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来变故
之所以会选择他,是因为这是那个送饭的大叔。//。mingshulou。//
三皇子既然会安排他来送饭,那么必然是信任他的,而且这是个谨慎小心、不会多话的人。再加上根据林泽生的观察,这个送饭的大叔是这个渔村百姓中的领头人,有足够的威严和号召力。
信任越深,面对背叛的时候就会越仇恨。
任刃他们需要的就是这种的人,知道自己的子女被信任至深的人这样利用,无人能忍。若鲁莽暴躁的人,得知真相后,怕是在能活动的时候立刻就闹将起来了。而谨慎的人却会谋定而后动,虽然不一定会有多高的智谋,但他足够的威信和号召力,绝对会找到一个适当的时机,组织起激愤的渔民们动手反抗。
所以,当林泽生拎着两条亲自捕来的鱼回来时,迎接他的是任刃轻松自信的笑容。林泽生便明白,计划成功了。剩下的,就是等待。
这里的渔民们不会武功,但却没人比他们更熟悉这里的环境,更能清楚地分辨出谁是三皇子的人。任刃和林泽生相信,渔民们一定会暗中将三皇子的人监管起来,等待着时机。
永远不要小看普通人的力量,仇恨之火足以燎原。
终于,在第三天的夜晚,海风肆虐。海浪汹涌的扑上岸来,一次比一次更逼近,在黑夜中好像野兽探出的利爪,一点点的试探着猎物的底线,只等着在最后一刻将猎物一口吞没。
这样大的风势,助长了火焰的嚣张,转瞬间就已经大火冲天。随着风向,燃着火的残墟断木飞窜到了临近的房屋,立刻引燃。从被人发现起火到火势迅速蔓延开来,不过是片刻的时间,情况已经变得不受控制了。
任刃立于窗前,不远处的火光映的他的笑容有些腥红的残酷:“真是可惜了那些药材和蛊虫呢……”没想到,渔民们如此聪明的发现了被重点把守的暗房,可惜了里面收集了十几年的药物啊!
“这样的火势……”林泽生站在他身边,有些担忧的叹息:“应该不会伤到人吧?”既然是渔民们点燃的,那么就该已经全数撤离了吧?
“两位大夫,走水了,请随我离开。”玄明冲到门门外,急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轻轻笑了。看来三皇子的人只以为是意外罢了,也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忠诚了十几年的人会突然背叛的。于是,两人只是简单的拿了几瓶配置好的药瓶,便随着玄明走了出门。
玄明在前面带路,身后缀着至少四个高手,任刃握着药瓶的手紧了紧,不敢轻易下手。海风太大,即便是撒了****也会被风吹散,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林泽生则是面色焦急的四处观望着,对玄明说道:“就这么走了吗?这样大的火,渔民们怎么办?人都逃出来没有?”
脚下不停,玄明已经懊恼的几乎自尽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三皇子不在的时候居然出这样的事情。火势已经控制不住,这个渔村怕是不能幸存了,最主要的是暗房里的药材啊!就这么损失了,不知道三皇子会震怒成什么样子!
至于渔民的生死……他们哪有时间去关注这个,一见失火便拨出一部分人去全力抢救药材,一部分人过来看住这两个大夫了,渔民的死活实在是没什么重要性。现在重要的是快点转移,这样大的火光一定会引起注意,若是有官府来探查,任刃和林泽生可就瞒不住了。
然而就是他们不在意的这些渔民,却早已在等着他们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海边,几人一起上了船,其中一个高手亲自划船。很快的,小船便渐渐远离了那个火光冲天的小渔村。
波浪起伏的大海之上,小小的渔船那么的不起眼,似乎随时都会被这漆黑的夜幕和翻涌的波涛吞噬掉。很快的,玄明几人发现渔船开始漏水了。
“怎么可能?这船绝对是完好的!”其中一人难以置信的叫了出来,这是外观做成渔船的专用船,看起来与渔船无二,但实际上却比渔船结实的太多了。他白天刚刚巡查过的,明明是完好的啊!
