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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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永宁-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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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问题的存在,并不是李治自己看出来的,其实李世民在位时,便已经有所察觉。贞观十年的时候,李世民曾经整顿过一次府兵,只是碍于种种客观因素的存在,那次的整顿虎头蛇尾的并没有能达到他原本所预期的目的。及到后来,接连不断的对外征战,李世民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将府兵的问题解决,甚至可以说,府兵问题是李世民在薨逝前的那段时间里考虑的最多的一个问题。

    不管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还是从一个皇帝的角度去看,李世民从本心来说,都并不愿意将兵制改革的问题留到李治手里解决。他能够狠心在死后于朝堂之中,为李治留下考验的关卡,那是因为不管李治能不能成功地过了这一关,都并不会动摇大唐的根基,但是兵制军权相关,却是半点不容轻忽的,而李治在军中的根基却也着实薄弱了些,虽然尚有些老将于朝中坐镇,青年一辈也不缺能征擅战之人,而且这些人于忠心方面来说,也是可以信任的,但是对于蕃镇府兵,李治却没有绝对的掌控力度。

    不能完全操控的军事力量,对一个帝国来说,便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李世民当初有感于身体日渐衰弱,曾多次与李治讨论过这个问题,可是对于如何解决,却始终没有能够拿出一个能让他们放心的办法。

    而且与贞观十年时的情形相比,如今的内府、外府的问题已经严重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军中各系互相渗透、联络有亲的现实,已经让皇帝做为监控军队的倚仗的“相互检侍”制度,也已经是形同虚设,从很大程度上来说,皇帝对军队的知情权已经在悄悄地被剥夺了大半。

    李治其实对于朝堂之中的那些争端并不是很在意,只是如今他更需要一个平静稳定的朝堂,来让他能够无后顾之忧地去解决兵制这件很可能会动摇国本的大事。

    虽然只是偶然间听李治提起过那么一两句,永宁却是已经将他的心思猜中了。也正是因为她知道了李治心中真正的目的所在,所以才毫不在意于行事间带出了几分张扬,她知道,在这种时候,李治只会要求结果,而不会去在意过程如何。再加上这些年来,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维持下来的感情基础,也足以为她遮风挡雨,就在这些种种有利条件的推动下,永宁将研究了好些天的利用水力印刷的方法,和活字雕版的“想法”一起摆到了李治的面前。

    当然,她交出去的水力印刷的方法,也同样是用的“想法”的名义,她写出来的方法里,在一些不算太关键的地方,留了一些小小的谬误之处,当然,这些都完全是可以在实践过程中解决掉的。

    李治对于永宁的这两个“想法”大加赞赏,当即便将事情交待了下去,而且还对永宁保证,就算她的“想法”有问题也没有关系,天下能工巧匠这么多,总有能将她的“想法”变成现实的人。

    本来李治还在为手下的人对于永宁提出的日报、期刊的价格问题,而头疼不已,可是永宁却似乎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来,这次也不例外。如果她的这两个“想法”都可以实现的话,那么原计划中的人力、物力都会大大的节省,而且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减少前期投入。

    再往深处去想,如果印刷的成本降低了,那么也就意味着以后书卷典籍的价格也会随之下降,天下便又能多出一些读书人来。李治想得很现实,也不用往高里去想,只要想着大唐治下的百姓都多出一些识字懂礼的人来,那么于国于家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一阵兴奋之后,李治突然平静了下来,回头看向永宁的目光中,透着些永宁看不清楚的复杂意味。

    “怎么了?”李治的目光多少让永宁有些不安,可是她却并不回避李治的目光,反而坦荡地回望过去,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治轻叹了一声,伸手把永宁搂在了怀里,说道:“没有没有什么不妥我只是心里一时感慨……阿房,你说,若是没有你,我可要怎么办呢?”

    永宁在李治怀中悄悄地撇了撇嘴,心里暗自吐嘈,若是没有她,这会儿李治怕是正琢磨着怎么把武女皇从感业寺给勾搭回来,以后也不用再辛苦了,朝政大事都丢给武女皇去处理,他只要负责继续勾搭女人就行了,比如武女皇家的姐姐和外甥女……这样想着,永宁突然有种自己挽救了一个失足青年的感觉,但是这位“失足青年”如果知道了另一条发展路线的存在后,却不知会做何感想……

    心里虽然在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永宁却仍是高水平地分心二用,缓缓地伸手搂住李治的腰,说道:“我却是不知道,没有我,你会如何……我只知道,若是没有你,如今我该是羁旅天涯,不知萍踪何处……所以,九郎,不要再想这些毫无意义的假设性问题了,我们此刻已然在一起,那么生命中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可能,若是真心感激,便当珍惜眼前……”

    “嗯。”李治轻吻着永宁的头发,温馨柔和地与她说起儿女之事来,从李琮的锋芒渐露,到沁华的傲气天成,乃至那些与孩子相处时的趣事,也来言去语地聊了起来,无关风月,却更显情浓。

