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离月芜寂郁闷地看着少女,道:“我看还是你说说我有什么地方好了,我也可以改。”
翠屏山山腰某处,禹云岚停了下来。
“到了。”少年看了看周围,光秃秃的岩石,看似普通却又仿佛散发着某种神秘魔力的山洞,不自知地吐出这么两个字。
“这是什么地方?”苏还锦从禹云岚背上跳下来,扫视了一眼四周,除了那个山洞有些奇妙的灵力波动外,其他的景物都不值一提。
禹云岚被脑袋里那神奇的召唤引领着一路走来,只知道目标是在这里,对苏还锦这个简单的问题却是答不上来,他忽然觉得清醒了一些,心里也有些诧异起来,依稀想起自己先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支配了。
“你们两个不用猜了。”本来空无一人的山洞洞口忽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离月芜寂和烈旭儿的身影从虚空中由无到有,由模糊到清晰,渐渐地出现在了这边两个人面前。
“离月芜寂?烈旭儿?”禹云岚和苏还锦同时不自觉地退了半步,禹云岚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离月芜寂笑道:“你可走得真慢。”
“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走到这地方来?”禹云岚一脸狐疑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方来。
“哼,我怎会不知道,若不是我在你脑子里动了点手脚,你能一路走到这个地方来?”离月芜寂抬手指了指那个山洞,“你的目的地在那儿,进去吧。”
“那是什么地方?”灵力修为已有明显进步的禹云岚此刻已能感觉到山洞里诡秘而强大的魔法能量,禹云岚在拜了风若海为师之后就觉得自己今后什么都不用怕了,但在面对着这股力量时人不自觉地生起一种望而却步的颓丧感觉。
“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非常要命的大考验。”离月芜寂见少年似乎一脸的不情愿,便道:“别忘了当初你可是在你那小女朋友面前老老实实地答应了我的,该不会是想反悔了吧?”
“谁要反悔了,别小看人。”离月芜寂刻意提起了白澄涓,禹云岚担心自己要是反悔他会去找白澄涓的麻烦,心想反正风若海估计也不会再教自己什么厉害的功夫了,倒不如去离月芜寂准备的这个怪地方闯闯看,没准还能有所收获呢,打定这个主意,禹云岚哼了一声,迈步向山洞走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山洞口绚烂的多彩光芒里。
“请问,那里面是什么?”苏还锦忍不住问道,她听离月芜寂说这是为禹云岚准备的考验,十分好奇,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为禹云岚担心,甚至不知道是担心他会死,还是担心他会生。
“这里可是天下第一的修炼奇阵,怎么?苏小丫头也感兴趣?”
以离月芜寂的见识、修为和地位,他说的天下第一,就绝对不会是天下第二,任是谁见了这么个大好机会在眼前都不会轻易放过,苏还锦自然也不例外。而且苏还锦一直苦于被无双城中的另一股势力压迫,对这“天下第一的修炼奇阵”自然不会不敢兴趣,忙道:“请问我能进去吗?”
离月芜寂笑道:“当然可以,不过这阵中可够凶险,进去了未必能出得来,你还要进吗?”
“前辈在吓我吗?”苏还锦笑起来:“那可真不巧,我自小就是被吓大的。”
说完,举步就向那边走了过去,很快也被洞口的玄光吞没了。
烈旭儿看在眼里,转身想溜,却被离月芜寂一把扯住,甩到前面道:“你也进去。”
“我不。”烈旭儿回答得很笃定:“本小姐的命可值钱得很,总不能随便丢在这种鬼地方。”
离月芜寂冷笑道:“你要是不进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烈旭儿哆嗦了一下,却不屈服,反驳道:“武功好了不起啊!哪有你这样想杀人就随便杀人的?简直就是个疯子!”
“随你怎么说,但武功好就是了不起,有本事你就练到武功比我更好吧。”离月芜寂丝毫不为所动,右手抓住她一甩,烈旭儿便不能自控地飞起来,连骂都没来得及骂出一句,就带着呼啸的风声栽进了山洞里。
空地上,只剩下了月将军一个人。
他看着山洞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觉得意兴索然,呐呐地坐下来,抬起左手在心口处用力地压了两下,忽又飞快地放下手,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说:“你来了。”
“你似乎对烈小姐挺不错的。”纪嫣然看了看洞口,又看看离月芜寂,道:“以前都看不懂你来星野原究竟是做什么的,不过现在似乎总有一个人值得你挂记了。”
“没那回事。”
“是吗?我本来以为苏小姐比较勇敢的个性些会更对你的口味,可你却连正眼都不多看她一眼,再说,好久没听说你会主动把一个女子带在身边了。”
“随你怎么说。”离月芜寂站起来,看也不再多看纪嫣然一眼,转身就走。
纪嫣然也不阻拦,只问:“你去哪儿?”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离月芜寂边走边答道:“还有,如果风若海那老头子来了,他想知道什么你就告诉他什么吧,他的三个徒弟都在里面了,由不得他不挂记。”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为什么要我来善后?”纪嫣然似乎有些不服,但离月芜寂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纪嫣然也只好轻轻叹了口气。此时天空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阴暗下来,翻滚的乌云中隐隐有电闪雷鸣,纪嫣然选了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坐下来,掏出白袍里的水晶球看了一眼,水晶球中映像出前山寨烈家士兵们骚乱的场景,象是都在为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天象感到惊诧不已。
纪嫣然抬起手在自己头顶上优雅地画了一个圆,下一刻从天而降的雨点便落在看不见的魔法屏障上向旁边飞溅出去,美丽的女子坐在屏障中眼看着天空中的点点细雨慢慢演变成只该属于夏日的倾盆大雨,然后她收起水晶球,双手向两边一分幻化出一张样式古朴的七弦琴,纪嫣然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悦耳的音符便渐次跳了起来。
同门相争(十)
星野原的冬天从来都只有雪,没有雨,更没有如今这样只在翠屏山十里方圆中狂降不止的雷雨,所以并不只是翠屏山上的人在惊讶,整个星野原都被震惊了。
鹰翔城,雁归来客栈。
李秋云快步走进王汉云的房间,一开门就听见王汉云迫不及待的问话:“查到是怎么回事了吗?”
