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的眼圈也红了起来,伸手擦了擦永宁脸上的泪,说道:“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永宁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己用手背蹭了蹭脸颊,问道:“咱们是在这里等?还是回去?”
晋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在这里等着!这里黑夜的时候那么危险,咱们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反正我们一共也没走多远,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很快的……”
他们两个人都尽可能的朝着好的地方想,两个人都没有想过,即使有人来了,也不一定是来救他们的……这一天近两夜的时间里,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的绝望了,已经承受不起再多一次……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期盼下,天色再次大亮,可是却仍然没有人出现。晋王和永宁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失望。
“我们,我们现在……”永宁不安地看了晋王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该留在这里?还是继续往前走?更或者,回去?!
晋王低头想了想,转头看了看水潭,说道:“咱们再好好吃一顿,然后如果还没有人过来,咱们便继续往前走……或许,说不定,昨晚根本,根本不是……”他犹豫着,有些可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永宁却明白,他是怀疑昨晚的动静根本不是有人来救他们而发出来的,神情间不免带出些一些沮丧的意味,点了点头,同意了晋王的主意。
然后两个人分工,晋王再去捡些柴火回来,而永宁则继续扎鱼。这顿鱼两个人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都不时地朝来时路上扫过,可惜却仍是一次次的失望。
就在两个人准备再度起程的时候,他们盼望已久的声音终于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峡谷里的回音虽重,但他们却仍能清楚的辩认出,那是有人在喊“晋王”!
晋王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他也顾不得擦,只是用力地抱了永宁一下,然后便拉着她朝着声音的来处跑了过去。
永宁边跑边松了口气,终于,终于算是要脱离险境了!她悄悄地将身上的止血咒撤了,虽然因为止疼咒的关系感觉不到疼痛,可是看着自己身上的血不停地渗出来,实在算不上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从眼前这个险境脱险后,她还有另一道险关要过,被牵进谋害皇子的事件,其中的危险之处,实在不亚于巨蟒之灾。
永宁现在终于有心思细细地回想事情的整个经过,然后发现自己有一处极大的破绽——那些黑衣人并没有抓她,可是她却出现在了晋王身边……
如果,那些黑衣人被抓了,特别是将晋王扔下来的那一队黑衣人,那么,她将无法自圆其说!她皱着眉头,为难了起来……
晋王在回头间正看见永宁皱眉的样子,正想开口问她怎么了,目光便扫过了那些被血染红了的伤口。他顿时停了下来,一把扶住了永宁,厉声说道:“你伤口疼,怎么不告诉我?!”心里暗骂自己粗心,明知道她满身是伤,还拉着她奔跑。
永宁被晋王的话吓了一跳,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正看见自己满身的血渍,吱吱唔唔的不知该如何解释。晋王扶着她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然后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心疼地说道:“是不是很疼?都是我不好……我怎么就忘了你身上都是伤?我……”
“殿下,”永宁拉住晋王的手,说道:“殿下身上也有伤呢,您的伤口疼吗?”
晋王一愣,他都快把自己身上的伤给忘了,他只记得刚被刮那一下的时候疼痛入骨,可是等他醒过来后,只要动作幅度不大,便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了,到了现在这会儿,他差不多都快忘了自己受过伤了……
“咱们不走了,就在这里等着……”晋王不许永宁乱动,也陪着她一起坐在青石上,目光左右不离刀子的那些伤口。
永宁这会儿也有了失血过多的反应,头晕晕沉沉的,耳边虽然一直传过来晋王说话的声音,可是她还是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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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长安 第六十八章 问讯
第六十八章问讯
永宁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黑夜了。她发现在自己躺在一间陌生而华丽的屋子里,床榻温软,身上的伤也都重新包扎过了。房间里只点了两盏昏黄的宫灯,床边却有一个微微有些眼熟的宫女打扮的少女正倚着床柱假寐。
永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心里清楚,她所担心的那些事,多半还是发生了。即使她拼了命的保护晋王,还是免不了被怀疑。不过,从这住处来看,情况应该还不算太糟。
嘴里苦苦的,她回味了一下,像是参汤的味道。她动作轻微地动了动手脚,发现虽然还是有些无力,却算不上虚弱,而且从魔力的恢复情况看来,她大概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
永宁装出刚刚醒来的样子,哼唧了几声,那宫女很是警醒地坐直了身体。“小娘子,你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御医……”那宫女很是高兴地跑了出去。让本来还想套些话出来的永宁稍稍的失望了一下。
御医来的很快,似乎就在左近休息。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慢悠悠地给永宁诊过脉,也不解释什么,直接下了方子,然后才交待那宫女可以让永宁吃些流质的食物。食物是早就准备好的,御医还没出门,便有另一个宫女拎着食盒进来了。
永宁手上也有伤,宫女们服侍的也很殷勤,喂饭喂的很专业。喝了一碗粥后,永宁摇了摇头,便不肯再吃,拉着那宫女问道:“晋王殿下可好?”
