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韩永兴真想叫爱犬酷洛把她咬成骨头。
韩永兴实在受不了每天在医院看明京雅挖莲子心了!
因为不想继续忍受她的茶毒,他破天荒的跟医生合作,因此病情进步神速,得以出院了,韩贤娴正在家准备午餐,好等候大哥把阿公跟那个另类大功臣明京雅一起接回家。
突然门铃大响,「贤斌,韩贤斌——」屋内对讲机跟著传来吵闹声,「韩贤斌,你不要再躲我了。」
听见女子的嚷嚷声,韩贤娴没有接起对讲机,反倒推开门往屋外查看去,因为酷洛在正汪汪大叫,希望别吓著对方才好。
「韩贤斌,你开门,你不要以为你躲回台南就没事了,你为什么要躲我?呜呜……」
安抚了酷洛,门前松柏的阻挡让她看不清楚来人,韩贤娴缓缓的走著,在十步的距离时,她看清楚铁门外的女人,是陈玫芩,看不出肚子却穿著孕妇装,可能又是某厂牌的今夏新装吧?
「韩贤娴,是你吧!帮我开门,我有事找贤斌。」她总是无礼的直呼别人名讳。
韩贤娴没有立即回应,反倒是思索了一下。阿公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他们还是会碰上面,与其在外头吵吵闹闹的,还不如关起门来说。
而且,她真想看看这个结了婚的女人,跟她大哥还有什么瓜葛。
她走去按下铁门的开关,然後从容的转身。
「韩贤娴,」陈玫芩一把扣住她的手臂,「你哥哥人呢?」
「出去了。」她用力甩开,对她的无礼有点光火。
「他几时会回来?我想要找他。你知道他去哪里吗?是去拜访同学,还是去见谁?」陈玫芩急切的追问。
「听说你结婚了?恭喜你,怎么你先生没跟你一起来?」韩贤娴似笑非笑的说:「这么快就怀孕了,真是双喜临门,恭喜你了。」
陈玫芩惨白著脸,却说不出话来。
「先坐吧,我哥待会儿才回来,他去接他女朋友了。」她故意说。
「贤斌有女朋友?怎么会,他没跟我说啊!不可能的,韩贤娴,你别骗我了。」
陈玫芩陪笑著,「我知道你一直不大喜欢我,可是也别说这些话来气我。」
「是不是真的,待会你自己看就知道了。」她鄙夷的笑,「先不陪你了,我厨房还忙著。」
「韩贤娴,怎么你还是不肯请个佣人,情愿自己忙成这样。」
当初就是气不过韩家这么小家子气,吃个东西也东挑西捡的全用便宜货,夏天热得要死,冷气还要挑时间开,这才让她不得不另起炉灶。
「靠著大哥微薄的薪水能守住这祖屋,我们已经心满意足,又怎么有能力请得起帮佣的人?你又何必笑话我们呢?」韩贤娴嘴角微扬,转身进了厨房。
陈玫芩不以为意的坐在客厅,张望著韩家的一切,看著这大屋,她真是懊恼,当初怎么会沉不住气放过了韩贤斌这条大鱼,要不是近日电视节目突然讨论起南部的几个大家族,她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韩家,跟节目来宾口中那个在南台湾拥有将近四分之一土地的韩家联想在一起。
还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是,她玩一夜情玩出纰漏了,原以为正好可以让新婚老公当个现成老爸,谁知他竟然是个不孕的男人,眼看著孩子已经无法处理,她只好把脑筋动到老实的韩贤斌身上。
正当陈玫芩等得不耐烦而昏昏欲睡时,怱地听闻外头有车声,她连忙精神百倍的正襟危坐。
「我们回来了——」明京雅提著大包小包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
