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婆婆吞吞吐吐的,看看坤鹏爸,看看芳菲,又看看大门外。
“什么这个那个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坤鹏爸大声说。突然,坤鹏爸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发现坤鹏妈的脸一直朝向门口,眼睛直直的。坤鹏爸顺着坤鹏妈的目光看去,失声大叫:“付丽娜!”
随着坤鹏爸的大叫,芳菲的心瞬时冰冷。
(十六)
燕韬正想着心事,只听里屋传来闷闷的“哇,哇,哇”声。燕韬和雨沐交换了一下眼色,迅速跑向小屋。
小屋里,小鹏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哇,哇,哇”张着嘴哭,“妈妈,妈妈,奶奶,奶奶。”小鹏一看有人进来了,哭的声音彻底放开了。
“小鹏,小鹏,”燕韬走到床边坐下,试着抱起小鹏。
“妈妈,妈妈,”小鹏的小手把燕韬推开。
“小鹏,你看看,我是关阿姨啊。”燕韬依然很温和跟小鹏说。“关阿姨噢,你看看,这是谁啊?你最喜欢的雨沐叔叔啊。”
“小鹏,我是夏雨沐啊,我们一起玩儿吧?”雨沐弯下腰作起鬼脸,大手一使劲把小鹏从床上提起来在屋里转起了圈。
小屋里传出孩子嘎嘎的笑声。
“哎,哎,小心点,边摔了小鹏,”燕韬紧张的盯着雨沐和小鹏,“哎呀,快下来,给小鹏穿上衣服,别感冒了。”
“小家伙,你关阿姨罗索吗?哈哈哈。”雨沐举着小鹏,用头顶在小鹏的小肚子上来回的噌。“你还哭吗?”
“哈哈哈,哈哈哈。”小鹏笑的上气不接气。“哈哈哈,不哭了,不哭了。”
“好吧,去,找关阿姨穿衣服去。”雨沐把小鹏放到床,还不忘在他的小屁股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来,孩子,阿姨给你换上衣服好吗?”燕韬从芳菲拿来的大包里挑出一件胸前有米老鼠的蓝色小毛衣,在小鹏面前一抖。“这个行吗?”
“嗯。”小鹏坐在床上点点头。“阿姨,我妈妈呢?奶奶呢?”
“小鹏,你想爸爸吗?”燕韬边给孩子穿衣服边问。
“嗯?不记得了。”都说孩子不说谎话,林坤鹏长期出差在外,孩子对他的记印像也是越来越远。
“呵呵,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雨沐倚着床边的桌子笑逐颜开的看着小鹏,“哪有不记得自己爹的孩子啊?让你爸听见不打你小屁股开花。”
“嗯?”小鹏看看雨沐,又看看燕韬,然后抓抓头,“关姨,爹的是什么?是叠衣服吗?”
“哈哈哈。”燕韬和雨沐齐声笑了起来。
“傻孩子,爹就是爸爸,爸爸就是爹啊。”燕韬已经给孩子穿上小毛衣,轻轻的摸了摸孩子的头。“你妈妈和奶奶还有爷爷就是去接你爸爸回家的啊。喜欢吗?”
小鹏点点头,又摇摇头。燕韬和雨沐也不明白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鹏啊,你想吃什么呢?叔叔早上作的燕麦粥,想来一碗吗?”雨沐把小鹏的鞋递给燕韬。
“关姨,那是什么啊?什么是燕麦粥?”小鹏看着给她穿鞋的燕韬问。
“噢,那个啊就是燕麦加上牛奶煮的,很有营养。你知道英国的女王吗?她啊之所以健康,就是因为她天天喝燕麦粥啊。阿姨给你加点蜂蜜好吗?”燕韬给孩子系上鞋带。
“真的吗?女王喝这个?小鹏也要喝,小鹏也要喝,小鹏也要当女王。”孩子高举的摇着燕韬的手。
“好,来,阿姨抱。”燕韬一使劲,小鹏还坐在床上。“小鹏,你好重啊,阿姨都抱不起来了。”
“起来吧,还是我来。”雨沐把燕韬推开,很轻松的把小鹏抱到怀里,向餐厅走去。“我快让你们一大一小笑死了,还女王呢?小鹏,记着,咱可是纯爷们儿,不当什么女王,女的叫女王,男的啊叫国王。明白吧?”
