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这里练武?”任刃望着身前的密密麻麻的上千人疑惑道。
林泽生在一旁指挥士兵将熬好的解暑汤安置好,任刃也没有继续发愣,忙过来帮手,十几人一会儿就将十几个木桶盛装的解暑汤依次放好,此时任峰也得了消息走了过来。
“大哥。”任刃忙迎了过去,看着又黑了些许的自家哥哥欣喜的招呼道。
“刃儿,这么热的天气就别到处跑了,当心中暑。”任峰拉着弟弟左看看右瞧瞧,担心的嘱咐着,生怕再给他上演一个昏迷不醒的景象。
“大哥,我是军医……”任刃再次无力的提醒。就算你疼爱自家老弟也别过分啊,若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非得让他溺爱出一身陋习不可。
“军医负责熬药就行了,让这些毛头小子们来搬就行了,你干嘛非得自己跑一趟?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不爱惜自己的……”任家大哥无敌碎碎念终于将任刃击溃,忙求救的望向一边浅笑不语的林泽生。
后者回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哼,求人不如求己!
任刃指着不远处几十个两两对打的士兵很好奇的问任峰:“大哥,他们为什么要在沙滩上对打呢?”
任峰见自家老弟有问题,立刻停下唠叨,尽职尽责的为宝贝弟弟解惑:“年底的剿灭作战是要登陆到水寇的国土上的,难免会在沙滩上进行厮杀,将士们必须先习惯在沙滩特有的软泞之地作战才行。”
“哦,那那些人呢?”任刃手臂一歪,又指向海上几处清晰可见的木船,上面有几个人影晃动,但看不真切。
“那都是从弁京带来的士兵,对大海并不熟悉,让他们先习惯乘船以及船上作战,再学学游泳,省的上了战场给我晕船脚发软,掉到水里只会喊救命什么的。”任峰撇撇嘴,对那些旱鸭子很不满。
“大哥,这些训练方法都是你想出来的吗?好厉害……”任刃毫不吝啬的将崇拜欣赏的目光投向任峰。
任峰果不其然被自家老弟眼中的孺慕之情哄得通体舒畅,被海风吹了一天的脸也不觉得腥咸难受了,只是嘿嘿傻笑两声,复又板了脸强作镇定道,“走吧,队伍都排好了,给大家分汤吧。”
任刃好笑的看着任峰从他身前走过时淡淡发红的侧脸,心中松了口气,揉了揉脱离苦海的耳朵,也跟了过去。
任家军纪律严明,命令简洁有序,一听说有解暑汤喝,士兵们虽然欣喜但也都按照上级命令迅速整队,按照顺序一组组向这边走来。
与解暑汤一同带来的还有几十个木碗,放在一大盆清水之中,分出与木桶相等数量的队伍排在木桶前,领到木碗的人便去木桶前领汤喝,没有排到的人原地休息,可以聊天却不能擅自离队。喝完后将木碗放到水盆中,待到下一个人排到时再取出,虽然不能彻底清洗,但也聊胜于无了。
任峰身边跟着任刃和林泽生,三人自然不劳亲自动手给士兵们盛汤,但也是要在近前看管着的。
“怎么样,我们的兵听话吧。”任峰难掩得意的看向任刃。这样的场面也无人大声喧哗,即便是交谈也是小声的,喝完汤的士兵也没有乱走,而是自动到一旁的空地另外站成一排休息,一切井然有序。
林泽生是早已习惯,任刃却还真是觉得大哥没有自夸,很诚实的点头。
“对了,大哥,新征来的兵呢?”任刃突然想到王明航。
“爹带领新兵在校场进行最基本的训练呢,他们要先学些基本的战斗技巧和军纪,短期内不用到海边来训练。”任锋解释道。
可是王明航自小习武,完全比其他新兵要优秀的多吧。任刃暗自想着,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大哥为人耿直,若他帮王明航说话反而会让大哥产生偏见,适得其反。
任锋不知任刃心里想些什么,径自说着,“这次居然可以在整个泽州一带征召到新兵两万人,这样一来年底对水寇进行围剿时,我们可以动用的兵力就多达二十万了。”
林泽生思索了一下,蹙眉道:“人多也不行,水寇所在之地是很难登陆的,更何况这么多人有足够的战船吗?”
