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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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永宁-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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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份的措辞不尽相同,可是内容却极为一致,父子二人共同承认了李琮承嗣宗庙的资格可以说,有这样两份圣旨在,大唐的正统传承,绝对没有人可以越过李琮去。

    魏征本来只以为永宁手中或许会有李治留下的凭证信物,却没有想到,不仅李治有留下过这样的一份圣旨,就连李世民竟然也留下过他颂读之际,声音都微微地颤抖着,心中的感情极为复杂。

    皇后在永宁拿出明皇色的绫缎的时候,还并不曾太过惊慌,若是永宁手中只有李治留下的那一份,皇后自然能找到说辞再辩上一辩,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李世民居然也在驾崩之前留下了这样一份东西给永宁母子……她心中的那份不甘愈发地沸腾了起来,连带着一直被她强压下去的绝望也一点点地将她整个人都慢慢地包裹了进去。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到底都是为什么?”皇后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她才是晋王的嫡妃,名正言顺的太子妃,理所当然母仪天下的元后嫡妻,可是为什么不管是李治,还是李世民,最为看重的人却都是永宁?

    尤其让她难解的便是李世民的行为,不论为君、为父,难道他扶持维护的不都该是她这个占住了嫡字儿媳吗?为什么他却偏偏这么看重永宁?既然这么中意永宁,那么当年为什么不力排众议,让永宁做了晋王嫡妃?……皇后的脑子里不停地翻滚着那些充满了怨念、恨意的疑问,表情愈发地狰狞了起来,早就吓得瑟缩成了一团的六皇子李玮被皇后的狂乱表情吓得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放声大哭了起来。

    永宁迟疑了一下,才缓步走上御阶,将李玮抱在怀中哄慰了起来。她心里自然明白这孩子完全是无妄之灾,白白被皇后给牵扯了进来,而且只为了事成之后,能让李玮全心全意地依靠于她,他的生母在昨夜已经被皇后派人处死了……这孩子生母只是宫女子出身,可偏偏他一出生便被皇后抱了去,虽然李治一直都不曾答应将他记在皇后名下,可是只这嫡母教养一条,无形之中已经让他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只不过这次他虽然“无辜”,却毕竟被牵连了进来,与皇后形同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念着他的这份“无辜”,议罪之时未必会定死罪,但是“谋逆”这两个字,这辈子怕是都要压在他头上,让他再难翻身了……

    永宁看着跌坐在不远处,疯狂地哭喊着“苍天不公”的皇后,只冷冷一笑,便牵了仍然有些畏惧颤抖的李玮想要离开,谁知那皇后竟是一脸癫狂地迅速站了起来,拦在了永宁身前,伸手便要去拉永宁的衣襟。永宁哪里肯让她碰到,急忙错身躲闪,不想皇后竟是一把将李玮抓到了手中。

    皇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难免让永宁吃了一惊,可是这一惊之下,她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其他的反应。可是魏征等人却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李玮总是皇子,他们总不好眼睁睁地看着皇子在他们眼前出事,一部分人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永宁,另一部分人却四下搜寻着可以为用的人或物。

    “我要见陛下”本来精致的妆容早被泪痕给划花了,再衬着皇后那阴沉的脸色和语气,以及抵在了李玮脖颈之上的锐利金簪,怎么看怎么像是垂死挣扎。

    永宁冷哼了一声,说道:“只是陛下未必愿意见到皇后娘娘吧……也不知见到了陛下,皇后娘娘准备怎么跟陛下解释您做出的这些‘好’事?”她实在是不耐烦与皇后再纠缠下去了,算算时间,王方翼大概也快该将孙思邈接来了,她这会儿也该回去紫宸殿做些准备才是……

    永宁一心惦记着李治,压根就没多看被皇后抓在手里的李玮一眼,转身便从御阶上走了下来,只当没皇后这个人、这件事似的,对着魏征等人说道:“陛下那边尚需照抚,本宫不便在此多留,还望诸位大人且耐心于此间等候……我家二兄,佐领右虎贲营之云麾将军房遗爱,已持兵符调兵勤王,想来便在这一时三刻之间,长安之危可解……到时尚需诸位大人稳定时局……”

    魏征等人对于永宁那副根本就不愿多管皇后和被皇后抓在手里的六皇子的态度,多少都有些不满,可是一听说永宁是急着回去照看李治,又听说房遗爱那边已经领兵勤王,便顿时也将皇后这点事给抛在脑后了。永宁能想到李玮日后的下场,这些大臣又如何想不到?谁又肯为这样一个眼看着绝不会有什么前途可言的皇子,豁出去得罪永宁?

    皇后一眼永宁根本不答理她这茬儿,顿时急了,手下也有些不稳,抵在李玮脖子上的金簪便划进去了几分,李玮本来就害怕的在大哭,这一痛哭声自然更为凄厉,而且那殷红的血液顺着他那细嫩的小脖子淌了下来,更显出了几分可怜姿态。

    皇后却哪里还顾得上李玮如何,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永宁身上,甚至想着刚才就应该直接将手中的金簪插 进永宁的喉咙里才对,又或者此时又要怎么样才能把永宁留下,骗到身边,拼个同归于尽?

