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天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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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无痕- 第6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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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族在过去四年时间里,不仅逐一攻克雍京城外围的凤雍山诸多防御要隘,还在凤雍山内部积亿万尸骸,布下三座万魔枯骨大阵,一举攻陷雍京城与云州相接的枢扭斩梅岭。

    斩梅岭位于雍京城朱雀门外百里,山高不过百丈,山脚有城,城墙不过三千步长,不要说小城了,就是整座三四十里延伸的斩梅岭,跟巍峨之极、城中之地就有四百里见方的雍京城,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但是,进出云州的天域通道,就位于斩梅岭的山腹之中。

    暴帝秦世民率玄元天军残部逃回雍京城,当时雍京城里的守军加起来都不到二百万,在黑炎魔尊统领的上千万魔兵团攻下,坚守了四年,依靠的就是通过斩梅岭从云洲源源不断的获得人力及物力的支持。

    要不然的话,雍京城被围困的两百万兵马以及两千多万的宗阀子弟、凡民,靠什么支撑四年?

    而雍京城坚守四年,在过去四年里,逾三百万将卒阵亡,此时犹有三百万守兵,就是依靠云州人族子弟源源不断的进入星衡域,参与御魔战事。

    斩梅岭失陷,意味着雍京最后的希望被断绝,守军随即就在暴帝秦世民的统领,往南突围,在南面凤雍山的牯龙岭山口,跟魔兵主力大战两天两夜,最终仅有暴帝秦世民在诸多将臣的拼死保护下,率十数万残兵败将杀出重围,往南逃窜。

    雍京城在一天之前,彻底陷落了。

    由于魔族在雍京堆成三座万魔枯骨大阵,云州守军也不可能守住天域通道,目前已经有上百万魔兵经斩梅岭杀入云州——当然,玄元上殿大量的宗族子弟疏散到云州,在云州二三十万里纵深的广袤大地上,也能组织当地的人族御魔,暂时不会彻底的陷落。

    而除了参与陷城恶战的四百万魔兵进入雍京城肆意杀戮、吞噬凡民以为休整外,黑炎大魔尊亲率两百万魔兵精锐,紧随暴帝秦世民所率的残兵之后,往南追杀下去。

    陈海没想到魔族会放秦世民南逃,但想想也能理解,唯有姬嘉年、鸠山河他们拼死护住秦世民“成功突围”,西北域所传出的“魔奸谣言”,才被会烈王秦冉彻底视为蔽覆可弃。

    而到时候南路军由烈王秦世民接管,就更没有办法脱离姬嘉年、鸠山河的摆布!

    这十樽魔侯到徐乐残城来,是要征召这里的魔校、魔将,南下跟黑炎大魔尊会合的;而留在雍京休整的四百万魔兵,随后就会在莘山魔尊的统领下,北上与鬼奚大魔尊所统率的玄阴谷魔兵,一起夹击西北域。

    四百万魔休整可能仅需要一两个月,但从雍京城北上,兵锋直抵万涛河南岸,差不多需要三到五个月的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他在外最多也只有三五个月时间飘荡,到时候不管烈王秦冉所统率的南路军是什么下场,他都得北返参与西北域的御魔战事。

    这些魔侯跟要征召的魔校、魔将交流有限,陈海还无法知道符思远、符少群、云师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待徐乐残城内的魔校、魔将一走而空,陈海便从石井之中裂地而出,身悬半空之中,七十二枚火鸦精魄透体而走,在半空组成一只巨大的火鸦扇动巨翼,带出无尽烈焰往徐乐残城覆盖而去。

    陈海想着在离开之前,将这座尸骸之城烧毁掉,但是无数人族死后无法散归天地、进入轮回的残魂此时已成恶煞厉魄,这时候就见城池之中像黑色雾气流转萦绕的怨煞竟然像云雾一样涌动起来,抵挡烈焰的焚烧。

    看到这一幕,陈海也是无奈叹息,他不能在这里滞留太多的时间,也不能施展更强悍的神通以免引起魔族强者的注意,仓促之间显然难以将这座尸骸之城烧毁,只能无奈放弃,潜形匿踪,先往凤雍山赶去。