嗯?客厅沙发上坐了个陌生女人,她咧著嘴巴尴尬的一笑,便放下东西,准备再出去帮忙拿东西。
「京雅,阿公呢?」韩贤娴从厨房走出来问。
「在外头跟酷洛玩。」她扮了个鬼脸。
只见明京雅来回进出,韩贤娴也帮忙把东西收拾好,浑然无视端坐在沙发上的陈玫芩,这让她很不是滋味。
正待要发难,韩贤斌已经搀扶著韩永兴缓缓走进来,当然尾随的还有那个叫啥雅的女孩。
「阿公,盆栽要放哪里?」明京雅还是像个过动儿一样走来走去。
「贤斌,」陈玫芩马上露出娇弱的面容,一脸愁苦的唤著她的目标——韩贤斌。
「玫芩,你怎么会来台南?」他虽讶异,但没有惊喜。
「人家是来找你的,因为你一直躲著不见我,所以我才来台南找你。」转眼她已经满面愁容得好像海峡两岸要打起仗来。
「原来是找你的。」明京雅翻翻转转的,总算找个合适的地方搁下盆栽,那脸的笑意,分明是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一旁的韩永兴跟韩贤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公,好久没有来看你,你好不好?」陈玫芩破天荒的热情招呼著韩永兴。
「嗯,还没扛去埋。」他冷笑的回答,「阿雅,我老夥仔人今天无甲意应酬,你把我的午餐端进房来。」说完他便缓缓的走进房去。
那种喜欢搞心机的坏丫头,他老人家不喜欢,连看了都觉得碍眼。
「喔,阿公,你要在房间吃喔?啊你不是说女人坐月子才在房间吃饭,怎么……」少根筋的明京雅拿著他在医院吐槽她的话,回问他。
韩贤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瞧,阿公都在翻白眼了,索性伸手一拉,把没半点危机意识的明京雅拖进厨房,「进来端阿公的午餐。」
客厅仅剩韩贤斌与陈玫芩两人对望著。
「贤斌,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柔弱的问。
「我不是说过,你已经结婚了,不应该再来找我了。」韩贤斌把当初的话再说一次。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陈玫芩低头啜泣。
「这跟狠不狠心没有关系,而是不希望窬矩,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既然你已经结婚又有了小孩,而我也有心爱的女朋友了,就不应该再有任何接触。」他就是老实,他不喜欢复杂的男女关系。
「我知道我当初离开你嫁给别人,这让你很伤心,可是我以为你会来挽回我,毕竟我们那么相爱。」
「你都已经做出选择,为什么还希望我会挽留你?」他真的不懂这女人的心思,那种似是而非的习性,他怎么也搞不懂。
「我是在赌气,因为我觉得你不够爱我,所以才决定嫁人,可是我後悔了,因为他会打我,呜呜……」陈玫芩嚎啕大哭,一副伤痛欲绝的样子。
他们的对话逐渐大声,陈玫芩的哭声更是惊天动地,好奇的明京雅忍不住躲在厨房门口偷看。
「小娴,那个小姐是贤斌以前的女朋友吗?」她小声的问著一样在偷窥的韩贤娴。
她给了一个「你说呢」的表情,然後在嘴巴上比著一根手指,要她安静不要发问。
韩贤斌抽了一张面纸递给陈玫芩,「你不要再哭了,回去吧。」
对於她的婚姻状况,他无权过问,也不想过问。
「贤斌,你当真不再心疼我了?」他怎么可以叫她走?!