“哈哈,泽生真是一针见血!你当军医真是可惜了!”任锋大手一拍林泽生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将他揽在身边,大手不客气的又拍了几下,放低声音道:“那个奇怪的洋流构不成威胁了,早就抓了俘虏把路都问清楚了,到时候自有人领路,至于战船嘛……”左右看看,声音又低了几分,颇有些神秘兮兮道,“已经秘密建造几年了,足够用的,放心吧。”
“可是,这样好吗?”任刃还是有些疑虑,“这样大张旗鼓的训练,征兵,岂不是等于告诉水寇我们即将有大动作?”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任锋摊手,“征兵、操练根本瞒不住人,水寇怎么都会知晓,那还不如干脆大大方方训练,让敌人先有了敬畏之心。”
任刃不置可否,对于战事他既不懂,也就不再过问,只一心做好本职,偶尔为训练的将士治伤看病,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好充分准备。
岁月的车轮滚入十一月时,粮草丰足,兵将待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吹来的东风却助长的是一场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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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寇偷袭
这一夜,乌云密布盖过了漫天的星斗,海风从木质的门窗缝隙中涌入,特有的海风咸腥味道,阴冷的让人不由得将身上的被褥紧一紧。
任刃在床上翻了个身,觉得身上潮湿的被褥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披在身上十分难受,刚想开口唤染墨换一床被褥来,才模糊想起染墨早已被父亲派到军队中去执行什么任务,并没有跟到滨门来。认命的起身,披上外套,穿上鞋子打算自己动手去把衣柜里的被子抱出来。
这时,原本寂静的夜晚突然嘈杂起来,隐隐还有摇动的火光从窗外闪过。任刃知道这是士兵举着火把跑过,心里一紧,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匆忙将衣服全都穿得当,任刃取了刚刚打造好两天的软鞭走了出门,将墨色的鞭子缠在腰间,心里暗想希望这鞭子最好不要今天就派上用场。
推开门,果然军队在紧急集合,士兵们列队整齐跑过,但速度却不慢,人来人往的火光晃动,让人有些眼花。任刃眯着眼从士兵中认出了一位副官,忙追了上去:“发生什么了?”
对方本刚要喝斥打扰乱军纪的人,一看竟是任刃,便忙回答道:“敌人偷袭纵火,少将军命我们立刻前去围剿。”
任刃得了答案就放他离开,目光转到西方的天际,远远的黑暗夜空果然有不祥的火红光芒闪耀,想来那就是敌人纵火的地方,但那里有什么?仔细回忆着地图,他记得那边是悬崖峭壁,敌人去偷袭哪里干嘛?
胡乱想着也得不到答案,任刃不知为何就是心里十分不安,干脆运起轻功足尖一点旋身上了房顶。也不待在斜坡的屋顶上站稳,任刃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了身着战袍的大哥,运气便从半空直掠而去。
宽大的袖袍在夜风下翻滚出潇洒的波浪,任刃披散着长发飘然落在任峰身前,倒是把任峰身边的几位副将吓了一跳,暗自心惊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任二少居然也会武功?而且就这一手轻功看来,武功怕也是不弱的。
“刃儿,你回屋去。”任峰皱着眉,止住了他欲说出口的话。
任刃当然理解大哥对他的回护之心,但还是开口道:“起火的那处是临海的悬崖后面吧?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既然你们连我都瞒着,必然是极为重要的,怎么会让敌人偷袭成功了的?”
他倒不是责备之意,只是单纯的疑问。任峰也焦躁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得到哨兵来通报的时候震惊之余也是疑惑的。借助那处天险和隐蔽性,他们将战船隐匿其后,更是派出了上千人化身百姓将那附近划为禁区,这些伪装成百姓的士兵都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除此之外更是暗暗埋伏下功高强的士兵看管着,那些战船实在是太重要了,不容有失啊!
可是那战船所在的位置,除了父亲和自己外,挑选看守的士兵全都是绝对可信的,怎么就会泄露了呢?更何况,那里兵力不容小觑,对方就算真是要纵火,起码要突破三层保护圈,就算对方是大举入侵,自己人总能跑回一个来报信啊。可现在敌人怎么会无声无息就成功了呢?
任刃看着大哥苦恼的神色,就明白了那里一定是布了重兵,但不知为何还是城门失守了。想了想,他突然记起了天仁初年时的一件大事,他还记得这件事当时成为了宫里的谈资。
说的就是水寇居然暗暗培养了一批高手,被称为“隐者”。喜好在黑夜中行动,偷袭刺杀盗窃无所不能,极其擅长隐藏身形,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变装和易容,同时武功高强,飞檐走壁,轻功卓绝。所以很难抓捕,人手少了捉不住,人手多了就往往被对方混到了自己人中逃脱了。
他当时只好奇这种传说中的高手,却没有留心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难道是水寇派出了“隐者”?那么就可以理解了,隐者攀岩走壁十分擅长,那么那道悬崖峭壁形成的自然屏障,在他们眼中怕是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困难,也就难怪他们能够避开层层包围潜入了。
