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笑意不自觉地就浮现了出来,任刃明白这人是怕吵醒了他。
回过头,林泽生视线立刻对上了任刃含着笑意眼神。愣了一下,随后清浅笑容缓缓在他脸上漾开,梨涡显现。不再刻意放轻动作,林泽生快步走了过来,将手中托盘放到了桌上,就立刻到床边坐下,身子轻俯,柔声问:“小刃,身体难受吗?”
眨眨眼,任刃手臂撑了撑,就要坐起身来。随着动作,任刃清楚地感觉到肌肤与柔软里衣摩擦,清爽舒适,周身都是沐浴过清新味道,皮肤上曾经粗糙隔阂触感也消失不见,很明显毒已经解开了。身体渐渐坐起,向后坐了坐靠在枕头上,更明显感觉到身后那个隐秘部位——不痛,却也说不上舒服。
微微红了脸,任刃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躲避开林泽生视线,反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林泽生也没有避开他视线,径直与他对视着,直到少年眼神开始有一丝羞赧浮现,才带着笑意放过了他,转身去拿托盘上碗。碗里面是温热药粥,递给任刃,解释道:“毒已经清了,但你身体还需要滋补……”
听着似乎别有用意话,任刃两颊发红接过药粥,低头就喝了起来。
确是饿得狠了,没有几口一小碗药粥就见了底。任刃咂咂嘴,将药碗递了过去同时抬头,看到是林泽生含笑看着自己眼神,似乎从未离开。任刃很没出息再次躲开了他视线,把碗递了出去,心中却在懊恼:为什么不敢看他啊!
下一瞬,林泽生手指突然温柔抚上了少年因温热食物而红润唇瓣,眼眸中温柔满满几乎藏匿不住,他轻笑,却似在发誓:“小刃,我不会让你后悔。”
任刃抬眼,看到那双漂亮眼眸亮惊人,好像出鞘剑,在空中划出刺目寒光,锐不可当捍卫他承诺:一往无前、劈荆斩棘、绝不退缩。
细细密密,心突然就像被什么网住了,牢牢地定在那里,移动不了分毫。那是在他还未察觉到时候,就织好了网,不是束缚,而是归宿。自重生以来就惴惴不安心情,突然就找到了落点,不大不小,不热不冷只为他一个人准备落点——契合无间。
也许是重生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他总是如履薄冰活着,生怕行错了一步就会再次坠入万丈深渊,重蹈覆辙。所以他坚强,他自律,他苛刻,他狠辣,他珍惜,但却真不快乐。过去记忆,过去教训将他压太重,他没有了朝气和力量站直身体去迎战重复人生。
但现在他却觉得空荡荡后背突然有了支点,有一个人站在了他身后,可以陪着他前行,即便走错了,迷惘了,这人也会伸出手来将他从万丈深渊中拉出来,或者干脆陪他跳下去。
嘴角一点点弯起,任刃明白,他真不用怕了。
任刃不是矫情人,也许对未来还有迷茫,对于爱情还有不信任,但却是坦坦荡荡——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必要逃避了。他从来就是一个有一说一人,做了就承认,没做就摇头。他虽然不是女人,没有什么贞洁之说,但也绝对不是随便人,会跟他做,就代表了他爱他,很爱他。
任刃觉得,这样人他没办法不爱——在他对未来迷茫退缩时候,这人已经无声无息将前路障碍一点点移开。将他从萧天弘手里夺了回来,帮着他说服他父亲,搞定他伴读……而他自己那一边更是早就已经处理干净利索。这人从不告诉他过程,也不会对他诉苦这些事情有多少困难,而是直接将最完美结果端到他面前,轻松笑着。
任刃想,自己一定是上天宠儿,能得到重生,更能得到这样一个人。这人救了他一次又一次:他命,他人生。
我也不会让你后悔,任刃在心里暗暗说。
*
洗漱之后,又吃了些早餐,任刃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不少事情。
在他昏睡这段时间里,任锋已经和秦老爷子出发去了弁京,染墨陪同,留下了一部分兵力保护医圣谷。听到这里任刃先是遗憾没能跟哥哥多说几句话,随后才反应过来,大惊,他到底睡了多久?
