕夫人会生气……”
害羞地捂着嘴,欲语还休,女人忍住满身的鸡皮疙瘩,柔柔地撒着娇。
似乎说到了痛处,县官发光的额头更加闪闪发亮:“别提那个黄脸婆,要不是那个巫婆一样的黄脸婆,本官我早就儿孙满堂了!”
女人嗤嗤地笑着:“原来大人怕夫人啊!”
“怕什么!”县官头一抬,“本官天不怕地不怕,美人儿,你等着,本官立马休了她,让你当……”
“是不是还想三妻四妾啊?”
“当然!啊……夫人!”县官那得意的神色一碰上门口站着的凶神恶煞,立马焉了,“夫人怎么来了?”
门外的女人一身绫罗绸缎,淡淡的脂粉气在周围蔓延着。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她那粗壮的身材。
“我不来,我不来,你当然不想我来!”乒乒乓乓的,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多了一把铲子,对着他的脑门就是一顿噼啪,“你个花心大色鬼,你竟然背着我偷吃,你竟然嫌我给你生了个傻儿子,你竟然还想休了我……”
不知道是被他夫人的喋喋不休给震住了,还是被他的一顿铲给铲晕了,县官有一阵子呆呆的,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女人装作关心地查看他的脑袋。这一动作,更惹得夫人勃然大怒,一铲子拍上他的背:“这个狐狸精是谁?”
女人往前一步:“我是你儿媳妇的娘!”
那得意而挑衅的神色,看得县官夫人怒火冲天:“好啊,你说要给儿子找媳妇,原来是看上了人家的娘。我说你怎么那么热心儿子的婚事呢,原来……”
突然,她啪的一声,铲子被她扔到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大声干嚎起来:“我真命苦啊,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我为什么那么命苦啊……”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敢在这时候掺和进去。他们对这样的场景似乎习以为常,只是看好戏般地站在旁边看戏。
“大人,你说过的,我女儿嫁给你儿子,你娶我,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住嘴!”坐在地上的夫人突然站了起来,“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别痴心妄想,来人啊,把她们母女赶出去!”
“可是夫人……”下人们看看县官,低着头犹豫着。
“还不快去!”
“是是是!”一群人行动起来,几个人去抓女人,几个人去新房抓涵月。他们知道,宁肯得罪大人,也不能得罪大人。大人是他们的大人,但夫人确实大人的大人。
县官早就懵了,愣愣地看着他夫人咋呼呼地命令着。女人轻轻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大人你要救我!”
但县官哪里还管的上她,他的气势在夫人出现后就消失地一分不剩。
女人大叫着,眼角的笑意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真好啊,总算被赶出去了。这一刻,她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过一个人,她是她们母女的大恩人呐。
“夫人,夫人!”一个下人忽然惊慌地跑了过来,女人心里顿感不妙。
“咋呼呼的干啥?小狐狸精呢,怎么没带过来?”县官夫人两手叉腰,指着下人的鼻子指责着。
“夫人,少爷他……他被人捅死了!”下人一口气说完,场中的人全部变了脸色。尤其是县官夫人,匆匆地往新房跑去。
真是宿命啊,女人心里哀叹一声,被人架着一起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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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一如她下午见到的模样,红色的绸子,大红的喜字,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尤其是房间中央,那一滩红色的鲜血更为引人注目。
“儿子啊!”县官夫人一见到这个情景,立马朝房间中央躺着的人扑过去。
“涵月!”女人挣脱了他们的牵制,飞奔到涵月面前,“涵月,你没事吧!”
全身上上下下地打量过,却确信她没事后,女人紧紧地把涵月抱在怀里。
“娘,涵月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盯着他身上插着的剪刀,不断地抖索着,她原本只想吓唬他,不让他碰到她,没想到,他竟会摔一跤,好巧不巧地让剪刀正中心窝。
“娘知道,娘知道!”女人苦涩地点着头。她不在的这半天,涵月到底受了多少惊吓啊!
“你这杀千刀的,怎么还不把她们抓起来!”县官夫人听到她们的声音,一手拍向傻掉的县官。县官像是睡了一觉,这时候才清醒过来:“来人,把她们抓起来,明日午时处斩!”
………………啊,过年总算快过完了,送上迟来的祝福:新年快乐!
第五章
阴暗而潮湿的地牢里,一丝光都难以捕捉到。黑而灰的墙壁,粗糙而坚固的牢门,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这里离地狱仅剩一步之遥。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互相安慰着。
“娘,涵月死了是不是不能跟娘在一起了?”
