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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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怪谈-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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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来。这二十几个人凶狠地把排在祖儿前面看病的人群赶到了一边,后他们又成两列排在祖儿的前面。他们刚一排好队,又“刷”的一声一齐从背后的竹筒中抽出二十几把短柄佩刀来。这些刀在空中是寒芒烁动流转,让人是不寒而栗。牛家沱中有心的人知道,这些人是半年前就来到沱上,他们自称是来做什么生意的。祖儿自出身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心中有些担心害怕。从船上下来的五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在空中平举的二十几把刀又“刷”地指向地面,和地平线成约30度的角。五个人走到了祖儿的面前。穿绿色长袍的人向左后退了几步,他后面的那个穿红袍的人站在了祖儿的前面。祖儿看见这人脸上长了一颗大黑痣。

  黑痣红袍漫不经心地瞅了瞅祖儿,又缓缓地回过头来瞧了瞧身边持刀的人。他慢慢地走到一个持刀人的面前,用手轻轻地拍了一拍那人的肩膀:“动什么刀子,别吓坏了小孩子。”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二十几把刀一齐从肩上反插进了竹筒中。他又慢慢地走到了祖儿的身边:“小朋友,没有吓着你吧?”

  祖儿确实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回答。

  “你是一个医生?”那人又问。

  “我是医生。”祖儿怯怯地回答说。

  “你还有位师傅?”那人又问。

  “是的。我有一位师傅。”祖儿又回答道。

  那人转过头来向后一挥手,后面一位穿红袍的人走了上来,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他慢慢地展开,原来那纸上是一个人的画像。他把画像递到了祖儿的眼前。

  “这位就是你的师傅吗?”前面的那人又问。

  祖儿仔细地瞧了瞧画像,还真有些像他的师傅。

  祖儿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请你带我们去找你的师傅吧,我们有重要的事要找他。”那人又说。

  祖儿没有考虑什么,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他带着那帮人就朝他师傅的住处走去。

  要是在平时,祖儿是一天上山采药,一天给人看病。钟无鸣由于年纪大了,他就在家中晒药制药,按祖儿的药单给病人拿药。可今天祖儿来到师傅家中,却不见师傅的踪影。师傅到哪儿去了呢?

  “你师傅呢?他到哪儿去了?”一个红袍人问道。

  “我不知道。”祖儿回答道,“我干爹他平时在这个时候都是呆在家里的。”

  “啊,他还是你的干爹?”那人又问祖儿。

  祖儿点了点头。

  “他刚刚确实在家中。”其中一个背竹筒的汉子说道。

  “可能是他看见我们来了,就逃了?”穿绿袍的人说道。

  “逃了?”黑痣红袍边说边向四面望了望,“把这小孩给我绑起来。”

  霎时,整个牛家沱沸腾了。一个小孩子,天天在为民看病,从来没招谁惹谁,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呢?

  两个背竹筒的汉子凶残地把祖儿按在地上,用绳索把祖儿的手脚捆了一个结实。祖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祖儿是咬着牙,忍着剧痛,他没有哭。因为眼前的这一切确实是太突然了,他还真没反应过来。

  二十多个竹筒汉子亮出了刀。因为牛家沱的人民愤怒了,他们跃跃欲试想向前冲去救祖儿。可他们冲到寒光闪烁的刀前又止步了。细心的民众这时才发现,除了这二十多把刀,他们四周又出现了许多手持长枪的人。在牛家沱江边,更站了一排排的手持长枪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突然,牛世平夫妇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他们嘶心裂肺地喊道:“你们为什么要捆我们的祖儿?”

  一把刀凶残地插进了牛世平的胸口。老人口喷鲜血,手伸向祖儿,慢慢地倒下了。何青清见老伴倒下,也不顾一切地向前冲。一汉子一脚把何青清踢倒在地,又在她的胸口上恶狠狠地踏了两脚,老人也*而亡。祖儿被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惊呆了。他在地上拼命地边挣扎边喊:“爸爸,妈妈,爸爸,‥‥‥”

  瞬间,空气凝固了。人们停止了呼吸,或是忘记了呼吸。经过短暂的平静,人群又骚动了。他们真的被激怒了。可他们是毫无准备,手无寸铁。他们的愤怒,他们的正义,在寒光闪闪的刀锋面前又转化成了理智。

  “李真,你快给我出来。我知道你躲在这儿”黑痣红袍突然大吼了起来。

  人们相互张望。李真是谁呢?

  “李真,你要是不出来,隔一个时辰,我就切一截这小孩的手指头。”黑痣红袍又大吼了起来。

  人们又是相互张望,不平静起来。

  空气又凝固了。人们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突然,从山中传来悠扬的笛声。那笛声听起来是凄凉悲切,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笛声慢慢地走近,又嘎然而止。

  “我知道是你。你快下山来吧。”黑痣红袍又叫了起来。

  “你们如果真想得到你们所要想得到的,你们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笛声断处,突然传来一人的说话声。

  人们很熟悉这声音。这是钟无鸣医生的声音。原来他真名叫李真?他是犯了什么事逃到这儿来的吗?