宫女扶着永宁躺下,浅笑着答道:“晋王殿下已经没有大碍了,御医说,只要好生将养上三两个月,便能恢复如初了……今天下午晋王殿下还问起小娘子的伤势呢,还交待了,如果小娘子醒了,一定要去告诉他一声呢……”
“这里是哪里?”永宁很恰当地摆出了一副迷茫的表情。
“这里是立政殿的西配殿……”那宫女扔出了一个让永宁目瞪口呆的答案:“皇后娘娘担心小娘子回家后传用御医不便,便将小娘子留在了立政殿照顾呢!”她语气里多有艳羡,似乎永宁得了天大的恩典。
原来已经回京了呀!可永宁却忍不住在心里苦笑。立政殿呀,这可是皇后的寝宫呀!皇后生养的皇子未成年时,随住在东配殿,而未成年的皇女则随住在西配殿……看来,她现在这待遇确实是高呀!都赶上公主了……
这会儿永宁已经不想再问什么了,就从这宫女的几句话里,她已经明白了很多东西。现在她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等着皇帝召见,或者,是等事件的处置结果……
她昏昏沉沉地将宫女煎好的药喝了下去,然后便又昏睡了过去。而在稍早的时间里,她苏醒过来的消息,已经快速地传遍了半个长安……
房玄龄从床上被人叫起来,听见皇帝让内侍传来消息,说是永宁已经醒了,他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半。从女儿获救之后,他就没见着人,只知道伤得颇是不轻,可具体怎么样,皇帝没有告知,他也不好打听。只是从去营救的禁卫口中,听说了那处绝地的险况,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怕。去的五百禁卫,只回来了一百来人,永宁和晋王能从那样的地方逃出生天,实属万幸。
想到这里。出事后袁天罡劝慰他的话,便又在耳边回响。其命在天,贵不可言……
房玄龄揉了揉额头,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回房,将永宁见好的消息告知了几天来忧心不已的妻子。
****之间,不知多少人夜不能寐。
永宁第二天早早地便醒了,宫女正为她梳洗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然后便见房门被猛地一下推开,然后晋阳公主披头散发地闯了进来。
“永宁,永宁……”晋阳公主一脸忧心不已地站在床边看着永宁,喘匀了气,才小声说道:“你,你可好些了?”
永宁笑眯眯地说道:“多谢殿下挂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她低头看了看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小手,有些担心地说道:“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啊……”
晋阳公主一把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宫女,斜坐到了永宁的床边上,拉着她的手看了看,说道:“别怕!我上次胳膊被划破了,也这么担心来着,后来御医晋了种玉颜膏上来,我抹了几次,那伤痕便真的不见了……回头我去问问御医,看看你能不能用,如果能用,我那里还有好多,都给你!如果不能用。便让他们另想好法子就是了……”
“那太好了!谢谢殿下!”永宁见服侍晋阳公主的大宫女们陆续走了进来,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连忙说道:“殿下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弘文馆?别在我这里耽搁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了,您还是快去准备吧……”
晋阳公主的宫女也齐声来劝她回去,她只得交待了永宁想要什么只管让宫女们去帮她拿后,便又跟一阵风似的走了。
永宁身上擦伤颇多,并不能下床走动,一上午的时间都躺在床上发呆。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好像都没有把她醒来的事当回事儿,遗忘了她一般。她以为晋阳公主从弘文馆下学回来,应该还会再来看看她的,可是谁知连晋阳公主也再没出现过。
一连三天,永宁都是这样安静的呆在这间屋子里,除了一直服侍她的那两个宫女,她没再见过其他任何人,也没敢打听其他任何消息,只是时不时地说起想家、想爹爹、想娘亲的话,那两个宫女虽也会劝慰她几句,却没有跟她说起关于房家的任何消息。
就在永宁的耐心即将被消磨干净的时候,终于来了个小太监传话——皇帝在两仪殿召见!
