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黛玉得鸳鸯来报,贾母有事寻她。到了荣禧堂的时候,却见众人都在,贾母满脸悲色,道:“我苦命的儿啊,你瞧瞧这信件儿。”黛玉满腹疑惑,从贾母手中接过信来,待得看完时,便如头上打了个惊雷,面色惨白,泪珠儿不断,信从手中飘落,已是说不出话来。
为何会是这样?哥哥不是说爹爹就要派人来接我回家么,如何,如何竟传来这个消息?爹爹为何病重如此,难道要和娘亲一样不要我了么?黛玉心中悲痛如斯。紫鹃大急,忙道:“春纤,采儿,备马车,咱们出府。”
贾母道:“黛儿这般,如何能出府。”黛玉声音嘶哑,道:“我们立即出府,马上。我要回家,我要去瞧爹爹。”贾母忙道:“我的儿,你这情况,如何能回得,待我命琏儿陪同你一起回扬州才是。”黛玉也不顾贾母这么多,哭道:“紫鹃,哥哥呢,哥哥呢?”
正待得紫鹃回答,琥珀进来道:“老太太,太子殿下来了。”水泽疾步而入,瞧得黛玉这般模样,心疼万分,也无法,只道:“本宫奉父皇之命,护送师妹回扬州,不劳烦老太君了,紫鹃。”紫鹃应声道:“奴婢知道。”
黛玉随着水泽出了贾府,内心慌张,急问道:“泽哥哥,哥哥,哥哥不是说爹爹他。。。”水泽苦笑道:“黛儿,别问这么多了,回家就知道了。”瞧得连水泽也这般,黛玉只抽噎着昏倒在水泽怀中。
贾母当初接了黛玉了,本就是想靠着黛玉,不断了林家这一脉的联系,林如海的家财定是黛玉的,如今贾琏既不能同黛玉一起回扬州,只派了他随行,王夫人如今只想着林家的财产,自也是这意。贾母吩咐道:“玉儿她这么个小人儿,哪里能知道这些,你只帮她料理了,你是她表哥,若是林家的家仆欺主,你自替你林姑父教训了,待得扬州事完结了以后,还是要把你妹妹接回来的,如今她也就剩我这个外祖母了。”贾琏自是应着。
待得从贾母房内出来,王夫人忙派人带了贾琏到她房间,吩咐道:“林家世代传家,家底定是不凡的,你妹妹哪里能料理了,少不得我这个舅母帮她代管着,你自是知道该如何做的,若是做的好了,我定回了宫里娘娘,日后也记得你的好儿。”
凤姐听了贾琏说贾母和王夫人吩咐的话,冷笑道:“如今林姑父还没过呢,便这么着了,若是真的就留下妹妹一个,还不榨干了她去。我只跟你说,我瞧着妹妹不像我们瞧着这般好性儿,未必不能懂得,你只先瞧了到底如何,不要惹祸上身才是。”
贾琏笑道:“你当我是个蠢物?这如何不懂,只恨她们一时迷了心窍,如今太子陪同着,人家也算个正经的师兄,哪里轮得上我插手。我自会省得。”
黛玉急速行舟回扬州,贾琏这边也是忙忙的追着黛玉去了。
扬州码头近在眼前,黛玉一路上瞧得水泽和林昊玉神色都不似她,想了一回,一时也略通了些。想来事情必定不是如此,如今瞧得家便近在眼前,心内激动万分,自己已经有三年未回了吖!这才是自己的家呵!游子归乡,心情必定也是如自己这般激动罢!
此时,扬州的大小官员早已驻足码头迎接他们,黛玉瞧得如此,皱眉道:“哥哥,你去把那些人赶走好不好。”水泽笑道:“黛儿,其中不乏一些你父亲的人,便只是一个照面,碍不着什么时间的。”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公主急于归府,你等且退下。”
远远的瞧得‘林府’二字在眼前,黛玉的眼圈再度的红了,急奔回府,林伯见得黛玉归来,也是老泪纵横,“姑娘,你可回了。”黛玉问道:“林伯伯,爹爹呢。”
“黛儿。”浑厚的声音传来,黛玉抬头看去,林如海正慈爱的看着她。扑入他怀中,喊道:“爹爹。。。”随后而来的水泽和林昊玉也道:“父亲(师傅)。”
黛玉瞧得林如海仍然精神矍铄,不满的道:“爹爹,这是怎么回事?”林如海道:“黛儿,咱们进去再说。”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回解说!