    他要亲眼看一看魔族这次强攻雍京城受到多少损失,以便更精准判断西北域即将面临的形势有多恶劣。

    陈海往东潜行三四千里,远远就看到数百人族修士刚刚杀退一波魔骑的追杀,正停在一座山头上休整,而更远处还有数股魔骑正围追过来。

    这些人族修士,有身穿战甲的武官将领,有身穿常服的宗门玄修,有不少女眷,一个个狼狈不堪,还有很多人伤势甚重,应该是从雍京城突围杀出来的。

    陈海没想到还有人族精锐杀出雍京城后,竟然往东面突围过来,他心里又喜又疑。喜的是不需要冒险潜伏雍京,就能知道雍京这一战具体的情形,疑的是崇国在雍京以东的区域,已经全部陷落,这些人杀出雍京城后,往南、往西北、往西突围,都是正紧,怎么就选择往东面突围?

    陈海收敛气息,往这群人族修士悄然潜去,到百余里则能清晰听到这群人族修士在说些什么。

    “真不知道老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老人家受这么重的伤,不追随帝君一起往南突围,跟烈王会合,却偏偏要我们往东面突围——往东到处都是魔族的养魔地,我们要碾转多少里,才能绕道去天南国或越国?”一个娇脆的女声从树林后传出来。

    “殿下,你就少说两句,老祖他能听得见的。”似乎是一个侍女身份的人在相劝。

    陈海心里疑惑,侍女唤那个女的为殿下,要知道唯有秦氏贵女受封公主的,才有资格被称为殿下——秦氏贵女在这些人的掩护下,杀出重围,没有跟着秦世民往南逃,反而脱离出来往东面突围,莫非决定往东面突围的这个“老祖”,也怀疑鸠山河、姬嘉年有问题,才决意与南逃兵马分开的?

    陈海正疑惑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姬江野传信,绝非空穴来风,老祖对鸠、姬等贼也早有深疑,要不然古塔兰、塔山不可能败得那惨,然而帝君对鸠、姬二贼深信不疑,我们岂能跟他们自寻死路去?西面、西北面,魔族必然布下重重伏兵,往东面突围其实是压力最轻的——老祖如此安排,也是我们逃往西北域的唯一可能!”

    “少群兄,没想到在这里能与你们相见,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陈海听到符少群的声音,心里也是难言欣慰,当即飞掠过去,跟符少群他们相见……

第一千零五章 秘约

    符少群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海此时竟然孤身悬外,竟然潜伏在已经陷落为人间炼狱的中州腹地深处,潜伏在距离凤雍山仅有七八千里的魏州附近……

    陈海以神念跟符少群|交流,而且他像飞奔过来时还是青鳞魔身,在诸多惊惶如惊弓之鸟的人族修士眼里,却像是一头不知死活的魔将,单枪匹马要过来拦截他们,当即百余灵剑法宝一起御起,就要将陈海轰成肉酱。

    “住手,住手!”看到这一幕,符少群吓了一大跳,他也知道陈海身份太过重要、敏感,可能所有的魔族强者都恨不得将陈海嚼成骨渣,也只是连声喝斥众人将灵剑法宝收起来,但也不直接点破陈海的身份,只是既惊又喜的迎过来,通过神念问道,“陈侯怎么会在此地?”

    “符前辈人在哪里,云师人在哪里,他们可一切安好?”陈海也顾不得跟符少群叙旧,先问符思远、云师他们的安危。

    他刚从听那红衣少妇跟侍女的对话,知道符思远伤势应该不轻,要不然这红衣少妇的身份再尊重,仅道胎境后期修为就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在背后公开议论符思远的决策是否正确,她刚才的话,简直就是挑唆其他的符氏子弟一起站出来,要强行簇拥着符思远他们往南跟暴帝秦世民汇合。