林泽生笑眯眯回话:两天。
任刃立刻回想起自己昏睡前画面,脸不可抑制再次爆红,难道、难道……他是被做晕过去吗……
林泽生用筷子敲他头,无奈纠正:是用内力清毒后脱力导致!
任刃捧着碗,为自己猥琐思想低头忏悔。
看着大口吃饭少年,林泽生眼角眉梢温柔和爱恋无须掩饰,心中更是惊叹不已:他任刃,已经蜕变了。虽然他不清楚任刃究竟想清楚了什么,但这少年已经开始展现出了他独有光华。
以前任刃也是坚韧迷人,但眉宇间总有着抹不去阴郁和哀愁,总是用冷漠和狠辣武装着自己,好像一只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刺猬。他缺少了少年人该有张扬和潇洒,顾前顾后、谨慎几乎胆小。
可现在,少年眉梢已经完全舒展开来,俊秀脸庞上表情不加掩饰,笑容在他眉眼间绽放,一举手一投足都似乎从无形束缚中挣脱了开来,自然流畅,恣意张扬。
“看什么?”任刃感觉到他视线,咽下口中饭,诧异看他。
林泽生轻轻一笑,突然凑近,在少年唇角一舔,一颗米粒被他卷到了嘴里。坐回到自己座位,口中咀嚼几下,无辜看他:“你吃到外面了。”
任刃怔怔眨眨眼,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神态自若低下头继续吃饭,只是耳尖微微有些发红。
林泽生心里闷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任刃这么可爱呢?
“快点吃!”好像能看透他心中想法,任刃用筷子敲了敲林泽生碗,凶巴巴说:“吃完了我们快点追上去,我不放心你师父进京!”
林泽生一愣:“为什么?”
任刃没了胃口,将碗筷放下,却不知从何解释。也许在这些人看来,萧天弘对于医圣谷虽然有企图,当然不会为难医圣谷人——医圣谷若是没了这些人也就名存实亡了。但任刃自重生以来就怀疑着,上一世秦太医死亡实在太过蹊跷,他不能不怀疑秦太医是不是得罪了皇室,更甚者是萧天弘。
所以他怎么能放心让秦老爷子进京,去直面那个同样重生帝王?
事关师父,林泽生也收了玩笑心思,追问:“小刃,到底怎么了?”
任刃想了想,开口说:“萧天弘野心太大,虽然你师父举动是示好,但我们不能不担心萧天弘会不会留下他来制衡医圣谷——毕竟他没了帝王蛊束缚。”
林泽生微微松了口气,说道:“这个不用担心,他不敢。”
任刃愣住了。
林泽生此时却已经专心吃起了饭,神情自若仿佛刚才那样嚣张话根本不是出自他口。看着他完全没有半点担忧样子,任刃也稍微放了些心:林泽生很聪明,秦老爷子更是个人精,应该不会完全没有后手,但是——究竟是什么呢?
任刃开口还欲再问,却被突然闯入人打断了。
只见一个年约七八岁小女孩突然推开门莽莽撞撞跑了进来,粉红色小短衫,粉红裙子,脚上登着可爱虎头鞋,脑袋上扎着两个圆圆发髻,小脸因奔跑显得红扑扑特别可爱。她冲到桌子旁停了下来,仰起头,圆溜溜大眼睛好奇看了任刃几眼后,转身就扑向了林泽生。
林泽生立刻放下碗筷,笑着将女娃娃抱在了怀里坐到腿上,轻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跟周师傅学习呢么?”
女童撅起嘴,表情可爱极了:“来了两个受伤人,周师傅他们都去帮着治病了,让我来告诉你。对了,他们还带了个这么小……”说着伸出胖乎乎小手比划着,食指和拇指就分开了一点点,“这么小小娃娃!”