    自从房玄龄的那几位同窗故旧下力帮忙之后,书院之事房玄龄便放手了不少,几乎只是担些联络谋划之责。而对于由永宁在背后策划,李治牵头搞出来的诸如日报、期刊和印刷技术等事情,房玄龄反而投入了更多关注和精力。

    虽然房玄龄已经辞去了官职,但是李治显然并没有真正放他归家养老的想法,每每与人讨论之下有了争执或收获,都会忍不住请房玄龄进宫评论一番。或许是无官一身轻的缘故,房玄龄如今言行都直接了很多,并不像当初身执相位之时那般瞻前顾后,反而更让李治高看了几分。

    一次次的接触下来,房玄龄也将李治的最终目的看了个清楚明白。然后本来心中对李治于政治上的急躁冒进,而生出的那些不满,便都平了下去。甚至可以说,对于李治能耐下心思,稳扎稳打地贯彻“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房玄龄便不由得对李治另眼相看了,曾经对李治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本就因着李世民的知遇之恩,而下决心尽竭以报,可以说李治在心中对他生出感激的很多事情,他的尽忠对象却是李世民。对李治这位继任之君,从某些方面来说,房玄龄并不认可,在他看来李治从很多地方来看都并没有成为英主明君的资质。

    只是房玄龄的衡量标准却是李世民,虽然他也知道这对李治不公平,但是他的骄傲却不能容许自己降低标准。正如隋末乱世之中,他所做出的抉择那般,他心目中值得他生死相托,无悔追随的英雄便该是李世民那样的人,他也只会认可那样的人……

    李世民死后,房玄龄便生出了迟暮之心,之所以坚持到此时才辞官荣养,也不过是念在与李世民的君臣厚谊,才会帮了李治那么多。可是此时的李治,却让他从那副仁弱的表象下,看出了如李世民一般的锋锐,心中竟是另起豪情。

    对于大唐的蕃镇兵制问题,可以说与李世民讨论的最多的人,当属房玄龄无疑。而且二十多年的宰相生涯,也让他对于各地府兵的实际情况所知甚深,一封未署名的奏疏,也仅仅用去了三个时辰,便书写而成。

    当奏疏交到李治手中的时候,他是真的愣住了。

第一卷 风雨长安 第二四三章尴尬

    第二四三章尴尬

    李治琢磨兵制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管是与李世民,还是与手下谋臣,都讨论过不知多少次。其间做出的记录,和不断改善的计划,更是摆满了整个书案。可是房玄龄这一封洋洋洒洒万余字的奏疏,却是比他这几年的努力所得,内容更为详尽,所用手段更为平和,最终的预期结果也更符合帝国的既得利益和未来发展……

    李治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奏疏,心中不停地泛起一个怀疑,为一个长孙无忌而失去了房玄龄,值得吗?但是这份怀疑却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而他也终于明白了李世民当初对他做出那番交待的本意——即使看来脾性温和,可是房玄龄依旧不是他可以驾驭的能臣

    想通此节这后,李治忍不住摇头苦笑,在那些贞观旧臣的心目之中,他永远只是李世民的儿子,他们对他的支持也仅仅是来源于此。他们对他的认可,仅仅是因为他是李世民所认定的人,他们对他的忠诚也仅限于“不背叛”,而他们的忠心对象永远都只是那个带着他们一起开创了贞观盛世的太宗皇帝李世民。

    其实李治心中很清楚,如果吴王李恪的母亲不是前朝的公主,如果他的身体里没有流着一半属于前朝皇族的血液,那么即使李恪不是嫡出,但是只凭借着诸皇子中唯他品性最似李世民这一点,贞观旧臣之中怕是便有一多半都会力挺于他,那么如今坐在这皇位之上的人会是谁,就真是不好说了……

    在李治上位的过程中,一众贞观旧臣除了拥趸于他的,便是保持中立的,当然,这保持中立不发表意见的人仍是占了多数。他们对他,没有认同,只是不曾反对……

    要说李治心中没憋着口气,那绝对是假话,可是那些一路跟着李世民发家的老臣,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即便心里不待见他,可是那面儿上却从来也没带出来,顶多就是该干活儿的时候,出工不出力,却又偏偏把事情做得严丝合缝,让人想抓个把柄趁机发作一通都找不着机会。

    李治一直都很希望能有机会做出一些成绩,往大里说,就是想要让大唐更加的兴盛,可是要换成心里话,他更多的却是希望能从那些在他心中一直占据着重要地位的老臣们那里,得到认同……

    从小到大,虽然他一直都有着坚定的信念,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是很早以前的那个英武过人的太子李承乾,还是学识广博的魏王李泰,甚至于后来被李世民亲口称赞“英果类我”的吴王李恪,都让李治心中深藏了一份不为人知的自卑。他一直都知道,他既不是最尊贵的皇子,也不是最爱宠爱的皇子,更不是最像李世民的皇子,他最终能够一路走到今天,从来不是因为他是最好的,而只是因为他是最适合的……

