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本公子还尚未出手救你父亲,你就不后怕本公子拿了好处不办事。”
“在下相信无情公子的为人。”
“就冲你这番话,本公子也不会让你当不成孝子的。”
卫圣泽:“…!?”
“将你父亲的上衣脱掉。”宓妃说着便从椅子上起身,踩着散漫的步伐朝着卫承恩走过去,“解赤练蛊必须用到蛊虫,今日本公子先解他体内的毒丸之毒,明日再行解蛊,否则以他如今的身体也是撑不下去的。”
“是。”卫圣泽也仅仅只是愣了一瞬,赶紧蹲下身扶起他的父亲,动作利落的将卫承恩的上衣剥了一个干净。
这人好歹也是神兵山庄的庄主不是,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光了上身,着实挺让人有些接受不了的,因此,卫圣泽的两护卫之一的卫木就开口道:“少庄主,这样不太好吧,咱们还是带庄主回客栈再请无情公子救治……”
“你们爱治不治,本公子就喜欢这里,哪儿也不去。”
救人的她都没有挑地方,何时轮到别人安排她的去处了。
“卫木退下。”
“是,少庄主。”纵然心里不甘,卫木也只得退下,他不过只是想要维护庄主的颜面罢了,但他却不敢得罪宓妃。
要知道,他是一百个不想落得跟卫凝蕊一样的下场啊!
“卫木多有冒犯,还请无情公子见谅。”
“哼!”宓妃冷哼一声,走到卫承恩的身边蹲下,冷声交待道:“运气护住他的心脉,固定他的身体别让他乱动。”
“好。”
宓妃原是想要用青灵神针的,不过一想到那是陌殇送给她的,她又舍不得了,于是改从袖口里拿出普通的银针。
青色的布包里,大大小小,粗粗细细,长长短短共一百零八根银针,宓妃双手同时行针,十指齐动,速度之快,众人的眼睛几乎只能捕捉到银针运行过后那残影的轨迹。
如此近距离的亲眼目睹宓妃行针,卫圣泽不得不感叹自己赌对了,同时他也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在宓妃的面前摆架子,否则怕只怕他唯有替自己的父亲办理后事了。
无情公子之名,传闻非虚。
半个时辰之后,令人眼花缭乱的行针结束,宓妃又道:“切记牢牢护住他的心脉,我要取针了。”
“在下记牢了。”
“好。”
下针快,宓妃取针的速度更快,那扎满卫承恩整个胸膛的银针,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就被宓妃一一的取了下来,赫然可见那一根根长长的银针之上,竟有一半都是墨黑色的,可见卫承恩的身体里含有多剧毒。
“最后三根针最关键,他有可能挣扎,你可得按牢了。”
“卫木卫盛,你二人分别按住庄主的一条腿。”看到那根根沾染了剧毒的银针,卫圣泽现在是全然相信宓妃的每一句话了。
“是,少庄主。”
眼见卫圣泽还挺上道的,宓妃没有多言,只是掌中暗中运气,准备拔针。
说时迟,那时快,最后三根银针取下的同时,卫承恩猛然睁开双眼,却又在顷刻之间接连吐出四五口黑沉沉的毒血,那血竟是将地面都灼烧出一个大大的坑,看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往后倒退一步,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爹…爹爹…”整整五年不曾看到父亲睁开双眼,卫圣泽激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只可惜卫承恩无神的双眼里除了迷茫还是迷茫,呆呆的看了卫圣泽一眼又再度昏死过去。
“瓶里的药每隔一个时辰喂他服一次,三日之后他若不再吐出黑血,你便将他送到药楼,本公子再行为他解赤练蛊。”
“你爹他现在…”
“毒丸之毒解了,赤练蛊还未解,他昏睡不是很正常的吗?”丢下这句话,宓妃将一旁已经不能用的银针包裹起来,喊道:“小二,将这银针找个地方埋起来,记得千万不能用手触碰,谁碰谁死。”
“好。好勒。”小二胆战心惊的接过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这五两银子赏你的。”
“呃。谢谢无情公子。”
“去吧,埋好之后回来本公子再给你一粒清毒丹,保证让你长命百岁。”
一听这话,小二倒也不怕了,赶紧拎着好裹好的银针一溜烟儿就消失在大厅里。
某些心术不正欲打那些银针主意的人,一听接触过那东西还要吃清毒丹,顿时就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们可不想东西没拿到就丢了小命。
“在下这就带家父回对面的客栈,三日后必到药楼再次劳烦无情公子。”卫圣泽替卫承恩穿好衣服,又吩咐护卫将人抬起来,语气诚恳的道。
宓妃摆了摆手,没有回应他,卫圣泽只得转身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醉香楼,有些话不得不咽进自己的肚子里。
要说他长这么大,宓妃绝对是他见过性情最难捉磨不定的人。
亲眼目睹了宓妃救治卫承恩那一手,今个儿来到醉香楼意欲求医的人,那心里的底是越发的有了,足了,简直就是信心倍增。
像他们这些要求医问药的人,管你是神医也好,毒医也罢,只要能解除他们的病痛,那么你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卫圣泽一行人前脚刚走,大厅里的人就开始嚷嚷起来,争吵的话题无非就是请求宓妃替他们看病。
一时间,醉香楼仿佛成了菜市场。
“无情公子,请为我诊治,我自幼就恶梦缠身,以至于身体……”
“无情公子,小的眼睛……”
“无情公子,请为我家老爷看诊,我家老爷愿意给万两黄金为诊费。”
“无情公子要是能治好小儿的病,老夫也愿出万两黄金。”
“我家小姐肌肤敏感,天生不能接触绸缎类的布料,只要无情公子能治好……”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之热闹简直就是空前绝后,直吵得宓妃耳朵疼,她好看的眉头蹙起,粉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运足了气息,冷喝道:“通通都给本公子闭嘴。”
轰——
因着宓妃的这声吼,厅内有些东西被震碎,混乱的场面却总算得以控制,意识回笼的众人只觉后背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什么他们是胆儿太肥了么,竟然敢在无情公子的面前闹成那样?