    “我在这里!”这时候符思远已经从一座临时搭建的帐篷中走出来,伤势已经重到以他的修为都需要人搀扶着才能站住。

    陈海见符思远伤势如此之重,自然不能从神魂气息上辩认出自己来,那自然是对自己潜伏在附近有所期待,才能如此肯定的走出来。

    陈海没有觉察到云师的气息在,心里默然一叹,当下连先与符少群、符思远进入帐篷。

    符少群当即让其他无关人等都先出来,唯有那红衣少妇站在帐篷里,任符少群怎么使眼色,就是不愿意离开。

    陈海也不管红衣少妇坚持要在场,他又不是见不得人,只要不人多嘴杂,将他藏匿于此的秘密泄漏出去就行,当即释出一道玄光,将帐篷与外界隔绝开来,才变回原身。

    与符少群并肩而坐的红衣少妇看清楚陈海的相貌,张开嘴像是塞进一只无形的鸡蛋,符思远则完全没有感到意外,也不忙着接陈海递过来的药瓶,而是直接问道:“陈侯手里有什么证据,能证实鸠、姬二贼就是魔奸!”

    “我潜伏在附近,自然是有铁证在手,但请符前辈先服下天枢地元丹再说。”陈海说道。

    暴帝秦世民率十数万残兵南逃,要赶到云岭北麓与烈王所统率的南路军会合至少需要一个月,陈海也不怕多耽搁三五天,先稳住符思远的伤势最重要。

    听陈海随手拿出就是治愈天位境强者伤势有奇效的天枢地元丹,红衣少妇也是微微一惊,实在不清楚在跟魔族火并这些年后,西北域到处还有多少潜力能挖掘。

    雍京被围之后,虽然能从云州源源不断的获得物资补充,但丹药只有中低级的灵药,毕竟云州天地灵气要比星衡域稀薄得多,又受天道限制,出不了天位境强者,也孕育不出道阶以上的灵草仙药。

    这几年被围,雍京城里的天位境强者,其实是相当苦逼的,在雍京城最后被破前,雍京城内的天位境强者殒落就将近半数。

    其实西北域境内的高级灵草仙药也早就耗尽了,但西北域背靠的是比海东大阵更广袤无垠的坠星海。

    虽说坠星海上到处都是雷暴,深海之中妖兽强悍,强行进入坠星海采药,代价极高,以往只有搏命之徒或少数宗门强者敢深入坠星海深处历炼时顺带采药,陨落者也是不计其数。

    在西北域境内的灵草仙药耗尽,后期种植怎么也需要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火候才能合药,不管坠星海深处有多少凶险,进入坠星海深处采药,也是北陵军与七宗的唯一选择。

    这些年来,西北域在越国断了物资补给之后,高级灵丹灵药方面倒是远没有雍京这么紧迫。

    不过,天枢地元丹这样的灵丹,除了踏入焰湖神塔第六层狠狠收割了一批外,现在存量也不多,但陈海孤身潜出,所谓穷家富路,北陵军及七宗物资再紧缺,陈海身上所藏的丹药、道符却是极多。

    就像当初陈海与宁婵儿两人斗计都与他的麾下,陈海几十个呼吸间所祭用消耗的道符,都够打一场小规模战役的了。

    陈海先让符思远将天枢地元丹服下,继而对红衣少妇揖礼问道:“陈海还不知道这位殿下的名姓?”

    “思恣乃陇城郡王四女,我随老祖返回雍京,太上天尊特地赐婚,都没有机会知会陈侯一声。”符少群介绍身旁的红衣少妇说道。

    “原来是思恣公主,陈海失礼了,公主殿下不会看到陈海乃是逆党余孽而见罪吧?”陈海微微颔首笑问道。

    符思远、符少群以及云师决定返回雍京,陈海当时最担心就是他们会因为跟西北域的关系亲密,而遭受到暴帝秦世民的加害,没想到秦世民败逃雍京城,还算有些理智,知道以姻亲先稳住符氏的人心共渡大劫,没想到蠢到无可救药。

    陇城郡王乃烈王的第八子,也就是说眼前这红衣少妇秦思恣乃烈王秦冉的孙女,也是烈王后辈里唯数二个受封公主的诸女之一,据传天资极佳,也是青鸾榜中的人物,没想到秦世民竟然舍得拿她跟符氏联婚,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而秦思恣既然是烈王一脉的子孙,那留下来听接下来的秘密,也就没有什么——他这时孤身南下,可以说也是要救烈王的性命。