很快,船体开始倾斜,几人无奈之下只好跳水。但在跳入水中的瞬间,双腿便被缚住,一股力道狠狠地将他们往深水处带去。这些人纵使武功卓绝,但水性哪里比的过海边长大的渔民,再加上缚住他们的是牢固的渔网,一时间手忙脚乱无从挣脱,竟只能眼看着憋不住气,放弃了挣扎。
此时的任刃和林泽生也无从选择,正要跳水逃生时,却从不远处的一堆礁石之后,突然绕出来一艘渔船。
“任二少,林大夫,轻快上船!”船头赫然坐着送饭的大叔。他向两人伸出手,一手一个便将两人拉上了船。
“谢谢。”任刃和林泽生拧着湿透的下摆,轻声道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划船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因常年在海边劳作格外红黑的皮肤,显得这女人十分健壮,但声音却柔弱的悲戚:“都是我们太天真了,以为报恩就好,不用管恩人到底是何人。恩人让我们在这里打渔,我们就听话,让我们将孩子送给他们教导,我们就不反抗……可是……我们竟然帮助的是泽国的皇子,伤害的是任将军的儿子!”
朴实的脸上突然迸发出仇恨的凶光:“今天我们倒是要好好问问了,欺骗我们利用我们就罢了,但是把我们的孩子怎么了!救了我们的命,为何要用我的孩子……”话语突然顿住,她有些愣愣的停下划桨的动作,目光在一瞬间冻结,身体直直的向前伏倒,将不大的渔船震的抖了抖。
船上的人被突然的变故惊住。
“趴下!”任刃立刻反应了过来,没有理会被一箭穿喉的女人,拉着林泽生伏倒在船上,借着不高的船帮向外看去。速度奇快的,五六艘船在靠近。
“你认识这些船吗?”任刃问大叔。
那大叔也是有胆色之人,虽为刚才女子的猝死悲痛,但也还算镇定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们的渔船。”
一时也想不透这些人的目的何在,但若再不跳水,困在这渔船上才是真的身陷绝境了。显然,三人的想法完全一致。趁着月色,三人也不多话,稍微起身后,迅速滑入了水中。
多亏了今夜汹涌的海浪,让三人入水溅起的水声被掩盖住,并未被对方发现。三人入水后根本无法看清对方,只能凭着记忆向岸边游去。在水中太不利了,只要能上岸,任刃相信凭自己的实力是可以突围的。
然而,终究是太过乐观了。
刚从海水中探出头来,任刃的脖子已经被人用剑架住。
苦着脸扯了扯嘴角,任刃动作缓慢的在劫持他的人的目光下,站起身来。视线一扫便看到了同样被人架住的林泽生,而那个渔民大叔已经不见了踪影。
收回目光,任刃打量着这些人。一身深蓝色衣衫,没有任何标志,手中所用的也是最为常见的长剑,口鼻全部被同色的布料掩住,看不到面孔。匆匆一扫之下,在海滩上的人便有十几个之多,算上在船上的,足有三十多人。
“渔民们呢?”林泽生似乎感觉不到颈间的刀剑,仍旧温润的笑着,好像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与人闲聊一样的随意。
任刃被他的提醒心里一惊,是呢,没有看到渔民。既然渔民们已经攻击三皇子的人得手了,自然会返回岸上的,怎么一个人都不见?难道说……眼尖的看到立于林泽生身后的一人长剑上,在火光之下若隐若现的血红痕迹……
渔民们,都被他们杀了?那么那几个三皇子的人呢?
任刃认为,这些人不是三皇子一伙儿的。否则为何不早些出手救下那些三皇子的人,而在他们被擒之后出手呢?看似,这些人与自己报的是同样的心思,作收渔翁之利。只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皱起眉头,任刃突然笑了:“几位,莫不是也想捉我们回去给人治病的?”没有杀他们,便就是活捉了吧?
