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良颂见叶星辰面色不豫,有些心疼地悄悄问道:“星辰,你没事吗?”
叶星辰双目紧紧盯着台上,轻抿唇角,面色苍白,低低地声音有着难以抑制的压抑,“学长,你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在我做梦?说不定这就是个梦,梦醒了,阿堑依然是我的阿堑,跟江芷蕾没有任何关系。”
“星辰,你别这样,看开一些吧。^//^”喻良颂觉得自己平时巧舌如簧,可此时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台上,江芷蕾一袭拖尾白色礼服,双手轻轻提起裙摆,踩着高跟鞋,微笑着款款而来,像极了一个高贵的公主。
两人站在台上真是珠联璧合、郎才女貌。
坐在台下的叶星辰望着这一幕,手不由自主地弯曲成拳,指甲掐进肉里,生疼,可她却毫无知觉。
她恍恍地站起身,双眼一直盯着台上的苏天堑,笔直地朝他走去。那眼内没有怨怼,也没有悲伤,只有隐隐的不解和疑惑。
台下的客人见此突发状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阿堑……”她方出声,却笑了,“我想要一个解释。你跟江芷蕾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就是个傻子对吗?你骗我,为什么,为什么?”泪滑下脸颊,大喊出声,却依旧笑着问:“你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戏?是要给我一个自以为是的希望,然后再被你这个事实所摧毁吗?你何岂惨忍,何岂惨忍……”
苏天堑望着叶星辰悲痛的样子,心内划过一丝快意,但那丝快意没有停留多久并消息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愤怒和怨恨。
他站直身,朗声道:“不好意思,各位,由于发生了突发状况,我先去解决一下,各位请先自便。”言罢,拽过叶星辰的手向后台走去。
江芷蕾一看,恼了,这算什么?“苏天堑,你给我站住,喂,苏天堑……”又见台下来宾一副八卦的样子,硬声声住了嘴,急得跺了一下脚,向台下走去。
而一直坐在台下贵宾席上的江父和江母见此情景,忙迎了上去,阴着脸问:“芷蕾,这算怎么一回事啊,苏天堑难道将订婚宴当成是儿戏吗?”
“我哪知道?”江芷蕾愤愤地啐了句,“叶星辰……”尽是咬牙切齿。
香格里拉大酒店一间休息室内。
叶星辰甩掉被苏天堑紧抓的手,愤愤地咬牙坐在一旁,他还想解释什么?对,他欠她一个解释。
苏天堑脱下白色礼服,将它甩到旁边的沙发上,挽起袖子,然后走至叶星辰面前,挑高眉,面色平静地说:“叶星辰,你想知道原因吗?你问,我就告诉你。”
叶星辰抬眸,先也是平静地一望,却突得胸中一阵气结,声音并大了起来,“好,我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对我的情意是假,屈辱是真,感情是假,戏耍是真,是不是?对不对?为什么?那些以前的日子又算什么?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待我,苏天堑,你说……你说为什么?”
“无怨无仇?”苏天堑轻轻呢喃了一句,自嘲一笑,“哼,好一个无怨无仇……你以为果真无怨无仇吗,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你想知道真相吗?”突得扳过叶星辰的手,眸色一寒,声音如薄冰般冷,“好,那我就告诉你,所有一切全是我安排的,包括付子墨被绑,阮笑笑告密,还有邵宇静偷藏药丸,全是我一手安排的,怎么样,这出戏精彩吗?满意吗?”
“什么,你说什么?”叶星辰站起身,连连后退,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付子墨被绑是你一手策划的,那你拿钱救付子墨为的是……”
“为了得到你。”苏天堑往前逼近一步,“如果不这样,你又怎么肯乖乖的投怀送抱呢?”
“你……”叶星辰气极,扬手一巴掌拍在了苏天堑的脸上,长长的指甲并在他脸上勾画出一条细细的血痕,“苏天堑,你浑蛋,我恨你……”之前她不恨,现在却恨上了眼前这个人,这个人才是恶魔。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出戏,他才是那个导演,而她只是他手中的玩偶,付子墨也好,她也好,全入了他的局,中了他的套。
“恨?叶星辰,你有我恨吗?”苏天堑的声音突得低了下来,似乎陷入回忆当中,那神情看上去很悲伤。“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夏夜的雷雨天,那个人满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用一双杀红了眼的眼睛望着我,一直望着我。这二十年来,多少次我被那个恶梦惊醒,醒来之后依旧是一片茫茫的血红。”定定神,忽地转头看向叶星辰,眼神中有三分的厌恶三分的无情三分的委曲和一分的落魄,“叶星辰,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是谁杀了我的父母吗?你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叶星辰摇晃着头,哆嗦着嘴唇,她有一种预感,可怕的预感,那个答案或许跟她有关……
苏天堑突得向前一步,一把掐住她的下颌,抬高她的头,让她的眼睛跟他平视,“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你明白了吗,我对你到底有多恨?”又突得将她一甩,叶星辰没站稳,硬生生地摔到了地上,“你跟你的父亲长得有多像,每次一见到你,我就想起那个雷雨天。你知道我接近你要花多少的勇气,跟你说那些甜言蜜语要忍受多少的恶心,我爱你,怎么可能?叶星辰,你说你叫我怎么爱你?”
