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翔从床上爬起来问道：“准备什么？”
猴子道：“上厕所啊，接下来十二个小时是不准拉屎撒尿的。”
楚翔想了想，大概是爬上圆顶后不方便下来，所以才不准许维修工撒尿，睡了一晚上撒一泡尿也是正常，于是两人就一起去厕所，里面已经三三两两有人在大便了，看到猴子趾高气昂的跟在楚翔后面，所有人眼神中都是羡慕，他们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向楚翔打招呼：“楚哥早，楚哥好，猴子哥早，猴子哥好。”
迎面走来几个人，看到楚翔他们把头一低，然后匆匆从楚翔身边溜过，有一个还不由自主摸了摸脖子，那正是猴子所说的黑狗，昨晚被楚翔差点勒死的家伙，这些人欺软怕硬，楚翔瞬间将金属棒拧成狗颈圈已经让他们害怕了。
被人恭维猴子大为得意，冲着黑狗去的方向呸了一口，估计以前他没少受这些人的欺负，这会儿可算能扬眉吐气了，就连撒尿都觉得特别有力。
叮铃铃，铃声响起，还没有起床的人纷纷钻出笼子，跑到厕所处理完个人卫生大家就在鸽子笼前站好，没多久汉德森队长也来了，再过了两分钟昨晚上班的人回来，大家互相交换了工具，其中楚翔被汉德森指定了一套便携式气焊包，那是背在后背上的一个罐子，而猴子则是一把锤子和钢刷子，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汉德森清点完人数，总共是四十六人，他挥了挥手道：“出发。”
队伍出了维修部，一直向半球体的边缘走，最后来到球体的根部，这里有一幢金属大房子，房子前是一片空地，每人到房子的窗口领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便携式充电灯，一样是餐盘，有气焊包的还在窗口更新了气罐，楚翔最初以为这里不管饭呢，拿到餐盘才知道原来这些人也不是神仙。
咣当咣当，一辆手拉式餐车从远处过来，领到餐盘的人们兴奋的叽叽喳喳，汉德森一声令下，大家‘自觉’的再次排起队伍，餐车终于咣当过来停住，大罐的盖子被揭开，一股热气冒上来，当当，派餐的人用勺子敲了敲餐车，大家便举着餐盘纷纷往前涌，楚翔感觉这情景跟农村喂猪差不多。
轮到楚翔了，猴子在后面对派餐的人道：“这是我们新老大，多给一勺子。”
谁知道派餐的人只是哼了一声，勺子在楚翔的餐盘上一磕，里面糊状的东西落在餐盘上，然后他头也不抬的道：“下一个。”
猴子很生气，不过下一个就是他，如果不吃这顿，24小时内别指还有别的食物，所以他还是把餐盘递过去，不知道派餐的是不是有意而为，分给猴子的这勺明显要比前面的人少，猴子不乐意了，“喂，你故意整人是不是？不多给勺就算了，还短斤缺两。”
派餐的人很牛气，把勺子向猴子的餐盘挖过去：“不吃拉倒！”
猴子着急了，把餐盘一护闪开道：“吃，吃，老子吃还不行吗？”
楚翔把餐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有股重重的腥臭味，南极基地不可能自己生产粮食，而以前带来的食物早消耗光了，所以这可能是海洋中生物的尸肉，楚翔把餐盘递给猴子道：“我不饿，你全吃了吧。”
猴子一愣：“老大，你不会吧，要是不吃这顿全天都要挨饿！”
楚翔道：“你吃不吃，不吃我给别人了。”
猴子笑着抢过去道：“吃，这是老大对我的爱护，我怎么能不吃呢。”
早餐很快结束，汉德森道：“今天我们清理D10区，黑狗，你带人去打开外层护墙，然后清空中舱的海水，其余人各司其职，不把D10区清理完毕谁也不许下来！”