“还不清楚。”李秋云回答得有些惭愧,他顿了一下又道:“但那场雨决不自然,昨天就有不少武林中人从翠屏山上逃下来,说是山上许多地方都遭了雷击,连居民区也没能幸免,我猜应该是芜寂和嫣然闹出来。”
“我只想知道芜寂到底在搞什么鬼。”王汉云只恨不能当面找离月芜寂问个清楚,一开始他就将离月芜寂和纪嫣然排除在自己这次行动之外是因为相信他们能暗中默契地配合自己,但现在王汉云忽然意识到那两个人除了配合自己之外并非就其他什么都不做了,这让他觉得之前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于乐观。
“元帅,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
“不用,我们的人还是留在暗处比较有利,要查翠屏山,大可以动用宗一平的人。”王汉云凝神想了想,道:“宗越武跟禹云笛修结盟的事情谈得如何了?”
“进展顺利,不过婚事暂时还没谈成,说是那白澄涓自己不答应,禹云笛修也勉强不了。”
“哼,禹云笛修居然这么没诚意,连个女娃子的婚都做不了主,咱们是时候催一催他们了——你让行风找些人扮作烈家马贼在草原上多活动活动,禹云笛修和宗一平都自认为是我选的草原之主,再怎么互不信任也不会放着民怨不管的——然后你再想办法和翠屏山上那一位联络一下,让他随时准备接应我们上山,先前答应的事情自然会满足他。”
“是。”李秋云点了点头,应声出去了
翠屏山山腰,禁锢法阵外。
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仍丝毫没有要减小的迹象,风若海觉得自己手上的伞几乎形同虚设,他从前山寨一路找到这个引起雷雨的魔法源头来,身上已几乎没有一处干的了,倒是山洞外那仍有闲情逸致抚琴的女子身上滴水未沾,干净得就好像她只是这个水淋淋的世界中多出来的一场幻觉一样。
“前辈,你终于来了。”纪嫣然抬头看向风若海,手按住了琴弦。
“芜寂不在吗?”
“芜寂让我在这里等您。”
“是吗……”风若海点点头,转而向洞口看去,他少年时出身武林中最神秘也最强大的门派天音阁,天音阁号称“天下宝典出于天下,而归于天音阁”,风若海自幼就在其中担任重职,自然也见识极高,对这些魔法阵之类本都广有涉猎,可眼前这阵却是闻所未闻,让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当下问道:“谁进去了?”