“嗯,嗯,嗯,”小鹏双手环着雨沐的脖子狠命的点点头。
“你啊,没那么大劲也不怕闪了腰。”雨沐冲正在给孩子盛粥的燕韬嘟了嘟嘴。燕韬调皮的伸了伸舌头。
“来,小鹏,尝尝。”燕韬在孩子的碗里加了一大勺蜂蜜,用勺子搅拌均匀后放到了小鹏面前。“先喝一小口试试看烫不烫。”燕韬笑着。
小鹏轻轻的尝了一下,然后就是狼吞虎咽的飞快的喝完一大碗粥,中间还吃了一张小饼,一个鸡蛋。吃完后一抹嘴,指着空碗:“关姨,再来一碗。”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一个响响的饱嗝。小家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着可爱的小鹏,燕韬和雨沐交换了一下眼神。雨沐的手轻轻的揽过燕韬的肩,燕韬慢慢的靠上雨沐的臂膀。
“先生,我们再努努力,争取早点要个孩子吧。”燕韬轻轻的说。
“我们俩过也挺好,你别想太多了。”半天,雨沐挤出了一句话。
“你啊,这事儿,听我的吧。”燕韬转身刮了一下雨沐的鼻子。“你也到点了,快上班吧。”
“呵呵,呵呵,呵。”雨沐在燕韬的肩膀上用力抱了一下,“那我走了哈,要是有事儿,就打电话给我。”
“小鹏,今天想到哪儿玩儿啊?”燕韬边洗碗边看着小鹏。
“阿姨,我妈妈奶奶要去几天?”小鹏很规矩的坐在椅子上。
“嗯,这个阿姨也说不好,少了可能三天,多了可能半个月吧,也就是十五天。”燕韬蹲下来,眼睛正好与小鹏平视。“阿姨洗完碗,就带你出门,好吗?阿姨带你逛超市,给你买好吃的。你想要什么呢?趁阿姨洗碗,小鹏要好好想噢,别到时候忘了噢。呵呵。”燕韬直起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我要巧克力、果丹皮、饼干,还有面包!行吗,阿姨?”小鹏慢慢的列着所需物品。
“行啊,你要记牢了,别到了超市忘了啊。”燕韬回头冲小鹏笑着。
“喂?妈。”燕韬牵着小鹏的手刚出门就接到了燕韬妈打来的电话。“什么事儿啊?”
“没什么事儿,你爸种的昙花昨天半夜开了,呵呵。”燕韬妈在电话那头有点兴奋的说。
“啊?真的吗?”燕韬也伸长了脖子。“妈,真是好事儿啊,你怎么不打电话叫我回去看呢?”
“呵呵呵,韬韬,你爸啊都拍成DV了,等你和雨沐周末回来看吧。你爸啊,高兴的合不上嘴呢,直说是个好兆头,说咱家啊要有好事儿。”
“哈哈哈,妈,咱家的好事儿还不够多啊,您当天上的馅饼都掉咱家了啊?”燕韬跟妈妈开着玩笑。
“韬韬,想吃什么?明天就是周六了,我让你爸去采购去。”
“妈,不用了,我和雨沐什么弄不出来啊?呵呵呵,还用您和爸兴师动众啊。”燕韬看看身边的小鹏,“妈,这个周回去要带着芳菲的儿子,您看行不行?”