    红衣少妇秦恣则是气结不知道说什么好,照理来说,陈海乃大逆姜寅门下声望最高的门徒,此时又是流阳宫残孽推出来的名义领袖,对玄元上殿、对崇国而言,实是比姜寅还具威胁的大逆之徒,而她身为秦氏贵女,自然与之誓不两立。

    不过,看到符少群刚才乍看到陈海,一副恨不得冲入别人怀里的样子,而符家老祖一副早就猜到陈海会出现在此地跟他们会合一般的样子,红衣少女秦思恣她也知道自己此时真对陈海有什么意见,这时候也完全不管用。

    符思远服下天枢地元丹,但不会忙着在这里就完全炼化药力,也只是等稍稍压住伤势后,就睁开星眸,追问道:“陈侯手里到底有什么铁证?”

    “我与龙帝前辈,在天狼山伏杀虞安老魔,可算铁证?”陈海说道,从储物戒里取出来都天魔印,摆在地上。

    这一切听是叫红衣少妇秦思恣震惊不已,当年商秋阳座前的第一战将龙帝苍属竟然还活着,还伏杀了魔族四尊之一的虞安老魔?

    “你们杀了虞安老魔?好好,总算是听到一些令人不那么绝望的好消息了。”符思远苦中带笑的说道。

    符思远在北廷期间,虽说龙帝苍禹一直都藏匿在暗处,即便获得计都的魔身出世,也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但符思远当时差不多整天跟陈海他们在一起,自然还是有所猜测的,只是没有想着将窗户纸完全捅破而已。

    这一刻,符思远眼瞳里也是隐然能见泪光。

    雍京城被破,对人心的打击太惨烈,即便是符思远也难例外。

    陈海将鸠真被封闭五识的元胎从都天魔印里抓取出来,说道:“虞安老魔被我们伏杀时,没有来得及将都天魔印的器灵灭掉,这都天魔印的器灵,符前辈应该不陌生——这次,还要请符前辈改变行程,往南突围,暂时不忙着去西北域。”

    “这是当然,我就在想,你们手里要是掌握到什么,倘若没有铁证,应该不会随随便便一纸传讯就算的……”符思远本来就对姬江野的传信深信不疑,毕竟跟陈海在北廷境内一起跟魔族纠缠那么久,也亲眼看到是陈海是参悟天道才能进入天域通道不畏空间风暴的反噬,他实际上一直都在等陈海什么时候将铁证拿出来。

    “你既然手里掌握此等铁证,为什么姬江野符书传讯时,却说得那么含糊,令太上继续受魔奸蒙蔽?”红衣少妇秦思恣质问道。

    “傻丫头,陈侯要是在符书里一切都言明了,我们哪里可能有机会杀出雍京城啊?”符思远叹道。

    符思远拜入秦世民门下,身份极为尊崇,烈王也视他为兄长,有时候拿红衣少妇秦思恣没辙,但也纯粹将她当成后生晚辈。

    秦思恣微微一怔,转念才想明白符思远说的是什么意思。

    正因为西北域含糊其辞,不将铁证直接摆出来,魔族误以为西北域的魔奸指证完全没有获得玄元上殿及雍京众人的相信,这才故意放雍京十数万残兵南下,去跟烈王所统领的南路军会合啊?

    魔族的用意,实际上也是故意放纵太上帝君南下,去取代烈王掌握南路军。

    到时候姬嘉年、鸠真又深受太上帝君的信用,塔山败局就将会在云岭北麓再一次上演,令魔族主力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帝国在南面的最后残余势力消灭一尽,然后则可以从容不迫的挥师北上,进攻西北域。

    而陈海也必然是猜到这点,才与姬江野他们故意含糊其辞,让鸠真、姬嘉年有狡辩的可能,实际上也要引诱魔族中计踏入彀中,“故意放纵”他们突围。

    想到这里,秦思恣额头也是微微沁出冷汗。

    她自幼就是天之娇女,又因为修行资质极其出众,从小就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也完全体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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