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天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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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无痕- 第3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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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君驾崩、姚氏叛投内廷!他们不知道从何处寻来了一个道胎境天榜强者,随姚出云闯入殿下身边,将殿下给杀了,”陈玄真悲叫道,“太尉让我到秋浦寨传讯,就怕横岭真人您惨遭毒手。看到真人,我算是放下心来……”

    陈玄真的一席话将屠粟彻底给镇住了,震惊问道:“燕州天榜强者,就那么几人,姚氏怎么可能从其他地方找来天榜级的刺客?”

    “横岭真人,你觉得我修为比天榜如何?”白发老者飘身而出,眼瞳眨了眨,瞳中剑再次发动,眼瞳里两点剑芒,瞬时以两化十、以十化百,化作芒茫剑浪,往屠粟当头狂卷过去。

    “瞳中剑,你是魏子牙何人!”屠粟身上灵光大爆,将茫茫剑浪挡住,身形暴退百丈之外,难以置信的盯着白发老者,锐利的眼神,直接将白发老者的脸皮子揭掉,没想到他身上一件天阶灵甲,仅仅堪堪挡住第一波攻势就爆掉了。

    然而他手里也不慢,张口吐出三寸晶莹小剑,朝白发老者斩去之时,他人则往西逃去。

    不管此人跟魏子牙到底是什么关系,能练成瞳中剑,又有陈玄真这样的道丹境巅峰强者相助,屠粟也知道纠缠下去,他必然不敌;何况他此时更急于搞清楚武胜关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玄真待要追出,却见白发老者苍老的脸一阵潮红,忙收住脚步,问道:“师尊,你怎么了?”

    “不妨事,这具身体还是很难承担道胎的力量,左右用不了几次了,我们速去归宁城。”白发老者说道。

    *************************

    潜入孤刃峰,陈玄真都能看到陈海此时站在归宁城头正皱眉眺望北面,似乎他这时候已经发现武胜关发生什么变故。

    见陈海毫无察觉的背对着孤刃峰,而归宁城内外虽然都加强了防备,但他们还是能轻松潜伏进去寻找刺杀的时间。

    陈玄真朝白发老者,想问是不是这时候就潜入归宁城里找机会刺杀陈海,却不想白发老者眉头一皱,摇头说道:“不对,我们走。”

    白发老者身形还没有动起来,就见站在城墙之上的陈海这时候转身朝这边看过来;陈玄真与陈海的目光直接撞到一起。

    陈玄真也是吓了一跳,陈海怎么可能猜到他们会过来行刺?

    “我一直在想内廷会拿什么手段对付英王,即便是行刺,谁又能轻易近得了英王的身呢?”

    双方相距十数里,但陈海的话仿佛就在陈玄真耳畔直接响起,

    “看来,最终还是我低估内廷的部署跟力量啊!英王死在你们二人手里,真是不冤啊!谁能想象魏子牙不仅活着,还在暗中培养出燕然宫诸多强者,谁能想象……”

    “哦,”白发老者原本直接走人,听到陈海说这些人,停下脚步,诧然问过来,“你怎么便确定我就是魏子牙,而不是传授机关傀儡术给你的‘顾老’?”

    “内廷将陈玄真放出,陈玄真到秋浦寨就建议将屠粟请过来对付我,我就怀疑陈玄真有问题,”陈海不介意陈玄真他们知道自己在秋浦寨有眼线,哂然说道,“这一刻我猜到内廷会用险刺杀英王,但猜不到内廷会怎么行刺,毕竟内廷真要用什么阴毒手段控制陈玄真的神魂,英王那边不可能探察不出来,直到刚才一刻,我才突然想明白过了,陈玄真可不就是你伯阳真人魏子牙的关门弟子吗?陈玄真始终是你下在英王赢述身边的一枚棋子而已……”

第五百四十章 真身

    说话之间,陈海和苍遗等人就向孤刃峰电射而去,呈犄角之势将二人团团围住。

    魏子牙傲然立在孤刃峰上,虽然看起来老态龙钟,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吹走,但是足下却稳稳地定在那里,如深山老松一般。

    魏子牙扫视了一下陈海等人,不屑地道:“我曾听闻人都称你为魏子牙后第一天才,道胎之下第一人,想来你应该知道,区区几个道丹在我手上不过如土鸡瓦狗一般,你就这么着急前来送死么?”

