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夜睡得极好,非常好。
凤韵早上醒来看着帐顶,觉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能让她安安心心的、没有任何防备地睡上踏踏实实的一觉,便很幸福了。
凤韵舒服地叹着气坐了起来,挑起了帐幔。雪语和守夜的小丫头都看了过来:“姑娘,您醒了。再睡会儿吧,时辰还早些呢。”
凤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儿:“不睡了,昨天晚上睡得极好,现在已经没有了睡意儿。”
雪语和小丫头都笑了,急忙过来伺候凤韵穿衣。
凤韵看到雪语二人都只穿着中衣,便又回到了被中:“你们都穿好衣服再来服侍我吧。”
雪语知道凤韵待自己一向很好,不过今儿早上并不太冷,便同小丫头都摇了摇头:“还好,不算很冷,先伺候姑娘好了。”
凤韵还是摇头:“你们不穿,我就再睡下好了。虽然,我再睡下会全身难受。”
雪语笑了起来,和小丫头一齐谢过了凤韵穿好衣服,过来伺候凤韵梳洗过,又伺候凤韵用早饭——凤韵三口两口就吃完碗里的粥,她急着呢。
凤韵看了看雪语,然后很平静的道:“备车,我要去给夫人请安,然后再去瞧瞧姨娘地身好了没有。
”
雪语微笑着扶了凤韵的手出了屋。红裳已经不在屋里,她去伺候老太太了。可是凤韵还是极为郑重的,在院里对着红裳院里的上房拜了三拜,然后才赶去陈姨娘那里。
红裳一早打了人过来,说自己今日有事儿要忙,不在院里,免了姨们的今日的规矩——早些回去也是回去,不如免了吧,早早看个热闹也是好的。
陈姨娘对着红裳地院谢过夫人的恩典后,便进了屋坐到桌前。她的面前只有一碗粥,就是连咸菜也没有一根儿。陈姨娘也没有一丝食欲,不过不是因为食物不好,而是为了五姑娘在担心。
陈姨娘听到院里有请安的声音,抬头便看到凤韵进来了,不觉就变了脸色:“我的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快回去!不,你这两天儿还是待在老太太房里吧。”
凤韵刚想说话,便听到宋氏的声音道:“怎么,昨日做错了事情,今日想躲到老太太那里去,如此就算完了?陈氏,你想得倒好!”
凤韵回身,看到宋氏扶着娇云儿的手正站在门口儿,宋氏的身后立着一群丫头婆,打头的人正是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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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四十五章 打起来了!
韵紧紧盯着宋氏,不过她没有说话——她要看宋氏陈氏早已经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伸手要扶宋氏进屋。宋氏却扬手给了陈氏一个耳光,然后恶狠狠的瞪了陈氏一眼,就向屋里走去。陈氏抚着被打得脸还没有反应过来,丫儿已经走了过来,嫌陈氏挡了自己的路,伸手就推了一把陈氏。
陈氏又一次被丫儿推倒在地上,凤韵和雪语等人急忙过去扶起了陈氏—还好,这次并没有摔伤。
凤韵回身喝丫儿道:“你个该死的奴才,给姑娘我滚过来!你胆敢把姨推倒了?!还不过来给姨娘认错儿赔不是?”
丫儿听到凤韵的话后,心里更加认定五姑娘还是怕宋姨奶奶的:听,这话儿已经说得较昨日软了多少?只是让她过去赔不是,却没有再使人过来打她!丫儿有恃无恐的撇了撇嘴,理都不理凤韵。
宋氏却开了口,她斜眼看着凤韵:“哟,五姑娘一大早儿的好大火气!”
凤韵看向宋氏:“宋姨娘,好大火气儿的人是你吧?一大早上来了,二话不说先给了陈姨娘一个大耳括,我还想问问姨娘这是个什么道理呢?我的是火气儿大嘛,刚刚那个丫头推倒了陈姨娘,本原就是她不该,难道我一个主喝斥她两句也不成吗?”
