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玄幻风玫瑰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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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玄幻风玫瑰 全本完-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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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黛尔。”西泽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妹妹,“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想知道所有事情,也一直在追查。所以你才会一再的来到这里,并且接近拉菲尔他们。是不是?”
  “是的。”她有些吃惊,他居然是明白她的,“我不想凭空背负这种罪名。”
  “为什么不遗忘呢?”他叹息,“选择遗忘,或许更轻松。”
  “不,”阿黛尔喃喃。“女神说过:人可以遗忘和原谅。但,必须要知道真相。”
  “真相?呵——跟我来吧。”西泽尔看了她许久,笑容忽然变得愉快:“如果你足够勇敢。”
  不由她迟疑和反抗,他拉着她,一步跨过了那道昼夜之门。
  阴冷凌乱的气息扑面而来。
  已经是黄昏日落,正在进行百年一度大修的圣特古斯大教堂里空无一人,玫瑰窗因为要重新镶嵌彩色玻璃而被封起来,百叶窗也关闭了,吊灯在空旷的圣殿里燃烧,光线幽暗。女神像被布匹包裹起来,仿佛一个巨大的茧,工匠都回去休息了,只有脚手架搭在那里,油漆和颜料摆放得到处都是。
  西泽尔拉着妹妹,站在恢宏华丽的圣殿内,唇角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意。
  “阿黛尔,闭上眼睛。”他低声道,“跟我来。”
  阿黛尔愕然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莫名的恐惧:“你要做什么?”
  “闭上眼睛。”西泽尔道,语气不容置疑,“如果你要知道想知道的那些事情。”
  她颤抖了一下,仿佛觉得某种逼人而来的不祥魔力。迟疑了许久,好奇心和探究一切的冲动毕竟占了上风,她终于还是无声地阖上了眼睛,长长睫毛如同一对颤抖翅膀的蝴蝶。
  西泽尔无声笑了一下,解下了肩头的绶带,蒙住了她的眼睛。把她冰冷纤细的手握在手心里,一步步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过去。
  传说圣特古斯大教堂有九百九十九间房间,布局宏大而复杂,甚至连一生在里面侍奉神的神父和修女都未必能走完整个建筑。然而,西泽尔却驾轻就熟地沿着那昏暗的走道走下去,路过一间又一间偏厅,彷佛对这里了如指掌。
  那些房间都关着门,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低垂着,里面黑暗不见底。他们的脚步声响起在空旷的教堂里,一声,又一声,激起幽远的回音,仿佛一步一步踩踏在虚无之中——奇异的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走着,却只有一个脚步声,仿佛一个联体婴儿。
  阿黛尔仿佛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呼吸微微有些紊乱,握紧了他的手。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在黑暗的廊道里吹拂,发出低低的可怕的声音。黑暗中仿佛有女人的声音在歌唱或者大笑。
  “不!”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她忽然间全身一颤,脸色大变。
  西泽尔立刻伸过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抱紧她。
  “不要睁开眼去看。最好也不要去听。”他在她耳边道,仿佛知道通灵的妹妹会在这里感受到什么,“这里虽然是神圣的教堂,但是死过的人却比战场上还多。但那些有罪的鬼魂被神的力量束缚着,无法作恶——那些东西是无法伤害到我们的。”
  阿黛尔全身微微颤抖,用力咬着嘴唇,脸上露出越来越恐惧的神色。
  “不要怕,”西泽尔握紧她冰冷的手,“阿黛尔,跟我来——很快就到了。”
  他握紧妹妹的手。领着她继续往下走。
  转了很多个弯,这里已经不知道是圣特古斯大教堂的哪个角落。周围越来越黑,气息也越来越阴冷,仿佛已经多年不曾有人来过。然而西泽尔走在这条黑暗的长廊上,脚步却是镇定熟练的,甚至也不需要点灯——仿佛这条路他已经走过千百次。
  然而一路走去,他手心的那只手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你……你在领我去哪里?”阿黛尔终于忍不住低声。“这、这条路……”
  “很熟悉,是么?”黑暗里,西泽尔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柔声,“你想起什么来了,阿黛尔?”
