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是凛的话，也会生气吧！
房顶的阳光还真是强烈，让她浑身不舒服。就算有伞撑着，还有不能全部阻隔。
正当宁准备换个阴凉处的时候，青叶的举动将她的注意力吸引。
此时已是午休，通校生已经陆陆续续回家，住校生也去了食堂。
青叶却不在此列，她提着一个水壶，向旧操场走去。
“那棵树吗？”凌宁自语。
“听过后天就要将你换掉，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浇水了。”
“死了就彻底消失了吗？神话传说中的轮回转生真的存在吗？真希望这是真的，这样的话，你就不是彻底消失了。要是有来生的话，就做动物或者人吧，最起码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自己跑掉……”
……
极目望去，宁看到的是青叶为梧桐浇水。在她的肩头，一只散发着盈盈绿光的树灵正坐在她的肩头。它很虚弱，原本属于梧桐树的生命灵光居然变得如此暗淡。
凌宁曾经在萧凛要她抄录的图书中看过关于树灵的记载：
百年生木，得日精月华，可诞精灵。十年，灵光一寸，色白，孕生机。百年，灵光一丈，色翠，主生机。千年，灵光璀璨，如翠星临。万年，树非树，可谓青木神也。
“……再见。”那只树灵在青叶耳边轻语。
这些天，她从那些人的交流中知道了许多，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就算想要努力的活了下去，也已经没了机会……树精是树木的精华，在日精月华下孕育，在倾听万物之声中形成独立意识……从本质上来说，它们的存在更接近精神层次，如人的魂，要是肉体消亡，魂也就没了居所，从自然来归自然去。
“好不甘心，没感受过大海的浩瀚，没有感受过崇山的高渺，还没见过走出这个学校，去看看这个世界……我…好不甘心……”从青叶肩上离开，那只树精靠在树干上，喃喃自语：“还有……诞生我的家园。”
凌宁将敏锐的视线转移到梧桐树顶，在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树顶的斑驳，一层层枯黄的叶，全没了生机。将目光延伸之更深层，宁发现了一些东西。
“要是这样的话，或许我可以让你笑出来。”
枯木逢春 －9
9
……
半晚，阵雨，转晴。
待天光散去，灯火光下，泊油路上泛着层晶亮清露。
夜，稍凉。
“青叶，走了，快点换衣服，今晚我们要出门。”来到青叶的房间，凌宁将已经换好睡衣，正躺在床上看书的青叶拉了起来：“待会儿给你一个惊喜哦~~”
“宁……？”
“别废话，一会儿就知道了。”
“嗯。”尽管青叶还有些疑惑，但她还是应了下来。
稍等一会儿，待青叶换上一件白色连衣裙。两人一出门，凌宁就以公主抱的姿势将青叶抱了起来，她面带窃喜，趴在青叶耳边小声告诫道：“抱紧我，待会儿的速度会有些哦快。”
“啊，别这样……”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李青叶本能的想要挣脱，但是，一个普通人的她想从凌宁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是不现实的。无力的挣扎了几下，青叶求饶了：“宁……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抱紧了。”
没有再理她，宁调整了一下姿势，身形一闪直接冲了出去。犹如风驰电掣，街道两边的景色一下拉长，变成某种有色线条构成的通道……这是宁眼中寻常的景色，但青叶却立马惊叫了起来，强烈的气流打的她生疼，她睁不开眼睛了。
脸颊上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在宁的腰间狠捏了一下！
“好了好了，我慢点。”宁抱歉的笑笑，将速度降了下来，转向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径。
空寂的泊油路上响起一道道脆音，街灯落下，带起丝丝昏黄醉人的光晕。凌宁从很早的时候开始，虽然嘴上叫着不要，但她的身体却慢慢习惯了。习惯了自己变成僵尸后的身体强度，习惯了自己变成僵尸后的敏锐感知，习惯了自己变成僵尸后的无限大力，对于正常人的感受……她已经渐渐遗忘了。
到了事务署后，里面那几个家伙都不正常人，她们更加不会告诉她正常人会是感觉……
“呐，宁，你是什么人？很厉害呢。”静匿的环境只剩脚步回声，青叶全身蜷缩在宁的怀里，小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
“啊啊，我就是我啦，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一点都不厉害~”
“是妖怪吗？”
青叶想起前些天看的那本书，极有兴致的问道。那本书中，清晰描绘了许许多多，常人绝不会知道的妖怪记录……不过她并不害怕，因为里面的妖怪其实并不可怕，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渴望……再说了，青叶与她已经相处好些天了，她救了青叶，并且与之同居多日，再可怕的妖怪在青叶眼中也变得可爱起来。