宋氏冷冷一笑:“五姑娘长大了,不需要人教就知道奴才什么做错了、什么做对了,还天天喊打喊杀的,想教训奴才了!我哪有五姑娘那么大的本事儿,我可是没有看到丫儿做错了什么?”
宋氏的火气直往上撞:“老大耳刮打她,是我看得起她!五姑娘,你问问陈氏,我打得不打得她?!没有错儿我会教训她?当我吃饱了撑的嘛。”
凤韵刚要说话,陈氏已经在一旁说道:“五姑娘,宋姨娘——”
凤韵瞪向陈姨娘:“姨娘,您摔疼了,还是一旁休息去吧。我和宋姨娘说我们的话儿,你不要操心。”凤韵知道陈氏想说宋姨娘打得对,是她有错儿在先。
陈氏被凤韵一瞪不敢再开口。可是她也不敢在宋氏面前坐下。
宋氏听了以后恼急而笑:“真是姑娘主啊。这话儿说话。真是让人心里凉了三分儿!那可是你地姨娘。连句话儿也不让说啊。”
凤韵看向宋氏。虽然年幼但身挺得笔直:“宋姨娘。我姨娘有什么错儿?你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来打我姨娘一个耳刮。怎么也要有个说法才对。”
宋氏咯咯笑起来:“听听。听听。还得要个说法才成!”笑完。宋氏地脸一放:“没有说法又怎地?”
凤韵看着宋氏也不恼也不怒:“没有说法?那我们一会儿再说此事。姨娘把那个丫儿交给我吧。这个刁奴欺主。总不能如此放过。”
陈氏看到宋氏阴沉沉地脸。已经怕得全身都抖了:“五姑娘。不关丫—”
凤韵转头喝道:“姨娘!你是不是要害死了我,你才安心?!你不要再多说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我地姨娘。”
陈氏被凤韵一喝愣了愣,后面的话就没有说话出来。
宋氏冷冷的看向陈氏:“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五姑娘也说了,你也是个主呢,说下去!”
陈氏看看宋氏,又看看凤韵,一时间有些为难了,不过她想了想,还是不要惹恼了宋氏的好,便要开口说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凤韵却已经抢先开口道:“是那个丫儿推倒陈姨的,宋姨娘、还有丫儿,你们没有胆认吗?你们也怕了是不是?既然知道陈姨娘也是个主,不是一个小丫头可以欺辱的,现在怕了,刚刚你还敢伸手?”
凤韵的话一下让宋氏气白了脸,丫儿气得脸涨得通红——怕她?怕哪个,也不会怕那么一个窝囊废!
宋氏一拍桌:“你们算得上哪一门的什么主,居然要在我面前充主吗?”凤韵这个小丫头居然在她面前摆出了主款儿来,一口一个主的,意指宋氏是奴才,让宋氏气得头一阵一阵的晕。
凤韵紧盯着宋氏道:“我不是主?在这个屋里,还有哪个比我更是主?这屋里正经地主也只有我一个吧?”
宋氏气得指着凤韵哆嗦着道:“我、我不是主吗?”
凤韵依然平静的很:“如果宋姨娘是主,那陈姨娘也是主喽,她同宋姨娘有什么不同?”然后凤韵回头道:“雪语,扶陈姨娘坐下!宋姨娘都有座位,凭什么陈姨娘立着呢?”
