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黄衣,一只柔如无骨的玉手轻轻地托着香腮,眉宇间仿佛带着无限的愁思,就像做了一场春梦刚刚醒来,而梦中的情人已离她而去。
就在这时,远处有辆破旧的敞篷马车飞驰而来。
敞篷马车上坐着三个十分健壮的汉子,衣裳半开着,露出一身横肉。
少年的心里忽然一动,这三个人,不就是以前的三蛟?
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只见那辆马车竟然笔直地往大马车上撞了过去。
是不是喝多了酒后驾车?
少年本来有点奇怪,但现在决心不去管他们的闲事了。
三蛟作恶不多,只是大蛟的跟班。自己又不是维持秩序的官差,出了事应该找官府。
只听“砰”的一声,两车撞到了一起。
那个美丽女子惊叫起来,从窗口跌入了车厢里,敞篷的旧车快被撞散了架,豪华的大马车后部已出现了一道撞痕。
三蛟跳下了车指着大车骂起来。
他们骂了一顿以后似乎觉得不解气,便跳上了车,边骂边把女子拖下来,蛟老二竟伸出了蒲扇般的大手,想去扯她的衣服。
正在洗马的两个车夫都被吓得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出来管这件事情。
店里喝酒吃鱼的客人都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但是他的手似乎没有能扯下女子的衣服。
他感到自己的手忽然一麻,就软软地垂了下来。再看时,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这人正是那坐在酒店里钓鱼喝酒的少年。
蛟老二似乎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下想不起来。
六七年过去了,一个人的记忆总是会模糊的。
而且他心里的震惊压过了自己的记忆。
大车离酒店不算远,也不算近,谁也没看到少年是怎么过来的,更没看到他怎么出的手。
少年微笑着问他:“出了什么事,非要这样动手动脚?”
蛟老二冷冷地道:“这臭娘们撞了爷们的车,总得赔,如果赔不起,陪大爷们乐乐,也算是一种赔。”
“可是我看,似乎是你们先撞的人家?”
“娘的,你是那女人的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蛟老三伸手就来推少年。
少年淡淡地道:“我不是她什么人,也不想管闲事,只是不想看见你们欺负女人。”
他嘴里说着话,身子一偏,就已抓住了蛟老三的手,轻轻一拉,蛟老三就飞到一边,摔了个狗抢屎。
另外两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无论是谁,看见这样一个斯斯文文的少年竟然身怀绝技,都会肃然动容的。
蛟老二道:“请阁下报个号来,我们兄弟一定好好记着。”
少年道:“我是个没有名字的人,你们还是不要记得的好。”
两蛟恨恨地道:“好,有种,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他们抬起了那个疼得还在地上打滚的蛟老三,走得很快,比来的时候还要快。
遇见比自己强的人的时候,跑得很快总是明智的,看起来他们很明白这一点。
少年叹了口气,转身想走,但地上那个女子在轻声叫道:“公子,请留步。”
这声音又轻、又脆、又甜,让人一点也不想走。
所以少年就没有走。
店里的小二来收拾少年的桌子,却发现没吃完的鱼上面放着一块金子。
小二看看驶走了的大车,摇摇头低声道:“一个大傻瓜,还爱管闲事,居然给这么多的钱。”
忽然一个人跳了过来,一把夺过了小二手里的金子,这人竟然就是神仙居的刘老板。
“一点也不多,打翻的桌椅,杀人的棺材,还影响了我的生意,这是他还我当年损失的钱。”
小二抓着头问:“刘老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刘老板不回答他,只是盯着大马车远去的方向道:“六年了,只有我知道,这小子就是杨二!”
杨晋坐在马车上,马车在路上摇晃。
他的面前已经多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两个精致的酒杯和一盘上好的牛肉干。而且酒杯里面也倒满了酒。
“公子高姓大名?”
“我叫杨晋。”
“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叫王凤玉,王妃的王,凤凰的凤,玉佩的玉。”
“好名字。”
花一般的女人,花一般的声音,花一般的名字。
正当如花的年纪,此时的杨晋心里也像开满了花一样美极了。
很快一壶酒就空了,又续上了一壶。
凤玉告诉他,她的家就在不远的一个大宅子里,她的父亲就是当地非常有钱的富商王三爷。
他有很多的土地,很大的宅院,还有无数的奴隶为他劳作。
她咬着嘴看着他笑道:“如果杨公子肯跟我回去见见我爹,他老人家也一定会非常高兴。”
救美遇上地道的白富美,还要带他回去见自己的爹爹。也许会得到一大笔赏钱,也许会把他招上门当女婿,但是无论哪一种,不都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听到这里,杨晋眨眨眼,似乎不醉也醉了。
明月。
月夜。
车停在了一间院子旁。
人呢?
