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女儿受到一点点伤害。女儿争气，考高那年，以燕南市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了浙江大学。白梅跪在前夫的墓碑前失声痛哭：“孩子她爸，咱孩子出息，全市第一啊。你就闭上眼吧，我死了，也有脸见你了。”白梅的女儿叫丹梅，当时女儿的父亲亲自给取的名字，意思是：一片丹心在白梅。每每想起这些，想起阴阳两隔的一双人，白梅就泪流不止。送女儿上大学的前一天，女儿跟她说：“妈，这么多年走过来，你太累了，太苦了。爸不在这么多年了，我也长大了，你也应该再找个男人好好爱你，疼你了。妈，我不介意你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哪怕是拾破烂的，只要是真心对你好，我就叫他爸。”丹梅的话说的白梅泣不成声。从那以后，只要丹梅一打电话给白梅就会顺便关心一下妈妈的个人问题，但是白梅一直拖着。一直到女儿上大三以后，才跟静琳的父亲组织了新的家庭。对于这一点，静琳一直不相信。静琳觉得就是这个狡猾的女人勾引了爸爸，破坏了她的家庭，让她从小在没有温暖的环境里长大。每当看到白梅那个书生气十足的女儿，静琳都从心底里恨：“我要是有人关心有人爱，我也能跟你一样一直念到博士，有好工作，有好男人。”每当丹梅笑咪咪的叫静琳“姐”。静琳都会想：“装，可劲的装，装什么无害蔬菜呢？现在是迷惑了我爸，早有一天让我抓你们一老一小两妖蛾子现形，别找我哭来。”
静琳每每跟于芳菲和关燕韬说这事儿时，于芳菲和关燕韬都会说是静琳想多了，说“宋大叔独身这么多年了，白姨也是好人，他俩在一起能幸福的。人老了，是需要有个伴儿的。”“切，站着说话不腰疼。”静琳对着于芳菲和关燕韬总会这样说“你们俩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是我让人抢了爹，抢了家，抢了幸福！你们俩看仔细了！”对于静琳的想法，芳菲和燕韬是改不了的，她们知道静琳那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格。
“二姑娘，给你个包子吧？我和你白姨昨天晚上包的。”静琳爸边喝稀饭边问静琳。
“二姑娘？”对于这个称呼，静琳很是反感。不知道从哪天起，静琳爸再也不叫她琳琳了，改称“二姑娘”。好像是从跟白姨结婚时起，对，就是那个时候。丹梅大学毕业的时候，打电话来邀请白姨和静琳爸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从浙江回来以后，静琳爸脸上的笑容就没退过色，张口闭口“我们家三姑娘真争气，上了个那么好的大学。”当时静琳想：“三姑娘？谁啊？我爸不就我和我姐两个孩子？这又出来个老三？”经过了好长时间静琳才彻底明白了，因为在静琳爸的新家里，她和她姐的称呼都改了：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静琳跟她爸说：“爸，这怎么那么像猪八戒招亲啊？您快改改吧。”其实是静琳接受不了丹梅。可是静琳爸板着脸训了静琳：“招什么亲？给谁招亲？丹梅叫我‘爸’，那就是我亲生的。”静琳针锋相对：“叫你‘爸’？你给人家多少钱啊？没少给吧？还给了房子吧？别以为对你多亲，那都是叫‘钱’‘爸’呢，你当是叫你呢！”
“那我也愿意！我有了上大学的女儿，你和你姐哪个是个成材的树？有钱难买我乐意！你给我滚！”静琳爸扔了烟灰缸。
“我滚？行！您老可别后悔！我滚给你看看。”静琳拿着包就想走。
“你给我站住，回来！”静琳爸大喊。