    陈海哈哈大笑:“那你也应当知道大家都说我算无遗策,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做,我既然敢过来,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

    话音一落,陈海直接祭出元神,在淡紫色的元神挥动之下,陈海就犹如一个黑洞一般,将方圆数里之内的天地元气吸纳过来。

    魏子牙点了点头,心想这陈海才三十岁的年纪,就有驾驭紫霄神雷的修为,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区区的紫霄神雷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尽管有些轻视,魏子牙还不会容忍陈海如此轻松的将术法完成。他故技重施,浑身金光一闪,两点剑芒从虚无的瞳孔之中飞出,大千幻化,如波涛般扑向陈海。

    “冻结!”离陈海不远的赫萝一声娇叱,在陈海和魏子牙之间一块数十丈大小的玄冰蓦然凝结,魏子牙的瞳中剑虽然神异,但是赫萝距离道胎也只是半步之遥的样子,那玄冰终究还是抵挡住了庚金剑芒片刻,才轰然碎裂开来,冰渣横飞,寒意四溅。

    只是这片刻的时间,已经足以让陈海将紫霄神雷爆发开来。紫色的雷球轰然朝魏子牙轰砸过去,一个青玄光罩猛然撑起,正是九玄龟灵印。

    声势浩大的紫霄神雷砸在青玄光罩之上,只是激得那光罩晃动几下,甚至连劲风都没有。陈海志得意满的一击就如此波澜不惊的消失了,让陈海也不禁楞上一愣。

    他赶紧身形连闪,避开了如波涛一般的庚金剑芒。魏子牙也闭上双目,此时他双眼处一片通红,往日和煦春风的脸上狰狞无比。

    魏子牙嘿嘿笑道:“难得你会将碎裂真意融入神雷之中,若不是九玄龟灵印,怕就着了你……”

    忽然他神色大变,吞江壶一展,裹挟着陈玄真飞快的向外飞去。

    天空之中风雷大作,原来是苍遗现了真身,拖着数十丈的身躯,狠狠地向魏子牙二人抓去。

    这一刻,归宁城内外的将卒,以及秋浦寨的宗阀子弟,看到这一幕都目瞪口呆。

    陈海手下竟然藏有妖胎境的绝世大妖效力?难怪这厮敢在枫林渡如此嚣张挑衅,他压根就不怕诸阀派人刺杀他啊!

    这时候姚出云惶然从武胜关赶回秋浦寨,看到这一幕,手脚冰凉,他们真能挡住陈海逃回横山?

    当然,这时候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英王已死,诸阀即便能达成一致拥立卫王,但整件事对西园军、对诸阀的士气打击是极其恐怖的,他们自保无暇,谁还管得了陈海将归宁侯劫往横山?

    四妖见二人想要逃开,都奋起阻去,可那吞江壶此时展现的神威比之陈海以前所见的不同,竟释出一道玄光,硬生生地将四妖撞飞开来。

    苍遗一声咆哮,一道道电光交错,在天地之间硬生生地制造出了一个硕大的雷狱牢笼。

    雷狱牢笼初现之时竟然有百丈方圆,一成形之后,就迅速缩小。内中的森森雷意就连魏子牙之能也不敢轻触。

    今日连番施展,魏子牙觉得自己的灵海秘宫已经不算稳固了,行动之间也开始僵滞起来。他心中暗恨,若是自己巅峰之时,就算这等绝境自己也能斗上一斗,可是自己夺舍之后,始终不能将神魂和肉身契合在一起,才导致今日之祸。

    但他本就是人杰,在此绝境之下,心思还是通透无比,他将那吞江壶扬天抛去,厉喝一声:“爆!”