    所以对于李治而言,房玄龄这封奏疏的存在,象征意义更要大于它的实际意义,他隐隐有些明白,这或许便是房玄龄表达对他的认可的方式。怀着激荡复杂的心情,李治直接揣着这本有着重要意义的奏疏,提前收工,去回恩殿找永宁平复心情去了。

    永宁并不意外房玄龄能猜到李治的心思,能写出这样的奏疏,能将事情考虑的如此全面,而处事手法却又平和地让人心悦诚服……反正房玄龄在永宁心目中的智者地位,从来都是没有人可以动摇的,所以她也只是很平静地看了一遍,然后又很平常地夸赞了一番,便再也没有其他表示。

    李治颇有种一记绝招重拳出手,却偏偏打在了空处的郁闷感,强自忍耐着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轻抚着奏疏的封面,低声说道:“我万没想到房相会上这本奏疏……”

    这段时间以来,李治每每在永宁面前提起房玄龄,几乎都是用得“岳父”这个称呼,可是今天却心随意到地用上了“房相”这个早已名不符实的旧称,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称呼变化,其中却含义不浅。

    永宁也不免微微一愣,只是对于李治那些过于隐秘的心思,她却是并没有去了解过的,此时自然也就无法理解李治复杂的心情,只能凭着感觉顺着李治的话意往下说道:“为什么想不到?整个大唐有资格、有能力写得出这样的奏疏的人,除了我父亲,还能有谁?要我说,你这‘没想到’三个字,可是大有问题哟……”她的遣词用句配合着带了三分灵动的语气,很轻易地便将这几句话的含义提升了不少。

    李治微微一笑,轻叹了一声,说道:“是啊,我怎么就会‘没想到’呢?”他很自然地便被永宁将思路带偏,开始认真地反省自己心底那份源自于“不敢想”的“没想到”,心中竟隐隐有些自责的情绪悄悄地沸腾了起来,甚至开始有种“或许并不是那些老臣不曾认同他,而是他从来都不曾给他们认同他的机会”的错觉……

    不过这种错觉毕竟不能迷惑李治太长时间,也不过转眼的工夫,他便苦笑着清醒了过来。他原本堆积在心底的那些话,突然之间便说不出口了,面对永宁,他更加的没有勇气去剖析自己内心的阴暗面,那是他唯一不愿让永宁看到、知道的。

    永宁也直觉地认为这个话题,如果再继续下去会很危险,当下便借着李治犹豫的瞬间,果断地转移话题:“这些天我一直都想问你,我那个关于印刷想法,是否可行?你不是交待了人去试验了吗?已经这么久了,难道结果还没出来?”

    永宁没有究根探底地追问下去,倒是让李治悄悄地松了口气,而永宁偏楼的话题却又正戳中他的兴奋点,相比于方才的复杂心情,此刻的喜悦更衬得他神采飞扬,竟是大笑着说道:“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倒是没顾上将好消息告诉你,你的那些想法,虽然于细节之处尚有些不足,可是工部倒也是有些能工巧匠在的,试了几次之后,竟真的做成了,只是那些人仍在构思,希望能够更精进一步……不过你放心,不管他们最后是不是能做到精进,就算只凭借如今的技术,也完全可以达到预期的目的了,我已经着人另备下一套成品,等着你们房家的书院建成之后,便送过去……”

    永宁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对于李治只付出了一套所谓的“成品”为代价,便毫无愧色地占据了她的“发明成果”,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的。而在在李治兴冲冲地说起了他计划着要用这套新的印刷术做借口,封赏了一拨儿他有意想要提拔的青壮年官员后,永宁不由得将那份不自在,升华成了不满。

    合着她费心费力的谋划,结果便宜却是被别人得了去永宁瞪了李治一眼,挑着眉说道:“陛下既然是要犒赏有功之臣,那么应该不会小气到只用一套原始版的成品,就把我打发了吧?虽然这官品爵位什么的我是领受不起的,可是陛下想来是会在别的地方补偿给我的,是吧?”

    李治被永宁恶狠狠的语气给吓了一跳,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永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虽然有点不愿意承认,但他其实还真是有些想念这样恣意妄为的永宁的。心里小小的感慨了一下之后,他才将永宁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笑得别有深意地问道:“那么……朕的爱妃……是想要朕,在什么地方补偿呢?”说话间,他便已经不着痕迹地变换了位置,待他“补偿”二字说出口的时候,双手已经揽上了永宁的柔韧结实的纤腰,而头却抵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吐字时带出的热气正喷在她的耳廓上,引得她脊背一阵的颤栗。

    几年间和谐的夫妻生活,他们早就摸清了彼此之间的敏感之处,时常做出些偷袭之举,倒也颇能增进些夫妻之间的情趣。而李治此刻用的这一招,正是他总结出来的,对付永宁最好使的三大杀招中的一招。永宁虽然明知他是想要借机跑题,可是却还是身不由己地拜在了他的“高招”之下。

    李治这些天本来就因为兵制问题的困扰,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行过敦伦之事了,所以虽然他本意只是逗着永宁玩,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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