“不会,娘一直陪着涵月呢!”
“哦……”小小的身影蠕动了一下,拖出一个长长的音符。只要娘在身边,不管去哪里,她都不会害怕。
女人低头凝视着涵月的小脸,眼里满是惆怅。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毕竟,如果不是自己坚持的话,涵月根本不用经历这些。
“娘!”涵月坐直身子,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涵月死了,是不是也能见到爹爹了?”
女人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她以为涵月早就忘记了,忘记她那模糊的模棱两口的借口。
“娘,为什么熊熊有爹爹,涵月没有。涵月的爹爹呢?”这是涵月懂事起问的第一句话。
“涵月没有爹爹!”她知道对孩子这样说很残忍,但是,她认为安逸而平稳的生活很适合她们母女,所以,她决定永远都不告诉她真相。
“他死了吗?”涵月歪着脑袋,她好像听熊熊说过,隔壁村的二愣子没有爹爹,因为他爹爹死了。
女人迟疑着,涵月却把她的迟疑当做默认,自此后,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她到底是聪明还是真傻,有时候,女人觉得连自己都看不透自己的女儿。
“太好了,爹死了,娘死了,涵月死了,我们一家人都可以在一起了!”涵月突然拍着小手,把女人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死,多么沉重的一个字眼,涵月真的知道死的真正含义吗?
地牢里一片昏暗,女人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对她们母女来说,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了。
涵月睡着了,迷糊中使劲抱着她。女人一动也不敢动,只用双手轻轻地拍打着涵月的背。
“娘,涵月不想死,涵月不要死……”睡梦中的涵月似乎很不安稳,使劲地扭着自己的身子。
女人全身都僵硬起来,眼睛里满是迷雾。原来,她的小涵月,什么都知道;原来,她的小涵月,一直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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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天要斩的是一对母女,县城的菜市口突然热闹起来,许多百姓都跑到街头看热闹。
囚车在街上慢慢地前进着,不知内情的百姓纷纷拿起烂白菜臭鸡蛋,往囚车上的人砸去。涵月突然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牢牢地护住女人的头:“娘不要怕,涵月会保护娘!”
女人沉默着,伸手拉下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她,挡住从两边飞过来的垃圾。
突然,女人的目光扫到三个熟悉的人影,她没来由地心焦,他们怎么还在京城周围游荡?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男子感觉到一道注视的目光,他四处寻找着,惊讶地发现那道目光竟然来自囚车里的女人。他的脑袋忽然疼痛起来,疼得他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公子?”身后的两人连忙上前查看,并挡住了年轻男子与囚车的视线。
“我的头好痛。”年轻男子想再看一眼那名女子,却被身前的两人挡住了,“奇怪,为什么一看到那个女人,我的心就跳的好快。”
站立的两人对视一眼,马上摇头:“公子可能为那母女可惜吧!”
男子还想再看,却发现囚车已经远去。
“公子,我们走吧!”人有相似,他们相信,牢里的女人肯定不是她。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早在八年前就死了。
“好,楚儿,我们走!”
三人渐行渐远,他们没有料到,女人一直寻着他们,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她才重重地吐了口气。
“娘娘,你看大叔叔五叔叔他们!”涵月凑在女人的耳朵上,轻轻地说着。随着涵月手指的方向,女人看到了村里的几个男人。
他们怎么来了,难道要劫囚车吗?女人的眉毛越来越纠结,她不想把他们也牵扯进来。因为一旦劫囚,面对的将会是无止境的追杀。
时间过得很快,囚车马上到了行刑的地方。几个侍卫粗暴地把她们母女撵到行刑台上。
“涵月,你想知道你爹是谁吗?”女人突然转过头,对着越来越茫然的涵月问道。
涵月听明白了她的话,倏地转过头来,眼里满是希冀。
女人叹了口气,突然站了起来:“大人,你不能杀涵月!”
县官正眯着眼看太阳,计算着时辰,被她的话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大胆,她杀了我的儿子,让你们母女痛快地死已经算便宜你们了!”
“大人,她是皇上的女儿,是公主,是金枝玉叶!”
她知道,话一旦说出口,就难再收回。
短暂的沉默,然后是一阵震天响的议论声。县官涨红了脸:“疯了,疯了,你这个疯女人,疯言疯语的说什么呢!”
“大人,民女没疯,涵月她……本来就是当今皇上的女儿……如果大人不信,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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