    天地之间为之一静,一道夺目的光芒迸散开来,一个地阶上品的吞江壶就此化为灰灰,但是与此同时,苍遗的雷狱牢笼也被炸开了一个口子。

    苍遗狞笑着,以和巨大身躯极不相称的速度飞到缺口处,狠狠的一爪挥了过去,就要将想从缺口处逃脱的二人擒住,他不信魏子牙与陈玄真,能飞得比他快。

    却不想魏子牙一张口,喷出一道黯淡似死神收割的光辉。

    对于魏子牙,苍遗虽然了解甚少,但是他的自觉告诉他这道光辉非常危险。

    苍遗下意识的在空中一个翻滚,卷起道道风雷,但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魏子牙裹挟着口吐鲜血的陈玄真电一般飞了出去。

    四妖平素里在瀚海荒原之上称王称霸,今日却被一个垂垂老朽一撞而飞,如何拉的下脸来,作势就要追去。

    “不要追了!”陈海喝止住他们追出去,不要说他们此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而即便杀了魏子牙,也只会让燕京形势滑向混乱的深渊,他们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四妖不甘心的退回来。

    苍遗恢复了真身飞到陈海身旁,眉目凝重地道:“这魏子牙果然不愧燕州第一人的称号,就以他现在的状态,借用一具颇败不堪的肉身,我稍微松懈都有可能吃他的大亏。”

    陈海点点头,蹙眉说道:“英王应该已经被魏子牙刺杀了,西园军士气受挫,免不了会混乱一阵子,那接下来我们才是内廷最大的威胁——你们不用担心接下来没有仗可打……”

    ****************

    卫王府别院位于武胜关西侧,背靠燕山而建。

    赢琛和英王赢述乃是一母同胞,有这么一个能隐忍筹谋的兄长在,他平日里就少了很多心计。加之他和英王二人一向兄友弟恭,所以英王一和太子赢丹决裂,就将这个胞弟带在身侧,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赢琛好丹青,寄情山水,对于修行、行伍都没有什么兴趣,修为也极稀微,虽然军营铁血多少让他有些不适,但是他也能明白兄长的苦衷,就在武胜关常驻下来。

    屠缺率人赶到卫王府别院之时,赢琛一袭青衣正在临窗泼墨,见到匆匆而来的屠缺等人如丧考妣,吓了一跳,问道:“这么晚了,屠阀主率众前来有何要事?”

    屠缺紧紧攥了攥衣袖,终于还是开口道:“臣等无能,没有看护好英王,还请卫王殿下恕罪!”

    赢琛听得有些糊里糊涂,任他怎么猜也猜不到自己那足智多谋的兄长已经命丧黄泉了。

    看着赢琛疑惑的眼神,屠缺将英王遇刺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屠缺说完之后,赢琛彻底楞在那里,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嘴里喃喃地说道:“早就说皇朝霸业,如履薄冰,不如与我一同寄情山水,皇兄你为何就是不听?”

    赢琛啪地一声将笔向屠缺等人掷去,状若疯狂地道:“都是你们,当日撺掇着皇兄争这帝位,才惨遭今日之祸,你们其心可诛。”

    屠缺羞愧惶恐,任那笔砸在自己的身上,耐心解释道:“卫王殿下此言差矣,当年太子势大,勾连宁氏欺压京郡七阀,英王殿下看不过去,这才挺身而出,忍辱负重十余年,有了今日气象。眼下再如何后悔都没有用,当务之急,还是要卫王殿下站出来主持大局,这样英王殿下的一番心血才不至于白费。英王殿下护持您这么多年,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隐王殿下十余年努力付之东流么?”

    赢琛冷哼一声,冷眼看着屠缺说:“屠阀主和我皇兄勾连甚深,怕是你担心的是你屠氏被内廷灭杀吧。”

    屠缺连声不敢。

    赢琛来回踱了几圈,转身对着屠缺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我不出面,怕是西园军崩溃在即,到时候谁都难逃一死。屠阀主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胸无大志,谋略心机较我皇兄差之远矣。也罢,我就先做段时间你们的傀儡,等到形势好转,再做其他打算吧,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赢琛转身向里屋走去,过不多时就走了出来,只是一身青衣换做了素袍,头上也系上了孝带。