蓝衣人沉默了半晌,本以为他们不会回答了,却不料任刃身后之人突然回答道:“不是你们,而是你。”
话音刚落,便听到对面之人闷哼一声。
循声抬眼,映入眼帘的是穿透皮肉,撕破布料的剑尖。
鲜血似乎反应有些迟钝一样,在任刃呆滞的目光下,好半天才突然涌出。翻涌着,好像今天的海浪,有一种咸腥的味道,从那森冷的剑光中流出,滴滴答答的,沿着剑尖,滴落在沙滩之上。海浪涌来,又退去,将那鲜红的痕迹抹去无痕。
然后,那森冷的金属色从那月牙白的布料中抽离,似乎还有血肉被割裂开的声音响彻耳际。但最清晰的,却是那人疼痛到极点的痛哼之声,却被他用牙紧紧咬住,将那声音都闷在了喉咙之中,不肯大声喊出。
清浅的笑容凝固在这一瞬间,那深深地梨涡也消失不见。只是那因突如其来的疼痛变得有些苍白的唇瓣,却还是困难的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口型:“放心。”
后颈被砸中的瞬间,任刃却只觉得对方说了一个笑话:
这样的伤,怎么让人放心?
重回弁京
迷蒙中,眼前一遍遍浮现的,都是林泽生苍白的笑脸。明明是那么疼痛的,明明是流着血的,明明是危及生命的,他的笑容却还是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似乎那真的不值得担心。
但任刃清楚地记得,那一剑刺穿的是心口处。那样的伤势,在那样的环境,还能有多大的生还几率?
很想醒过来,很想问清楚,但却一动不能动。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神智也是时睡时朦朦胧胧的。他想思考现状,想分析敌人,却根本无法集中思想,往往用尽全力将思绪集中起来,但在下一秒就会毫无预兆的溃散。
不知隔多久,就会有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他知道那是在喂他进食,也许是****,也许是清水。他不想喝,却抗拒不了,只能下意识的吞咽着,让自己的昏迷时间无限期的延长,似乎再也没有清醒的希望。
所以,当任刃醒来时,以为这是一场梦。
恍惚的眨眨眼,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床饰,那是工艺极为精美的绣品。镂空的繁复手法,即便是精通绣工的女子,也要花上十几年的时间才能绣出这样出色的作品。而这样的珍品却只是被挂在了床铺之上,随意的好像是普通的布帘。再用力的闭眼复又睁开,任刃觉得这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
身体还是那么沉重的不听使唤,用尽全力歪了歪头,绸缎磨蹭颈项的丝滑触感让他明白过来,这不是梦。那么,这么不中用的身体,是中了****的后遗症吧?
该死的,任刃心中暗骂,究竟是给他用了多少的****,身体竟会到这个地步?难道也不怕****喂多了,把他弄成白痴吗?
这时,一个宫装女子推开门,脚步轻巧的走了过来。还未靠近就见任刃正睁着眼看她,先是一惊,随后喜笑颜开的对他福了福身,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动听:“任二少,您醒了。您先别急,我去给您拿解药过来,请稍等。”说罢,便又行了退礼,快步离开了。
而任刃此时的心却已经凉到了谷底。这个装扮,这个礼节,他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是弁京,宫中。
不能动的身体却阻挡不了他轻笑出声,他太天真了,怎么会认为萧天弘是能够妥协的人呢?他要的,从来都能得到,即使不择手段。
这次的手段就极好。任刃是被不明人士袭击失踪的,萧天弘身为受害者之一,早就被摘了干净。然后,找到了他却不动手,只等到任刃自己想出办法,从渔村脱身,从而作收渔翁之利。那个渔村,即便是毁了,也全可以推到是渔村百姓与那些混在渔民中的人互相残杀上,谁能料到在最后关头会冒出另一股势力呢?