跌坐在地上的叶星辰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原来答案尽是这样。她的父亲杀了他的父母,现在那对夫妻的儿子长大了,来找她报仇,多狗血,多可笑……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要那么痛?如刀割在心脏上一般的痛。
她捂住嘴,无声地哭泣,眼泪滴落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这个答案对她来讲太残忍了,如果说苏天堑跟江芷蕾订婚是背叛,那她父亲杀人,她跟他之间的仇恨就是不共戴天,她又有什么权利和理由叫苏天堑来爱她?
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完了,再也回不去了。
叶星辰不知自己是怎么从香格里拉大酒店里出来的,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人,什么也想不起来,或者说是什么都不想去想,因为每想一次,她的心都会痛一次。
昏昏沉沉间,她拐进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然后向江边走去。
坐脱了鞋子爬上江堤,然后坐在上面,晃荡着光脚丫,开了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江风吹来,吹起她披散的长发,也吹起她白色的礼服。
那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江边,那个男人说,你还有我啊,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这一生定护你周全。
可是,可是,再也不可能了吧?
“阿堑……阿堑……”叶星辰喃喃自语,然后“哇”得一声哭了,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放声大哭。
夜幕开始徐徐降临,叶星辰喝光最后一罐啤酒,然后站起身,歪歪扭扭地朝马路边走去。
天不知何时开始飘起毛毛细雨。叶星辰拎着鞋子,走得东倒西歪。
要过马路时,她根本没看路况。这时一辆私家车向她急驰而来,亮亮的车灯照到她身上,她这才惊觉,回转头拿手去挡,然后听到“哧——”一声巨响,叶星辰在车前缓缓地倒了下去……
☆、47先欲后爱
“医生;她没事吧?”曾显屹望着病床上紧闭着双目的叶星辰,心里忐忑不安;该不会撞出什么毛病来了吧?他只是开快了那么一次车;老天果真就惩罚他了吗?不过他刹车应该很及时呀;再则看这个女人也没破皮流血之类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
医生摘下听筒;在病历上“唰唰”写了两下,然后抬头,笑着说:“没事;喝醉酒了;睡一觉就好。''。”
“哈?喝醉酒?”曾显屹惊诧地低叫道;原本是虚惊一场啊!凑上前,一闻,果真满身酒气,这得喝多少酒才会醉成这样啊?
医生走了之后,曾显屹想,总得通知一下她的家人吧?好不容易翻出她的手机,打开一看,居然关机,再按,居然没电。
倒霉!低咒一声,曾显屹只能乖乖地呆在旁边等叶星辰醒来了。
午夜十二点,些许是酒劲过了,叶星辰缓缓地醒转过来,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被套床单,她在哪?头又好晕。
勉强地坐起身,才发现旁边靠着一个人,可是这人又是谁?使劲地摇了摇头,依旧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曾显屹睁开眼,见叶星辰醒了,忙高兴地问:“你醒啦,没事吧?”
叶星辰点点头,又摇摇头,弄得曾显屹一脸不解。再次环视了一下四周,问:“这里是医院吗?”
“是啊,你差点被我的车子给撞了,结果医生说是你自己喝醉酒了,吓我一跳。不过你以后别再喝这么多酒了,女人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而且晚上喝这么多也挺危险的。”曾显屹捂了捂鼻尖,瞟了眼叶星辰,站起身,“喂,你叫什么名字啊,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经过曾显屹的解释,叶星辰基本上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谢谢你啊。我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就好了。”
掀开被子,下地穿上鞋子,将东西收拾好,正打算离开,却被曾显屹拉住了胳膊,“喂,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好人做到底嘛。”
叶星辰顿了顿,也不再推辞,坐上了曾显屹的车。
“喂,你住哪?”曾显屹一边开着车子,一边问。
叶星辰伸手抚了抚下垂的刘海,双眼无神地望向车外,轻轻答了句,“一中教师宿舍楼。”
曾显屹面色僵了僵,“那啥,一中教师宿舍楼在哪?”
叶星辰这才回转头,像看外星人似的瞟了一眼,很无力地说:“吉祥路58号。”
“哦。。。。。”曾显屹应了一声,车子却没有向前开去,而是打转方向盘停到了路边。然后叶星辰看到他从车前座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导航,输进“吉祥路58”号几个大字。
“你是路痴?”叶星辰很是诧异地再次瞟了眼面前的男人,看上去清清朗朗的男人居然是个路痴,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曾显屹将导航粘到车玻璃上,继续驾车上路,唇角却不自觉浮起笑意,“小姐,你多想了,我才不是路痴,只不过刚回国,对W市的路还不熟悉罢了。”
叶星辰呶呶嘴,不再答话。她现在累极了,只想找张床,躺下好好睡一觉,如果什么事都不去想,是不是就可以幸福许多?