“妖怪？我才不是那种东西！”宁断然否认。
哼哼，她可是僵尸，被认作妖怪当然不高兴。僵尸的话，起码可以证明自己在很久之前曾经是人类，但要是妖怪的话……啊啊，与人根本就是毫不相关的两个概念啊。
“那是什么？”
“青叶……你变啰嗦了！”
“不可以说嘛？”
轻巧的越过学校围墙，凌宁将青叶放下：“到了，那些事以后告诉你。”
……
“宁，我们晚上来学校干嘛？”
“当然是解决你的苦恼了，看你整天愁眉不展，那件事情让你很不开心吧！”
“啊咧，什么事情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旧操场，宁指着夜幕中显得阴森巨大的梧桐说道：“难道……难道你最近不是因为这只树灵而伤脑筋吗？”啊啊，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可就丢人丢大了呢。
“……”沉默了一会儿，青叶向那株梧桐走去。
她站在树下，一手抚摸梧桐光洁的树干：“是啊，是为它。”
她转过身，靠在梧桐树上：“再过几天，这棵树就不存在了。校长说要将这棵已经没救的梧桐树换掉。不是移走换个地方，而是直接砍了！对它来说，砍了，就死了吧。”
她微闭着眼，回忆斑马线前的临死一幕：“死亡是如此恐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感受不到。就算此时此刻还有人记着你，但不久之后，你就会被人遗忘的，一定会的，在也不会有有人记得你……死了，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暗暗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凌宁带着愉快的笑脸走到青叶身边，揉揉她的脑袋：“安心了安心了，我可是很厉害的！既然说出要解决你的烦恼这种话，我就一定会有办法做到！”说这话的时候她先的极为自信。
在此不得不说萧凛的高压教导是成功的，在凛的压迫下，她就算不愿意也看了许多许多的书，知识水平虽然比不上小离，更比不上小茵，但应付这种小场面还是很容易的~
在青叶惊讶疑惑的眼神中，宁指着她身后的梧桐说道：“这棵树可不简单，要是按照妖怪的等级计算的话，它已经跨越了妖怪的阶段，成精了。”
“梧桐？妖精？！”
青叶小小的吓了一跳，虽然她自己就已经遇到一个很不寻常的人，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些常识之外的生物居然就在自己身边，而且自己还经常来给她浇水。在她看来，这事无论如何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对啊，妖精！更准备的说应该是梧桐树的灵。”点了点头，宁指着她的肩头笑了起来：“看起来它很喜欢你，现在正坐在你的肩膀上哦~~”
“不会吧！”青叶伸手在自己肩膀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你摸不到的，人从小身处的环境，所认知的世界，构成了一道不可视却坚固异常的壁垒。据凛所说，这属于认知障。对于具备实体的妖怪还好，你们还能察觉到物质层面的变化，但对于精神、空间、气息上的异常却无法认知！”宁扬着头，讲的头头是道。
这时候的她深切的感受到一种为人师表的满足感，看到青叶认真听讲，不时点头的摸样，她终于了解凛为什么那么喜欢对自己展开教育了……啊啊，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那我是不是永远不会有机会看到它了？”
青叶沮丧的垂着头，一个全新的世界就在眼前，自己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实在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更重要的是……她也希望看看那个喜欢自己的精灵。认真算算，她与这株梧桐相处也已经两年，就算彼此不曾沟通，他也渴望了解。
对未知的好奇，对
“也不是没办法呢，”宁话锋一转，看着她露出丝丝窃笑。
“要是别人的话我还不可能能成功，但要是青叶的话，我想我还是可以的。”卖弄似的顿了顿，凌宁继续说道：“有一种法术名为‘视界置换’，理论上可以将人本身具备的视界置换成另外的视界模式，让人在短时间内从常识壁垒中释放出来……当然，我来做的话成功率不高就是了。”
“嗯？？？”
“不过青叶应该没问题的，毕竟你的身上已经有一点点超出常识的特质，尽管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但毕竟有不是吗？”
“异于常识的特质？？我有？”
“是啊，有的，很弱很弱的一丝，像是妖气，却比寻常的妖气更加纯净。对了，性质还有点像小离那家伙的灵力。”宁边说边凝聚起体内极少用上的宏大尸气，在空中画出一张漆黑的符篆。
