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暗黑之夜- 第53部分

当然，尼罗索夫红衣主教阁下，也不会停止自己的抱怨。

「诅咒一切邪恶！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那些碎嘴的主教神官们！」尼罗索夫红衣主教无奈忍受着身子下的颠

簸，只觉得全身骨架都要散了。「父神在上，讨好一个恶魔神官，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话是这样说，但想到曾经一些奇妙的流言，尼罗索夫红衣主教也不得不承认，这次出行的若换成另外一位主教，

只怕自己也会很愿意这般讨好恶魔神官。

除了私生子，还有什么能让王都的教皇陛下如此另眼相待？

「那些个被黑暗之气息蒙蔽了心的主教神官们！」尼罗索夫红衣主教忿忿地咒骂。

也怪自己心急，一到洛可可城就找了魔法驿站，将恶魔神官的推辞信传回了王都。结果第二天，新的指令就到达

，竟然让他再走一趟，无论如何要将恶魔神官带回王都。

若是自己亲自带着恶魔神官的推辞信到王都，那还有极大的机会另找个倒霉鬼去接任那鸟不拉屎小镇的教职，如

今，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

哼，不管怎么说，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那帮卑鄙、奸诈的小人得去。最早能见到恶魔神官是自己，就是自己得不

到好处，也绝不能让那几个舒坦！

——这样想着，尼罗索夫红衣主教终于觉得舒坦一了些。

「将这两种粉末，用一比一的比例混合均匀。」莫菲斯递给神官两个贴着标签的瓷瓶。

「月光草？白莹石？」神官读着瓶上的标签，有些不解。「月光草我知道，具有安定心神的作用。可是这白莹石

，除了贫困的人们会捡回来夜晚当成照明使用，难道还有别的用处？它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而已，而且不能持久。

」

莫菲斯笑了笑。

「我们这次配制的是魔法墨水，采用的只是它们能够吸收光，并且缓慢释放的特性。白莹石虽然只能发出微弱的

光，但作为魔法墨水的添加已经足够了。全都用月光草当然很好，但它毕竟很贵。」

「那倒是。」神官大人对此持相同看法。

以前他不太理解，只有安定心神作用的月光草为什么售价如此高昂，现在知道了，原来它们能做昂贵的发光魔法

墨水。

小心翼翼的将两种粉末取出，混合在一起。正准备盖上盖子摇晃均匀的时候，神官突然单手捂住口鼻，转身，打

了个喷嚏。

放下混合皿，神官正准备开口说几句庆幸的话，却立即一脸怪异，捂住口鼻，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神官先生，您受寒了？」莫菲斯边搅拌着手中的魔法基础水，边好奇地询问。

作为神官，整日沐浴在光明系魔法之下，从来没听过会受寒的。

捂住口鼻，神官先生只是摇头，一边持续不断的打着喷嚏，足足打了八九个，这才「尽了兴」。

洗干净手并擦干，神官先生摇头叹气。「这是老毛病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经常会突然打喷嚏。在王都