“你失恋了吗?还是逃婚了?”曾显屹用余光再次打量了眼前的女孩一眼,白色的晚礼服,该是去参加什么宴会的吧?不过看她那情形,有可能这是一个让人不甚愉悦的宴会。
叶星辰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管你什么事?”
曾显屹抬眉,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叶星辰说话,“好像每次看到你都是一副狼狈落魄的样子。喂,你真的那么惨吗?还是得罪什么人了?”
“每次?”叶星辰皱眉,偏过头,“这位先生,我好像才第一次见到你吧,什么每次?什么得罪人?什么那么惨?拜托你想象力别那么丰富行不行?”她现在心里一团糟,真不想跟这个男人废话。
“看来你还真是忘了。”曾显屹显然没把叶星辰的不耐看在眼里,也没有把她的告诫听进耳里,继续自话自说地道:“就是那一次啊,你慌慌张张把我推进门里的那一次,好歹我也救了你,你居然这么快就忘记掉,果真是好心没好报。”
叶星辰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当时在邵家门口差点遇到邵宇非,幸好这个男人将门打开,她才逃过一劫。
“原来是你!”
“可不就是我。”
曾显屹将叶星辰送到宿舍楼下后就开车离去了。叶星辰望着五楼还亮着灯的房间,心里蓦得涌起一股心酸。林落肯定又在为她担心了,她告诉过她今天回来,可是却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一连串的意外。
翻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了。
用钥匙打开房门,悄悄地走进去,看见林落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酣。她蹲□,轻轻地推了推林落,“落落,醒醒,我回来了。”
“星星。”林落睁开眼,望着叶星辰一身的狼狈,猛得从沙发上坐起,“你……你这是怎么了?”
叶星辰摇摇头,眸内却泛起泪雾,抱住林落说:“落落,你们学校还招舍监吗?”
“哈?”
那一夜叶星辰睡得极不安稳,她梦见自己被人劈成了两半,一个头,一个身子。可是哪怕是那样,梦中还是一直被人追杀着,她的头拼命逃,身子也拼命逃,直逃到天光大亮,她依旧在梦中得不到好结果。
第二日,叶星辰就去通途人事部递了辞职报告,出来时正好看到苏天堑从电梯里出来。她蓦得站住,却见他从她身旁经过,冷漠地样子就当她是隐形一般,原来他俩已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叶星辰拼命咬住下嘴唇,才没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她进电梯时,苏天堑正好走到人事部办公室门前;电梯门关上时,苏天堑回转头,只望得见门缝中那一刹的身影。
林落通过威逼利诱终于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当时就气得跳脚,直嚷嚷着要去找苏天堑算帐,叶星辰好不容易才将她拉住。
“落落,算了,就这样吧,我实在太累了。”叶星辰将林落按到沙发上,带着哭腔道。
林落叹气,“星星,这一切真的不关你的事,那个贱男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你呢?他脑子是不是秀逗啦?”如果没有那个男人,星星现在应该生活得很快乐吧,至少可以跟付子墨在一起,而不是被伤害成这样。
当时延打电话给叶星辰时,她正在一家珠宝公司面试。
当她赶去通途时,看见林落被时延架着,却还一副死活不要命的样子将脚踢向不远处的苏天堑。
“时延,你这个王八蛋,放开我……放开我,听到了没有,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咱们绝交……”林落一边踢一边大叫,幸好这是总裁办公室楼层,员工并不多,才没被人围观。
“落落,你干什么呀?”叶星辰急匆匆从电梯里跑出来,拉住正闹腾的林落。
“星星,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教训那个王八蛋。“林落朝苏天堑恨恨地瞪了一眼,“他凭什么那样伤害你?你才是无辜的。苏天堑你王八蛋,你不是人,那样害星星,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落落,好了,别这样,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堪的。”叶星辰正劝着,一道冷然的声音突得响起,“时延,将这两个女人都带出去,我不想看到她们。”说完,门“砰”得一声被关上。
叶星辰鼻子微酸,勉强冲时延挤出一个笑容,“时助理,麻烦你了。”继而转向林落,“落落,咱们走吧。”
两人正要进电梯时,时延跑了出来,叫道:“叶小姐……”
叶星辰转过身,绽出微微的笑意,客气地问:“时助理,还有事吗?”
时延忸怩了一下,抓抓头,“你跟苏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其实他跟江小姐订婚只是作秀而已,并不是真的。我看得出来,苏总他……应该很爱你。”
呆呆地愣怔半响,叶星辰才抬起头,“谢谢你,时延,不过我们之间的事不是误会就能解释清楚的,我跟他……怕是不可能了。”
“叶小姐……”时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望着进电梯的叶星辰和林落,不再言语。他的预感一向都不会错的,明明苏总就很爱她嘛,为什么不肯承认呢?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呢?
至从叶星辰去珠宝公司上班之后,看上去精神、气色都好多了,林落这才放心下来。她在珠宝公司干得依旧是销售这一块,进公司之后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