人醉,已将睡。
杨晋醉了。
醉得好像早就睡着了。
他恍惚觉得被那两个车夫扶着下了大车,来到一间充满香气的小屋子里,把他放在一张很香很软的床上。
旁边仿佛有个人,比床更香也更软。
他的衣服一件件被她除去。
到了这个地步,还需要清醒吗?
傻子才愿意清醒。
而且她身上传来的香味无论谁闻了都想睡觉,何况他又喝了那么多酒。
旁边的女子轻轻地叫着“杨公子,杨公子。”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甜,那么脆,不正是那马车上的凤玉小姐?
杨晋翻了个身,似乎睡得更沉了。
凤玉用力推了推,他也没醒。
她轻轻地爬了起来,她的肌肤很白,也很细腻,月光射进窗口,映着她那洁白而修长的腿。
睡梦中的杨晋喉头咕咚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咽口水。
下一步要发生什么,一定是一件很诱人的事。
可是好像事情不是这样。
凤玉看了看杨晋,脸上露出了十分得意的神色,她迅速地穿起了自己的衣服,将杨晋的衣服和钱袋全部卷进了一个包袱里。
她拿起包袱,将她长长的头发用发簪别了起来,转身对杨晋甜甜地挥了挥手,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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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凤玉走出小屋。
门口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她。
他们就是三蛟,老大死了以后,他们本已跑得很远,不想再回来。
但后来他们遇上了一个人,一个戴着可怕青铜面具的黑衣人,从此他们加入了一个叫绝的神秘组织,从过往的客商身上搜刮钱财。
那人派给了他们一个新的头领,凤玉。
她带着三蛟回到这个地方,用各种伎俩行骗过往的客商。
“头儿,他睡了吗?”蛟老二问。
“睡了,已经和一头猪没什么分别。”凤玉答道。
“还是您当家的有办法,以前我们傻抢老是要和人打,出力不讨好,老大也被杀死了,还是跟着您捞得多。”蛟老二笑道。
“钱就是要这样赚。”凤玉显得十分开心:“这小子我早就盯上了,在路上随随便便就拿着个金子玩,一看就是个嫩货,所以才故意设下这条美人计。”
如果不是刚刚才卷走了别人的钱包,她天真无邪得简直就像个孩子。
“当家的应该跟他多舒服一下,你看他这么年轻,肯定很有力气。”蛟老三不怀好意地笑道。
其他两蛟又是一阵大笑。
凤玉装作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她淡淡地道:“正好那间房租期到了,等明天他醒来时一定会有几个很厉害的人来收,那租金可不算便宜,只怕他到时没法出这个门。”
“所以出门在外还是千万不要相信女人,尤其是长得跟我们当家的一样漂亮的女人。”蛟老三道。
“走吧,别废话了,办正事要紧。”凤玉正色道。
四个人离开了小屋,沿着弯弯曲曲的石头小路,一直走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打开门锁,他们走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
凤玉关上了房门,点亮了桌子上的油灯,屋子便亮了起来。
蛟老二掀起了床下的石板,石板掀开,下面露出一个洞。
装了很多金银财宝的洞。
凤玉把杨晋的钱袋放了进去,盖起了石板。
四个人得意地笑了。
今天确实是个值得笑的日子。
“咦,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蛟老三道。
“不好,这是我们忘在那个小屋里的迷香。”
“怎么会这样。”凤玉一脸的惊疑。
一番挣扎,四个人倒了下去,很快他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时,房上的瓦片碎裂了,出现了一个大洞。
一个人从房顶上的大洞跳进了房里。
杨晋。
他的身上还披着一层被子。
没有衣服他当然就只好披着被子出来。
他微笑着伸出手去,解开了地上四个人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天要亮了,月亮也快要落下去。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凝结起冷冷的霜露。
杨晋走在小路上,此时的他背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满了石洞里的金银珠宝。