那些年更厉害，这几年我还以为几乎好了，没想到还是会这样。」

「不会是对某种粉末过敏？」莫菲斯提出一种可能性。

神官拿起混合皿，凑近鼻尖嗅了嗅，这次却没打喷嚏。耸耸肩，神官盖上混合皿的盖子摇晃起来。

「不是粉末的缘故。反正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大碍。」

暗夜很烦躁。暗夜非常烦躁。

面前是一碟碟他应该最喜欢的食物，平常莫菲斯虽然天天做各种好吃的东西给他吃，但很少同时做出这么多的种

类。

手里是他应该很喜欢的酒，这是前几天不知从哪里贡上的交易贡品之一，入口醇厚而且充满血腥味，是他从前喜

欢的口味之一，若换作在从前无聊的时候，单这一瓶酒，就能引起他去探寻一番进贡之人愿望的兴趣。

而现在——

他很无聊。他没兴趣。

早上就不该答应莫菲斯的要求！虽然莫菲斯为了达成要求，主动诱惑他让他心满意足，但他是魔王，魔王是可以

制订规则的，所以他可以享受了之后，反悔。

——好吧，其实是他没敢反悔。

莫菲斯与那浑身难闻气味的神官一起的时间，已经有人类时间的十二小时三十四分五十八秒了。

不知道他们还会在里面多久。

阴霾的视线持续盯着关闭的门和半开的窗，几乎要将它们燃烧起来！

「暗夜，帮下忙好吗？」莫菲斯突然叫道。

魔王大人立即忘记了自己上一秒在做什么，瞬移了过去。

「嗯？」

「这晶核实在太坚硬了，以前制好的粉末正好不够一点，我急用，麻烦你一下。」

暗夜魔王揉了揉莫菲斯的脑袋，捏起晶核，稍一用力，就将晶核捏成了粉末。

粉末完好的随着结界轻轻落在干净器皿里，莫菲斯和暗夜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有神官先生暗暗咋舌不已——

果然不愧为上位妖魔，晶核也能轻易捏成粉末！要知道，普通的炼金术士也好、药师也好，魔法师也好，想要让

一颗晶核变成粉末，至少得七七四十九天的努力，经过无数道程序，才能成功。

「好了，你回去——」吃点心吧。

「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同时出口的话让两人都楞了一下。

「没事没事，没有别的事了。放心吧。」莫菲斯虽然疑惑暗夜怎么突然表现出「热心」起来，但仍决定婉拒暗夜

的好意。

事实上，这些配方也没有困难到需要一位魔王来帮助的地步。

这些都是最普通的配方，所有药材都在普通魔法商店有售。晶核粉末虽然贵了些，也属于普通粉末，只是工艺复

杂了些罢了。这次需要帮忙，纯属意外。

「真的不需要帮忙了？」暗夜皱了皱眉头。

他发现自己很希望留下，哪怕看着莫菲斯忙碌，偶尔说上一两句话也好。但是身为一个魔王的自尊，暗夜发现要

他说出那样的话，实在很困难。

「嗯，真的，如果需要帮忙我再叫你。」有了晶核粉末，莫菲斯埋头搅拌，没有看到暗夜的表情。

这种魔法药水需要连续均匀的搅拌十五分钟，刚才被晶核粉末卡了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成功的制成药水。

暗夜眉头皱得更深了，磨蹭了良久，却只磨蹭出一句话：「那我先回去了？」

莫菲斯很干脆，「嗯」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看到这位上位妖魔先生磨磨蹭蹭地往回走，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神官先生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忍住从胸口泉

涌上的笑意。

这两位能成为恋人，简直是奇葩了！先不说身分上的差距，单单这些鸡同鸭讲的对话，就很让人忍笑忍得痛苦。

「妖魔先生，请等一下！」神官抿住嘴角，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指甲掐住手心，免得自己成为忍不住笑而被妖

魔掐死的第一人。

若是平常，暗夜不会理会神官的任何话——但这不是平常。

「什么事？」

「我突然想记录一下心得，能不能得到您暂时的帮助？」神官正经八百地恳请帮忙。

莫菲斯疑惑地看了神官一眼。

神官现在在做的工作已经是下一种配方的辅助步骤了，即使停下一时半会，也没有妨碍。何况暗夜的性格他很了

解，平常叫他帮个小忙，事后都得五倍十倍的以身体偿还。没有足够的理由，暗夜魔王是绝对不会有「热心」这

种东西的。

然而，这一次莫菲斯却猜错了。

暗夜魔王完全不用等待神官的第二次询问，立即答应了。莫菲斯吃惊得几乎忘了手里正在搅拌的魔法药水！

——他不仅仅长相酷似人类，行为上也酷似。父神在上，我完全能从他的行为上推测他的想法，以及从他的表情

上推断他的行为。作为从小学习妖魔冷酷无情的神官，我无法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

这是特例，还是上位妖魔都会这样？这位上位妖魔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的生物，他与以前见过、听说过的下位妖魔