脑海里又不由浮现出卫凝蕊试药的惨状,一个个霎时就惨白了一张脸,惧意顿生。
“你们都想求本公子为你们看诊?”
众人下意识的点头,答曰:“对。”
“那本公子有说过看你们顺眼了吗?”
众人再次答曰:“没有。”
“既然你们不合本公子的眼缘,那你们吵什么,闹什么,耍猴戏呢?”
众人:“…!?”
噗嗤——
陌殇眯着狭长的双眼扫过楼下呆若木鸡的众人,嘴角弯了弯,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无悲无喜则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果然不愧是他们家世子妃,瞧瞧,真是太霸气了有没有。
唔,他家小女人怎么能那么可爱呢,让他无时无刻都想搂进怀里好好的亲近亲近。
至于身后那得意忘形的俩货,陌殇心情好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他的女人能是他们可以笑的么?
欠收拾!
“无情公子,还请出手救救我的儿子,妾身感激不尽。”说话的女人嗓音低婉,清脆,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她穿着一套冰绿色绣荷花的春装,腰身高束,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儿,柳叶眉下一双有眼的杏眼,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嘴唇,肤色白晳是个极美的女子。
黑发挽成斜云髻,发间戴有两支牡丹金簪,四支发钗以及一件镂空状的翡翠金镶玉步摇,耳朵上的翡翠耳环与发间步摇相映成辉,可说是点睛之笔,足见这个妇人是个极为打扮之人。
此外,她的脖子上,手腕上都戴有各式各样的金饰,说明这个妇人的家境非常的富裕,若非眉眼之间沾染上了那么多的世俗之气,宓妃定是能高看她一眼的。
“本公子瞧着你可不顺眼,赶紧的有多远闪多远,别碍了本公子的眼。”
那华衣妇人没有被宓妃冷漠无情的语气给吓到,反而上前几步对着宓妃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语气平缓的道:“还请无情公子体谅妾身的一片爱子之心,求求无情公子出手相救。”
十多年来,她就生了那么一个儿子,又因孩子是嫡出,她自然而然就娇宠了一些,又怎会料想到儿子就这么被她给养歪了。
最近这几个月,该请的名医她都想方设法的请了,结果都说她的儿子没得救了,让她节哀顺变,她怎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即便她现在再怎么得宠,一旦膝下没了儿子,她在府中的地位势必不保,而她若能再生得下孩子,又岂会在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后,整十七年都未曾再次怀孕?因此,无论如何她的儿子都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见识过无情公子的本事,今日哪怕是要她下跪求,她都再所不惜。
“本公子说不救就是不救,你听不懂人话么?”宓妃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为之有过刹那的冻结。
那刺骨的寒意,距离宓妃最近的妇人感受得最真切,但她已无退路了不是吗?