十六回 认祖归宗
且说黛玉归府之后,见林如海安然无恙,甚是欢喜。
黛玉不理会水泽和林昊玉二人,只对林如海道:“臭爹爹,连你也来骗黛儿。”林如海笑道:“不如此,你如何瞒过那些人,安然的回到家见爹爹?”黛玉扭捏着身子,道:“我哭鼻子的样儿都让哥哥和泽哥哥瞧见了,没脸见人了。”
林昊玉和水泽强忍着笑意给黛玉赔礼,道:“我们可是什么都没瞧见。”林如海笑道:“黛儿,如今爹爹上报病重,定然要作出几分样子的,你可别露了底去。”黛玉笑道:“爹爹可别小瞧我,在贾府的时候,我的公主可当得好好的呢。你可问问紫鹃她们,都夸我呢。”林如海笑道:“方才还哭鼻子呢,如今便自夸来了,你可羞不羞。”
水泽笑道:“其实黛儿之事也不妨,如今师傅既要遁世;那么大哥也该表明身份;父皇已经备好身份玉谍给大哥证明身份;到时谅他们也翻不起大浪来;黛儿也就不必去应付那般人;自然无妨。”林如海点头道:“却是不错,还是你父皇想的周到,不然逛昊儿身份一事,他们便该大做文章,若是有玉谍证明,自然省去了我给昊儿的安排。”
黛玉笑道:“如此甚好,我只陪着爹爹,一切交给哥哥便是。”又道:“之后爹爹是不是便陪着黛儿,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了。”林如海苦笑道:“自是不行的,若是如此,爹爹谈何遁世,黛儿,日后你只记着,同哥哥一同走过这荆棘险路,爹爹,要去一个你们都找不着的地方。”说到这,黛玉眼圈又红了,道:“爹爹要去哪?作何不带着黛儿?黛儿陪着爹爹不好么。”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们一旅途劳累,先去休息罢,也不急在在一时半会的。”
林昊玉道:“自是了,黛儿这一路来也未睡安稳的一觉,先去休息罢!”黛玉自去休息了,林海也让水泽几人先去休息,自己对家仆各种吩咐一番,也省却了他们兄妹许多事儿。
贾琏一路追赶黛玉奔来扬州,已是两天之后的事了。此时,林府门前人员往来络绎不绝,不见一丝悲色,反是喜笑颜开。高挂大红灯笼,瞧得这般情况,贾琏顿时傻眼了,林如海病重,如何挂红帘,难不成是要冲喜不成?
见着这般,贾琏身边的一个小厮不解的道:“二爷,这是如何?”贾琏道:“兴儿,你且上去问问是何事。”少时,只见得兴儿满脸古怪之色而回,贾琏怒道:“到底是何事?”
“二爷,这,这,这林姑爷今日。。。今日。。。”贾琏见他这般,一掌就掴了去,道:“今日如何,你做甚连的话都说不来了。”兴儿捂着脸,道:“说是林姑爷流落在外的长子今日认祖归宗。”一口气说完这话,兴儿忙捂住脑袋,撺到一旁去。贾琏顿时被这个消息震闷了。何时林如海竟然还有个儿子?那贾母和王夫人吩咐的事,哪里还办的成。这如何从未听得贾敏和林如海提起,怎的就冒出了一个儿子来?
想到这,贾琏疾步往林府走去,想去找林如海问请何事,给他们贾府一个交待。林如海早想到贾琏的意图,只命林昊玉处理此事,自己同黛玉在内院下棋喝茶。
林伯带了贾琏见昊玉,贾琏只道:“我是来见林姑父的,如何带我来了这里。”林昊玉笑道:“家父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贾琏仔细的瞧了他,却见有七分像林如海,三分像贾敏,料是不假了,只要是承认了他的身份,那林家的家财不久全部泡汤了么,只甩袖道:“你便是林姑父的长子,怎得之前姑母同姑父未曾提起,可是来诈骗我来年幼的表妹。”林昊玉内心冷笑两声,明的是自己有这般意图,如今竟然说到他身上来了。
今日所来之人,皆有此疑问,此时也不为林昊玉说话,静观其变,若是此人来路不明,可是他们讨好贾家的一个活路子,何乐而不为呢?冷眼瞧着这些人儿,林昊玉笑道:“家父和先母是以为我幼时遇害,故不曾声张。”贾琏冷笑道:“你只这般说,可须得有证明?莫不是欺林姑父年迈,林表妹不知事?”
