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市长!叫我老爸!”刘一鸣佯做生气道。
“老爸,你不会这么就生气了吧!”刘冰笑眯眯的拉着刘一鸣的手,左摇右晃,样子极为娇憨。
“这还差不多!”感受到刘冰的小女儿情怀,刘一鸣呵呵的笑了起来。接着才又看向了杨晓道:“你真不去吗?那可是你的同学!”
“不去!”刘冰摇了摇头:“我们两个只是极为普通的同学,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你想找他的话,就直接找他好了,我去上学去!”
“好吧!”刘一鸣想了一下,终于决定还是扔下女儿,去找杨晓聊一下。
“小张,我和冰儿在前面下车!”刘一鸣对司机道。
“是!刘市长!”司机稳稳的经过了轴承厂的厂门,向前方驶去。
杨晓和冷竹萱正是无聊之时,看着一辆普桑开了过去,均是把头转了过去,目送着它远去。
普桑开过去一百多米才停了下来,刘一鸣和刘冰一起下了车。
“老爸再见!”刘冰挥了挥手,向远处走去。
杨晓正对着普桑向前的方向,注意到普桑上下来两人。只是隔着太远看不清楚,只能看清楚是一个粉红色风衣的女孩以及一个男人。
直到那男人走近之后,他才看清那是刘一鸣。
“杨晓!”刘一鸣走了一段距离,便到了轴承厂正门前的马路上,离得远远的便向杨晓打招呼道。
“刘叔叔,您好!”杨晓连忙迎了过去。
他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刘一鸣的身份,但是却也知道他的身份不会低了。能让轴承厂的厂长卑躬曲膝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人呢。
“回去可以问问老妈,她出去卖书,少不了和各大工厂的党委打交道,说不定知道他!”杨晓一边想着,一边笑道:“刘叔叔,要来一份报纸吗?”
“呵呵!你这小子,又把生意做到我的头上了,给我来一份吉省的广播电视报吧!”刘一鸣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来了五毛钱,交给了杨晓。
杨晓回身,拿出来一份吉省广播电视报,递给了刘一鸣,又把钱给接了过来。
“杨晓呀,你是学生,这天天卖报纸会不会耽误学习呀!”刘一鸣拿着报纸,看也不看一眼,反而向杨晓问道。
“我上次便和您说过了,卖报纸只是我利用业余时间来做的一件事情,并不会耽误我的学习。相反还会促进我的学习。便连古人都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那是因为行万里路可以开拓眼界,如果天天泡在书本里,而不通世事的话,那不就成了书呆子了吗?”
“那你详细说说,你通过卖报纸都能看到什么?”刘一鸣问道。
杨晓听出了刘一鸣的话里有考较的意思,但是他却全然不惧,反而解释道:“能看出来很多的东西,比如说现在对精神文明的需求,因为我们这个城市除了电视之外,便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了,所以大家只能抱着电视看,这便是我的报纸能卖出去的原因。再一个就是,国营企业受到了许多的冲击,最起码轴承厂和铝厂是这样的!”
“为什么这么说?”刘一鸣主管重工业的副市长,自然知道轴承厂的现状。虽然杨晓以前说过轴承厂厂门破,工人有怨气,但是却不代表着他能看出来国企受到冲击这一点。
“这很简单呀,前几天我中午卖报纸时,听几个轴承厂的职工在议论说他们已经连续半年多没有拿到全额工资了。”
听到这里,刘市长感觉到老脸微红,虽然是因为大环境不好,才会造成这种情况。但是,他是一任市长,虽然是副的,但是他所主管的厂里的工人连工资都开不全,他总是心里过意不去,感觉难辞其咎。
第61章 冷酷的解决办法
杨晓觉察出来了刘一鸣的变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刘书记,我只是在讲诉一个事实,您别生气。其实轴承厂还算好的呢?最起码工人还能拿到百分之七十的工资。而矿务局呢,那可是一个八万职工大企业,一线的工人也没有工资可发。只能只有家里孩子在上学的职工,才能在企业领到学习津贴。我们班便有很多家都是矿上的,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我们学校,听说也两个月没有发出来工资了!”
“我靠!”杨晓说到这里心中一惊。
“怎么了?”刘书记看出了杨晓脸色的变化,忙问道。
“没事!没事!我想到这事,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罢了!”杨晓强笑了笑。
他刚才想到的的确是工资的事情,不过这事却只是与朱晔有关,别的人他根本就不关心,而且也轮不到他关心。
朱晔身为一个女人,自己在这里生活。在两个月没有领到工资的情况下,还给他花了二百多块钱买了套运动服。杨晓虽然用自行车的名义,相当于把这二百块钱还给了朱晔。但是,这便万事大吉了吗?