吩咐完了雪语,凤韵回头看向宋氏道:“还有,请宋姨娘移移座儿,你现在坐的那儿应该是我这个正经主坐
要同陈姨娘坐一处儿才是正理儿。”
宋氏气得白了脸,她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指着凤韵骂道:“你这个没有人教的东西!你是什么主,你——”
宋氏的话还没有说话,凤韵已经几步抢到她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喝道:“你说哪个是东西?你说哪个是没有人教的?!”宋氏如果不是坐着,凤韵要打她地脸还真是打不到。
宋氏被凤韵打了以后,气得几欲疯狂:陈氏母女真是要捉死啊,居然敢打我,敢打我?!宋氏扬手就打还了过去:凤韵打宋氏,因为年幼力弱宋氏脸上也就有个红印儿;可是宋氏打凤韵,却把凤韵一下就打倒在了地上,她嘴角儿立时就破了,流出一丝艳红的鲜血。
陈氏看到凤韵打宋氏时,已经一惊晕了过去,两个小丫头扶她靠在了椅上。
雪语看到宋氏把自己家的姑娘打倒在地上,姑娘还受了伤,想起夫人的话,她没有忍一下,赶上前正反给了宋氏两个耳光。
凤韵已经在小丫头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在眼角儿余光中看到凤舞进来了:可能是因为正看到雪语打宋氏,所以一时间惊怒交加,她立在门儿那里张着口,还没有反应过来。
凤韵想也不想,立时扬手又打了过去,她这一掌又打在了宋氏的脸上。宋氏被雪语打得有些懵了,挨了凤韵一下后,她才反应过,她怒得已经不知道思索了,扬手又对着凤韵打了过去,这次她更是用了力——她真得气疯了。
凤韵一手拉住雪语,一面上前半步儿迎上了宋氏的手掌,这一次凤韵被打得更重,她倒在地上疼得她眼泪立时涌了上来,她却用袖把泪水和嘴角的血水都擦拭干净了——今日就是要大闹,要闹到老太爷、老太太跟前儿去,让老太太看她宠爱的孙女儿、姨娘做了什么事儿出来!要让老太爷为她做主,要让赵府上上下下地人都知道,赵府的五姑娘不是一个任人欺辱的软骨头!
凤韵是豁出了自己去:今儿自己就是要受一身的伤,今儿自己就是要被这些人欺辱个够,今儿就是要把大姐和宋氏治得再不敢找自己、还有姨娘一丝麻烦。
凤韵知道夫人不是这个的意思——夫人就算是想到了,她也不会让自己这么做的,夫人的主意是让她和陈姨娘先不要说话,任宋氏她们作一番,然后自己作两句后去找老太爷和老太太哭诉;但是她却更明白老太爷和老太太,更知道宋氏和大姑娘,所以只有自己真被人打得半死了,才能让老太爷和老太太真得震怒——不然,宋氏和大姐只得两句教训,是不会真得收敛。
屋里地丫头婆早已经惊呆了,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有反应——她们还真没有见识过姨娘打姑娘的,听都没有听过啊!只有丫儿在高兴:打得好,打得好,狠狠的打,打死五姑娘才好!
雪语看宋氏又打了凤韵更是惊怒非常,她没有去扶凤韵——两个小丫头早已经抢上前去照料凤韵了,她回头扬手就又对着宋氏打了过去,她也如疯了一般,宋氏想躲可是在椅上也无处可躲——雪语这次却不是打两下就罢手了,她是一径儿打了下去。
宋氏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过来想扭住雪语,却又被凤韵的人拦下了:两方地人都恶狠狠的瞪着对方,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凤舞终于有了反应,她尖声儿叫着:“住手,住手!该死地奴才,主是你们能打的,你们是想死了!还不给我住手!”
雪语听到也似没有听到一样:她今日是豁出去了,打一下也是打,不如就彻底打个痛快。
凤舞看到了凤韵主仆打宋氏真让她无法接受,她并不是心痛宋氏挨打,她是气怒攻心:陈氏母女真得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不然怎么敢打宋氏?那是在打宋氏吗,那是在打她!
凤舞看雪语不理自己,她气得一面急行,一面指着雪语道:“给我打,给我把这个眼里没有主地奴往死里打!”