  “我……我……”她颤栗着,忽然间挣脱了他的手,踉跄的往前走去。
  她的眼睛还被蒙着,却在黑暗里越走越快,最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疯狂地奔跑起来,脸色苍白而恐惧。
  是的,是的!
  这条路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在梦里走过千百遍!这里的每一处转弯,每一个台阶。她都无比熟悉,仿佛出生之前便已经来过。
  可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却是如此阴冷而恐怖。
  西泽尔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妹妹在黑暗里踉跄奔跑,奔向廊道尽头的那一扇门,眼里露出隐秘的期许。仿佛是看着宿命的终点。
  她推开了门,门里有光,门后还有门。
  然而阿黛尔甚至不需要牵引或者示意,就准确的走过去。绕开桌子和神龛,走向供奉着女神的神龛,转动那座纯金小像上女神握着玫瑰的手。
  一扇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神龛背后藏着一间古旧的密室。那个房间是古老的歌特式的,装饰华丽,却空空荡荡,只在正中放着一张金色地椅子,头顶的一盏吊灯似乎长年不灭,发出昏暗的光。
  她怔在门口,全身发抖,不知道被怎样的回忆之潮忽然灭顶。
  此刻她的哥哥从身后走过来,低声:“进来吧。阿黛尔。”
  她怔怔的被他牵着,随着他走去——就如十几年前做的一模一样。
  “坐吧。”他牵着她来到那把椅子旁,温柔地让她坐下。
  她仿佛失去力气一样跌坐在椅内,脸色苍白,全身不停的颤栗着——是的,有声音!这里到处都是声音!那些冤魂在呼啸,在呐喊,围绕着密室的四周,仿佛怒潮一样涌入耳中!
  “想起来了么?”西泽尔俯下身给她解开蒙眼的绶带,在她耳边轻声,“这个密室是父亲会见重要人物的地方——很多年前,我们曾经来过这里很多很多次……”
  “不!”在他触碰到她眼睛上的布时,阿黛尔忽然失声惊呼起来,“不要!”
  西泽尔停住了手,微笑的看她:“为什么不要?”
  “不要解开!”她颤栗的喃喃,身子如风中落叶,“解开了……就会……”
  “就会看到死人?是不是?”西泽尔补完了她的话,温柔的笑,“不,不是这样的,阿黛尔——你看到的是活人,只是他们正在死去罢了——在你的视线里死去。”
  他毫不停留的解开了她眼睛上的布,然而她却固执的紧闭着眼睛,全身发抖。
  “不要害怕,阿黛尔,”他叹息着喃喃,将嘴唇印在妹妹的眼睑上,“已经过去了——白骨已经在地底腐烂,那些亡灵被束缚在教堂里,如今已经无法伤害到我们。”
  她全身僵硬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有什么样记忆正在脑中急速苏醒,令她的脸色死去一样苍白,在西泽尔的怀抱里不停颤栗。
  那些脸……那些濒临死亡的脸。苍白的人头,追逐着她的鬼魂!
  是的,在眼睛里还只有黑暗的童年,她曾被哥哥牵引着,无数次走过这一条廊道,来到这个密室。她坐在椅子里,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唯一看到的,便是一张张濒临死亡的恐惧的脸!
  那是她仅有的童年记忆,遥远而神秘,已经和梦境合而为一。
  “是我杀了他们?”许久,她喃喃低声。
  “是的。”西泽尔微笑,“他们在你的视线里死去。”
  阿黛尔失声:“为什么?”
  “你不明白么?这都是父亲和母亲的杰作。”西泽尔低声耳语,眼底却带着莫测的笑意:“正如外面一直谣传的——你真的是魔鬼的孩子,阿黛尔。”
  魔鬼的孩子!