“怪不得呀,怪不得我前几天去她家里时,她竟然在吃方便面。不是她说的因为时间不够,而是她的钱不够!”
“我得想个办法,看看怎么才能让她生活的稍好一点呢?”这是杨晓心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
刘一鸣看出了杨晓的心不在焉,虽然不想问下去,但是有些事情他总觉不吐不快。其实他心里很是清楚,杨晓的意见并不给他太多的帮助,毕竟他才是主管重工业的副市长,而不是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但他却就是想与他聊几句。
想到这里,刘一鸣的心里不由得有些苦笑:“自己也许是病急乱投医了吧!”
他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接着问道:“现在这种情况,在全国的许多的地方都一样,这是一道极难解的难题呀!”
“就算是难解,也得解,而且将来必然能解开!”杨晓知道朱晔的事情急也没有用。便打起精神,应付起来眼前的刘一鸣。
“我也相信必然会解开,不过到底是怎么解开?”刘一鸣有些焦急起来。
此话一出,刘一鸣又一次的觉得脸红,他的问话太急了,很是有些问道于盲的意思,眼前的杨晓虽然有些不同于常人之处,但他只是一个中学生。他刚才问的这句话,便是经济学家也难以解答,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呢。
在刘一鸣到来的时候,冷竹萱还站在对面,她并不认识刘一鸣。在开始时,并没有凑上来。而当刘一鸣与杨晓聊的热火朝天时,更有几个字飘到了她的耳朵里。
听到这里,冷竹萱极为好奇,她不明白为何看起来极为威严的人,为何和一个中学生聊的这么开心。而且聊的好似还是一些关于国计民生的大事。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也带着一种想要更深了解杨晓的冲动,冷竹萱走到了门卫房。
由于天气太冷,门卫缩在屋子里,冷竹萱便轻轻的敲响了门卫的窗户。
“什么事?”门卫很是不满的拉开小窗户问道。
“大爷!我想问一下那个中年男人是谁?”
“哪个?”门卫把头伸了出来,看到了正与杨晓聊天的刘一鸣。
“刘市长!”门卫不由得惊呼出声,连忙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去拨号,打算通知轴承厂的曲厂长。
“他是市长!”冷竹萱也是极为镇惊,但她却没动声色。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支棱起耳朵,仔细的倾听着杨晓与刘一鸣的对话。
当她听到刘一鸣的问话时,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不知道面对这个难题,杨晓会怎么回答。如果回答不好的话,会不会影响他在刘市长心中的印象。
“呸!”这个想法刚刚出来,便立刻又被冷竹萱抛开。杨晓是一个学生,根本就不是轴承厂的职工,就算回答不上来,坏了印象又能如何。
“如果他回答不上来的话,刘市长会不会把他撵走,不让他再在这里卖报纸了。那样的话,这个地方不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吗?”冷竹萱的心里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只一出现,便把她给吓坏了。她拼命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恶毒。难道为了生存,就可以丢掉自己的良心吗?
“如果刘市长不让杨晓在这里卖报纸的话,那我也不能在这里,便跟着他走,说不得他以后还会给我什么惊喜呢?哪怕我不能参与进去,但是只要看着,便也是一种难得的历练了!”冷竹萱的心里又冒出了这个想法。
这个念头一出,她才觉得心里好过了许多,嘴角也挂上一抹醉人的笑意。
杨晓看向了刘一鸣,目光炯炯。
刘一鸣在这一刹那,竟然生出了一种错觉,好似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中学生,而是一个他的同龄人。又或者比他高了一级,他有种看到自己的领导又或是自己的老师的错觉。
“刘叔叔,你真的想让我说吗?”杨晓问道。
杨晓这句话问出之后,锋芒立隐。刘一鸣刚才那一刹那的感觉,完全消失。他注意到的是杨晓的问话,这摆明就是他心里有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可能听起来不太和谐就是。
“到底听还是不听?”这个问号只在刘一鸣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刹那,便被他抛到脑后,一个中学生能有什么真正的办法,说不得只是奇思妙谈罢了。
“你说说嘛!我洗耳恭听!”想到这里,刘一鸣笑了起来,看向了杨晓。
“很简单,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承包制。由一人承包全厂,他要的人可以全部留用,不要的人全部开除,别谋职业!”
杨晓一语,不但刘一鸣脸色大变,便连冷竹萱也愣了。
“这算什么办法,一千三百人,每人只开百分之五十的工资,如果只保留六百五十人的话,那自然每个人的就会拿到全额工资了。而如果再砍掉一半人的话,每人都能拿到双倍工资了!这与何不食肉糜,有何区别!”