“你说那个什么鹏啊?行啊,怎么不行?正好人多热闹热闹。”燕韬妈在电话里停一了下,“韬韬,说到孩子,你和雨沐是不是也应该快点了?芳菲的和静琳的,都很大了啊。你妈这心啊,都急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吗?你爸啊,今天还在说你和雨沐的日子过的哪儿都好,就差个孩子了。”
“妈,我知道。”燕韬打断了妈妈。
“知道?知道什么啊?这么些年了,也没动静啊。你妈可是年纪越来越大了,你再不要孩子你妈就看不动孩子了。”燕韬妈没有感觉出燕韬情绪的变化。
“妈,我要开车了啊,别聊了,以后再说啊。明天别弄太多菜了,也吃不完,挂了啊。”燕韬没等妈妈再开口就挂断了电话。
燕韬的父母都住在燕南市,离燕韬家大约开车二十分钟。燕韬的爸爸妈妈都是燕南大学的退休教授。爸爸讲物理,妈妈讲数学。用燕韬的话说“我妈也够搞的了,一个女人真有脑子去学数学去。”而燕韬的妈妈经常说:“我和你爸都是学理科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学文的孩子呢?生你的时候难产,那个大夫用的方法不对把你脑子挤坏了,一定是这么回事。”只不过每次说,都会换回听者的捧腹大笑。
可能是知识分子的原因,燕韬的爸爸和妈妈绝对的“支持”国家的晚婚晚育政策,三十岁结婚,三十五岁才有燕韬。燕韬妈也经常自责,她觉得燕韬的难产跟她生孩子晚有很大关系。燕韬总是劝她妈别想的太多了,而燕韬妈总是轻轻的摇摇头,红着眼圈不再多说话。
燕韬和雨沐结婚以后,老俩口打算的可好了:“明儿后年的就有了重外孙了,雨沐家也不在燕南,那我们俩就看着,真好,天伦之乐。”可是这几年下来,就是不见燕韬这边有什么起色。老俩口也不便多问。慢慢的,燕韬爸就沉迷于花花草草,上山挖泥,下河钓鱼;燕韬妈参加了“夕阳红”腰鼓队、剑术队、花样健身操队,每天也忙忙碌碌的过的充实。燕韬常说“妈,您这是十八般武艺样样均沾啊。”引得燕韬妈一个大大的白眼。燕韬和雨沐每个周六上午九点准时进家门,雨沐陪着老岳父下棋、逛花鸟市;燕韬陪着老妈摘菜、逛市场,日子过得到是平静而幸福。 。。
(十七)
静琳爸慢慢地,慢慢地手伏着餐桌坐到了椅子上。静琳爸的眼神是空洞的,仿佛一下子让人抽干了精气。
“老宋,老宋,老宋!”白梅紧张的摇晃着静琳爸。
“唉!”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静琳爸从嘴里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看白梅。“小梅啊,我到里屋躺一下,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我扶你进去。”白梅的眼睛里充满了关爱,看的出来,她是真的紧张静琳爸。
“不用了,你忙吧。”静琳爸扒开白梅放在他胳膊上的手,一步一步,就像电影的慢动作一样走进卧室,轻轻的关上门,“咔”的一声锁上。餐厅里的白梅张了张嘴,担忧的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在简单思考以一下之后,转身进厨房收拾碗筷去了。
静琳爸和衣躺在床上,微闭了双眼,两行浊泪顺着面颊流下。
时光回到了三十五年前那个明媚的下午。当海军的静琳爸背着行李回家省亲。“救命啊,救命啊。”静琳爸路过一个水塘边时,隐约的听到了有人呼救的声音。静琳爸扔下行李,飞快的向水塘跑去。只见在水塘中间,有一个人时沉时浮,看样子是喝了不少水了。静琳爸顾不上多想,立刻跳下水,把人救了上来。后来的事情很俗套,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那个被救的人就是静琳的妈。静琳妈是农村户口,初中毕业,跟静琳爸结婚那阵也没有固定工作,在家帮着家里种地。但就是有一样,静琳妈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高挑,白肤,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笑起来,更是花枝乱颤,艳刹旁人。静琳妈又干得一手好活计,地里的,手上的,她绣的花好像就要迎风飞起来,她绣的鸟好像就要燕展翅高飞。所以当时静琳爸和静琳妈结婚里,大家都说静琳爸是祖上积德,娶到了这么贤惠美丽的老婆。婚后,静琳妈对静琳爸也是体贴入微,照顾周到,静琳爸的心每天都像盛开的向阳花一样,直到有一天,静琳爸提前下班回家,听到了静琳妈的话,那朵种在心间的向阳花就像被泼了浓硫酸一样枯萎、消失了。
那是静琳爸转业后安排到公安局担任刑警后的一天。当时静琳爸已经把静琳妈想办法办到了燕南市,也有了静琳姐姐静丽和静琳。那一天,静琳爸结束了一个案子后提前回家,开门的时候,静琳妈正在里屋打电话,并没注意到他回家了。静琳爸开始并没有想听静琳妈说什么,而只是抱着不打扰静琳妈的心态,轻手轻脚的换了鞋,拿了份报纸,进了卫生间,开始“蹲坑”。静琳妈打电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静琳爸也就听的越来越真切,慢慢的,静琳爸放下手中的报纸,专心的听了起来。
“哎,我说妮子那个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
“行,行行,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你告诉妮子女人要是不玩点阴的,能找着好男人吗?”