静琳还是站住了，她以为是她爸后悔了，想跟她合好，可没想到她爸说：“宋静琳，小丹梅已经改口叫我‘爸’了，有两件事儿你跟你姐注意点，你去转告你姐一声。第一，小丹梅就是你俩的亲妹妹，你们俩要是谁欺负她，我可不算完；第二，你和你姐也跟你们白姨改口叫‘妈’吧。这对两家都公平。”
静琳听着她爸的话，全身冰冷。什么意思？我的亲妹？我改口叫妈？“小丹梅”这三个字怎么听起来那么腻歪？静琳慢慢的转过身，“爸，我不会去给我姐传话，你想告诉她你自己去说。有人跟你叫爸是因为她爸死了，在你身上找平衡呢，我的亲妈还没死，用不着找平衡。”说完便摔门而去。
对着白姨改口的事儿，在静琳爸说之前，静琳真的想过。可是这话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这味道就怎么想也不对。
“哎，二姑娘，要包子不要？”宋老爷子大声喊。
“爸，人家有名字不好？二姑娘，二姑娘的，人家都反应不过来。”静琳扔下包，手也不洗，坐到宋老爷子对面。
“谢谢白姨。”静琳把眼睛笑成了弯月，双手接过白姨递过的碗，抬眼看见爸投来的满意加赞许的目光。“装呗，谁不会，就准这两妖装，我就不能装？”这是静琳的一惯政策。
“琳琳，尝尝白姨手艺怎么样？”白梅站在餐桌前没动。
“快座下吃啊。”静琳爸拉着白梅座下。
“爸，我进来的时候，您跟白姨说什么呢？那么高兴？”静琳边咬包子边说。
“噢，我们在说啊，你妹妹下个周回来，还带着你妹夫呢！人家，啧啧，可是博士后，参加过好几个863项目呢，正准备申请出国留学呢。你看看，真有本事。”静琳爸兴冲冲的说。“小梅啊，还是你会教育孩子，把丹梅教育的这么好，你看，连找对象都比别人强！”
静琳不动声色的听着她爸的演讲，每咬一口包子，就越感觉心里越堵的慌。
“你啊，可别胡说了。”白梅看了一眼静琳，在桌子下面轻轻踩了静琳爸一脚。
静琳爸明白白梅的意思，清了清嗓子，问静琳：“我们这不正商量把你叫回来跟你商量商量你妹回来怎么办呢吗？”
“噢，呵呵，丹梅回来是好事，衣锦还乡啊。”静琳不愠不火的有点阴阳怪气。
“琳琳啊，慢慢吃，你觉得包子还合你的口味吧？”白梅听出了静琳心里有怨气。
“嗯，好吃，白姨，您真有耐性，能把肉切成这么小的丁。”静琳头也不抬头依旧不愠不火的说着话。
“喜欢吃就多吃几个，走的时候再带着，回去给天齐尝尝。”白梅看着静琳。
“不用了，我们离婚了，他昨天搬走了。”静琳语气平淡的，好像说着别人的事。
静琳爸和白梅的笑容同时僵在脸上，彼此交换了下神色，静琳爸问：“你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说什么！说什么！说你女儿离婚了！听清了！”静琳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里的包子重重的扔回碗里，双手叉腰，直视她爸。
“干什么！反了你了！”静琳爸也不示弱。
“怎么了！我能干什么？我就什么也不是，我就是跟你没关系的闲杂人等。”
“婚是说离就离的吗？你这个穷孩子，我今天不打死你。”
“哼，打我？”静琳转身进了厨房，“咚”一把菜刀扔在饭桌上。“有本身你弄死我吧，从小就被你打出来了，怕你！你除了打我，你还会什么？你羡慕别人的女儿上大学，念博士。你对自己的女儿关心过吗？你活该你女儿没工作，你替别人作嫁衣去吧。”静琳说完转身拿上包，重重的关上门。
静琳爸扶着饭桌，目光呆滞，慢慢地，慢慢地座在椅子上。
（十五）
芳菲出了燕韬家的门，看到婆婆正在打电话。婆婆远远的看到芳菲出来便急急的挂了电话。
“妈，爸呢？”芳菲左右看看，确定没有看到公公的身影。“咱们出发吧？”
“喔，喔，你爸去给坤鹏买猪头肉了。”婆婆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躲过了芳菲的目光。“刚才来的时候，小区门口不是有个波尼亚专卖店吗？你爸说坤鹏最喜欢它家的猪头肉，正好等你的空儿，他就去了，说马上回来。”