刘书记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的一阵苦笑。自己果然是病急乱投医了,与一个中学生谈论企业的生死大事,简直是太可笑了。
看到刘一鸣摇头的样子,杨晓立刻便知道了他根本就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这可是后世企业改制的一种作法,这种作法属于一贴极度的猛药。在刚开出这贴猛药时,社会动荡,治安案件频繁发生,很多下岗职工都在骂政府,认为是他们把自己逼上了死路。
但是结果呢,截止到杨晓重生前,下岗所带来的问题,基本告一段落。虽然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但那已经不是下岗这事带来的后遗症了。
杨晓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刘一鸣怎么想是他的事,但是如果是因为自己没说明白的话,那他可就太冤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刘叔叔,这可不是一道简单的计算题。如果我是承包者的话,就会先把所有的工人全部先撵回家。然后先选出来我认为必不可少的人,比如财务科和几个车间主任等。然后,每个人给一笔固定的工资额度和工作任务,再由他们再来挑选他们认为可以完成这些工作任务所必需的人,工资额便由他们挑选出来的人来进行发放。挑的人越多,每个人所能拿到的工资便越少。相反便是,挑的人越少,他们所能拿到的工资越多。如果车间主任认为一个人便能把这些工作按照要求全部完成的话,那他就拿所有的工资。”
说到这里,杨晓嘿嘿的笑了起来:“假设拿轴承厂一半的工资来做这件事的话,我相信能够留在厂子的人必然都是精英和骨干,他们理所应当去拿到这些工资。而且,这样的话,相信厂子的效益也会大幅度的提高!”
“那剩下的人呢?他们会同意吗?”听到杨晓的这番话,刘书记发现自己把他最早的那句话,想的太简单了,这才产生了几份兴趣,接着问道。
“他们平分剩下的一半工资,然后自谋职业,卖水果呀,卖报纸呀,修鞋呀,都可以!”杨晓解释道。
他所说的话,可不是无地放矢。他是在后世看报纸时,得知这样的一种做法的。那是一个四千六百人的企业,承包者便采取了这样的作法,最后整个企业只留下了三百人,还不到全厂职工的十五分之一。在当地引起了轩然大波。由于此事闹的太大,最后市政府出面,强行中止了承包协议。虽然此事没成,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种治标治本的作法,比后世的改制更加有效的一种作法。最起码会有效的防止,改制所带来的偷窃国家资产等漏洞。
冷竹萱有些敬畏的看着杨晓,她却没有想到杨晓会想到这么狠的一招,在这个大锅饭还存在的年代,这种做法无异是冒天下大不畏。
她也是工人出身,对工厂的总体情况并不了解,但是她却了解自己以前工作时所在的车间。她心里甚至在暗暗的计算出来了结果,那结果却是吓了她一跳。最起码,她以前所在的车间,如果按这种方法来改的话,能留下五分之一的人,便已经算是车间主任高抬贵手了。
第62章 私企的社会责任
冷竹萱都能算明白的账,刘一鸣又何曾算不明白。他心里甚至不无悲哀的在想着,如果自己在工厂上班的话,真有一个承包者按这种方法承包了工厂的话,那他百分之百是第一批被淘汰的人。
带着这种心绪,刘一鸣甚至都忘了要问杨晓改革的事。只是强笑的和杨晓打了一个招呼,这才心事重重的告辞离开。
这件事情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回到车上呆坐了十几分钟之后,这才重新震作起了精神。
看着刘一鸣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杨晓只能耸了耸肩,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会有如此的冲击力。这种方法之所以不可行的原因,并不在于企业的生存,而是其它职工的安置。就算不管其它的企业,只拿轴承厂来看,一千多人直接扔向社会,会掀起多大的浪花。这样的一枚炸弹引爆之后,足以把主导此事的人,给炸个粉身碎骨。
痛定思痛,痛何如哉。杨晓不是社会学家,而且刘一鸣刚才也没有问他安置下岗职工的事情,他要做的便是好象冯梦龙笑史中的所记载的庸医一样,头痛砍头,脚痛砍脚。
“杨晓,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冷竹萱走过来,很是有些担忧。
“是谁?”杨晓也很是好奇刘一鸣的身份,便问道。
“他是市长!”冷竹萱道。
“应当是副职,否则的话,他就坐二号车了!”杨晓分析道,但是却没有当回事,与副市长聊天又能如何。
“你就不怕你刚才说的话,给你惹来麻烦!”冷竹萱忧心道。
“什么麻烦呀!”杨晓不以为然的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听不听是他的事,总不能因言获罪吧!”
看到杨晓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冷竹萱没有再说,只是问道:“那你刚才所说的办法真的能实现吗?”
“国企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私企却有可能,这也为什么在沿海一些城市,特别是温州、无锡等一些地方的企业的生命力如此磅礴的一个重要原因!”杨晓解释道。
此时虽然才是九十年代,但是温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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