“这女人啊,就得对男人玩阴的,关键时候就得狠,明白吗?感情算什么?这关键时候就得放下。”
“我给你讲讲我是怎么嫁的,要不是当年的决定英明,我还在家修地球呢!还能当个城里人?你重感情,嫁了妮子爹,现在呢?吃吃不上,用用不上的,这辈子不就完了!”
“什么?怕?不怕,他办案去了,现在不在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那个憨货,到现在还以为是他当年救了我,我以身相许呢。我呸!当年咱村不就出去这么一个提了干部的当兵的?要不那些到我家提亲的排成长队的我为啥都不表态呢?我一直是没什么机会跟他相触,他也看不上我这么个人儿啊。那天啊,我去给咱家的瓜浇水,无意间听他妈说他要回来的时间,我就记心里了。进咱村,不就是那一条路吗?啥?我怎么知道是他。他身上那身皮,不就是作的记号?那军装啊。我一看啊,他进村了,就跳水里了。要不怎么说他是个憨货吗?也不想想,守着那么个水墉玩儿大的,能不会水吗?要不等着他去救我,我早死了。”
“哈哈哈,对吧?这就是战术。你告诉妮子,跟同村那个春生断了吧,好不容易有个城里人看上她了,到时候她进了城了,你也跟着来,咱姐儿俩享享清福。用点脑子,这男人不都是你的?”
“什么?别在我跟前在提他了,他在我心里早死了。什么?青梅算什么,天天吃不涩死你!一起长大算什么?他能给我今天的生活吗?要是能给了更好的,我立马离婚去找他。”
“好好,不忙的时候来啊,再劝劝妮子。”
静琳妈挂上电话,正得意于自己想当年的杰作时,猛然看到她身后那个铁青脸的静琳爸。
“说完了?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静琳爸问。此时的静琳爸,心里异常的难过,那种被亲人出卖的感觉,那种被人玩于骨掌之中的感觉,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对于爱情的完美构想,就毁于三分钟前。他的心,仿佛被活生生的撕裂了,又被人用脚无情的踩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静琳妈难以遮盖因为心虚而导致的颤抖。
“说完了?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静琳爸还是那句话。
“嗯?怎么了,你想说什么,是个男人有屁快放!”静琳妈突然暴怒。
“你,这就是承认是真的,对吗?我,不打女人,可你干这些事儿,让我看不起你。”静琳爸放下已经举起的手。
“哎哟,唱什么高调呢?”静琳妈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淑花,我可以不计较你当年算计你。你现在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时时,处处要为孩子作榜样。”静琳爸低低的声音。
“别扯孩子,两孩子长这么大,你出什么力了?”静琳妈丝毫不说软话。
静琳爸看看静琳妈,什么也没说,转身收拾了点随身物品搬到办公室去住了。静琳妈一看静琳爸搬出去了,开始的时候并没觉得什么,可时间长了就受不了了,跑到公安局局长那里去闹,说静琳爸有作风问题,长年不回家。局长语重心长的找静琳爸谈话,说什么家是男人的港口,要以家为重之类。静琳爸低头抽烟,什么也不说。第二天,静琳爸交上了一份辞职报告,从此离开了那个他心爱的岗位,开始下海创业。
静琳爸偶尔会回家,看看孩子,给些家用。可是每次回家,面对的都是静琳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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