  “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吧。”黑痣红袍说道。

  “你们先放了那个小孩。”山上那声音说道。

  黑痣红袍一挥手,一人就迅速向前解开了祖儿的绳索。有两个大胆的沱民向前去扶起了祖儿。祖儿是声音哭哑了,眼睛哭红了。他的手脚也麻木了,根本站立不稳。

  “我们已经放了这个小孩,你可以跟我们回去了吧?”黑痣红袍又说道。

  “那小孩是我的徒弟,我有些事要和他交待。你们让他上山来见我。”李真又说道。

  “上山来见你?你和那小孩从山上逃跑了,我们怎么办?”黑痣红袍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李真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李真说道,“你们看看这座山,我们能从山上逃跑吗?你们可以送他上山来见我。但你们不能偷听我和他的谈话。”

  黑痣红袍向山上望了望,但见山中是参天的大树,山腰是悬崖绝壁,云雾缭绕。他看了看另外几个穿红袍的人。他们都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把他送上山来和你见面,但你不要耍什么花招。”黑痣红袍说道。

  “我说话算数。你们送他上来吧。”李真说道。

  两个人扶着祖儿上山,后面跟了一大群人。

  “你们快站住。”李真说道,“现在你们离我还有八丈远。你们就呆在那儿,让祖儿单独过来。”

  祖儿是“干爹,师傅‥‥‥”的在林中边哭边踉跄地向李真跑去。

  祖儿终于走到了李真的前面。他看见李真坐在地上。祖儿见师傅是突然间苍老了许多。李真伸出双臂,一把抱住了祖儿:“啊,不幸的孩子,苦命的孩子。”

  李真是老泪纵横。

  “是干爹害了你父母,是干爹连累了你啊。”李真说道,“你虽然还小,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干爹就先给你讲讲我的过去吧。”

  钟无鸣是他到牛家沱才改的名字,他真名叫李真。李真对祖儿说道。他原是宫廷太医。由于他医术高超,深得皇帝的赏识。可有一天皇帝把他叫到身边,问他能否配制出长生不老之药。李真一听这话头就大了。因为他知道,他的麻烦来了。在他之前,就有三个太医回答说不能配制出长生不老药而激怒了皇帝。皇帝说这世上本就有长生不老药,可他们配制不出来,要他们有何用。三个御医就掉了脑袋。难道他也要步这三个人的后尘?李真确信自己有高超的医术,可那三个太医的医术也不低啊。这世间到底有没有长生不老药?如果人生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死亡的威胁与悲哀,那该多好啊!李真决定一试。于是他就对皇帝说,他可以试一试。皇帝听后是龙颜大悦。

  话说李真答应皇帝研制长生不老药后就一心钻在对医学的研究上。他在皇宫中阅读了大量的医学范本,和古有的研究长生不老药的文献。这时他才觉得他虽身为太医,但他的医学知识真是太浅薄了。要研究生,就要研究死。人因何而生,为何而死?生从何来,死又何去?生命运行、延续的机制到底是什么?难道人的生死真的就像树木的枯荣,一年四季的更替一样不可改变?否则的话,古往今来,为什么没有看见一个长生不老的人?难道真的有生就有死,这是自然界的铁定的规律?他对生命的研究一度使他陷入了迷茫与失望之中。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分析总结与研究后,有许多事实又使他充满了信心:人虽都要死,但为什么有的人只能活五十岁,而有的人能活六十岁,还有的能活一百多岁呢?在南山和北山的同一种树,为什么开花结果的时间有差异呢?同一种作物,为什么在南方和北方的收获季节不同呢?所以他坚信,人虽不能长生,但一定能缓老。

  通过对大量医学书籍和各类科普读物的研究和阅读,他决定到宫外去。于是他就把他的想法给皇帝说了。皇帝听了后有些不高兴。朕宫中积累了全国各地最优秀的医学书籍,有来自四面八方的珍稀药物,你为什么还要到外面去呢?皇帝说道。陛下宫中虽有来自名川大山,深海仙岛的灵丹妙药,但这些药物在采制贮运的过程中渐渐失去了生命,没有了大自然的灵秀之气,其药性大减。李真说道。他要亲自到名川大山上去采药来研制长生不老药。皇帝听后是非常高兴,就答应了他,并决定派五个宫中的御医和三百个侍卫和他一起去。李真拒绝了:寻找仙药要讲究药物之“气”,人多了,气场浊乱,会影响药物的疗效。皇帝见李真说得有理,就答应了。为了让李真外出能专心地研制长生不老药,皇帝说李真的家小,他将派专人照料。李真见皇帝对他是那么的好,不禁感激涕零,他带了不少医学书籍,跪拜离宫。

  李真出宫后,是一边前行,一边为一些民众看病。李真的父亲也是御医,他从小就生活在宫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宫。他了解到的宫外平民百姓的疾苦生活让他痛心,盗匪的横行,官吏的*使他愤怒。可他不想管这些,他也管不了这些。他只想专心地研制出一种能延缓衰老,甚至能使人长生不老的药来。