“前辈的三位徒弟都进去了。”
“哦?”风若海本以为离月芜寂闹出来的事只会牵上禹云岚,现在才想到难怪烈旭儿和苏还锦也失踪了一天,又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
纪嫣然看了一眼洞口,道:“或许很快,又或许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风若海愣了愣,“请嫣然指点。”
“指点不敢当,前辈请看。”纪嫣然抬起右手在身前轻轻一划,纯洁的白色灵光闪现后,便有三个水晶球渐次在她身前现形。三个水晶球中分别映射出禹云岚、烈旭儿和苏还锦的身影来,三个人竟然都骑在马上,只是身处的位置显然大不相同,禹云岚周围是一片绿色的草原,烈旭儿则站在一条狭窄的山路上,而苏还锦的身后是一块朱红色的雄伟城门,高高的城墙上悬挂的城名是:无双城。
“看来第一战都还没有结束呢。”纪嫣然看了一眼他们身前的对手,苏还锦、烈旭儿、禹云岚的对手分别是杜云龙、张开霖和禹云笛修。风若海认得杜云龙和张开霖,吃了一惊道:“居然会是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此阵名为‘轮回禁锢法阵’,能够追溯过去,预知未来,所以我们阵外的人还是不要多看的好,以免泄露天机。” 纪嫣然说着先收起水晶球,才继续道:“他们即将面临十位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对手,有一些也许还不认识,但在以后的生活里都会遇见,这些人可能是他们最憎恨的敌人,但也可能是最亲近的同伴,但不管怎样他们必须将这十位对手全部击倒,才有可能从阵里解脱出来。另外,他们现在的身体也并非自己的肉体,而是由他们的灵识幻化出来的灵体,这个灵体在战斗中也会受伤,只有击败前一位敌人,伤口才会复原——对于身体不好的苏小姐来说,她现在应该已经感觉不到肉身上那种因为用力过度产生的疲劳了病痛了。”
“可是,旭儿和张兄弟,还锦和杜兄弟怎么会打来的?”风若海还是有些不明白。
“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最大的敌人,但并不一定就是最大的仇敌,而是在他们的心里能够造成最大困扰的人——张开霖,杜云龙还有禹云笛修,或许原来就是他们从小练武一直想要超越的目标,又或许有其他原因,第一个出现也并不奇怪。”纪嫣然解释道:“轮回禁锢法阵的奥妙就在于,想要出阵,就必须打败所有自己最不可能打败的人,以此磨练自己的武功、意志及灵识——但相反的,如果一个人心中没有任何牵挂、爱憎和争胜的念头,那么他甚至可以自由在禁锢法阵中出入而不会触发法阵,当然,人若是到达这样的境界,恐怕就不是一般的凡人了。”
“那他们都会遇到些什么人呢?”
“这就很难说了,虽然每个对手都是难以打败的,但并非都武功高强,当年流云、芜寂和克昭三人闯阵时,流云遇到的对手最弱,但他却花了另外两个人破阵加起来的时间才闯出来,因为当时他的十个对手之中,有七个都是力量远远不及他,可他却下不了手的——女人。”
“啊?”风若海愣了愣,脱口说道:“那你不吃醋?”
纪嫣然不答,转而道:“以前辈心中对白灵嫣前辈的情思来看,若是您进去了,怕就是出不来了。”
风若海被她说得老脸一红,没想到这女子表面上看来一副与世无争的仙女状,事情一扯到炎阳流云身上她那张嘴竟也能变得如此刻薄厉害,不禁暗悔刚才拿炎阳流云的事来打趣她,转而道:“若能他们几个能出来,实力会变得多强?”
“这就要看各人的资质了。”纪嫣然淡淡道:“但不论如何,肯定是比现在要强很多的。”
同门相争(十一)
白澄涓紧皱着眉,光洁的额头上爬满了细密的汗珠,使出浑身解数将灵力往手中青木法杖上注入,那法杖顶端有一团黑光如将灭未灭的烛火般闪烁着。白澄涓牙关紧咬,手已微微有些发颤,可那黑光依然在渐渐消逝下去。
“算了吧。”旁边的白灵嫣叹了口气,道:“教了你多少次了还学不会,以前的你不是这么笨的啊?”
白澄涓收起灵力,身体早已是精疲力竭,可还丝毫没敢表现出来,勉强撑着站在那里,低头答道:“对不起,婆婆。”
白灵嫣略带责怪地看了看她,道:“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白澄涓头埋得更低:“没,没有……”
“笨蛋!怎么还是连撒个谎都不会!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翠屏山上的天象虽然不正常,但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儿,你少整天在那儿瞎操心。”白灵嫣本来没打算真为这点小事跟她追究什么,现在见她这副模样,心里立刻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是跟禹云岚柳萧风那两个小子学得太老实了,跟你说多少次了,女人,尤其是你这样漂亮的女人,不懂得撒谎是要吃亏的。”
“我…记下了。”
白灵嫣摆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罢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外面还有人等着你。”
白澄涓倒吃了一惊,“等我?谁?”
“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是,那小白告退了。”
白澄涓耷拉着脑袋从白灵嫣的屋子里退出来,永春园的花依然是开得绚烂芬芳,少女用力吸了一口那浓郁的芬芳,让沉闷的心绪活络起来——虽然不知道外面等着自己的人是谁,但按照白灵嫣的教诲,这样的情况女子是应该要拿出自己最好最美的一面出去的。
白澄涓打点好心情走出院子,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白衣少年带着两匹白马在外面等候,可那人并非禹云岚,甚至也不是柳萧风,却是那宗家的少城主,宗越武。
见她出来,宗越武三两步走上前招呼道:“白小姐。”
宗越武这人长相清秀,有一股儒雅的书生气,举止也从容得体,比起不爱读书的禹云岚和柳萧风来确有其过人之处,白澄涓因为他突然来提亲的事情对他有三分厌恶,原本已打定主意不给他好脸色看,此刻却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只好应道:“你来做什么?”
“听说白小姐白日里修炼辛苦,特备了良马来接白小姐回村。”
白澄涓看了看他身后两匹白马,其中一匹马鞍上备有各种武器的自然是宗越武自己的马,另一匹则一身轻装,似乎是为自己而备,只是白澄涓有些不大敢相信,毕竟在草原上送白马几乎已经是最重的礼物了,她指了指那马,问:“这是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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