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壮年大汉脸上也露出了极为萎靡难看的表情,又如雨天阴沉般,霍竹死气沉沉地回应说:“不止是他一个,我们都得死!这风声早晚会传到赫家主耳里,到时候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都会惨死。”
“我护主不利,死有余辜……可你想想,你这做法,将会连累多少人?!”
和此前散发的气场完全不同,霍竹一句冷言说完,瞥了豫路一眼,然后背着赫尘就往赫家走。
豫路甚至没察觉霍竹已然背着赫尘走过,此时占据豫路身体主导位置的是呆滞、懵神两种情绪。这样的事也太无法令人接受了,突如其来、冠冕堂皇!
“我只是想教训那人渣一顿,可没想一掌打死他。这赫尘一死,我当然知道会有一系列我应付不了的麻烦事出现!”
令豫路慌张的不是他错手杀了赫尘,而是错手杀了赫尘后引起的后果。
“那赫家的一定会来找我算账,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豫家呢?还有那两个被救的人也会再次遭殃吧?只要那赫家的有这个心,一杆人等都会被牵扯到啊!”
不过豫路很快就冷静下来,冷眼扫过周遭的人,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这里。
“印符师的身份佩符我还没取到,现在又突发这么倒霉的事,最好的选择还是暂时离开熏殷城,去悬砀山避避风头。”
他只是想灭一灭赫尘蛮横无理的气焰,只是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突然感觉像是命运的捉弄啊!
“还是只身一人、独来独往得好,行于黑暗间服务于光明。”不知怎的,豫路心中乍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少年脸上一抹愁闷的弧度下瘪,但却还是如那行风一般挥之即去,泰然气度似乎能羡煞四方。
…………
赫家,坤灜国熏殷城四大家族之一。和齐、白、凌三大家族一样,其祖先都是坤灜国的开国元老,有着在坤灜国国史上铭记着不朽的功绩与荣耀。
现今赫家家主乃是赫仲天,他是现如今四大家族中最强的家主,印力已达到入灵境中期的层次,可在印脉上却胜过其他三大家族家主一筹,现年四十九岁。
赫家的建筑都喜欢立起粉刷绿粉的盘龙大柱,而且府中的重要建筑都使用了较高级的台基,凌家用汉白玉栏杆围着,而赫家则用绿铜玉栏杆。
府中的建筑,几座规模庞大的几座都采用歇山式的屋顶。这象征着赫家主体的风貌建筑,其建造的规格只比皇宫建筑等级要次一等,并没有使用重檐庑殿顶、也没有使用须弥座最高规格的台基。
赫府建筑的主体色调为红、绿二色,通常绿色都运用在条形、柱形等装饰边上,红色主要使用在屋墙或院壁上。总体来说也是花园式的壮观“建筑群”,象征着赫家与其实名匹配的财力、势力!
此时赫仲天正在自己的书房内品阅博书。
这间书房的装修规格当然很高,不单单只是书架、桌椅、躺床用上好的木料制作,就连书坊的墙壁上都画上了和玺彩画,以贴上金粉,绚丽壮观、气势磅礴而又辉煌金碧。
叩叩叩……
急促的三声敲门声将赫仲天的品阅兴致打断,有些言辞肃冷地问道:“是谁?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别来打扰我!”
这赫仲天最为明显的就是一对怒鹰眉,不管是从他的声音还是长相都可以感受到其人冷铁无情。一双如豺狼虎豹般的凶狠眼睛,无论从气场还是其说话口吻来看,都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些奸诈又狠辣的“斯文败类”。
以他品阅博书的模样可看不出半点读书人应有的儒雅、知歉、气和心平。
“老爷是我…出了一件大事,必须亲自向老爷您禀报!”寻求赫仲天接见的是赫家的大管家。
一听赫仲天皱了眉头,然后招呼道:“进来吧——有什么要事赶紧说。”
大管家小心翼翼、轻声轻细地推开门,然后背转关门,走上前来禀报。已然可以看见他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如实道:“待会儿老爷听了,可得息怒!”
“有什么事比那姓凌的解决了麻烦事更令我恼怒的,慢慢儿说来……”赫仲天随意地翻了一页,然后喝了口茶,冷声说。
“赫尘少爷被…被人给…杀死了!!”事后大管家都不知道这时何来的勇气将这句话说得如此通顺,本该哽噎难语的才对,话一说完他就赶紧低头,因为他不敢直视赫仲天的怒眼。
果然,大管家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的一声,然后乍眼一看,赫仲天将他手中的茶杯猛然捏碎,茶水四溅间他拍桌起身,凶狠怒颜恍现,怒问:
“什么人,竟敢骑到我赫家头上?!!说,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大管家被赫仲天这雷霆怒吼给吓得退了一两步,连忙如实回答道:“我也还不是太清楚,据那将赫尘少爷尸体背回来的护卫说,事情就发生在大概一炷香前。具体是什么人,他们也并不清楚……”
赫仲天将自己的拳头紧握,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拳头周围蠢蠢欲动的空气波动。他离开书桌前,走了几步,然后迅然转身面对大管家,挥袍命令道:“去查!给我派人去查!把熏殷城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对我赫家如此放肆,就算那白、齐、凌三家的人也都得敬我赫家三分!!”