此外他还提着一个包袱,包袱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他环顾着四周,离开这里那么多年,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在杨二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听说这里有一个叫王三爷的财主,附近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一个小镇,这很明显就是在骗他。
古人就是好骗,如果这点当他真的会上,名侦探柯南和福尔摩斯探案集也算是白读了。
他很快走到了河边,将手提的包袱扔进了河里。
包袱的口子没有系牢,在河里散开了,里面的东西飘在水面上,一荡一荡的。
那是四套衣服,三个男人的,一个女人的。
而这四个人,正迷迷糊糊地睡在之前他睡的那张很香很软的床上。
当然天亮以后,还会有很厉害的人来催房租。
也许不是一个,是十多个。
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几天后,灌口的一个乡民喝醉了见人就说,官兵们抓到了四个光着身子的江洋大盗,而且这里四周的贫苦人家,都奇怪地收到了一份用纸包着的金银。
这金银虽然不算多,但已经足够他们给儿子娶个老婆,或者给女儿置办份嫁妆。
洗衣服的小红得到了一大笔钱,带着母亲去城里看病。
因为他喝醉了经常乱说话,所以没人相信他。
神仙居里,杨晋又坐在一张黑色的八仙桌前,桌子上摆着一盘烧鸡,一盘鱼,一个冷拼,一盘素炒青菜,一壶酒,只有他一个人。
家里的父母不知道怎么样了,而这里只有他一人独酌。
他叹了口气,用两个指头捻着酒杯,一口就是一杯,一杯就是一口。
该报答的已经报答了,可是自己来的地方,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去?
想到这里,杨晋摇摇头,他在杯子里又加满了酒。
这时,一个男人走进了酒店。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织长袍,看起来很健壮,手也很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但是绝没有人能看得出他长什么样子。
因为他戴着一个藏青色的铜制兽头面具。
小二有些惊慌,很少有人带面具来喝酒的,尤其是这样狞恶的面具。
但是进了店的客人,他不得不招呼。
他小心翼翼地迎上去:“客官您吃点什么?”
那个人并不理睬他,只淡淡地道:“这里我包了,其他人的份我也包了,叫他们走。”
“可是这里还有其他客人。”
“他们的账,算在我的头上。”那人伸手掏出一块金锭扔到了酒桌上。
很快,酒店里又进来了三个人,三个带刀的人,他们跟在他后面,杀气腾腾。
旁边胆小的酒客都吓得偷偷跑了。
酒店里只剩下杨晋独自在坐着,似乎对这几个人并不害怕。
只见那人一屁股坐到了杨晋的对面。
杨晋淡淡道:“别处还有座位。”
那人很干脆地道:“我要跟你坐。”
仿佛他肯跟杨晋坐在一起,是赏了一个天大的面子。
杨晋叹了口气道:“可惜你是个男人。”
这个人淡淡道:“你想要女人?”
杨晋道:“有酒却无美人,总是很乏味的。”
“前几天有个跟你睡在一起的女人,你为什么不要?”
杨晋笑道:“原来你认得她,不过如今她已经被官府抓去了。”
“我知道,她在我们这里不过是个收钱的而已,没什么大碍。”似乎杨晋的一举一动,都早已经落在他的眼中。
杨晋问:“你找我,是想为她报仇?”
那人摇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
“想跟你谈一谈。”那人一挥手,一个带刀的人立即送上了一罐酒。
酒还没开封,杨晋的眼睛就亮了。
“这是窖藏三十年的美人醉?”
他喝了商代的酒,才知道和现代的白酒一点也不一样,那味道爽口而甘冽,而且不容易醉,难怪古人都爱喝酒。
那人看着杨晋道:“想不到你还是个识酒的人。”他做了个手势,拿酒的人便打开了酒,给杨晋倒了一杯。
杨晋看着酒:“你不喝?”
“我只喝水,清水。”
杨晋道:“我从不跟喝水的人比喝酒,所以也不会跟不喝酒的人谈事情。”
那人看着他道:“有一件事情你一定想谈。”
“什么事情?”
“我知道你从哪里来,还知道你想回去。”
杨晋的脸色顿时变了,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是谁?”
那人伸手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桌子上,那只玉佩上雕着一只凶猛的大鸟,大鸟的脚上抓着一只小鬼。
杨晋皱起了眉头,这是最近崛起的一个神秘杀手组织,它的名字很绝,因为它就叫绝。
是灭绝人性的绝,也是断子绝孙的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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