    “房氏你站住你不许走我要见陛下我才是陛下的嫡妻元后,你凭什么不让我见陛下?……”皇后的脑子此刻其实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她越说越激动,可是也同样的越说离她原先的目的也越不沾边儿,可她本人对此却一无所知,只来回地反复说着同样意思的那些话,将满满的怨恨都堆积到了永宁身上。

    永宁的脚步却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连头都没有回,便继续轻声与魏征交待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在李治能处理政务之前,很多事都尚需倚仗魏征等人来处置。

    可是永宁可以对皇后的话置若罔闻,魏征等人却是做不到的。王圭悄悄地扯了扯魏征的衣角,冲着他使了个眼色,魏征嘴角无奈地抽动了几下,却也只能干咳了一声,低声问道:“娘娘,皇后……皇后这边要如何处置?总不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再怎么样,她也还是皇后,而且她手中的那还是陛下的皇子,尚请娘娘三思……”

    永宁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暗恼魏征这些老头子不厚道。她现在连贴身服侍的人都没有,又要怎么去处置皇后?让谁去处置?虽然这大明宫已经大半都处于安全状态,可是外面站着的那些兵将却属于npc序列,不归她调动,不听她指挥,难道这些老大人是想让她去跟皇后肉搏,然后亲自动手捆绑押解不成?

    她干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王将军回来之后,此处便由他来处置好了……”

    魏征等人突然醒悟,永宁并不是不想处理了皇后这个麻烦,只是现在着实“不方便”……于是一个个都有些理解地点了点头,再抬头看向御阶,发现皇后离完全失控还有段距离,应该可以坚持到王方翼出现,于是也就都学起了永宁的样子,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起来。

    皇后眼看着永宁丝毫没有与她对话的欲 望,更别提答应她的什么要求了,不由得慌乱了起来,她知道,如果再拖下去,等着她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也只是想见李治一面,或是私下里与永宁一会,用真正解药的消息,替自己换得一线生机……而永宁转身离去的背景,却无情地敲碎了她最后的希望,她绝望地松开了手中的金簪,看都没看失去了她的助力跌倒在地上的李玮,只朝着已经走到了殿门处的永宁尖厉地高声问道:“为什么?给我一个答案我究竟哪里不如你——我究竟输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呀”

    永宁在听到金簪落地的声响时,便已然停下了脚步,而皇后最后的问话,也终于让她缓缓地转身相对。从某些方面来说,永宁也同样觉得皇后是个很可怜的人,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处身在永宁的位置之上,她对皇后根本生不起半点的同情之心。

    虽然异地而处,她相信她自己也同样会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但是她此刻却也并不觉得那个真相,是可以直言于人前的……不论何时,皇室的颜面,总是要顾的

    “那个答案其实很简单……他日若有机会,皇后娘娘还是亲自去向同安公主问询,想来同安公主必会告知皇后娘娘,这一切究竟是因何而起……”这是永宁所能给出答案的极限,再多的内情,却已是不能由她来说的了。

    宣政殿中诸人听了永宁的话,却是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了难解的神情。

第一卷 风雨长安 第二八零章破局

    第二八零章破局

    “她既想知道,那么阿房……你便告诉她,又何妨?”

    就在永宁无意再与皇后纠缠,正要离去的时候,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让她熟悉到心颤的声音,她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浑身都僵硬了起来,生怕方才那声音是出自她的幻觉。

    直到殿中朝臣满怀惊喜地跪拜行礼、山呼万岁,直到那熟悉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肩膀,熟悉的怀抱靠在了她的身后,熟悉的气息围绕在了她的身边,她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李治是只冲着诸位大臣随意地摆了摆手,让他们平身,他的注意力始终都聚焦在永宁的上。他来了已经好一会儿了,殿中所发生的那些事,永宁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只是这会儿才攒足了能自己走进来的力气,方便露面而已。

    对皇后,他的恨意更甚于永宁,若是皇后不曾这样咄咄逼人,或许他还能为着什么皇室颜面,而私下里处理了此事,但是皇后对永宁的污蔑和挑衅,却是他无法容忍的落在永宁肩膀上的手掌用力地按了两下,让永宁清醒的感觉到了他是真实的存在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疚地说道:“阿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直到此刻,永宁才有勇气缓缓地转过身去,透过泪光看向眼前的李治,脸色虽然尚透着几分青紫色泽,可是原先笼罩在他眉心的死气,却是已经散开了……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抚上了李治的脸颊,真实地感觉着他的体温,终于无声地哭倒在了他的怀里。