“是、是、是…!!”大管家连忙点头接令,紧接着还是想要问一问,“那赫尘少爷的尸体怎么处理?”
只见赫仲天眼生怒焰,那对怒鹰眉在这时恰如其分地表现了他的性格,从激昂燥怒的口吻立刻转变成淡然冷漠道:“给他举行一个家族第二规格的葬礼,不设宴、不行丧,那样的废物早晚都得死,留在我赫家也没什么用。”
大管家顿了一下,虽然他明白赫仲天的戾性如此,但也只能遵照赫仲天的吩咐回应道:“那我这就去办……老爷还望息怒,触动赫家权威的人一定会被找出来的。”
接着赫仲天转身背对大管家,往后将手一招,令道:“好吧,下去吧。赫尘的葬礼好好安排,不能出差错,否则……”
“老头子明白,那么我就退下了。”大管家弓着身连续后退几步,转身开门,又转身关门。
在其门外,大管家看着那赫仲天的背影,不禁汗毛竖立。他轻叹了两声,摇摇头,不敢耽搁赶紧前去办事。
此事发生不久,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很快赫家的人就充满了熏殷城的大街小巷寻查问捕。那些当时在围观的人一一被召进赫家进行盘问,这些人提供有力佐证的话能够得到一千银票的犒赏。
然而府外动静闹大,府内也人心臆乱,在赫府的私设牢狱中,霍竹等四人被处以了极为残酷的死刑。即使是堂堂的千人将霍竹也不能在赫家酷刑下不屈硬挺,死前都被笼罩在赫家恐怖的势力阴影中。
这时风声已然溢出城外,因为城内动静已经轰动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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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回城
豫路此刻正运转着印力修炼的心法,在境棱石阵中潜心修炼着。
人乃生之于天地自然,受天地所赐韬光养晦。习武之人便是要把天地自然赋予给自己的隐藏才能、潜力以不断刻苦的修炼激发出来。
修炼入轨,习武之人定然明白何为天地之能。这种特殊的感应越强烈,来自丹田心海的波动越充实,就说明修炼的效果备受裨益。
印力的境界层次提升,习武之人通过潜入丹田心海自会有所感觉。当丹田心海的波动达到充实零界点,给予突破,那么就表明正式进入下一个层次。
丹田心海的“容量”在每进入一个层次就会变大,且已然炼化的自身印力会变得愈加浑厚、充满劲力。而印力的一个境界跨升时,通常会给习武之人带来质的变化,其本身感应就更加鲜明了。
天地相性者虽然只在制符和印技修炼方面起大作用,但更好的天地相性无疑对印力修炼也起到了间接的辅助作用。豫路再配合心法以及境棱石阵,这种修炼的速度当然是到了令人望洋兴叹的地步!
呼吸逐渐变得正常起来,修炼时身旁的空气波动也开始逐渐消失。
豫路解除了心法状态,他已经完成了一阶段的修炼。只不过刚一睁眼,他就好似颓然叹气一声道:“还是受到影响了,效果大不如之前。”
虽说赫家查到他的身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迟早会查出来的,到时候给豫家甚至于凌家带来麻烦,豫路可就真得成一个招人嫌的家伙,一个罪人。
凌铳和凌栋在凌辉的事情上忙得不可开交,豫路又怎好意思给他们再添麻烦事。然而豫家虽说附属于凌家,但出了人命,凌家也袒护不了,豫家必定为此付出代价。
“让我死,肯定是不行的——为一个人渣搭了命,我可死不瞑目!”豫路自嘲地哼笑一句道,可眸子里还是掠过一丝凝重。
“这事儿到底该如何处理呢?哎,算了,这都已经潜入悬砀山第三天了,还是回去一趟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豫路泰然起身,他扫了一眼洞屋,看着那有着神奇波动的境棱石,心中才又平静几分。
昨天豫路在山上采摘野果、打猎的时候,就已经听闻赫家已然把搜索范围扩展到了城外。熏殷城城门前似乎都有赫家卫兵的格外严加盘查,对此朝廷方面没有任何表示。
对于豫路来说,这要是不闹到朝廷就还有挺大的生机,如果赫家趁现在附和因凌辉的事而对凌家反感的皇帝,赫家的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让凌家也跟着遭受不小的打击。
到时,就算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受制于皇室的凌家也无法向豫路伸出援手。起码现在,事情到了极端的情况都还有解决的办法。
现在豫路只好等到夜晚降临,才是潜回熏殷城的好时机。
在此之前他要做一些准备。比如简单的化妆易容以及衣物伪装都是必须的。在他的记忆中,这些可都是他的拿手绝活!