林泽生皱起眉,现在入口一直有士兵把守着,没道理不是这些士兵来通知他。而且这孩子与几位师傅都在屋后整理药材,怎么会是他们发现伤者?
“快走啊!”女娃娃从林泽生腿上跳下去,用力拽他。
按捺下心里疑问,林泽生跟着快步走出,任刃自然也随在身后。
女娃娃还是太小了,很快就跟不上两人步伐,林泽生便把她抱在了怀里。女娃娃将头靠在林泽生怀里,大眼睛乌溜溜瞟着一边任刃,突然开口:“我是空静,你就是林师傅夫人?”
任刃脚下一绊,差点摔了。
扭头看小空静,只见她一脸纯真,扭头又看林泽生,似乎对任刃反应有些不解:“难道不是吗?可是医圣爷爷说你们是爱人啊!爱人不就是夫妻吗?就像我爹和我娘,我娘就是我爹夫人啊!”
任刃无语擦汗,心中忿忿:该死老不休!还有,为什么我是夫人!
林泽生倒是笑开了眉眼,痛快承认:“没错,他是我夫人。”
狠狠瞪了林泽生一眼,任刃忙开口打断小空静好奇心,转移话题:“你说那两个受伤人,他们不是从上面跳下来吗?怎么会是你们先发现?”
毕竟是个孩子,注意力很容易就被转移了,又想起那两个人,佩服拍手道:“是啊,他们好厉害!居然从水路进来呢,而且身上都没湿!”
林泽生听到这里心中一惊,水路是医圣谷出口,那是一条天然形成石窟,里面有着一条暗河,水又深又凉,水流十分湍急流向外界。医圣谷人都是乘坐小船顺流而出,出口极为隐蔽,而且水流太急太深根本不可能逆流而入,即使是武功高强人也无法潜水而入,所以那只能作为出口而不是入口。
而今天竟能有人从出口进入?
有些心慌,林泽生脚步更快了几分,任刃虽然不解但也跟着加快脚步,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空静所指房屋外。
显然此刻几位年长药材师父都已经围在了这里,对伤者进行了初步处理。看到林泽生到来,站在门外几个孩子都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行礼:“医圣大人。”林泽生摆摆手,没有多说就进了屋子。
任刃也来不及打量这几个人,更顾不得那些好奇目光,跟着步入房间。
立刻,血腥味扑鼻而来,但却夹杂着淡淡奶香,味道有些诡异。由于跟在林泽生身后,床边又有几个药材师傅围着,任刃看不到床上人,但却注意到了林泽生顿住身形。
心中莫名一慌,任刃上前一步,才看清了床上人:
易时和凤娘,以及怀中小小婴儿。
武林公敌
好在易时夫妇到来及时虽受伤严重但也不会危及命了。孩子也被保护极好除了有些轻微发烧外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给二做了紧急处娘也将孩子哄睡了之后才强撑精神林泽和任解释事情缘由。
来从离开泽州夫妻二便从江湖退隐只想由在做一对神仙眷恋安安全全将孩子养大。就这样悠闲度日直到娘即将临盆才到了一个北方小镇安顿了下来。却不料在此时收到了侠义庄旧部求救信送信将信送到后就重伤不愈而死。
这时候易时才知道侠义庄在短短数月中发了巨大变故本接替庄主五当家居暗地里搞了一些见不得勾当偷偷敛财。虽江湖中不拘小节但侠义庄内本就是侠心正义之士不能忍受侠义庄做出这样勾当。于是侠义庄旧部在察觉到此事后一边暗调查一边聚集到一商量对策却在这时遭到了五当家毒手。
听到这里任仔细回忆了一下接口道:“五当家?就是个在二当家与四当家篡权时断了一臂?”记忆中这个实在是太模糊要不是当时他断臂救易时任几乎压根想不这个来。
“是。”易时低低叹了一声语气中有责和悔恨:“与他相处了近十年居一直没有发现他竟是这样另有所图小。正因为他为低调正派为了救我还不惜断臂我才会对他信任有加将侠义庄交到了他手上……”
娘一手搂着熟睡孩子一手按在易时手上轻轻捏了捏轻声安慰:“这个怪不得你我不是也没察觉吗?”易时抬眼看了看同样懊恼妻子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言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任和林泽对视一眼心中有些发寒。易时也许他们不了解但娘虽看似行为不羁但却是极精明女子而这个五当家在侠义庄潜伏了近十年之久却不动声色不被任何察觉连娘都蒙了去这实在有些可怕。