永宁暗自舒了口气,任由两个宫女梳洗妆扮。然后坐着软轿一路被抬到了皇帝面前。
两仪殿在内廷,能被皇帝召来议事的最少也要五品以上的官位,而且基本上都是宗室近臣。永宁一被抬进来,最先看见的不是坐在正中央的皇帝陛下,而是坐在左下首的房玄龄。一段时日未见,永宁突然觉得父亲,真的老了……
房玄龄看见一向疼爱的小女儿脸色苍白的被人抬了进来,手上还隐约还看得见包扎的痕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皇帝或许是给房玄龄面子,见永宁挣扎着想下地见礼,连忙冲着旁边服侍的宫女摆了摆手。说道:“她身上有伤,你们好好照应着,别再伤着……丫头,有礼不在这上头,你且坐着回话就是,别乱动!”
永宁做出一副慌乱之态,看向了房玄龄,像是怕父亲责怪一般。谁知一向谨慎小心又规行矩步的房玄龄居然点了点头,对永宁说道:“还不快谢过陛下?!”
“谢陛下……”永宁赶紧做出了一个万福的姿势,虽然是坐着的,但好歹是那么个意思。
“今天叫你来,主要是问问你和晋王遇险的事……”李世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你且把那天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这几天,永宁早就把这个故事想的很圆满了,对于她突然出现的这个问题,她是拿定主意死不承认,只要她咬定自己是在那旧宫被抓住的,那么那些黑衣人就是被捉住了,证词也未必就能取信于人。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从中午的烧烤大会开始说起,然后详细地解释了自己会跟晋王一起去那个地方,真的是巧遇,再后来那些很惊险的经历,更是被她说得跌宕起伏,没等她说完,房玄龄已经被吓得把她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永宁说到最后,缩在房玄龄怀里,眼泪一双一对儿的往下掉,看得李世民都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皇帝陛下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房家跟刺客是一伙的这个想法,只是几天来不停的有人在他耳边嘀咕这些话,他本着还房家一个清白的念头,才留了永宁在宫里,并在今天召了她来问话。这会儿永宁讲述完了事情的经过,跟晋王回来后说的是严丝合缝,不带一点儿含糊的。他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觉得自己跟房玄龄绝对算得上是“君臣相得”的典范,他扭头看向坐在右下首的长孙无忌,说道:“辅机,你可还有话说?”
这些天,就属长孙无忌在他耳边唠叨的厉害,他今天是专门叫了长孙无忌过来听听,顺便也想缓合一下自家大舅子和心爱的宰相之间的关系。虽然他对于两个人不对盘儿,经常意见相左这件事挺满意,但是做为帝王,在臣下之间闹腾的太厉害的时候,还是要制衡一下的……
长孙无忌面带微笑地看向了永宁,刚想说话,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喧哗。李世民皱了皱眉头,示意身边的贴身太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那太监很快就回来跪下回话:“启禀陛下,是晋王殿下……”
李世民看了看阴下脸的长孙无忌,然后说道:“宣!”那太监立刻领命而去。
晋王来的很快。永宁觉得他很可能已经闯到了殿门口了,然后那宣见的太监一出殿就看见了他,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就进来。
晋王规规矩矩地跟李世民见过礼,然后又分别与长孙无忌、房玄龄互相见了礼,便立刻走到了永宁跟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皱着眉说道:“怎么气色还是这么差?可是御医用药不经心?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换个御医看看?……”
永宁虽然感动于晋王的关心,可是在场的三个大人物气场太强悍了,她只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敢多说一句。
房玄龄干咳了一声,将永宁在怀里搂得更紧了。也不跟晋王搭话,只是很镇定地看向了坐在御座上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对于自家儿子的言行举止也同样不满,这些话是能在大厅广众之下说的吗?他也看出房玄龄对于自家儿子的不满,于是连忙招手把晋王叫到了跟前:“你的伤还没好,御医不是说要卧床静养吗?你来见朕,可是有什么事?”
晋王这会儿也察觉出自己行为的不妥,耳朵尖泛起了红晕,低着头,嚅嚅地说道:“我,我是听说父皇召见阿房问话,所以,所以……”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声音冷冽地问道:“听说?你从哪里听说的?”
晋王不明所以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有些紧张地抓着衣袖,说道:“是,是魏王兄,刚才来看我的时候说的……”
李世民的目光暗了暗,然后拍了拍晋王的后背,算是安抚这个一向单纯的儿子,然后很严肃地说道:“太极殿和两仪殿的事情是不许瞎打听的,这些规矩你该知道的!以后,行事万万不可再如此鲁莽,知道吗?”
晋王突然明白了李世民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连忙点头答应。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家听话的小儿子在身边坐下,然后再度看向长孙无忌,又问了一遍:“辅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长孙无忌的脸色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正常,笑呵呵地冲着皇帝陛下拱了拱手,说道:“臣确实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房家小娘子……”
李世民冲长孙无忌挥了挥手,示意他随便问。
长孙无忌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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