水泽大笑之声从门外传来,道:“何人敢欺我老师师妹?”水泽身后,随行着扬州一众官员,众人急忙见礼,水泽扶起,笑道:“不可不可,如今我可得喊声师兄呢,如何敢受这礼。”林昊玉笑道:“君臣之礼不可废。”水泽又道:“方才我听得人说有人欺老师师妹,可有此事。”
贾琏见水泽来了,又瞧得他这般态度,心内发苦,只是此时贪婪填满了他的心,也无所畏惧,理直气壮的道:“臣下贾琏见过太子殿下,臣之姑母贾敏,从未提过遗有一子,如今姑父病重,表妹年幼,恐有人借此蒙蔽圣听,请殿下作主。”水泽和林昊玉对视一笑,冷声道:“好大的胆子,难不成你怀疑太傅之子,公主之兄是假冒不成?”贾琏硬着头皮道:“非臣下怀疑,只求。。。”贾琏还未说完,眼前出现一块玉谍,证明了林昊玉的身份。顿时便傻了眼,说不出话来。
玉谍乃是皇室成员证明身份之物,凡皇家子嗣出身,皆上报户部,制身份玉谍,若说黛玉有玉谍不足为奇,只如今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林昊玉竟然也有,这可真真跌破眼镜。林家的荣宠,竟到了如此地步。水泽笑道:“师兄出生之时,可是父皇瞧着的呢,如何是假?因着太傅未曾对你贾家说此事,便是假么?难不成太傅每日所行,家中俱无大小之事皆得向你贾家汇报不成?永安侯家的事几时轮到你贾家这外家来管,倒是谁给你权?我看便是你贾家想欺太傅年迈,公主年幼!”水泽这一番色厉内荏的话震的贾琏脸色发白,方才想起凤姐的嘱咐,忙道:“臣下并非此意,只是,只是。。。”
许久也没得个所以然出来,众人见着那玉谍之后,脸色微变,连番向林昊玉恭贺。水泽在众人身上打量一番,饶是这酷热之日,也不由得冒出冷汗来。身后一个官员忙笑道:“今日乃世子认祖归宗之日,殿下不是说还有一份厚礼么,臣可是巴望着许久了。”
此人乃林如海上任后提拔之人,也算的上是水泽的人了,名姚易,字易安。水泽只缓缓点头,道:“师兄且去请了老师同师妹罢,莫误了时辰。”
十七回 永安世子
此时从林如海起,昊玉、黛玉、水泽并着林家仆役皆在林家宗祠之中,一应官员同着贾琏和乡绅皆在其外,因非林家之人,不得入内。本此次贾琏想来,因是他意气风发的时日,凭借着自己外家的身份掌揽大权,哪里想到竟落得个无人问津的地位。此时也只能闷闷的立于宗祠之外,不敢多言。
林如海此时同几天前黛玉见着大不一样,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需要靠着黛玉和水泽的搀扶方能站立。林昊玉跪于正中央,手捧玉谍,恭敬的对着林家列祖跪拜,林如海方才接过他手中的玉谍,放入锦盒之中,呈放在林家先祖跟前。
林昊玉接过水泽方才站立的位子,扶着林如海。水泽向姚易示意,林伯手捧锦盒在头前,持到水泽面前,水泽打开锦盒,拿出黄绸丝绢,大声道:“林昊玉接旨!”又对林如海道:“有谕,太傅免礼!”黛玉兄妹扶着林如海坐在凳子上,方才缓缓跪下。
此时内外之人皆跪倒,水泽方展开圣旨,朗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安侯林海年高德劭,矫矫不群,林家世代忠良,今闻尔子归家,朕心甚慰,尤记其赤子之心,今复其永安世子之位,以为世袭,钦此!”