    李治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回头看看了跟在他身后一起出现,却也一起被人无视了的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他这双姐妹倒是极能体会圣意的,虽然也是眼中含泪,却好歹比永宁那副似乎已经崩溃了的样子强得多,姐妹俩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齐走过来,搀着永宁一起离去。

    而在永宁被从李治身边带开之时,李治已然顺势将她始终紧握在手中的那只檀木盒子接了过来。

    此刻不管是殿中,还是殿外,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李治缓步朝御座走去的动作,他身后一列武将也带着一身的杀气归班列位。

    皇后虽然一直喊着要见李治,但是当李治真的这样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却惊骇地再说不出话来。

    李治于正中的御坐之上稳稳地坐了下来,此刻已有人将惊吓受伤、哭闹不休的六皇子李玮带下殿去安慰医治,整个宣政殿只剩下了皇后无力控制的抽泣之声。

    “王氏……”李治冷冷地看着皇后,手上却轻轻地摩挲着那只檀木盒子,丝毫未曾掩饰语气中的厌恶之情地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吗?那么朕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李治也同样打开了那只檀木盒子,将压在盒底的几张黄裱纸一齐取了出来,翻看了一下从中取出了一张,扔到了皇后的跟前,说道:“你且看看此物”

    皇后知道,或许这就是她一直在追寻着的答案,可是当这答案就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却发现她害怕了,她似乎并没有那样的勇气,去承担真相……可是李治冷冽的目光,却不容许她有分毫的退缩,她的手即使已经抖得不成了样子,无力取物,李治也依然示意身边的内侍将那张纸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一眼扫过,皇后便惊声尖叫了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可能……”她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张纸,这张在她被赐婚给李治之前,袁天罡替她推衍出来的命书

    短短的几行字,道尽了她的前半生,无一处错漏

    身贵,命不贵,夫尊,妻无荣,位显,却无子,有逆骨,无善终……

    皇后狂乱地抓起那纸命书,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蓦地狂笑了起来。她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抖着那张已经被她抓捏得不成样子的命书,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治,问道:“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这如果是真的,先帝又怎么可能任我成了你的嫡妃?……这一定是房氏那个贱 人,串通了她的那个神棍师傅,一起搞的鬼,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啊是不是?——”

    殿中的文臣武将,一听见皇后扯出了先帝,又扯出袁天罡,再加上皇后那话里透出来的意思,更有脑补能力高强的文臣联想起了永宁所提到的同安公主,竟是都在心中猜出了个四五六出来。一个个恨不得能把自己缩到地底下去——这样的宫廷秘事,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听呀

    李治却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些秘事被人知道,毫不在意在场旁听者众多,依旧冷冷地看着皇后,满是嘲讽地轻哼了一声,说道:“这不是真的?那么你倒是说说看,袁天师为你批的命书,有何处错漏?当日若非王家以岷仙派为胁,逼迫同安大长公主出面为你保婚,就以你这命格,焉能嫁入皇室?”

    此言一出,殿中惊哗一片,脑补高人再度出场,猜出今日这一劫,或许在贞观朝便已成局的,也不在少数。不少人都悄悄将目光转向殿外玉垣山方向,开始想像着,或许那里此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今日之后,那些世外宗门便再也不敢轻易朝着俗世伸爪子了……无数大胆的想像,于此刻一一生成。

    皇后却是初次听闻此事,对于李治的说法,于她内心深处其实是信了的。当日角逐晋王嫡妃的人选之中,便是撇开了长孙婧和永宁二人,她也并不是最出彩的,可是就在她的祖母同安公主进宫了一趟之后,为她赐婚的圣旨很快便下来了。

    当日她只是一片少女心思,即使想到或许这桩美满婚事,多是同安公主的助力,却也并不曾想到,其中尚有岷仙派这样的隐情存在。从一开始,她便知道李治心中有永宁,也知道皇后看中的是长孙婧,可是她总以为身为嫡妻的她,只要守好本份,总会让李治看到她的好,总会让皇后知道她也一样可以做个贤内助……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总是难如她意,她这个嫡妃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长孙婧便已入府与她斗了个旗鼓相当,更有萧氏等人在她二人的争斗之中占便宜。虽然所有人都以为与长孙婧之间的争斗是她占有了上峰,可又有谁知道她胜得有多辛苦?即使保住了嫡妻的位置,却依旧没有得到丈夫的尊重和宠爱,但是在永宁离开长安的那五年时间里,至少她从来没有心虚、心慌过,即使内院的争斗再狠再厉害,她也从来都没有怕过,因为——李治对这些从来都不在意,只要她们不将内院的事闹到外面去,不越过他所能容忍的底线,他从来都不在乎他那些“宠妃”、“爱妾”,谁死谁亡

    皇后曾经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可是偏偏永宁又出现了。虽然****长安十几年,可是永宁几乎没有出现在社交场合之中过,对于李治爱慕永宁的事,于更多人而言,也只是个传闻,几年间妻争妾斗的生活,她早就已经无法再相信世上真的有“爱情”这个东西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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