“他发现了你们知道了真相所以想要杀你们灭口?”林泽推测道。
“哪里知道了什么真相?旧部们也只是隐约追查到了他将聚拢来钱财偷运到了他但具体还未查明就已经……”易时语气骤低了下来难掩悲伤愤怒。缓了一下易时才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但他却反咬一口对外宣布我夫妇二背叛侠义庄他做些杀越货、残害武林同道龌龊事情全都按到了我们夫妻头上。”
任皱眉:“这样一来你们不是成了武林正道公敌? ”
娘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些年我一个女子独掌侠义庄本就有了许多非议。这次污蔑虽没有真凭实据但却被有心利用……我们夫妻确是被些正道士一路追杀……”还未待她解释完林泽和任已经明白了。
以这二武功卓绝普通武林士是不会伤他们到如此地步只是这次一来为了保护孩子二来为难他们竟有曾经熟识心中难免郁卒怕是对旧识也下不了杀手才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大概弄清楚了事情委嘱咐二好好休息后林泽和任就身离开。还未走到门口却又被叫住娘声音从未有虚弱与柔软:“对不……”浓浓歉意几不可闻。
林泽脚步一顿回头浅笑:“你见外了娘。”随后将门轻轻合上拉着任一走了出去。
两沉默着前进不约而同加快了步伐。林泽带着任直接走到了几位老师傅住处一脸凝重打断了忙碌中几。也许是林泽与平日柔和模样大相径庭几位师傅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严重安静停下手中活计看着他。
目光扫视几林泽便毫无隐瞒将从娘里听来事情全部转述了出来。话音落下沉默半晌后周师傅抖着沾上了尘土袖口最先哈哈笑了来:“这泽果聪明借着这个名头来找我们圣谷麻烦吗?”
其他几位药材师傅则是面露茫完全不明白这跟圣谷有什么关系。
林泽心中略松虽这周师傅世代相传几乎足不出谷但毕竟已经是年花甲了看得足够通透。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叹娘个聪慧女子也是明白了知道他们必会连累圣谷所以才会不敢从入口进入怕给后面追踪引了路所以才会在刚刚道歉。只是他既为圣就绝不可能将娘拒之门外不单是朋友娘对他是有恩。
林泽笑着对另外几个不解师傅解释道:“个五当家潜伏在侠义庄数年应当早就知道娘与圣谷交好。他们是故意把娘夫妇逼到绝路让他们不得不到这里暂避么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我们圣谷要了。”
任点头接话道:“但是我们不可能将娘交给他们所以他们就有了足够由来对圣谷动手。而且将些莫须有罪名按到了娘夫妇头上所以包庇他们圣谷也就站到了整个武林正道对立面……”
听了这番解释几位师傅毕竟也不是笨拙之立刻明白了对方用意。
一位面貌黝黑师傅很恨啐了一口骂道:“这群武林正道都是傻子吗?我圣谷虽说历来中立一直救死扶伤做事正派若真是等龌龊小我圣谷怎么会包庇?”
周师傅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也许有些确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更多在乎并不是娘夫妇做什么而是想要从圣谷这里得到什么。”顿了顿他看林泽轻声说:“宁可公与我圣谷为敌他们也要得到到底是什么?”
目光太锐利让林泽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任却已经在第一时间反应了来: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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