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鬼打墙。”
茱萸绝望的双手捂脸埋进自己的腿上,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
难怪妖怪会放心她一个人,既没有绑她也没有关她,还放任她乱跑乱闯,自己根本跑不出它的手掌心嘛!
愈想愈气,它到底想怎么样嘛?为什么不趁她昏迷的时候把她吃掉一了百了?昏迷的时候被吃才不会痛嘛!干吗要等她醒来?
好吧,既然逃不了,她干脆把它叫出来说清楚好了,看在她是救命恩人的份上,它应该会容许她选择怎么被吃吧?
“臭妖怪,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臭妖怪──臭妖怪,你听到没有,臭妖怪……”
“你在鬼叫什么?白痴女。”唐秉淳才踏出厢房打算去整治上门寻衅的哑巴们,就听见应该还躺在床上昏睡、受他暂时照管的白痴女鬼叫鬼叫的声音,只好先过来看看。
“你是谁?”因为唐秉淳摘掉妓院打手的皮面具,恢复自己的真面目,所以茱萸并不认得他。
“妖怪的弟弟。”言简意赅!够清楚吧!
“弟弟?啊!你也是妖怪?”茱萸大惊失色,原来她被抓到妖怪的巢穴了。
“我不是。”唐秉淳平静的否认,丝毫不动气。跟个白痴女生气?多伤神!
“不是,可是你不是说你是妖怪的弟弟?”茱萸纳闷的搔着头问,妖怪的弟弟不是妖怪,那是什么?好复杂哦!“难道你是鬼?”
“不是,我是人。”
妖怪的弟弟是人?那妖怪的爹娘呢?茱萸好好奇哦!
“你们有爹娘吗?”是人就没什么好怕的。
“当然有,不然你以为我们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问这什么问题嘛!果然是白痴。
“那他们是什么东西?”
“他们不是东西,白痴女,我……呸呸呸!我在说什么,我爹娘当然是东西……呃,不是!白痴女,你敢设陷阱让我跳?”唐秉淳生气的指责道。
“陷阱?没有啊!”茱萸觉得好莫名其妙哦!她哪有设什么陷阱?何况这院子里又没有小动物,她设陷阱干吗?“啊!你说的一定是这个鬼打墙,这不是我设的,我想一定是你妖怪哥哥设的才对!你要怪应该怪他,跟我没关系。”
“鬼打墙?”
“没错,所以我才走不出这个院子,不过你也别生气,我想你哥哥一定没想到你也会被困在里头的,等他发现了就会放你出去了。”茱萸好心的安慰唐秉淳,看他好象气得想撞树的样子,忙转开话题:“对了,他刚刚一下说你爹娘不是东西,一下又说他们是东西,那他们到底是不是东西?”
“他们当然……他们是人,我们一家都是人!”唐秉淳气炸了,他竟然让个白痴女在口头上占便宜,可恶!
“你们一家都是人?可是你哥哥明明是的妖怪啊!”茱萸反驳道。
难怪老大会被她气得火山爆发,唐秉淳觉得自己此刻也快被气得吐血了。“他也是人,不是妖怪!”不跟她说清楚,他亲爱的爹娘恐怕会一再受到侮辱。
“他是你的亲人,你维护他是应该的。”茱萸理解的点头,“可是你不必对我说谎,我已经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又被他抓到这里来,早晚……”
“什么真面目?”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误以为老大是妖怪?老大没向他要过妖魔鬼怪的面具啊!
“就是空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啊!我不过眨一下眼,他就不见了,你看过有人把自己变不见吗?”
凭老大的轻功要瞒过她的耳目来无影去无踪简直轻而易举,“还有呢?”
“还有不管我跑到哪里,他都有办法找到我。”
这哪有什么?“还有吗?”
“还有……还有这片鬼打墙!”
“就这样?”一个入门的八卦阵是鬼打墙?
“这样还不够?”
“你说的这些江湖上有很多人都做得到。”
“你少骗人。”当她是三岁小孩啊?
“不信,哪!我露一手给你看看,你闭上眼数一二三,我马上消失给你看。”见她不信,唐秉淳催促:“快啊!”
“一二三。”茱萸半信半疑的闭上眼数,然后睁开眼睛。“真的不见了!”左瞧右看,当真不见半个人影。
“喂!”唐秉淳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叫。
“赫!”茱萸被吓得猛后退一步,“是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叫轻功,是武功的一种;至于你说的这片鬼打墙只是个八卦阵,在唐门每个堂口都有,方便门人学阵入门,只要知道方位就走得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跟着我走,我带你出去。”唐秉淳边说边带着她移动脚步……
“真的出来了啊!”茱萸不敢相信她绕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地方,竟然十来步就走出来了,“你真的不是妖怪?”
“不是。”他费那么大工夫解释,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唐秉淳突然觉得好无力哟!
“所以,你哥哥也不是妖怪?”
“对!”
“那你干吗自称是妖怪的弟弟?”茱萸不悦的问。
“我以为那是你替老大取的绰号啊!”
原来如此!茱萸点头表示了解。
“没问题了吧?”终于搞定!感谢上苍!