以精细的编织手艺,能在鞋底上附加柔软的草垫,即使狂奔大作也不容易发出惹人注意的声响。再寻找一种特殊的橡树,其树汁可是极好的染料,可以瞬间将衣布染黑一大片,颜色黑深的程度比人工染料要出色。
最后还要找到一种带有刺激性但对人体无害的草根汁液,将其抹于眼皮能够让自己的眼睛保持长达两三个时辰的亢奋状态、不易疲劳。
前世的知识、记忆已经在慢慢恢复了,豫路也本能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身体有了细微的变化。然而这种变化起到的作用,在和那霍竹交手时就已经体现得非常明显了。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果这都做不到可就真的难以成为强者!
一切都准备完毕后,就只有等待黑夜降临。天空中的红霞火云被一望无际的黑幕取代,并出飘扬般的闪烁星点,豫路才整装出发。
此刻他就一身黑袍,黑靴下用自然粘剂在用捆绑加固着一层柔软草垫,黑夜在他的双眸中好似不复存在。在那没有丝毫光点的悬砀山中,豫路也能畅走如风,疾速掠动的身形好似融入了黑夜,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熏殷城的城墙恐怕有数十米高,虽说只有分布于双腿的玄脉够强击发印气以气流助推能起到轻功飞跃的效果,但这数十米高的城墙对于豫路来说要跨越也不是难办的事。
坤灜国曾一度是一个年年生战的国家,熏殷城的城墙毁过也不止一两次。现在的城墙距离上次翻修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墙体早已有所损坏,在战时留下的坑洼也不可能全都修补完成。
所以只要利用这点,豫路靠着本身强劲的**、体力以及体脉的协助,要毫不费力地爬上城墙简直小事一桩!
凭着本能选择一条合适的路线,为了潜入豫路特递选择了无城门的北方入城。
一股熟悉的潜入方式在豫路的脑中念动,他脚步飞跃的点地疾奔,然后一脚跃起,蹬墙三四步就有三四米高,再抓住一个凹坑就将身体固定在城墙上。
自有举石数百斤的力气,再来又有熟练上墙的技巧。豫路嘴上一抹畅爽轻松的笑上扬嘴角弧度,然后眼睛瞧着上方的着手点,双脚紧紧蹬贴墙壁,然后双臂蓄力,下一秒——
豫路双臂将自己的身体往上一抛,双腿再以不小的蹬力辅助,愣是如墙跳青蛙一般抓住了上方的着手点。接着,熟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原理,豫路没有在一个位置上久留,而是迅速往城墙上方蹦跃。
此刻熏殷城城楼上巡逻的都是赫家人,因为没有战事也未出什么关系国家利益的大事,没有朝廷通缉的要犯,熏殷城城卫数量比较少,且巡逻次数并不频繁。
连续两天的观察,豫路大概了解了城楼上卫兵的巡逻规律,虽然有时也会不按常理出牌,不过这种情况相对少见。
“这就是运气……”
豫路露出不作声的嘿嘿抿笑,此时他只要一翻就能到达城楼上,而现在他眼前有一个背对他正在解手的城楼卫兵,还吹着口哨小曲儿悠然自得的样子。
豫路翻越的动作弧度掌握得非常精准,而那草垫起到的作用更甚,即使出声也会和外面风吹树林摇曳的声音混在一起不能使人察觉。
明明只走了一两步,可豫路却如同鬼魅般掠影就到了那卫兵的身后。没有任何征兆地,就连他自己也慢一拍反应过来的本能出手,一把就紧紧箍住卫兵然后重手捂住他的口鼻。
豫路手上抹了一种醉粉,作用和酒差不多,加上让卫兵被重捂口鼻,将其晕厥撂倒只是分钟之内的小事。
然后此时豫路耳听四方,站在城楼之上望去灯光酒绿的熏殷城,缤纷繁华、辉煌昌盛!
至于要如何下去,豫路当然准备速降,为此他从衣兜里揣拿出了一条自己编织的藤索。当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豫路不禁自嘲自己前世会不会是一个神棍小偷。
这根藤索经得起考验,豫路选择在无人的墙根角落速降,并是在城楼上视线范围内没人出现的前提下进行的。用时不到十秒,顺势收藤动作熟悉老练。再将其揣回衣兜,豫路这才开始正式潜回豫家。
他使用的这种藤索,细小坚韧,非常利于携带,可以算是一门精巧的手艺。
城内市集大街上还闹腾着,属于另一类人的夜晚生活开始了。
青楼的生意在夜晚的时候当然就非常好了,多少达官贵人在青楼里进进出出。站在门前搔首弄姿、浓妆艳抹的女人不时吆喝着,对过路来往的男人挤眉弄眼,挥着手绢招引。
而客栈里也有粗壮大汉、江湖侠侣对饮高歌、不醉不归。这也只有在市集大街上才能看到的景象,其余的小街小巷已有“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传荡,更夫报着时辰敲着锣,巡走于各条街道。
如果从城北赶到豫家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再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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