墙角有一扇门已经打开，里面是一架延伸上壁顶的扶梯，猴子边走边给楚翔介绍，原来这半球体一共是三层，其实最内的一层没什么大作用，就是挡住第一、第二层上的锈尘之类别落在下面的生活区中，而第一层护墙是个备用型，它平时是缩起来的，不受海水侵蚀，一旦需要维护第二层主体护墙时把它打开，然后排空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的海水，这样就可以对第二层进行全方位维护了。
并不是整个半球型建筑浑为一体，而是根据东南西北分为A、B、C、D四部分，每部分又分为十个区，每区的第一、二层护墙都是独为一体，楚翔今天要清理的10区位于半球型建筑的最顶端，光走扶梯爬上去就花了近一个小时，很多人累的气喘如牛。
每一区都有一个密封门，此刻门上红灯闪烁，等了一会儿大概黑狗带人已经打开了第一层护墙，门上的灯变为黄灯，随着两层间的海水被排空，灯最后转变为绿色，汉德森爬上去拧开阀门，他大声地催促道：“进去！进去！动作都给我麻利点，谁耽误了进程谁负责！”
钻进阀门是咸腥的海水气息，用手一摸湿漉漉一片，两层护墙间的夹层不足一米半，人进去了得弯着腰，前后左右每隔一米都会有个落脚的金属突起，不然的话人很容易滑倒，而金属壁板上寄生了很多贝壳类生物，这些维修工的工作就是用锤子和钢刷清理上面的垃圾，然后找出被腐蚀的位置由焊工焊结实。
【522】漏水事故
楚翔是初来乍到经验不足，不过他有的是力气，所以工作起来一点不比别人差，汉德森特意盯了他几十分钟，见楚翔清理垃圾又快又狠，焊腐蚀点时也是又牢又稳，于是放心的到阀门外歇着去了，里面潮气重味道腥，脱产干部汉德森是不会长时间留下。
瘦猴子一直不离楚翔左右，没找到腐蚀点时楚翔也帮他清理护墙上的贝类，而当楚翔焊时瘦猴子就在一边打下手，两人配合竟然干的飞快，很快把其他人落在后面。
整个D10区范围极大，大家分头工作，楚翔的进度又快，下午时分他察觉到身边冷清，再往前用储电灯一照，竟然出现了隔断壁，原来到头了，想不到工作就要完成，看来这所谓的危险也不过如此，只是爬上爬下而已，楚翔暗自想道。
“休息一下吧老大，”瘦猴子早累的快爬不动了，身上湿漉漉一片，他的体力哪能和楚翔比，虽然早上吃了两份餐，但中午没得吃这会儿早饿的肚子咕咕叫，不过叫也得忍着，而且还要忍到明天早上，虽然下班的时候会有粥喝，但照的出人影的稀粥根本不顶事儿！就算喝上十碗撒几泡尿也了事了。
楚翔弯着腰爬到尽头，他四处打量着，瘦猴子见楚翔不休息只能也跟上，道：“老大，你看什么呢，我天天在这里面钻来钻去，有什么好看的。”
楚翔呵呵笑道：“我在看这玩意儿结不结实，万一漏水咋整。”
猴子道：“怎么会漏水呢，我们两个班每日不停的维护，这两年下来也没见出过任何危险，不过倒是有人经常摔下去，以前我跟过一个老大，他从扶梯上栽了跟头，穿透遮挡板直接摔到地面死了，那叫一个惨，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楚翔道：“你咒我呢，不许再叫我老大了。”
猴子尴尬地道：“我哪敢咒老大呢，他那是意外，不过今年初出真过一场意外，一个维修班的人全部死了，听说是阀门的感应器坏了，明明夹层中的海水没有排空却显示可以开启，于是涌出来的海水把四十几个维修工一古脑全打下扶梯摔成肉酱。”
楚翔一直在寻找这里面能摧毁整个基地的装置，可冰冷的金属墙壁上什么都没有，听猴子讲到这里楚翔一拍脑袋，靠，自己还在到处寻找秘密呢，外面的海水和四十阀门不就是最大的炸弹吗，如果海水倒灌用不了几十分钟就能把基地全淹没！
楚翔问道：“猴子，这些阀门完全凭手工操作吗，如果有电脑操作的话不就安全多了？”要证明四十个阀门是毁掉基地的最大炸弹就要先弄明白一件事情，这些阀门必须能保证在同一时间里快速开启，如果只凭手工操作开启灌水，那这个炸弹太容易拆除了。