“求求无情公子,妾身成婚十多年来就那么一个孩子,他…他要是去了,那妾身。妾妾身也不活了。”说着,华衣妇人就要朝着宓妃跪下去,言语之间已有了一种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的强迫味意。
宽大的袖袍一挥,欲跪地的妇人直接被宓妃给翻飞,冰冷的声音道:“本公子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你可知你是在找死,嗯。”
“妾。妾身…”华衣妇人好不容易被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险险的扶住,妆容精致的脸吓得惨白惨白的,抓在丫鬟手臂上的手直打哆嗦,想辩解的话在宓妃扫向她的目光中又咽了回去。
那眼神太可怕了,竟是让她不敢再出言多冒犯一句。
“千万别哭,也别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本公子最不乐意做的事情就是怜香惜玉,所以你别平白无故的浪费了表情。”
“…。”华衣女人被噎得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差不点儿就要翻白眼了。
男人不都喜欢柔弱的女子么,就算眼前这个无情公子年纪跟她儿子差不多大小,但好歹也是个男人不是,怎的如此不解风情。
幸好宓妃不知道华衣女人心中所思所想,否则她一定会连隔夜饭都吐出来的。
这女人,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你不过区区一介江湖郎中罢了,凭什么拒绝我娘的要求。”
嚣张的声音是从二楼雅间里传出来的,宓妃顺着声音抬眸望去,只一眼就心下了然那妇人求她治她儿子什么病了。
只是这种病,即便落到她的手里治得好,她也是绝对不可能出手的。
“子石,不得对无情公子无礼。”眼下这无情公子可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怎样华衣妇人都不能让自己的儿子给搞砸的。
“小儿少不更事,还望无情公子莫要怪罪。”
宓妃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躺,眼神儿只是微微扫了旁边的一张凳子,某极有眼力劲儿的小二立马就将那凳子搬到了她的面前,宓妃顺势就将双腿交叠搁了上去,给了小二一个赞赏的眼神,乐得小二险些找不着北儿。
“哦,他有本公子年少么?”
因着宓妃这声反问,大厅里不少人都笑了,而且是很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从二楼雅间里走出来的相貌俊秀的少年,住在星殒城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不认识的。当然,他们认识此人可不是因为这人的什么好名声,而是因为他欺男霸女,男女通吃的恶名。
这人乃北国三大富商之一涂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出子嗣,人称涂公子,年仅十七岁,但他碰过的男人和女人加起来的话,据传闻已经能绕上星殒城内城排上一圈了。
他既称那华衣女人为娘,那妇人想来正是涂家的当家主母许氏了,要说摊上这么一个儿子,许氏在她们那个圈子里也没少被人指指点点的出言讥讽嘲笑,可那又能怎么办,儿子已经这样了,她除了替他收拾善后,还能不认他不成?
“你若能治好本公子的病,本公子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你们这些替人看病的,求的可不就是财么,又何必装得那么清高。”涂公子名唤涂子石,从出生之日起就是涂家的宝贝,日子过得顺风又顺水,要什么有什么,从未有人胆敢违逆他的心意。
再加上极其重视嫡庶之分的涂家老爷子,涂子石想不被想歪都难。
刚十二岁便开了荤,涂子石玩过的女人类型应有尽有,世家的,官家的,商家的,勾栏院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他没玩过的。
女人玩了很多还不算,对于那些模样长得清俊的男子,涂子石也是相当有兴趣的,至今他玩过委实不少。住在星殒城里,涂子石玩归玩,但也知道有些人是他招惹不起的,因此,这也是为什么五年时间里他玩得那么开,都没有犯到什么人手里最主要的原因。
然,今个儿他貌似不知道自己已经踢到铁板了,而且还是一块有可能毁掉整个涂家的铁板。
宓妃,岂是他能肖想得了,又动得了的人?
“本公子没兴趣跟一个将死之人逞口舌之快,三日之后的这个时辰,便是你涂子石的死期。”宓妃眯了眯眼,周身萦绕的那股邪气仿佛更盛,看到涂子石跟许氏惊变的脸色,她淡定的又道:“明年今天的三日后便是你的忌日,听明白了么?”
“你竟敢口出狂言,本公子要杀了你。”涂子石气得脸色发青,他不过只是生病了而已,怎么可能会死。
许氏身为涂子石的亲娘,听了宓妃的话也是勃然大怒,她怒瞪着宓妃,厉声道:“无情公子就算不想救我儿,也不用咒我儿死吧,你是不是太过份了,我涂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呵呵,凭他,有资格让本公子咒他么。”
“你…”
“染上那种脏病,别说是让本公子救他,就是连多看他一眼本公子都觉得恶心。”
“混蛋,我要杀了你。”说着,涂子石就推开身边伺候的仆人,直奔下楼朝着宓妃扑过去。
“啧啧,人家勾栏院里的姑娘每天那么多的恩客都没有染上那么脏的病,堂堂涂家的公子却染上了,果然是报应不爽,活该。”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的,听到这里还能听不出涂家公子得的什么病么,一个个的看到他立马就退得远远的,生怕被传染的样子。
“本公子要是没看错的话,从三个月前开始涂公子除了脸还能看以来,但凡衣服能遮的地方都长满了骇人的霉斑,自一个月前开始,你那地方也就站不起来了,而且那地方的皮肤还在日渐溃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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