“噢，爸心真细啊，我们等爸一下。”对于婆婆的慌乱，芳菲并没有留心，随便搪塞了一句。
“菲菲下来了？”坤鹏爸提着一个大袋子出现在芳菲和坤鹏妈面前。
“你个死老头子，买的什么？这么一大包？还这么长时间？”芳菲妈不满的叨叨着。
“爸，妈，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芳菲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妈，你坐前排，系好安全带。”
一路上，芳菲把车子开的飞快，仿佛要发泄出满腔的怒火。
“爸，妈，你们二老到侯机厅等我一下，我去拿票，然后办登机手续和行李寄存。”芳菲直接把车存在了机场，这样回来的时候也方便开车回家。费用是高了些，可是方便，也不受时间的限制。
“噢，噢，我们先过去坐了。”芳菲的公婆应答着。
芳菲一路上默默的办着相关手续，心是纠结的。芳菲爱坤鹏，可却不确定坤鹏是否爱她；芳菲希望坤鹏别出事儿，可是坤鹏还是住院了；芳菲不希望坤鹏的身边出现别的女人，可是现在却有了一个“娜娜”……
“哎，”芳菲不时的轻轻的叹口气，以此来舒缓自己心中的压抑。
芳菲带着公婆过安检、登机、找坐位，一路无语。当航班缓缓降落在深圳宝安国际机场时，空姐友好的叫醒已经睡着的芳菲。半睡半醒的芳菲抬头看了一眼机场大厅里的时间指示牌：8：25。这个时间爸爸妈妈应该上班了，小鹏也应该醒了吧？也不知道燕韬能不能管得住小鹏。虽然孩子跟燕韬很投缘，燕韬两口子也喜欢小鹏，有耐心陪他玩，喂他吃，可是毕竟是孩子离开自己身边了，还是觉得心里放不下。
“喂？”芳菲拿出电话给爸爸打了电话。“爸，我是菲菲，你上班儿了？”
“呵呵，菲菲啊，今天这么早给你老爸打电话啊？”芳菲爸是天生的乐观派，虽然入了仕途，但从没端过官架子。
“爸，”听着电话里老爸爽朗的笑，芳菲的眼泪不自觉的向上涌。芳菲顿了顿，接着说：“爸，我现在在深圳了。刚下飞机，给您报平安，您告诉我妈一声儿，不用担心，我没几天就回去。”
“哟，怪不得听着说话底气足呢，原来我闺女脚踩着特区的热土呢，哈哈哈。”芳菲爸开着玩笑，“你怎么去这么急，提前没跟我和你妈说一声？想坤鹏了？呵呵呵。”
“爸，您说什么呢。再这么下去，人家会说你老不正经的。”芳菲跟老爸撒着娇。
“怎么，让你老爸说中了，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年青人嘛，多正常。”
“爸，我这次是医院有个交流活动，挺急的，也没来得及跟你和妈打招呼。我带着坤鹏的爸妈一起来了。”
“噢？都走了，小鹏怎么办？”芳菲爸关切的问。
“爸，你别担心，我把小鹏放在燕韬那儿了，你认识的，关燕韬。”
“你怎么不放家里？去麻烦人家？”芳菲爸不满的说。
“爸，您和我妈都上班呢不是？”芳菲解释着。
“行了，行了，别找借口了。这多好的能跟我大外孙亲热亲热的机会啊。行了，你把燕韬电话一会儿发短信给我，我下班了，就去把小鹏接回家，这小子，可想死他姥爷我了。”芳菲爸下了命令。
“爸”芳菲迟疑了下“爸，你说如果把小鹏长期留在您和妈身边，行吗？”
“菲菲，你跟爸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芳菲爸是个异常聪明和细心的人，简单的几句闲聊，就发现了芳菲今天的不正常。
“爸，没，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我一会儿把燕韬的电话给你。”芳菲转身擦掉已经落下的泪，她不想让她的婆婆看见，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你，行。”芳菲爸到了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他深知芳菲的个性，她不想说，那就等到她想说时再说吧。