所以,无人能料到他在此处吧。
嘴角的冷笑还未卸下,门再次被推开。
视线移过去,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明黄。即便是未着朝服,仅着便装的萧天弘也含有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凌厉,即便是嘴角含笑也不能完全柔和了那种威压,那是常年身居帝王之位所凝练出的气势。果然,这不是一个新君能够达到的境界。
“你醒了。”萧天弘快步走到他的床边,侧身沿着床边坐下,扭过身俯首看他。
“不知陛下将我带到弁京所为何事?”任刃别开眼,根本就不看向他,只是冷淡的说道。
沉默了一瞬,萧天弘轻轻笑了,岔开话题,道:“你昏迷了好多时日了,身体一定不舒服。先把解药喝了,然后再说别的,可好?”
帝王的询问从不是真正的征询别人的意见,他轻拍双手,屋外的侍女立刻端着药碗走近,跪在他的身边将手中的药碗举高。萧天弘将药碗端起,便再没理会那个侍女。侍女立刻乖觉的行礼退出,只留下了两人。
从始至终,任刃的目光只追随着那个走动的侍女,吝啬于向别处移动分毫。
萧天弘眼中的杀意一闪即逝,轻松地好似开玩笑般说道:“你喜欢那个宫女?不如,朕将她赏给你?”
任刃闭上眼,懒得搭话。
萧天弘见状也不恼,便自己接话道:“你若不喜欢,我就杀了她。”
任刃闻言,缓缓睁开眼,望向他的目光是分明的嘲笑:“陛下,你退步了。居然用一个素不相识的宫女的性命来威胁我吗?你认为我会在意她的死活?”
萧天弘仍是笑着,动作极轻的摇摇头,俯身探手将他揽住,让他的背靠在他的怀里,方才凑到他的耳边轻笑道:“朕没有想要威胁你。不说了,先喝药。”说着,将药碗递到他的唇边。
任刃自知反抗不了,便张开嘴很顺从的将碗中的药水一饮而尽。萧天弘似乎是第一次给人喂药,角度和力道把握的不太好,手腕抬的高了些,多出的药水顺着任刃的嘴角溢出,黑褐的药汁脏了被褥。
手指握住少年光洁的下巴,粗糙的指腹将他嘴角的药汁抹去,萧天弘的动作轻柔的有些虚幻。一手将药碗搁置在一旁后,也跟着揽了上来,将少年紧紧的抱在怀里,感觉心口突然就被什么填满了。
炽热的气体吹拂在他白嫩的耳垂,帝王轻声说:“朕想你了,你呢?”
忽觉心中一痛,好像心脏被人攥住一样,狠狠的挤压。他记得,几日前,也有人这样的问他,那人的脸颊有着浅浅的梨涡,与他嘴角的笑容一起绽放,那么的暖人心脾。可是,那人去哪了?
任刃的目光迅速的冷了下来,语气带上了几分怒意:“陛下,您装出这份情深不寿的样子,给谁看呢?”
环住他的腰际的手臂一僵,身后的帝王突然沉默下来。
任刃却不肯放过他,声音冰冷如刀:“陛下,不用跟我兜圈子,您捉了我来,到底有何用意,大可直说。我不是那个十五岁的无知任刃,这份柔情蜜意,还请您收起来吧。何必,搞得大家都恶心呢?”
突然,腰间一痛,身后人力道之大几乎将他的腰勒断。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任刃,朕这样,你觉得恶心?”
有些微怔于他语气中的伤痛,但任刃很快反应过来,斩钉截铁道:“是的,你不也曾觉得这样的任刃很恶心吗?”
圈在腰上的手臂缓缓地松开,任刃被身后的人扶着,靠在了软垫之上。任刃有些恍惚,从未见过这样的萧天弘,温柔的好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视线所及,是他明黄色的衣角,曾经那么期盼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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