完全不同。不，简直是完全相反，他具有理性，懂得思考，虽然不擅长思考。他并不以人类为玩物。

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上位妖魔的游戏。从各种典籍上的记录，上位妖魔擅长于玩弄人心，以此取乐。作为旁观

者，应该能稍微看出一些蛛丝马迹。父神在上，我想要拯救这个迷途的人类。但现在，我很迷惑。

伟大的父神，您无所不知。您能给我指引吗？若这个上位妖魔真的是在玩弄人类心灵取乐，那他的奸诈和演技简

直太可怕了。

暂时的，我想要相信他，并且永远抱着怀疑的态度来观察。

神官一边不露痕迹打量着暗夜魔王，一边用上古精灵语记录着他的《上位妖魔观察日记》。

上古的精灵语对普通人、甚至大部分可称为学识渊博的人而言，都是如同天书一般的存在。可是很不幸，第一，

莫菲斯懂得各种文字以及大部分语言，第二，活过至少有他几千几万倍时间的上位妖魔，神官没有一丝自信能假

设他看不懂上古精灵语。

搅拌、混合。

这样的工作对于上位妖魔来说，显得极其轻松。他似乎从来不会考虑魔法力浪费的问题。

神官已经习惯了这个妖魔，总用魔法最复杂最困难的使用方式、最巨大的魔法力浪费，去省却肉体上哪怕只是一

举手、一抬足的微小力气。

「这些好了，还有别的吗？」暗夜将装满各种粉末的器皿全部舍弃，所有的粉末混合完毕之后，全部放在各种属

性的小结界中，以便形成不同的颜色来区分。

不得不说，如果不考虑维持稳定结界所需要的持续力量、以及精神的专注，结界真是个不错的东西。

莫菲斯看着七彩泡泡一样飘浮在眼前的结界群，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表达心情。

暗夜今天吃错东西了么？这才多一小会？他的魔法墨水才搅拌到一半时间，暗夜竟然把今天要调制的所有药剂前

置工作都完成了。在此以前，暗夜从来对他的药剂不问不问，更别说主动帮忙了！

忍住想要叹气的欲望，莫菲斯决定增加今天配制药剂的种类。如果暗夜不乐意，他早一边待着去了。但他仍旧站

在这里，明显是对此还抱有兴趣。

「暗夜，你是对昨天配制的那种魔法增幅药剂有兴趣吗？」想来想去，莫菲斯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昨天的增幅药剂？差点忘了有这么一回事的暗夜刚要否认，却不知为何，冥冥中有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他的口舌

，在思绪到达舌尖之前，暗夜脱口而出：「嗯。」

原来是这样啊？莫菲斯理解了。

也对，拥有魔法力量越强大，增幅药剂与恢复药剂的作用就越微小。那么强大至魔王的境界，竟然还能使用增幅

药剂，会好奇也是自然。

第九章

在碧蓝的大海之中，有一座孤岛，这是神圣之岛，也是整个大陆无数信仰光明的子民最向往的地方。

蓝天大海包围着这座小岛，青山微微起伏，在这碧绿的青山里，散落着一片庞大而充满美感的建筑。

这里是光明的圣殿，也是父神的历代代言人所居之地。在信民的心里，父神代言人有着独一无二的称呼：神圣大

教皇、神谕者。

夕阳照耀在金色的尖顶圣塔上，光芒倾泻而下，使得白色大理石雕琢堆砌起的圣殿庄严肃穆。展翅欲飞的八冀天

使雕像像是有生命一般，面容圣洁的俯瞰大地，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无论什么时候，神圣之岛上都会充满主教、大主教、红衣主教和审判者，以及无数的神官和侍者。在这夕阳西下