任刃将自己的猜测和大哥一说,任峰登时变了脸色。他常年跟水寇打交道,当然也听过“隐者”的大名,但他知道水寇中“隐者”极为稀少,所以一时间没有想到这里。现在经任刃提醒,仔细想来,也只有这种猜测是最为可能的。
心里有了计较,任峰手臂一挥,迅速将各营精英汇集起来,单独组成四十人的小队在前面开路,三千人的部队跟在后面,立刻起兵向战场奔去。任刃见状也立刻拉了战马来,翻身上马跟了过去。
飞奔而去的时候,不由得回身望了一眼,却没看到那人的身影。然而容不得他想太多,便加速追到了大哥身边。
不用多时,因第一团队都是精英,便将后面的大部队落下了一段距离,很快就到了峭壁之下。夜里的海边似乎多了几分阴森之气,一**巨大的海浪拍打在峭壁之上,震耳欲聋的声响在夜空中回荡,震撼心肺。
“少将军,你看!”精英中一人指着夜空叫道。
任刃运极目力看去,峭壁的半空之中似乎有模糊的黑影,在黑夜中很难分辨。
“千里眼,你确定?”任峰眯起了眼看了看,似乎也看不太清,便回身询问发言的那人。
“少将军,对方有四人正顺着岩壁向下爬。”千里眼果然不愧对他的外号,近处有火把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将那远处的黑影看得清楚。
“交给你了。”任峰很干脆的下令,心里一沉,看来果然是“隐者”出动了不假,那么大部队就不要开进去了,以防对方浑水摸鱼逃掉。“隐者”本就稀少,想来对方人数也不会很多,那么带着这几个精英就该足够了。
他这边有了主意,千里眼已经取弓搭箭,目光坚定的锁在敌人身上,运极臂力,箭矢破空之声竟有些刺耳,反弹的弓弦也发出了盖过海浪的“嗡嗡”之声,可见力度之大。
想来对方是没有想到这样的黑夜和这样远的距离下,竟然有人能射中他,被正中要害,手里一松就从峭壁上跌落下来,哀号之声经石壁回荡,久久不歇,让人闻之心生寒意。
“这里交给你们几个,“任峰点了几个人出来,继续道,“吩咐后面的大部队,让带队的组织起来,去火场扑救。”说罢,手臂一摆,带领剩余的三十余人向峭壁后侧绕去。
一行人弃马用轻功赶去,任峰考虑的极为周到,马匹若是带过去反而被敌人得到用来逃生倒是麻烦了。所幸这几人武功都不错,轻功运用到极致竟比策马要快了许多。
绕过几块嶙峋的巨石,扑入眼帘的是漫天的火海,哪里还看得清原本战船的样子。任峰一见此幕就红了眼,父亲因公事暂时离开两天,居然在他手里就出了这样大的篓子,他怎么交代!
大吼一声,任峰已扑了上去,在之前布下的十余人兵力中被围剿的六名黑衣人顿时更添压力。
任刃神色一冷,算上峭壁上的,对方居然一共只派出了十人来!十个人就敢如此藐视我华国兵力!这简直就是在他任家军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任刃手指握住腰间的软鞭,翻腕一抽就将软鞭拿在手中,向近处隐隐占了上风的一名“隐者”袭去。
暗黑色的软鞭顿时在火光的映射下划出死亡的痕迹,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原本围剿这名隐者的几人见状立刻退了开去,随后就跌坐在地,仔细观察可以看到这几人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任刃一眼瞄到就明了这是中了毒的,看来这隐者竟是使毒高手吗?看着对面蒙着脸的黑衣男子,任刃神色一凝,竟然是空手就敢对上他的鞭子,他的武器到底是什么呢?
几个回合下来,对方竟然仅仅赤手空拳就挡住了任刃暴风雨般的袭击,明明已经将软鞭舞的密不透风,但对方似乎就是能看到攻击的间隙般用手掌将软鞭隔开,毫发无伤。
任刃一时间也没了方法,只好将软鞭挥舞的更加繁密,能拖住一时是一时。然而对方似乎没了耐心,寻了一个空挡突然脚下一碾欺身而上,抬腿便向他扫来。软鞭本就是远距离攻击武器,让人近了身就不好发挥了,任刃一个反应不及只好错步向后避让。对方也早有准备柔掌跟上,任刃脚下不稳不好躲避,只好同样伸臂格开。
“不要!隐者浑身带毒,不能碰!”身侧暗自打坐疗伤的一人见状突然插口,随后被压抑的毒性失控,一口黑血便喷了出来。
任刃心里一凛,突然想起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提到隐者浑身带有剧毒,相传就连血液都出现在空气中都可毒杀周围的生灵,所以一旦和隐者对上几乎毫无胜算。碰到他,中毒;不碰他;被打死。打伤他,让他流了血便会被毒死;若是不打伤他,还是被打死。
身为医者,他知道有人的血液的确可以含毒,但毒性会大到只是流血就会危及周围,有些夸张了。只是关于隐者的传言实在众多,他无从分辨是真是假,这个时候只能宁可信其有毒了。
任刃忙将伸到一半的手臂硬生生转了方向,身体顺势倒下,躲过了这一掌。但倒下的身体更难控制,敌人已经欺身到了他上方,立时变招化掌为拳狠狠砸了下来。
任刃此时已经失去平衡,一手向下按住地面支撑身体,一手还握着软鞭。要么抬臂阻挡,中毒失去战斗力,要么被这一拳砸到身受重伤。
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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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战隐者
昏沉沉的天空不漏一丝光亮,惊涛拍岸之声不绝于耳,偏偏木头燃烧的噼啪之声却更让人心惊,随着窜入半空的不详的火红如血,战斗中的双方不知不觉中都已经下了杀招。
任刃的身体已经躺倒在地,却已经来不及避开迎面砸来的拳头,只好用执着软鞭的右手横在胸前。中毒也好过受重伤了,但愿医圣谷出品的解毒丸能够解得了水寇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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