  她怔住,如遇雷击。所有可怕的记忆都在今日仿佛都得到了印证。
  “听着,阿黛尔。我们的父亲和母亲都是魔鬼。”西泽尔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声音轻而冷,“你被生出来时,所具有的不仅仅是可以看到冥界的能力,还有另一种更可怕的力量——你有着美杜莎(注:Medusa,西方神话里的蛇发女妖,传说任何被她注视过的人都会立即变成石头)的眼睛,阿黛尔。”
  “美杜莎的眼睛?”她茫然地重复,忽然想起苏娅嬷嬷临终时的话。
  “是的,”西泽尔的声音仿佛是诅咒。
  “除了我,凡是看到你眼睛的人都会死去!”
  阿黛尔脱口惊呼,不可思议的抱住了头,只觉的头痛欲裂。
  是的……是的!都想起来了!童年时的黑暗,那些出现在记忆里的一张张濒死的脸,扭曲而恐惧的表情——那些人在她的视线里逐渐死去,在临死地时候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地狱之门徐徐打开!
  “从诞生一睁开眼开始,你就杀死了身边所有的侍女。”西泽尔叹息,“为了掩饰你的这种魔力,父亲他对外宣称你天生失明。用布蒙住了你的眼睛。”
  她开始颤栗,无法抗拒这样的诅咒般的描述。
  “但是,父亲他也利用了你这种可怕的才能。在这间密室里。藉由你的力量,他为自己除去了无数的政敌——那些政客被约到此处,然后在看到你的眼睛时猝及不妨的死去,死状和心肌梗塞毫无区别。”
  西泽尔冷笑:“最后,他如愿以偿的当上了教皇。”
  阿黛尔怔怔听着,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脸色苍白却无言反驳。
  是的,这一切,的确和她残存的记忆碎片完全吻合!
  “可是……母亲她……”她喃喃。
  “她是一个魔鬼般可怕的女人。有人说她是个东陆女巫,这或许是真的——”西泽尔冷笑起来,用冷酷的言辞评论着自己的母亲,“她用巫术帮助父亲登上了王位后,有一天却忽然发了疯,居然返回来要杀死自己的两个孩子,她要把我们送回地狱里去!”
  阿黛尔全身颤栗,无法说话,想起了那可怕的一夜。
  “不过,她没能如愿。只来得及在侍卫到来前将手伸入柜子,刺向你的眼睛,封印了你的能力。”西泽尔低声,回溯到了当年最恐惧的那一段记忆,“但是或许因为太仓卒,那个封印的力量有限。后来当你遇到生死危机,出于极度的恐惧,那种可怖的诅咒力量还是会被释放出来——比如在高黎王宫里那一次。”
  她渐渐明白了那几次噩梦般的遭遇的究竟,用手捂住了脸。
  原来如此!——那些人,那些高黎王宫里的贵族,那些结婚前夜刺杀她的刺客,原来都是被她杀死的?那数以百计的人,原来都是死于自己的手下!
  “我们对父亲来说还有用,为了隐瞒真相,所有侍女都被处死,剩下的莉卡也被送入了疯人院。”西泽尔冷笑,“在母亲被烧死后,天见可怜,你居然奇迹般的重新获得了光明——只是再也记不起童年时的种种。”
  西泽尔叹息,抚摩着她出神的脸:“所以,可怜的阿黛尔,对你而言,那个所谓的‘童年’的记忆里,就永远充斥了黑暗和死亡——因为在那漫长的八年里你唯一见过的人,除了我,便只有那些在你视线里死亡的脸。”
  她身子不停的发抖,觉得耳畔的声音恍如魔鬼的耳语,如此真实却如此残酷。
  “阿黛尔,你是否明白?我们的宿命是连在一起的——从一开始就是。”
  “我们都是魔鬼的孩子。”
  阿黛尔忽然间捂住耳朵,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响彻了密室。
  西泽尔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站在妹妹的身后。从椅子后伸出双臂,将她静静围绕,宛如十几年前做过的无数次一样。他紧紧抱着她,仿佛抱着多年前那个因为看到死人而崩溃的孩子,直到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
  “现在,”寂静的黑暗里。他对她低语:“你还想逃么?”