  一天,李真离宫大概有一千多里了,他来到了一座大山之前。他见这山是气势磅礴。山间有瀑布撒银,劲松滴翠,隐隐约约又传来猿啼鹤鸣。他被这个地方吸引住了。他请人在山间的瀑布边搭了一间简易的茅房,又从山下农民处买了一张木床和被子之类的东西就住了下来。

  这里真是一个修学的好地方。他是一边上山采药,一边钻研医学古籍。人的生命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血气的正常调和运行,所谓“气为血帅,血为气母”。他了解到了阴阳、气血、经络、脏腑间的微妙关系。药物的功效不外是:补气、活血、通络、行气、凉血,温阳、滋阴、清热、解毒、安神。人是天生就具有免疫力的动物。人要生存,就得吃,要吸收五谷的精微而化气成血,以养脏腑,而五谷中的垃圾和有害物质又反过来伤害脏腑。人在现实生活中,怎么能避免喜、怒、哀、乐呢?可是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恐伤肾。可见人之要不老,首先要讲究“吃”,同时还要戒情养性。动,则是耗气费血,所以还要戒妄动。就在李真考虑到这些的时候,医书上记载的一些关于气功的记述把他吸引住了,他于是又开始研究气功了。

  转眼两年过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宫中发生的一件事把他惊呆了:原来在他出宫后的第二年,皇帝在宫中游玩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他的妻子。皇帝见他妻子是漂亮迷人,就想纳为宫妃。可是他妻子是坚决不从。皇帝于是大怒,把他的妻子,老父亲,还有二儿一女都杀了。皇帝还要求此事保密,要是谁泄露出去,就满门抄斩。

  李真说到这里,他和祖儿俩父子是抱头痛哭。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祖儿听到这儿终于哭着说了一句话。

  “我在宫中有一个很忠心的徒弟,叫袁会生。我走时交待他,如家中有什么大的事儿,就通知我。当时我运用我的医学知识发明了一种联系方法,叫‘迁迁豆’。我将一种白豆放在我配制的不同的药水中煮,煮后一种变为黑豆,一种变为红豆。我将黑豆装在一个瓶里,密封后交给袁会生,并告诉他找我的方法。然后我将红豆装在另一个大瓶里,也密封起来带在我身上。我每走过二十里,就在地上埋一颗红豆。如果有人要找我,他出门后就拿出一颗黑豆来,由东向南转一圈,在哪个方向上如果黑豆上出现了一个小白点,就向那个方向走。向那个方向走时,小白点会越变越大,当黑豆完全变成白豆的时候,就表示他已经到了我埋的第一颗红豆的地方。这时我埋在地上的那颗红豆也变成白色,他就需要从瓶中拿出另一颗黑豆来,和前面的方法一样去找第二颗红豆,直到找到我本人为止。袁会生本人没法出来,他是用钱请一个太监到宫外找他的弟弟给我送的信。你要知道,当我看完信后,我差点昏倒在地。”

  李真停了一下后又说:“家破人亡,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当时真是想一死了之。我迷迷糊糊地来到了瀑布边。我从怀中掏出装有红豆的瓶子。红豆啊红豆,现在我家人都遭遇了不幸,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我双手捧着红豆瓶正准备跳向瀑布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喊‘救命,救命’的声音。医生的职业习惯使我回过头来向发声的方向走去。我边走边把红豆瓶揣入怀中,这时我看见一年轻的猎人躺在树丛中,好像是受了伤。唉,这个世界真是喜剧!一些活得好好的人想死,而一些身染重疾或身受重伤的人却偏想活命。我是一个医生啊,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我怎么能看见一个可以治好的人死在我的面前。我想我现在不能死,或者我改天再死吧。我走近那猎人,见地上淌了许多已经凝固的血,估计他受了重伤。我走到他面前,见他脸色发白,气若游丝,大腿上的裤子破了一个大洞,满是血污。猎人的耳朵是非常灵敏的。估计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动静,求生的欲望使他拼命地喊了两声。可他现在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如果我不救他,那两声将是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的声音了。我从身上掏出了两粒‘回春补血丸’塞在他的嘴里,把他腿上的伤口清理后又在山中找了一些草药给他敷上,年轻的猎人很快苏醒过来。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泪流满面,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不住地点头。”

  李真停了一下又说道:“救人救到底。我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决定送他回家。在路上猎人给我说,他昨天上山打猎,迎面碰见了一头很大的凶猛的野猪。他向野猪射了一箭,箭从野猪的耳朵一穿而过。野猪被激怒了。它疯狂地向猎人冲来。猎人躲闪不及,大腿被野猪的獠牙刺中,鲜血喷了出来。为了活命,他翻身滚倒在一棵大树下,躲过了野猪的再次袭击,后他又忍痛向山下走来。估计是失血过多,最后他晕倒了在这里。猎人的家就在山脚下,我和他不一会儿就到了。我又给了猎人两粒‘回春补血丸’和一些消炎的草药就准备离去,可他们拉着我坚决不让我走。我执意要离去,因为我想快快地离开人世。可最后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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