“爸，您先忙吧，我这手机漫游也挺贵的。我先办事儿了，您想要什么礼物别忘告诉我啊，呵呵。”芳菲强挤出几声干笑，迅速挂断了电话。然后给她爸发了一条短信。
燕南市。芳菲爸的手机还放在耳边，另一端芳菲早已挂了电话。芳菲爸盯着桌上茶杯上袅袅的热气发着呆。他在想芳菲，想小鹏，想林坤鹏。芳菲是他唯一的女儿，如珠如宝但并不娇纵的养大，女儿的个性他了解，女儿一个眼神他就能看穿女儿的心事，当然大多时候他是装傻的。今天，芳菲一定是遇上了难缠的事儿，大事儿！自己应该怎么办？管还是不管？问还是不问？芳菲爸的脑子飞快的转着。
芳菲爸是燕南市城建局局长，市委常委，也算是官场得意，位高权重。芳菲爸个头不高，但是精明强干，平时“谈吐举止有度，话语和缓”但若遇大事决策，亦可“拍案定调，雷厉风行”。芳菲爸的心里，家永远是第一位的，老婆孩子放在心中最重要的地方，宁可自己掉胳膊掉腿也不会让老婆孩子受半点委屈。当年，于芳菲带着林坤鹏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并不满意，他觉得林坤鹏家太穷，可能给不了女儿一个未来。但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他发现这小林是把芳菲放在心里的，从心底里对女儿好，自身能力也不差，品德也不错，时间一长，虽然“门不当，户不对”，虽然他总觉得坤鹏哪个地方有说不出来的不对劲，他也最终默认了林坤鹏和女儿的婚事。小两口结婚以后，日子过的有声有色，和和美美。芳菲爸常想“是不是自己太多虑了，这心也该着陆了吧？”可芳菲的这一个电话打来，芳菲爸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成真了。可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却不得而知。
“于局长，麻烦您签个字。”秘书递过一个文件夹，同时也打断了芳菲爸的思路。
“噢。”芳菲爸扫了一眼文件，签上批阅意见，又递给秘书。“那个，王儿啊，你看一下今天日程是什么，马上告诉我。”
“好的。”秘书恭敬的退出于芳菲爸的办公室。
“喂？老婆子啊。”芳菲爸把电话打给了老伴。“忙着呢？”
“呵呵呵，正对账呢，有事儿啊？”芳菲妈乐呵呵的。
“对，今天真有事儿，还是正事儿。”芳菲爸把事情简单的跟老伴叙述了一遍，最后说，“老婆子，我想中午去小关那里把小鹏接回咱家，你看行不行？你请几天假吧，中午多作点好吃的，我去接孩子。芳菲不在的这几天，咱俩带着吧。你看行不行？”
“哎，这是怎么了。行，我马上请假。”芳菲妈干脆的说。
“你刚才不是说在对账？”芳菲爸问。
“你啊，老糊涂了？有什么能比咱芳菲，咱小鹏的事儿重要？”芳菲妈在电话里的嗓门高了八度，“你敢快去接小鹏去，我马上请假出去采购，大不了不干了，专职回家看小鹏去。要不是林坤鹏他爸妈要来，我早回家看孩子了。真是。”
“好了，好了，别激动。”芳菲爸陪着笑，“这样吧，中午咱留小关吃饭，套套话。”
“行，我挂了。”芳菲妈挂上了电话。
“于局长，今天下午原定陪同滨海市城建局调研座谈。”秘书仍然很恭敬。
“知道了。我家里有点急事，你通知吴局长，让他全程陪同。”芳菲爸安排着。
深圳宝安国际机机场。芳菲取了行李，带着公婆向机场外走去。
“妈，您知道坤鹏住哪家医院吗？我们直接过去吧？”芳菲问婆婆。
“这个，这个。”婆婆吞吞吐吐的，看看坤鹏爸，看看芳菲，又看看大门外。
“什么这个那个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坤鹏爸大声说。突然，坤鹏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