这张符悬浮于空，结构并不复杂。
只有两根连绵不断的线条相互勾连，形成一对相互对视，形象迥异的眼珠。
如阴阳对立，预示某种特质的取代。
“青叶，先闭上眼。”
宁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这道符点在青叶的眉心。
“可以了，睁开眼，我想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的变化的。”
睁开眼，青叶原本漆黑明亮的眼仁已经被一抹翠绿取代。
那苍翠的绿，如同生命的颜色，蕴含着一种植物特有的生机。
青叶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视界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原本暗淡的天空有一条朦胧梦幻的光河流淌，无尽纤维细小的光电组成小流，缓缓汇入这条看不见始终的光河。城市的一些角落，还有道道不明的气息在升腾，如烟如雾，更似道道辉光。
无月的夜，居然有淡淡的乳白色光辉落下，朦朦胧胧，在身后的梧桐上汇聚。
“如梦似幻，究竟哪个才是真实？”青叶低语喃喃。
“都是真实，只不过这就是我的视界，我的真实而已。”
凌宁笑着指了指她的肩头：“看看你的肩头，有只小东西在哦~”
“这就是……树灵？”顺着凌宁所指，青叶的视线落在自己左肩头。原本空无一物的肩上正靠着一只小小、散发着淡淡翠绿色光辉的小人。比自己的手掌大些，容貌大约八九岁女孩正坐在自己肩头，小手拽着她的头发靠在她的脖子上。
“你好…”
待发现女孩的视线第一次集中在她身上后，这个树的精灵微微抬了抬头，小声说道。
夜，空寂，因为半晚那场雨显得有些清冷。
那声轻柔的声音如此虚弱，就像她的身体。
纤细、纤柔、纤弱……让人由衷升起一种怜惜。
青叶的怜惜并不高尚，只出于自身喜爱事物被破坏的怜惜。
很纤柔的一个精灵，她周身灵光早已暗淡。
“宁，这个小家伙的寿命真的到尽头了吗？”
“小家伙？不，这个小东西并不算小，说起来，可能在你出世之前她就在这间学校中，看着一代代人走进，看着一代代人离开……百年生木，得日精月华，可诞精灵。十年，灵光一寸，色白，孕生机。百年，灵光一丈，色翠，主生机。千年，灵光璀璨，如翠星临。万年，树非树，可谓青木神也。”
“这并不重要，我现在只想知道她的现状。”青叶的手指温柔的在树灵的脸颊上戳了戳，但她发现树精却只是不喜的皱了皱眉，并不反抗：“没精神呢。”
“……遇上能看到自己的人，真好。”看着两人，树灵小声嘀咕。
在久远的时代前、在古老的森林中，树精这种妖怪算不上太过稀少。但是近些年中，树精的诞生却明显减少了，而在城市中，她更是从未见过同类……不，不要说是同类，就算是其他种类的妖怪也不曾见过。
能见到自己的人，没有。
能与之交流的人，没有。
或许是因为太不起眼吧，城市中为数不少的妖怪居然无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
“好啦好啦，我会解决的。”
宁挥了挥手，很是自信。
是啊，要是没有信心的话她才不会没事找事，在这种湿漉漉的夜晚跑出来。
她在青叶与树精不解的目光中走到梧桐树前，她伸出手，原本略显苍白的手中缠绕开始涌出道道黝黑幽黯的气息，这是她体内无限庞大的尸气，她并不常用，却不代表她不会用。不能用。从某种角度来说，身为二代的宁从来不弱！
那些幽黯的气息以中央一点为轴心，开始构筑一道极为复杂的符文。
无数幽黯、散发着浓浓死意的气息构筑一副树干模样的符篆，树干，分出一大两小，三根枝杈。三根副干更是展开无数枝桠。如同有生命阵图，一根枝桠上的死意，凝聚，通过主杆渐渐流向另一端，在另一个端点中孕育一点乳白。
更多的黝黑气息从宁手中流出，经过符篆转化，那股柔和的光辉越发灿烂。
此符为名：小生命树。
———这是凛参考卡巴拉教中生命树理论创造出的一道立体式符篆结构，尽快她使用的还算纯熟，但构筑这个小符篆却够了。至于同系别更加高深，能媲美大符篆的【生命树】，她还没有掌握。
“啊啊，果然还是比不上那个娃娃脸啊。要是她的话，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不管是什么样的力量形式对她来说都是浮云，根本不需要符篆转化。”
散去符篆，宁拿起其中一枚蕴含无穷生机活力，带着些翠色的乳白晶体。她在梧桐的树干上开出一个口子，而后将乳白晶体塞了进去。
“你们等等，让我把那个家伙抓出来。”
转身向身后招了招手，宁回过身。
一会儿……大约一刻钟后。
“宁，需要多久？”
“很快！”
“来了！”突然，宁喊了声，那颗乳白晶体快速一种土黄色的液态物质包围。
宁一下将它拽了出来，原本乳白的晶体顿时黑化，重新变为死意浓浓的尸气！
“宁，这是什么？”
“密应！”宁看了看黑水晶中不住涌动的土黄液态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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