猴子道：“这个不清楚，反正我进维修部后阀门一直就靠手工开启，不过我观察阀门的复杂程度不弱，搞不好有一定的自动控制能力，可能是基地内缺少控制电脑，再加上布线极为困难，所以这个功能没有启用吧。”
楚翔点点头，不过不是表示他同意猴子的说法，仅仅只是让猴子知道他听明白了，其实楚翔心中已认定这四十个阀门是最大的炸弹，基地高层想要毁灭这里分分钟就可以搞定，不过自毁的事情可能性极低，除非是高层认为到了必须同归于尽的时候，不然的话谁也不会傻到自杀。
说了一会儿话猴子的体力恢复了些，他重新拿起钢刷道：“老大，咱们这次一鼓做气干完吧，今天的进度最少是别人的两倍，他们还在远远的屁股后呢，咱俩可以早早下去了，待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心里始终不踏实。”
楚翔也感觉这里面又潮又湿，道：“好，你休息一下让我来刷吧。”
猴子却抢着道：“这怎么能行呢，你是老大，我做小弟本该为你效劳，只是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力气小，不过能多做些就多做些，如果我去一边休息那我成什么了？”
楚翔呵呵笑道：“随便吧你，晚上那碗粥我可以让给你一起喝了，补补你这瘦弱的小塑料体格，免得让一阵风刮跑了，那样我岂不是成了光杆司令。”
猴子兴奋地道：“真的？老大你对我太好了！不过……老大你早上就没吃饭，如果傍晚再不喝粥晚上可怎么熬？难不成你还会像神仙一样不用吃饭？”
楚翔一边清理附着在墙壁上的贝类一边道：“是啊，我一般早上起来吸两口空气就饱了，对了，我们维修工可以出去玩吗？我是指下班后，不会连点自由时间都不给吧？”
猴子道：“要出去必须有假条，这个假条需要有三个人签字才会生效，因为过于麻烦，而且大家手里没有一分钱，又怕出去转悠浪费体力，所以这一年多没听说有人请过假，于是禁止外出就成了潜规则。”
楚翔问道：“需要哪三人签字才生效？”
猴子道：“老大，你不是真打算出去玩吧，这三人一个是队长，另外两个是值班室正副主任，先不说值班室会不会放行，我怕汉德森根本不会给你开条，因为你出去玩就会浪费体力，在队长看来就会影响到下个班的工作，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开条签字。”
楚翔是必须出去的，不然的话他在这里干再久的时间也于事无补，他要想办法摸清南极基地管理层的意思，对于外部人的介入他们是抱什么态度，另外美国人找到这里没有，基地管理层对于美国人又是什么态度，是不是会把这里当成美国人的又一个基地，这些问题都必须搞清楚。
“咦，那边的人跑什么？怎么灯光全熄了？”猴子见楚翔沉默不语，以为已经被他吓的打消了下班后请假外出的念头，他弯腰准备开始工作，一低头从胯下的缝隙却看到后方出了乱子，灯光乱闪，还有轰隆隆的声音传过来。
楚翔正考虑用个什么样的理由说服汉德森给自己开条签字，被猴子的声音拉回来，“不好！”楚翔一声惊呼：“外层护墙开启了！海水在倒灌！”
猴子也醒悟过来，那轰隆隆的声音是海水从开启的缝隙中灌下来，因为外层的护墙是两边对开，而楚翔和猴子进度快，现在已经到了10区的最高处，所以海水虽然已经灌进来，但还未影响到他们所处位置，可被他们甩在身后的维修工却倒了霉，被浇个透心凉不说，强大的压力冲的他们站不稳，很多人甚至直接摔进积蓄在10区下部的水中，随着阀门处泄下基地的海水抽力加强，有几人已经被抽出阀门摔下高高的球顶。