「玫芩,不管如何,你已经结婚了,而且你不是也怀孕了吗?为了孩子,你应该好好跟你先生沟通,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想让她不安。」他看向那个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好奇的躲在厨房门口偷听的明京雅,一脸的疼惜。
明京雅发现他正在看著她,心虚的脸一红,连忙躲到韩贤娴身後。
「糟糕,被你哥发现了。」
陈玫芩注意到他的深情注视,那是她不曾在韩贤斌身上发现的,当下她明白了,那女人将是她最大的威胁,而她断不能输。
「你说的女朋友就是她吗?」陈玫芩挑明将明京雅加入两人的对话。
「是她没错。」韩贤斌没有回避。
韩贤娴将盛著韩永兴午餐的托盘交给明京雅,「送去给阿公吃。」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客厅的人也听得见,彰显明京雅在韩家所得到的认同。
「贤斌,你不能娶她——」陈玫芩突然说。
明京雅顿下了脚步,韩贤娴踅回了门口,韩贤斌则不解的看著陈玫芩。
未语泪先流,她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我先生开始毒打我,他是个不孕的男人……」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都瞪大了眼睛,连躲在房间里的韩永兴都禁不住好奇的悄悄拉开房门。
「孩子的父亲是……是你,贤斌!」她悲凄的看著韩贤斌,「那个家我是过不下去了,如果你狠心叫我回去,那么死的还有你韩家的骨肉。」
哐当,手一松,明京雅手中的托盘滑落,上头的饭菜跟瓷碗摔碎一地,对应的是她发白的脸。
「对不起……」她赶紧蹲下身去捡。
「京雅,别捡了。」韩贤娴从厨房走出来拉起她。
「荒唐——」韩永兴愤恨的说,随即将门掩上。
「京雅,你没事吧?」韩贤斌想要过去探看她。
眼尖的陈玫芩一把拉住他,「贤斌,你要我跟孩子,还是她?今天当著大家的面,你说……」
孩子?她一直以为贤斌是懂得尊重女人的男人,那天他不也亲口说了,至少得是我们新婚的夜晚,他怎么可以……
明京雅感觉四肢开始冰冷僵硬,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难道真如姮姬说的,她总有一天会死在浪漫的手里?
「不可能,我并没有对你做出那种事。」韩贤斌严肃的说。
「那天你喝醉,可是我们的的确确做了,要不怎么隔天你会在我的床上?」陈玫芩紧咬住那唯一的一次,她以酒灌醉韩贤斌的那晚,因为这是她救命的契机。
明京雅含著眼泪,在韩贤斌想要靠近的时候,她挣脱韩贤娴,转身跑向二楼。
她不想面对他,至少现在她没办法……
「贤斌,你不要走。」陈玫芩死命的拉住他。
「你放手——」韩贤斌狠狠的想甩开她。
现在他只觉得这女人令人作呕,过去他老实并不代表他是呆子,他虽然喝醉酒,但是他比谁都清醒,有没有做,他怎么会不知道?
当初对他绝情嫁别人的陈玫芩如今想用孩子赢回他,姑且不论她是何居心,但是复合是万万不可能的。
「啊!」陈玫芩突然跌坐在地上,双手仍紧紧的拉住韩贤斌,「贤斌,我的肚子好疼……」她痛苦万分的蜷缩在地上打滚。
「先送她去医院吧!我上去看看京雅。」韩贤娴冷漠的说。
低级的戏码,这种三心二意的女人,他们韩家还真是「高攀」不上!况且天知道那孩子是谁的?
直到午夜,韩贤斌都还没有回来。
晚餐的时候韩贤娴特地告诉明京雅,因为陈玫芩有流产现象,正住在医院,韩贤斌基於朋友立场所以在医院陪伴她,等她的先生回台湾,他就会离开。
可是她能不能等?她也不知道……
又一次感情失利,她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似的难受。
这是第几次失恋了?她也不记得,只是感觉自己每次都很天真的投入,然後又很惨痛的觉醒,一切都如姮姬所言,是她自己罪有应得,只顾著浪漫。
不想等了,她只想回去台北,即便面对姮姬、惊琳免不了挨一顿骂,至少那是她可以尽情哭泣的地方。
收拾好行李,她准备轻巧的离去。
「还是决定要走?」韩贤娴站在她房门口对她说,
「嗯,谢谢你跟阿公的照顾。」
「这种话自己跟阿公说去,走,我开车送你去车站。」
「谢谢……」