    屠缺等人都心生惭愧,照理说他们都算是英王赢述的臣子,眼下英王死了这么久,他们一心想的都是如何控制局势,而一应礼仪都给忘掉了。

    赢琛也不理他们,一个人迈着阔步向外走去。

第五百四十一章 入京

    当魏子牙裹挟着陈玄真飞快地向燕京而回的时候,一队数千骑的队伍携着风霜赶到了燕京东门。

    京畿平原上的连番变故并没有影响到燕京城的安宁,此时在东门的城门洞中,十几个军校围着徐徐燃烧的炉火,几个寻常的下酒菜和一坛清冽的老白干,就成了他们在冬日里的极致享受。

    一口老酒下肚,一个校尉舒服的眯着眼睛吸了口气,他摸了一把杂草横生般的须髯,带着熨帖无比的神情大快朵颐起来。

    酒至半旬,隆隆的马蹄声将划破寂静的夜。少顷一阵阵拍门声响起,为首的那个校尉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喝酒。

    拍门声越来越响,到最后竟然如同擂鼓一般,一个面目稚嫩的兵卒多少有些忐忑,轻声说:“李老大,看这拍门的动静,来的人怕是个硬茬子……”

    “什么硬茬子!?”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老大生生打断,瞪着血红的眼睛说:“要知道,我们这里是天子脚下,我们都是内廷的人,敢动我们就无异于在宫中几位大人脸上动土,且随他去,一会儿手疼了自然就不拍了。”

    房中又开始了呦三喝四起来,而期间那拍门声依然如故,不紧不慢。

    渐渐地,酒干杯残,房中一片狼藉。李老大酒足饭饱,一股倦意涌上来,和衣坐在板凳上就向眯上一会儿。

    可是外面的敲门声仍然不间断,一声声巨响让李老大迟迟难以入眠,他恼怒起来,带着人趔趔趄趄地走了出来,推开房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李老大激灵一下,缩了缩脖子。

    这让他更加不满,冲着门对面大吼道:“京城宵禁难道不知道么?不到寅时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开门,也不怕冻死你们在外面。”

    “虎啸都尉俞宗虎奉旨进京公干,还请诸位公爷行个方便。”外面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声音。

    虎啸都尉俞宗虎几个字顿时让李老大从醉意中清醒过来,无论是哪个对他来说都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他心中暗自咒骂着自己贪杯,慌忙打开城门上的一个小孔,问道:“可有调令在。”

    少顷,一块巴掌大小的腾龙符递了过来,李老大堪合了一下,货真价实,一边慌忙让人开启城门,一边小心地向外面道歉。

    燕京城的城门足足有三十丈高,三尺多厚,通体用生铁筑成,虽然有专门的绞具,十几个守门兵卒还是花了足足半盏茶时分才将铁门开开。

    数千铁骑带着寒风和铁血的味道,停在东城门之外,除了人与战骑的喘息之外寂静得没有一丝杂声,让以为城门外只站着一个人,为首那人身形削瘦,战甲外裹着青色战袍,仿佛一柄带血的战刃矗立的寒风中,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俞宗虎冷着脸看着李老大等人,跟身后扈从随口说道:“将这些人都吊到城门楼前,我们在外面等了多少时间,就抽他们多少鞭子……”

    “……”李老大想要救饶,俞宗虎身后的扈从已如虎狼般扑过来,将十数人一起抓住,捆绑结实了从城门楼上吊下去,拿赤髓铜线编就的长鞭,鞭鞭见血的痛抽起来。

    负责东城门守御的校尉,这时候匆忙赶过来,看到手下十数人才挨了几鞭子就已经血肉模糊,知道再抽下去,他们的小命必然难保,但他眼神迎上俞宗虎那噬人无情的眼瞳,也没有敢上前求情的勇气,更不要说直接喝斥俞宗虎将他的人放下来了。

    在每人二三十鞭挨下去,十数人便都没了声息,但俞宗虎手下的扈卫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因为俞宗虎命令多少鞭就是多少鞭,他们一点都不会打折扣的。

    俞宗虎理了理大氅,跨上战骑往燕然宫方向驰去,完全无视身后或怨恨或惊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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