猴子的脸色煞白，维修工未撤走、阀门未关闭就开启外层护墙是第一次遇到，谁他妈的脑子让驴踢了这时候按下开关，而且外层的开口越来越大，这时候猴子和楚翔被隔离在10区的最上方，两人想要从唯一的阀门处逃生就必须从倒灌下来的海水中穿过，而且还要克服阀门处海水下泄产生的强大吸力！
“我们完了！”猴子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恐惧，“阀门排水量小而入口海水量大，这里很快会被淹没，除非是有人把外层的护墙关闭！上帝，如来，观音大士，随便哪个显显灵救救我们吧。”
楚翔倒没把这点危险看在眼里，一来他会控水，二来他在水下憋上几十分钟气是完全没问题，不过看到倒灌的海水楚翔脑中一闪，如果从水流出去是不是就到了基地的外部呢，还没看到这个基地的所处位置，这是个机会。
楚翔把手中的气焊设备扔给猴子道：“你拿着，我去想办法关闭外层护墙，这里地势高，几分钟内还淹不到，别这么早就绝望，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猴子有些手足无措，机械的接过楚翔的气焊设备，直到楚翔走进那汹涌的水流中他才反应过来，“老大回来！唉呀，你这是去送死！……唉！”看到楚翔的储电灯光消失在水流中，猴子叹了口气，“我又克死一个老大，这个对我最好了，老天真是不公平。”
楚翔控制着海水分出一条通道，这时候头顶的护墙已经开到有两米多宽，海水进的太急了，只怕没一会儿就能把猴子的位置淹没，楚翔伸开双手左右抓住两块厚达一米的合金板往一起拉，兹兹嘎嘎的刺耳声，然后是机械的断裂声，两块还在继续左右分开的合金板墙壁就停住了，楚翔又用力拉动合金板把入水口限制一米内，然后他才钻出裂缝到了外面，楚翔没敢动作太急，因为他怕基地外围设置有监控设施。
果不其然楚翔发现了好几处水下探头，随便拉了把附着在合金板上的垃圾扔到镜头前挡住，这时楚翔才敢放心的打量周围，这是一片浑沌的海水，视线极差，楚翔只能看到球状的建筑向周围延伸，可上看不到顶，下看不到底，楚翔决定先上浮观察情况。
控制了一团水流包裹着自己向上疾冲，周围的海水温暖如春，水中生长着大量的微生物，甚至还时不时有体态巨大的鱼类，它们追逐着楚翔不放，不过随着上浮的距离增加，温度越来越低，那些鱼最终放弃了跟踪。
楚翔估算自己的速度，这时候已经上浮了有二百多米，海水温度的变冷导致其中浮游生物的减少，所以视线越来越清，如果这时候向下看，只是浑黄一片，隐约中能辨出个巨形物体的影子，而向上看却是越来越透彻，亮光越来越强，最后楚翔脑袋顶在厚厚的冰块上，看来再向上就是浮冰，只是楚翔不清楚自己是在海水中还是在某个大湖中，因为他来的路上全是白茫茫一片，根本没法区分陆地和海洋。
楚翔使出遁地技能，快速在冰层上钻洞，这层冰大概能有五十多米的厚度，最后砰的一声冰渣四溅楚翔跃上地面，寒风扑面而来，楚翔不由的打了个冷战，放眼望去，比零号基地明亮多的光线照耀着冰原，周围仍旧是一片苍茫的雪白，不远处是下到水下基地的大冰川入口，楚翔振翅飞到空中，只有在高处他才可以确定该地的位置。
不过当楚翔飞上高空后才发觉，南极没有太明显的标志性地域，楚翔还是不清楚自己在何方，其实就算有标志性地域以楚翔的知识也分辨不出来，看不到山，没有河，也没有山谷没有盆地，除非是专家，不然谁能认出来？
楚翔找不出办法只能瞬间传送回零号基地，最起码他要把目前所知的情况讲给大家知道，再说自己不清楚身在何方，可是还有电子地图啊，只要在地图上指出那片区域，相信以王彬等人的能力肯定能定出南极基地的具体坐标。
果然这一招是可行的，楚翔匆匆讲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