“嗯——不对啊!你哥哥若不是妖怪,干吗吃我的嘴?”茱萸想到另一个疑点。
“吃你的嘴?!”唐秉淳险些大笑出声,闷咳了几声才硬是忍住。憋笑道:“问的好,这问题你应该去问问我那个视结婚为畏途的哥哥,看他怎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吃你的嘴。”喔!不行,他忍不住了。“哈哈哈………”捧腹狂笑起来了。
看来老大若是娶这个白痴女也不错,起码他们全家可以多出一项娱乐——
等看笑话。
吃嘴?真亏她想得出,哈哈哈……
不知道洞房花烛夜她会怎么说哦?被鬼压?他开始同情日后肯定满脸猪肝色的老大了。
哦!可怜的老大。
第六章
即使不知道自己神医之名是怎么传出去的,茱萸仍然很高兴有这么多人来求助于她。
她丢下无缘无故狂笑不止的——她就说这些城里人的基本礼貌很缺乏吧!跟她说了那么久的话连名字都没告诉她,实在有够失礼的——呃,反正她丢下那个自称是妖怪弟弟的男人,自己走向大门,打算回王嬷嬷那里去,谁知她门都还没全拉开呢!外头求医治病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飞快打开门往外一瞧,喝!不得了,外头已经黑压压,跪成一片了哪!
原来她已经声名大噪了呀!茱萸好高兴哦!她正愁不知该如何踏出行医济世的第一步呢!
“这位姑娘,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们一家子。”
“姑娘,求求你,救……”
“好心有好报,姑娘,求你……”
“姑娘,请你看在……”
“姑娘……”
一呼百应!在第一位开口之后,众人唯恐稍微求得慢些会遭拒绝,争先抢着开口磕头,搞得茱萸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停!”她大声叫停,等众人全安静下来,才道:“你们先起来,别老跪着,我承担不起。”这辈子她还不曾被人跪过呢!一下子被这多人跪,还真是有点被吓到了呢!
不过,这城里人也真奇怪!她才嫌他们不懂礼貌,他们又马上多礼的让人受不了。真搞不懂他们的礼仪标准!求医一定要用跪的,城里的大夫才肯医病吗?“
“起来呀!”见他们仍然跪着不动,茱萸催道。
“姑娘没答应救我们,我们不敢起来。”这回倒是异口同声,他们跪了好久,才盼着这么一位肯搭理他们的唐门人,说什么也得巴着她。
“救,我当然救。”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众人喜极而泣,磕头如捣蒜。
“唉!你们别这样,救人本来就是医者的天职,算不了什么的,快快请起,别折煞我了。”茱萸被他们的反应惊慌了,他们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啊?反应这么激烈。
等他们一个个鱼贯而起,茱萸才觉得自在了些,问道:“你们大伙儿全生病了吗?”
“不是的,姑娘,生病的是咱们的那口子,孩子们的爹他们。”代表回答的是第一位开口求救的妇人。
“他们?大娘,你孩子有很多爹吗?”茱萸好是不解,爹娘不都只有一个吗?难道城里不一样?
如果不是有求于她,妇人一定破口大骂。
“姑娘,你误会了,我说的‘他们’是指在场所有妻子的丈夫,也就是咱们扬州城所有的说书人,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妇人咬牙隐忍受到屈辱的委屈。
“这么巧?病的全是说书的?”
即使茱萸的惊讶看在她们眼里是明知故问,妇人仍不得不捺着性子回答:“姑娘,这事儿是我们那口子不对,被毒哑了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谁。但是请姑娘看在我们全靠他们的嗓子挣钱过日子的份上,发发慈悲救救我们三十几口人家。请唐大公子不计小人过,放过他们,他们以后一定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是啊!姑娘,求求你向唐大公子说说情,给我们解药,求求你。”
“姑娘,求求你……”
“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着求着,又一个个全跪下了。
“这是在干嘛?”唐秉淳在庭院笑着笑着,突然想起大门外头有上门寻衅的一群哑巴,赶紧随后跟来,深怕她有个闪失,害老大没了老婆不打紧,让娘少了长媳,他就得吃不完兜着走了。结果一看,他不禁傻眼了。
这白痴女也太厉害了吧?才一会儿工夫就扳倒众人,叫他们全跪地求饶啦?
“你来得正好,”茱萸看到他,如释重负的道:“我听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你来听听看。”
原来不是跪地求饶,是让白痴女气得想撞头自杀啊!可以想象。唐秉淳万分理解。
“你们找上唐门有什么事?”人家上门挑衅,得严肃点表示对他们的尊敬。这点礼貌唐秉淳自认还有。
“……”众人被他的冷肃吓得不敢出声,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头打颤。
“大娘,你说没关系!他住在这里,叫……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真是傲慢,要问人家事情也不懂先自我介绍。
“唐秉淳。”
“他叫唐秉淳,是……喂!你是做什么的?”
唐秉淳翻翻白眼,这个白痴女到底想干嘛?在这个时候穷搅什么局啊?
“我是唐门的三少主,你们有何贵干?”懒得理她了!