  阿黛尔紧闭着眼睛,身子微微颤栗,压抑的哽咽在喉间挣扎,泪水终于失去了控制,接二连三的落下,滴落在西泽尔的手背上,炽热。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也不知道。”西泽尔在她耳畔冷笑,“我那与生俱来的病——那种被称为‘神之诅咒’的先天性疾病,其实并不是癫痫!”
  她吃惊地睁开眼睛,却因为被抱着而无法回头看他的表情。
  西泽尔贴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对,那是毒药!几乎是从我一生下来开始,父亲就对我下了毒——他要控制我,令我永远俯首帖耳听命于他。你明白了么?”
  一阵颤栗从脊背流过。她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颤声:“哥哥!”
  “不过,现在没事了,阿黛尔。”他轻轻微笑,拍着她的后背,“你明白我为什么一直致力于药学研究了么?自从明白真相后。我一直试图解开那种传说中无法可解的诅咒之毒——我失败了很多次。每次发作时都生不如死。但到了现在,我基本上已经能控制住那种毒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冰冷。
  原来,她并不曾真的了解西泽尔,尽管他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西泽尔在黑暗里笑了笑:“阿黛尔,我们是无法真正融入到这个世界去的,因为我们是异端、是怪胎、是魔物,不被理解也不被这个世界接受——从很小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们并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
  他的声音渐渐难以控制的提高起来,终于强迫自己停下来,沉默。
  “你是善良纯真的孩子,阿黛尔。你一直不相信那些传言。”西泽尔阖起了眼睛,叹息,“但是,对我而言,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们并不是苏萨尔、普林尼那样的普通人——我相信我们是魔鬼的孩子,并且以此为准则去做事。
  “但是,无论如何,我却不愿我亲爱的妹妹背负和我一样的重担。”西泽尔低声苦笑:“太沉重太荒谬了……听起来简直就像一场噩梦,不是么?”
  “……”她握紧了扶手,哽咽不语。
  她在他的话语里颤栗,记忆的洪流席卷而来,将她冲得不辨方向。
  “明白了么,阿黛尔?对父母而言,我们不过是一对傀儡,一件工具。”西泽尔冷笑起来,“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下去——但是,当你被父亲送给那个老头时,我就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我是绝不可能这样芶活下去的!”
  他冷冷看着穹顶,眼里掠过一丝光:“如果不想被他们操纵,就必须挣脱。”
  “挣脱?”她喃喃。
  “是。”西泽尔冷笑起来,“挣脱这一切,拥有全新的生活。”
  她抬起布满泪痕地脸怔怔的看着西泽尔,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是的。不用忍受太久了,阿黛尔。再给我三年时间,你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那种生活——那种‘爱,自由,安宁和洁净’。”他低声,声音温柔,“等我完成了计划,到时候将没有什么可以再把我们分开,所有阻碍我们的人都不会存在。”
  阿黛尔手指颤抖了一下。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不可能。”她绝望地喊,“这是不可能的!你是我的哥哥,西泽尔!”
  “为什么不可能?”西泽尔冷冷道,眼里燃烧着幽暗的火,“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尼罗河上的那对兄妹一样?(注:指古埃及。埃及王室实行兄妹通婚制,以保证血统的纯正和王权的集中。国王和皇后世代为兄妹,分掌上下埃及。)——听着,阿黛尔,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站在世界的颠峰,分享这个世上最好的一切。”
  “不。这不可能。”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全身发抖,“你疯了。”
  是的……是的,他终于捅破了那一层纸,直接地说出了她心底最隐秘的想法:永远不要分离,永远不要有任何人介入他们之间。永远相守在一起,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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