经过韩永兴的房门口,明京雅短暂的停留,还是没有敲门,默默的离去。
床上的韩永兴辗转难眠,见房门没有如预期的响起,又失望的躺了下去。
搭著清晨第一班公车,摇摇晃晃的回家,虽然一夜没睡让她头晕到要爆掉,但是明京雅的思绪却清楚得像电脑。
星期六,姮姬跟惊琳一定还在睡,她拖著行李进房,砰的倒入被窝,却是难过得想哭。
纪姮姬跟张惊琳外出跑步,买了早餐回来,却发现她的鞋子放在玄关上。
「那女人回来了!」纪姮姬惊讶的说。
「怎么这么早?」张惊琳觉得奇怪,「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去瞧瞧。」她拉了张惊琳便要往明京雅的房间走去。
正当纪姮姬准备要敲门,同一时间,房门开启,明京雅站在门口。
一脸比哭还要丑的表情,「我回来了,哇哇……」她随即抱著纪姮姬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张惊琳忙著递卫生纸。
「姮姬你说得都对,我总有一天会给浪漫害死,我真是活该倒楣……」
「别哭,你怎么了?」
「京雅,还没吃早餐吧?出来边吃边说。」张惊琳说。
「我吃不下。」
「有你最喜欢吃的蔬菜粥耶。」纪姮姬诱惑著。
但她还是摇头拒绝。
「那在这边说吧!」连她最爱的东西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看来事情不小条。
如果知道会一大早看到这痛哭的女人,纪姮姬会希望自己的嘴巴不要那么灵验。
将台南发生的来龙去脉全交代过,明京雅便又开始她的哭泣。
「等等,你那个佐丹奴最佳代言人跟韩家是什么关系?」
「他就是你所谓的金主的长孙,呜呜……」
纪姮姬当场搞清楚所有的事情,情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哭,哭什么哭?!」
「姮姬?」张惊琳看著即将发飙的好友。这女人不会刚好选在这个时候要骂人吧?
「明京雅,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清醒?」
「我知道人家很笨,感情老是不顺遂,可是爱上了就是爱上啦!」她依然哇哇大哭。
「既然爱了,为什么出事了只会躲著自己偷偷哭?」她实在受不了她这种小媳妇的个性,「苍蝇看到屎都会黏上去,飞蛾看见火也会扑过去,为什么你看到金主却永远不会使出八爪章鱼功把他顾好?」纪姮姬很不雅却一针见血的说。
「啧啧。」张惊琳对於她的比喻实在佩服。
「人家做不来……」她永远学不会死缠烂打,所以哭泣的永远是她。
「笨蛋!」
「我还是乖乖当我的小会计,不要再谈恋爱了。」
「什么小会计?你早就被Fire了。」
「为什么?」
「我叫老板把你开除的,因为要让你有壮士断腕的心情去台南钓那个金主,结果你偏偏搞砸了!」
「那我怎么办?失恋又失业……」明京雅哭得更卖力了。
「闭嘴——再哭我就打死你。」纪姮姬一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模样,「我告诉,你马上给我去巴里岛度假,剩下的事情我处理,我就不信金主还会从本小姐手中溜走!」
由於时间点怎么推敲都跟怀孕周数不符,在众人的逼迫下,陈玫芩终於承认,那孩子是她玩一夜情留下的孽种,而差点韩贤斌就要当个假爸爸了。
不过韩贤斌却高兴不了多久,因为他试图北上找明京雅说明原委的时候,人没见到,闭门羹倒是吃了好几卡车。
「你好,我要找京雅。」
「不在。」纪姮姬冷淡的说。
「她去哪里了?可以告诉我吗?我很想见她。」他思念到辗转难眠。
「我不知道她去哪里,而且,先生请你搞清楚,她不是我的谁,也没有接受我的保护管东,天知道她会去哪里,你再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他接连出现三天,纪姮姬火大的恐吓。
「可是她……」
「可是什么?有什么好可是的?你再可是我就会想要杀人,我如果杀人,你会不会有全尸就很难说了!」她咆哮的说。
「如果京雅有跟你联络,麻烦你跟她说一声,我在找她。」
「好啦!」看韩贤斌落寞的离去,纪姮姬松了一口气,「幸亏最近有看『霹雳火』,要不然遇到这种鲁男人,还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