“你是唐门三公子?!”众人一阵轻呼后,又开始做起叩头虫,“唐三公子救命,唐三公子救命!”
“救命?”唐秉淳蹙眉,怎么他们不是来挑衅的啊?他弄错对象了?也对!消息是说寻衅的是哑巴,而且才二、三十人,眼前这群少说也有百来人。“要我救什么命?我可不是大夫。”他才不想管闲事。
“求三公子向大公子求情。”
“大公子?你们怎么惹上他的?”唐秉淳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然后,愈听他就愈觉得有趣,唇角愈扯愈高,终于忍不住再次狂笑起来。
“哦!我的天,你们的意思是现在全扬州的人都知道我家老大出糗的事了?哦!可怜的老大,哈哈哈……”
“喂!人家被毒哑了已经够可怜了,你不同情人家还笑得这么大声,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茱萸仗义执言道,这人比蛇还要冷血!
“有什么好同情的?毒哑了吃解药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有解药?”茱萸惊喜的问。
“没有。”
“那你还说没什么大不了?”茱萸没好气的说。
“我没有,老大有啊!”
“你又知道了?”茱萸才不相信连蛇毒都不去解的人,会解这种哑病的毒呢!
“拜托!不说普天之下没什么毒难得了他,光说这毒是他亲手下的,猜也猜得到他有解药。”
“毒是他下的?”由于太过惊愕,以致她并没有反驳他吹牛不打草稿的话。
“你没听到他们说吗?毒是唐大公子下的,我是唐三公子,你说唐大公子是谁?”唉!希望他未来的侄子侄女不要遗传到母体的笨呆才好。
“我怎么知道嘛!我的名字又不叫花魁女。”谣言果真不可信,吴茱萸再怎么念也不至于误听成花魁女啊!
我的天!让我死了吧!唐秉淳长叹。
“总之呢!要不要帮他们全看你了,我得回去睡觉补眠了。”一早就跟这个白痴女交战两回合,精神耗损太大,不补回来不行。
“等一下啦!万一你哥哥不肯给我解药,那怎么办?”
“你可以威胁吃他的嘴。”唐秉淳促狭的说。
“我吃他的嘴?不要反而被他吃掉,我就佛祖保佑了,哪敢威胁他啊?”茱萸姑娘怕怕。
“哎呀!你吃他、他吃你,意思一样啦!老大那只大野狼正对你这只小绵羊垂涎欲滴,你自己送上门,他岂有不答应之理?”
“那我不是没有嘴巴了?”茱萸好是为难。
“随你!”唐秉淳忍住笑,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他们跟你非亲非故的,你也不一定非帮他们不可!”
“那……”众人期盼的眼光让茱萸忍不下心不管,只好硬着头皮道:“他在哪里?”
“我带你去。”
老大,感谢我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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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对不起!打扰您了。”翠红楼的掌柜的卑躬曲膝的向唐秉儒致歉。
“什么事说吧!不会是我的银票不能兑现吧?”唐秉儒冷冷的扫过他和站在他身旁的王嬷嬷。
“不,当然不是,大公子,您真是爱说笑。”掌柜的冷汗涔涔的陪笑着,然后赶紧由怀里取出银票双手奉上道:“大公子,这是您赏的五千两,我们特地送来还给您的。”
“怎么?你们认为区区五千两我唐秉儒花不起?”唐秉儒冷哼,无视掌柜的捧到面前的双手。
“大公子千万别误会,我们当然知道五千两放不在大公子眼里,只是因为大公子到咱们翠红楼花钱找乐子,结果乐子没找着,还惹来烦人的闲言闲语,这五千两是我们翠红楼的一点心意,向大公子表示歉意的。”掌柜的战战兢兢地说着,双手平举着银票不敢收回。
王嬷嬷则在一旁猛点头。
“你们认为我的颜面只值五千两?”唐秉儒皮笑肉不笑的问。
“这……大公子,您的颜面当然不止五千两。”掌柜的平举的双手受不了地开始打颤。
“你也这么认为啊!”唐秉儒闲闲的瞄了掌柜的手上的银票一眼。
王嬷嬷立即由怀里掏出另一张银票拉拉掌柜的衣角,掌柜的赶紧收手接过,将两张银票叠整齐,再一起捧到唐秉儒面前。
“一万两加五千两?”唐秉儒总算接过银票,平淡的语气却教人听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大……大公子,有……有件事……我们想……请┉┉大公子您……帮个忙。”掌柜的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哦?”唐秉儒扬起一边的眉。
“是……王嬷嬷她突然哑了,不……不知……道大公……子您有……没有……有……有办法?”掌柜的谨慎的试探。
“哑了?”
“是……是啊。”
“难怪今儿个这么安静呢!我还当是她学乖了,原来是哑了啊!”恍然明白的语气满满的嘲弄。
“大公子……”
敲门声响了两下,打断室内的谈话。
“进来。”
“唐……呃,你有客人啊!那我……”茱萸站在门口见里头有人,有礼的想暂时避开。
“茱萸姑娘。”掌柜的如遇救星忙叫住她。
“掌柜的!”茱萸讶然停步,这才看清楚里头的人,“王嬷嬷!你们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