凤韵带来的婆,早已经自门外奔到了凤韵身边儿护住了她;凤舞地带来的人听到凤舞的话后,便上来几个人要打雪语;这一下便乱了:宋氏的人、凤舞的人、凤韵的人便打到了一处。
凤舞看到后更是气得抖喝道:“反了,反了,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有我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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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四十六章 红裳到了
舞的人多,听到此话一涌而上把雪语等人都扭住打了凤韵也被人推来倒去的,虽然没有人打她,却也弄破了衣衫。
凤韵看自己人少吃了大亏,一咬牙扑过去想护她身边儿的人,凤舞的人哪里会同五姑娘客气,不管是便明着也罢,暗着也好,连凤韵也一起打了。
凤韵只是想豁出自己去,顶多再加上一个雪语:只要自己伤得重了,那么老太爷一定不会再追究雪语的错儿。可是没有想到场面因凤舞的一句话便混乱了,她的人都被打了个面目全非——凤韵如何不痛,都是因为她的错,她考虑的不周,自己的人都在代她受过。
凤韵原本认为凤舞会过来打她的,没有想到凤舞居然会让人打她的人,而不是打她。
凤舞喊了第一声儿打时,丫儿便要上前,只是人多她费了好半晌儿的劲儿,才挤到了凤韵面前,然后她居然伸手扭住凤韵,就打起她的耳光。
丫儿四周宋氏和凤舞的人,都因为丫儿的举动呆了一呆:丫儿魔疯了吧?
凤韵也不避,也不躲就任丫儿打——自己的人已经挨了打,自己如果不受伤重些,如何为自己人讨得公道?
陈氏也醒了过来,不过她被打得只知道抱着头哭:“五姑娘、五姑娘。”哭了一小会儿,当她看到丫儿把凤韵打得满脸是血时,不知道她自哪里来得勇气与力气,一把推开了扭着她打得婆,冲了过去扯着丫儿就撕打起来。
丫儿本就不惧陈氏,力气又比陈氏大,不过几下陈氏便落了下风。陈氏哪里肯如此饶过丫儿,她如同一只疯了的虎一样,张嘴便咬上了丫儿的胳膊!此时的陈氏,哪里还是那个懦弱的陈氏,倒在地上的凤韵看着这样的陈氏满眼是泪,却怎么也哭不出声儿来。
屋里正打地热闹,就听着有人再喊:“住手,住手,都住手!”
没有人听——大多数人也没有听到。整个屋里只听得到乱哄哄地哭叫声儿。与“打、打。往死里打”地叫声儿。仆妇们早已经打得红了眼。她们现在已经不再是空手。人人都拿起了手边儿东西向对方招呼着。
随着喊“住手”地声音。几个丫头婆扑了过来想把凤韵等人解救出来。却也被宋氏和凤舞地人扭住。打了起来——正打得兴起。哪里还会看过来地是什么人儿?敢来拦得人就打!这可是大姑娘地话儿。
凤舞在叫。宋氏也在叫:“打。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有我顶着!”
直到一声“哐当”“哗啦”地巨声响起。人们才受惊住手看了过去:门前站着气得抖地夫人红裳。
一下屋里静了下来。静得就是落个根针儿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仆妇地脸色都变了:有地变得苍白了。有地变得悲伤了。苍白了地是宋氏和大姑娘地人儿。悲伤地当然是凤韵地人。
凤韵这时大叫了一声儿:“母亲——”便痛哭起来。凤韵是真得很痛。也真得很伤心。并且很愤怒。可是她却是很多人地主心骨。所以她不能哭——直到看到红裳。
陈氏看清楚来得人是红裳后,才松开了嘴。丫儿地胳膊上已经都是一排排的牙齿印儿了,个个都往外渗着血水;丫儿的头已经被扯下来了不知道多少,脸上、脖上到处都是被抓、被挠的血印儿。
陈氏当然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她不在乎。
凤韵的头已经乱得不成样,衣服扯得破破烂烂,脸上和身上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地,腿不知道是扭倒了还是被打断了,只是痛呼却已经立不起来!
红裳没有想到宋氏和凤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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