至此,林昊玉的身份便无人可以动摇了,谢恩之后,众人忙着维恭林昊玉,见其多是不奈,也不敢打扰,生怕给他留下个不好的印象。一来二去之间,扬州稍微有些势力的人物林昊玉也都认识的差不多了。
姚易笑道:“下臣故闻林公推王封侯,世子袭圣谕,扬林公之风,扬州百姓有福了。”林昊玉对自己这一方之人自是认识的,笑道:“小子年幼,才疏学浅,还得仰仗姚打人厚德流光,不敢托大。”姚易大笑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内心思绪变幻万千,已在考虑日后如何巴着林家这颗大树好乘凉,如今林如海的时日瞧着无多,当权之人便是林昊玉了,黛玉毕竟是女子,自不能为家主。林家这一脉余得这兄妹二人,一为公主,一为未来侯爷,最主要的是他们可是未来的皇帝的师兄妹,便是就他俩人,也能得令这天下颤一颤,甚至有人想着将自家的女儿送给林昊玉,看其年龄也自是到了该娶妻之时,若是入了林昊玉的眼,还怕少了那荣华不是?此时已有不少的人悄悄向林家人打探林昊玉的喜恶了。在场之人哪个不是成了精的,不然如何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有了人带头,也就自发的忘了方才的尴尬之事,皆得行动起来。
最可悲的莫过于贾琏了,之前他质问林昊玉,惹得水泽不快,得罪了如今炙手可热的林昊玉,又有谁会愿意挨着他,人人都巴不得离他远点才好,便是四大家族中的贾家又如何,能比得上侯爷府吗?便是出了个娘娘又如何,能比得上未来皇帝么?贾家的未来哪里比得上林家这般光明广阔,贾府在这些人眼中便一文不值了。
贾琏心中发苦,自己今日得罪了林昊玉,林家这一脉如何还会帮衬着他们贾家,别说想谋了林家的财产,就是日后踏入林府,怕也是万分艰难,再者贾母还要他接回黛玉,更是难上加难,想到黛玉,贾琏心中一动,对啊,如何说还有黛玉,只要自己说动了黛玉随他回京,想必贾母也不会怪自己了,王夫人那边冒出个林昊玉,她自然无法子埋怨自己了。想到这里,他忙忙的寻了黛玉去,哪里还瞧得见。
此时黛玉正在书房里同林如海闹别扭,“爹爹,为何还要黛儿去京城。”林如海笑道:“昊儿也要回京,我已命林仁先行赴京去置办房舍,你难道不要和昊儿一同入京么?”黛玉喜道:“爹爹是说黛儿不用住在贾府了么?爹爹怎得不早说。”
林如海慈爱的道:“咱们只这几月好好的聚聚,待得林仁传来消息,爹爹便要离开扬州。一切就只靠你们兄妹了。”黛玉伏在林如海怀中闷声道:“那爹爹可会来瞧黛儿和哥哥。”林如海笑道:“自是会得,想必贾琏定会要你随他会贾府,你自己且如何同他说。”黛玉道:“才不要呢,才不随他回贾府,我林家又不是没人了,如何要我客居他府,之前不过是为了替娘亲尽孝,也不让爹爹担心,可如今黛儿有哥哥,做甚么要到他贾府去。”
水泽笑道:“如今且不说这些了,如何说老师也是病人,应该休息了。”林如海点头道:“这话是了,黛儿,回房休息罢!”
黛玉方出了书房,紫鹃便道:“姑娘,琏二爷要见姑娘。”黛玉想到自己方才林如海所说,便道:“咱们去见见。”贾琏见到黛玉,果不其然便是说:“老太太特特吩咐了要复接了妹妹回府里住着,妹妹可择好了日子?”黛玉笑道:“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之前因着亡母之愿,借居你府,如今哥哥既以回来,我自是住着自己家,便不叨扰外祖母了,再者爹爹身子不好,我自是要伺候的,倒是劳烦琏二哥哥特地来了一趟扬州。”
贾琏笑道:“如何说老太太也是思女,想着妹妹在家里和在府里都是一样的,再者姐妹们都在也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