的时刻，神圣之岛上一片宁静，穿着表示不同身分圣袍的人们静悄悄的站着，垂首肃穆地等待夕阳落下。

这是一天中极其重要的晚祷。

数位天使降临了，惩戒了堕落入黑暗的前任神论者——还在大陆各地都只是传说，只有这个岛上的信民们，真正

见证了那一刻。

而今，圣洁的天使们就在金色的神论者官殿里休息。

垂首祷告的每一个信民都这样认为。

那是一面镜子，半人高的椭圆形镜子，在洁白的光羽和绒毛装饰下，镜面被云朵包围起来，显得美丽而神秘。

「你是说他的神圣气息完全消失了？！」女声倏然拔高，从镜子里传出。

镜子里没有丝毫影像。

天使们成排的单膝跪地，翅膀收拢在身后，右手恭敬的贴在胸口上。「是的，靡丽娜女神，神王的气息完全消失

了，就在昨天联系之后。」

镜子里一片沉默。

好半晌，靡丽娜女神在镜子那边问道：「瑞法特，你怎么看？」

「终于注意到我了吗？不是陷阱，就是意外，我怎么知道？」低沉的男声笑了起来，「欲望女神，你之前不是说

无聊才去找圣洁之石吗？」

「是无聊啊。」靡丽娜似乎懒洋洋的，「我们俩策划了几万年才成功的事情，竟让那小子取得了最后的果实，虽

然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不给他找点麻烦，总是不舒坦。」

「是这样吗？」智慧之神只是笑，笑得靡丽娜脸色变了数变。

沉静了几秒，靡丽娜声音突然变得魅惑起来，「无聊也好，怎样都好，你堂堂的智慧之神，竟然连那小子会去哪

里也猜不透吗？」

「我能不能猜透自然是我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嗯？」声线上扬，男声变得轻佻起来。

「好处自然是有的，」长长的充满诱惑的尾音，「要看你想要什么了——」

镜子那边的声音安静了许久，而跪在镜子前的天使们仿若雕塑，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良久，慵懒而沙哑的女声重新从镜子里传来，「试炼之路进行得怎么样了？」

为首的六翼天使恭敬的答道：「依照女神的指示，试炼之路的所有卷轴都拥有了主人，从昨天开始，投影在人界

整洁之石上的信仰之力开始明显下降。依照目前的趋势，最多七天，信仰之石就会变成最低警戒的红色，没有足

够信仰之力的补充就会陷入无法使用的状态。」

轻佻而低沉的笑声传来，「无聊？靡丽乡，你还真舍得下血本。」

「我的智慧之神，这点小计谋怎么可能瞒得你！」调情似的声音柔媚得能滴出水来，「圣洁之石只有那么一块，

一直维持警戒红色超过七天的话，就会变成一块普通石头，没有千年的信仰之力无法恢复。可区区千年而已，跟

整个天界比起来不足一提。」

「听起来似乎确实不足一提。」瑞法特漫不经心地回答，「可是，没有圣洁之石就无法指挥天界的天使军团，区

区一千年不算长久，你能保证黑暗的妖魔们不来攻击？」

「你说那些低等的妖魔？」靡丽娜掩口笑起来，「瑞法特，你真逗！妖魔通过人界的守则是妖魔的君王自己制定

的，就凭人界里残留的几个高级妖魔，即使让妖魔界全部低等妖魔都通过结界，也不过是我们一挥手就能消灭的

蝼蚁罢了。」

胸大无脑的女人！

看着径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神，瑞法特唇边的笑仍是温柔如水。不过转瞬，那露出深深乳沟的胸口、衣衫凌乱若

隐若现的迷人矫躯，让他眼神炙热起来。

即使这女神没脑子，这么诱人的胸也足够让他堂堂智慧之神动用脑筋了。

「暗夜魔王苏醒了不错，不过短时间力量肯定恢复不过来，这可以先不考虑，几个高级妖魔带领无数低等妖魔奔

袭人界的话，不用三天时间，人界就会减少一半以上的人口。到那时候，信仰之力再怎么纯洁，也无法维持圣洁

之石的运转。你不怕其他神只来夺位？」

「别把人家当成傻瓜嘛！这我当然想过——」看到瑞法特的视线凝聚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